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誰懂我的心
北府中的這幫人似都‘團結’在王爺的身邊,其實私下裏還是三個小團體,趙仁等人是最早跟隨王爺的人,過去都是苦出身,經過幾年的磨練,現在也都身居‘領導’崗位,屬於占統治地位的絕對親信。
和他們有著同樣命運的是新來的徐彪等人,雖然來自五湖四海,但他們來府裏的時間最短,人頭不熟,處於弱勢地位,很自然的抱成了一團,組成個新的小團體。經過些日子的相處,已經出自己的領導出身也不比自己高多少,訓練強不了多少,已經是躍躍欲試,想在訓練中出頭,搶班奪權。
再一夥兒就是內院出身的小黃門,他們是個特殊群體。宦官們的命運大多不是由自己掌控的,皇帝擁有了三宮六院佳麗三千,就要把一群男人變成殘疾,讓他們失去做男人的權利和尊嚴,最終還隻能得到整個社會的蔑視和譏諷。不幸中的萬幸是他們生在了宋朝,本朝對內侍十分優待,他們的品級不高,但是工資優厚。有了錢還可以娶妻納妾買豪宅,組織家庭生活,另外地位高了,或是有了本事還可以參政議政,領兵出征。
現在他們的前輩童貫已是身居武官之首――太尉,號稱皇上身邊第一人的入內省都都知楊戩更是權勢滔天,居然敢與外臣勾結圖謀廢立皇後,不管事遺臭萬年還是流芳百世的隻是極少數人,普通人還是占了大多數的。他們一般都是來自社會最底層的家庭,又是從事最低賤的行業,不用別人說,已是穢行自晦,活動交際範圍又狹小,早已成了固步自封的‘宅男’,進了訓練營本能的湊到了一塊。
俗話說‘魚找魚,蝦找蝦,烏龜專門找王八’,說好聽點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訓練營創立之初,趙檉就考慮過這個問題,想要讓三個來自三個圈子的人集中在一起生活訓練,做到配合默契,步調一致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一入營趙檉就將他們打散編入不同的夥中,想讓他們在一個屋簷下培養‘感情’,但是初期效果並不理想,可以說是同床異夢,像水和油似的並沒有融合到一起。
長跑訓練時,趙檉讓最後五名沒飯吃,本是作為一種懲罰手段使用的,當他發現這些人眉來眼去時就發現了不對,你想他兩世的歲數加在一起,足可以在這早婚的年代當他們的爺爺了,那些小動作怎麽會瞞過他。等跑起來的時候,他一架勢就明白了,少年們是想把自己懲罰他們的手段當成了報複自己連日對他們打罵的機會啦!
趙檉前世也曾訓練過新兵,那時候你要敢對他們打罵,有的新兵就敢跟你當麵理論,跑到上級那告你,要不就玩自傷裝病,甚至是老子不幹了,跳牆逃跑啦,所以新兵營那會兒的比監獄都嚴,上廁所班長們都得盯著點!但是到了特種部隊後,他才知道什麽叫打罵,誰有功夫跟你講道理做思想工作,那的教官們都信奉‘十句好話不如一巴掌’,罵你那是最輕的懲罰。
為了能盡快培養出一批可用之人,趙檉想當然的就把那的‘好作風’移植到了這裏。不過他也佩服這些少年們的堅韌,在自己的棍棒教育下,居然沒人逃跑,也沒人敢跟他當麵頂撞,最多隻是在背地裏罵他幾句。趙檉分析,可能他們自幼就接受‘封建社會’的逆來順受的奴化教育,中毒太深;再一個是現在委身為奴,隻要能吃的飽穿的暖也就忍了,再就是還抱著通過訓練出人頭地的目的,不管怎樣反正還沒出過什麽亂子。
當趙檉發現他們想合夥整自己的時候,他本想給他們個下馬威,自己在外人來是養尊處優,可是事實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幾年他可以說是在‘自虐’中度過,現在雖說沒有達到巔峰,但是勝過他們這些青瓜蛋子還是有把握的。在他到徐彪打破圈子主動去幫助小黃門時,盡管他的動機不純,還是讓趙檉到了融合的苗頭,於是將計就計將自己擺在了‘公敵’的位置上與他們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
