“媽,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徐烈坐在床邊,抹著眼角將要滴的淚水,笑道。

“傻孩子。”淩素芬咬了一口徐烈剛給她削下的蘋果,微笑道:“媽媽隻是勞累過度,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徐烈點了點頭,突然道:“我還沒告訴我爸呢,我馬上給他打個電話……”

“還是不要告訴他了。”淩素芬將果核放在桌上,“不要讓他為了我的事擔心。”

“可……可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擔心,不是應該的嗎?”徐烈笑了笑道。

“小鬼頭。”淩素芬臉一紅,指著站在一旁的肖良問道:“這位是……?”

“是我一個朋友,聽說你病了,特意過來看你,這些水果都是他買的。”徐烈解釋道。

“你好,你好!”淩素芬趕忙道:“小烈你怎麽不讓朋友坐呢?”

“坐吧。”徐烈拉過一張凳子,拍了拍肖良的胳膊。

“謝謝阿姨。”肖良坐下後,雙手放在大腿上,上身挺直,目不斜視。

“哪位是淩素芬?”醫生推開房門走進來,手裏拿著病人名單問道。

“我是。”淩素芬抬了抬身子,答道。

“十分鍾後,打點滴。”醫生說完後,走了出去。

淩素芬身子很弱,必須留院至少打兩天葡萄糖。她到是很想出院,徐烈執拗地勸止住了。徐烈甚至還想讓她把工作辭掉,但想必她是不會答應的,隻好希望她能換個崗位,不再那麽辛苦。

“你先回去吧,媽一個人呆著沒問題。”淩素芬見時間也不早了,就催著徐烈快回家休息。

“那好吧。”徐烈又小心叮囑了幾句,然後讓肖良去住院處補交了住院費和醫藥費,才離開醫院。

剛走到門口,突然走上來兩個人,從口袋裏掏出證件道:“徐烈,請跟我走一趟吧。”

看著證件上的警徽,徐烈轉頭低聲對肖良道:“馬上通知刑警隊袁隊長和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蕭延。”說完後,他跟著警察上了警車。

“小子,可以啊,襲警?”坐在左邊年輕一些的警察口氣不善地挪揄道。

徐烈當沒聽見,沉默地透過擋風玻璃看著窗外。

“行,不說話?行!”年輕警察從座位下摸出一根警棍拿在手中比劃道:“也不知道打上去會不會喊痛……”

“行了,小四,別鬧了!”坐在前排一直沒有說話的中年警察突然說道。

“算你命大。”年輕警察把警棍插回到座位下。

外麵開始下起了大雨,路麵不到一會就被打濕了,路上的行人有些猝不及防,紛紛衝進街旁的商店裏避雨,顯得狼狽不堪。警車沒有開警笛,卻依舊在大道上橫衝直撞,濺起的積水好幾次灑在了路邊的行人身上,年輕警察每到這時就會得意地笑起來。

半個小時,車停下了。徐烈平靜地跟在他們身後,走進位於西城區的宋州市公安局。走上三樓,年輕警察打開一間房門,把他推了進去。

裏麵隻有一張棕灰色的桌子,上麵還有一盞台燈。四麵的牆壁隱隱有些發黃,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坐下。”年輕警察從門口拿進來一張椅子,踢了過去。

徐烈坐下後,中年警察從懷裏掏出一包芙蓉王香煙,點燃後,皺著眉頭問道:“姓名?”

“徐烈。”

“性別?”

“男。”

“年齡?”

“十六。”

“知道你犯什麽事了嗎?”中年警察停下筆,抬起頭問道。

“知道。”徐烈非常配合。

“特意把你帶到局裏是因為事情性質非常惡劣,下麵的意見很大。”中年警察把煙按滅後,笑道:“交警隊的陳隊長等會就過來,他要來了,事情就不好辦了。”

中年警察看了年輕警察一眼,點了點頭指著門外:“你先出去一下。”

年輕警察一愣,接著極不情願地走到門外,從外麵把門關上了。

“徐總……”中年警察見徐烈表情愕然,微笑道:“蕭主任給我打過電話了,袁隊也正要從家裏趕過來。”接著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怎麽說這事情也鬧得有些過了,襲警可是很重的罪名。”

徐烈歉然道:“都怪我一時衝動……”

“年輕人性子急,容易衝動,這我能理解。”中年警察喝了口水,笑道:“在去醫院之前,就派人調了當時的監控錄像,那名交警也不能說就沒錯。蕭主任和袁隊也幫著你說話,事情還有轉圜餘地。”

徐烈明白他是在給自己台階下,抱著身子微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蕭延既然會直接打電話找他,他在局裏的職位絕對不低。

“把醫藥費,誤工費給結了,再給那人一些精神損失費,事情就算完了。”中年警察笑道:“這對恒星公司的徐總不是什麽難事吧?”

徐烈站起身對著中年警察鞠了一躬,誠懇地道:“謝謝你,葉局。”

中年警察先是一愣,然後笑了起來:“你怎麽知道是我?”

“勞動你親自出馬,真是不好意思。”徐烈指著桌上的芙蓉王煙盒,笑道:“這煙可不是每個警察都能抽上的,再加上蕭主任親自打電話給你。葉局又直接幫我開脫,我徐烈再笨,到現在還能不明白?”

公安局長葉誠開搖頭笑道:“讓人把錢交了,就可以走了。”

葉誠開被寧長明授意,原想試試看徐烈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沒想竟然被他一眼看穿了。再坐下去也沒意思,說了聲“失陪”,葉誠開離開了房間。

肖良陪著韋琦到公安局協談事情的處理辦法。照徐烈的意思,又拿出幾十萬以擁軍愛警的名義分別捐給市局和刑警隊,算是還了他們一個人情。至於交警隊方麵,在葉誠開的壓力下,倒不敢有什麽怨言。

淩素芬在醫院住了一夜,第二天讓徐烈去車站請了假,就想回家休養。徐烈坳不過她,隻好叫了一輛車把她送回到家裏。

休息了一夜,淩素芬的臉色也漸漸好起來,看上去多了些紅潤,而不像之前那麽蒼白。徐烈又下廚熬了一鍋皮蛋瘦肉粥,看著淩素芬連吃了兩碗,才放心離開家。臨走之前,他還特意交代了鄰居,如果有什麽事的話,直接打他電話。

徐烈一夜沒睡,暫時不想去公司,走路到了二專,不到一刻鍾,趴在桌上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像是知道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徐烈睜開眼,看見嬌柔絕美的苻櫻正站在自己麵前。

“你叫我?”徐烈揉了揉眼睛,發現整個教室裏隻剩下他們兩人,“幾點了?”

“下午六點了,放學二十分鍾了。”苻櫻見他一睡下去就是一整天,也不怎麽的,在臨走時,突然有些擔心他。

“你找我有事?”徐烈手按在脖子上,後腦感覺有些隱隱作痛。

“嗯!”苻櫻猶豫了一會兒,小聲道:“那天……那天,謝謝你。”

“你這可是第二回跟我道謝了呢。”徐烈含笑看著她那張清純脫俗的臉龐。

苻櫻臉上微微發熱,躑躅了一會兒,細聲道:“我先走了。”說完,她轉身徑直走向門外。走到門口時,她沒有聽見徐烈的挽留聲,心裏竟然有些空****的感覺。

徐烈看著她的背影,茫然若失地愣了半天,才歎了口氣,一頭埋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