趙檉分寸把握的很好,讓少年們感到自己離成功隻差那麽一點點,隻有再做一點努力就能達到目的,就是這一點點逗的一幫人癢癢的難受。為了讓他們保持‘熱情’,趙檉還有意的找他們點茬,加大點運動量,讓他們更加恨自己,一心隻著想要報複自己。結果就是一幫人為達到共同的目標走到一起,可是這些他們自己還不知道已經中了王爺的奸計,更不到躲在被窩裏偷著樂的王爺。
經過一個多月的訓練,這些少年終於有了點兵味兒,能按照命令遵守作息時間,按照要求參加訓練,也可以說是被打出個兵樣了,他們也慢慢適應了緊張的生活。趙檉同時也在認真觀察著每個人,嚴格的把握著訓練強度和進度,循序漸進的一點點增加強度。
現在隊列訓練雖然還沒有停止,但是訓練的主要內容已經轉為體能為主,除了長跑、蛙跳等這些徒手訓練外,又增加了技巧訓練,這些就要借助器械了,單雙杠和鞍馬,跳箱,他幾乎就把前世訓練新兵的家夥事兒都複製了一個遍,照搬過來。
“趙勇,王爺現在身體怎麽樣,能不能吃飽啊?”送飯的見喜伸著脖子了,沒有發現王爺的身影,有些失望地問趙勇。
“喜爺,王爺好著呢,每頓都要吃兩大碗飯!”趙勇指揮著夥裏的兵將早晨的空飯桶裝上車,笑著說道。
‘嗵嗵’見喜掀開送回飯桶的桶蓋,敲兩下詫異地問道:“你們將飯都吃完了,是不是把剩下的都扔啦!”
“喜爺,我們現在連一粒米掉在桌子上都要撿起來吃嘍,要不就得挨軍棍,這飯您以後還要多送,要不真不夠吃!”趙勇趕緊回答道。
“還不夠吃?現在我已經是按八十個人的定量送的,你們是不是都變飯桶啦!”見喜不敢相信地說道。
“喜爺,我說的都是真的,現在連我都覺得飯量大增,比過去能多吃一倍,明明是剛吃了飯,可過不了一個時辰就又餓啦!”趙勇苦笑著說。
“進福,你們一天都幹什麽,怎麽都變的這麽能吃?現在這飯菜可都是葷的,肉比府裏的人吃的都多了一倍,一人每天一斤肉二升米,快趕上我兩天吃的啦,你們居然還吃不飽!”見喜難以想象,這得多大的運動量才能吃下這麽多東西,他指著過去的老部下問道。
“夥長,能說嗎?”進福扭臉先問趙勇道。
“小兔崽子你長本事啦,我問你話還敢推三阻四的!”見喜過去對自己一向順從的進福,現在回答問題居然先請示趙勇,惱火的踢了他一腳罵道。
“喜爺,您別生氣,王爺有過嚴令,北府裏的任何事情不準傳出去,所以他不敢說!”趙勇將進福拉到自己身後說道,轉臉瞪了進福一眼,“你也是,喜爺是王爺最信任的人,進福你不知道啊?再說喜爺跟了王爺這麽多年了,還不知道規矩,能把這裏的事情說出去嗎!”
“趙勇你他小混蛋,也學會跟我耍滑頭了!”見喜馬上明白他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跟自己來的這幾個人,揮揮手讓他們躲遠點,笑罵道。
“謝喜爺體諒小的們,進福你說吧!”趙勇行了個禮說道。
“閣長,這些日子我們早晨卯時初起床,然後到操場。”進福將一天的作息時間表跟見喜匯報了一遍。
“王爺也是如此?”見喜聽完急著問道。
“閣長,是的,王爺天天都是第一個起來的,跟我們一起訓練,吃的飯也是一樣的!”見喜的餘威還在,到他的樣子進福嚇了一跳,小心的回答道。
“嗯,你們誰也不許惹王爺生氣,要好好照顧他,聽他的話,否則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見喜挨個點著他們說道。
“是,是……”眾人都雞啄米似的點頭,心中卻不以為然,現在才發信他的手段和王爺整人的手段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他們出來時食堂門框上還吊著倆人呢,就因為他們引體向上為達標,就讓王爺給栓住兩隻手腕吊那小半天啦,估計午飯得像豬一樣拱著吃了!
“好了,把晚飯的單子給我吧,飯趕緊送過去,記著給王爺多盛點肉,他是無肉不歡的。”見喜又不放心的囑咐了幾句才放他們離開,自己在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才默默的離開,和他同來的小黃門卻發現閣長雙眼通紅,好像哭過似的。
“醒醒,都醒醒,外邊下雪了!”甲夥的宿舍中,大家剛剛完成體能訓練,還沒等他們上床,上頭班崗的章樸換崗回來了,顧不得拍下身上的雪花,就大聲地喊道。
“下就下唄,哪年不下雪,你至於那麽高興嗎?”李磊爬起來,洗了洗手說道。
“今天的雪下得大,還不到半個時辰,已經到這啦!”章樸抬起腳在腳踝處比劃著說道。
“一你就沒見過大雪,我們那雪大的時候都有半人多深!”徐彪撇著嘴不屑地說道。
“你們怎麽就聽不明白,我的意思是雪再下一夜,明天我們就不用出早操不用訓練了,起碼可以歇上一天了!”章樸見被人曲解,急赤白臉地說道。
“對啊,照這麽下,明天早晨雪怎麽也得有一尺厚,我們就沒辦法在外邊訓練了,就是訓練也隻能在屋裏,那也比外邊暖和啊!”徐彪這下想明白了,拍拍腦門說道。
“是啊,這麽多天我們一天也沒休息過,終於可以休息下了!”惜福仰麵躺下興奮地說道。
“但願如此吧!”夥長趙忠大家帶著保留說道,誰知道王爺會不會讓人如願啊,他的心思誰也琢磨不透。
“鬼叫什麽,還不睡覺,是不是想到操場上跑幾圈!”屋門被人拍的山響,外邊傳來王爺地罵聲。
‘噗……’趙忠急忙吹熄桌子上的蠟燭,其他人也是悸若寒蟬,蔫出溜地鑽進了被窩,聽聽門口沒了動靜,才敢稍稍翻了個身。
第二天清晨,天上還在飄著雪花,地上的積雪已經有一尺多深了,人踩上去一下就沒到了小腿,“隊長,今天是不是歇一天,大家這段日子都很疲勞了!”趙仁著站在門口的王爺問道。
“不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不能放鬆!”趙檉搖搖頭說道。
“隊長,雪下的這麽大,怎麽訓練,就歇一天吧!”趙信也勸道。
“敵人會因為下雪就不打你了嗎?越是惡劣的天氣就越要加強訓練,這個時候不能有什麽婦人之仁,你們將來都可能要帶兵的,一定要記住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吹哨!”趙檉板著臉對兩人說道。
“是!”趙仁立正說道,跑步到院子中,淒厲的哨聲在黎明的夜空中響起。
“媽的,還讓不讓人活啦,下雪也不讓歇一天!”徐彪罵了一句,把被子蒙在腦袋上。
“唉,隊長就是長了顆石頭心。”李磊歎著氣說道。
“別胡說,隊長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趕緊起床,不怕挨軍棍啊!”趙忠厲聲喝道,一把掀開徐彪的被子吼道,徐彪恨恨地瞪了趙忠一眼,無奈的穿上衣服,畢竟軍棍打在屁股上的滋味不好受啊!
兩遍哨吹過,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院子中,值星夥長整隊報數,眾人的目光都盯著站在台階上的王爺,如果他們能像超人似的眼放激光,隻怕他早就被打成了篩子。
“目標操場,出早操,體能訓練,左轉彎跑步前進!”趙檉好像練成了二皮臉似的,從容的麵對那些憤怒的眼神,毫無表情的下達了命令,率先衝出了大門。
凜冽的寒風,紛揚的雪花,刺骨的寒冷侵襲著這支充滿哀怨的隊伍,趙檉沒有說什麽,沒有想往常那樣吊在隊伍的後邊,而是一路領跑,皚皚的白雪上被踩出了一條長長的小路。
晨練結束時,天已經放亮,每個人的靴子中都灌進了雪,又被體溫融化,冰冷刺骨,腳板好像都以靴子底凍在了一起,頭上的雪花融化後滴下來,結成了一串串冰珠,深深的積雪讓大家付出了超出平時幾倍的體力,付出了更多的艱辛,大口呼出的白氣,預示著眾人的憤怒已經到了臨界點。
“嗬嗬,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趙檉眾人,搓了搓凍僵的臉訕笑著說,可今天沒有得到往日的回應,隻有恨恨地磨牙聲,“這麽好的雪如果不打回雪仗,咱們好像對不起老天爺的好意,怎麽樣大家有興趣嗎?”他的感覺好像突然變的遲鈍了,什麽也沒有發現似的接著說道。
“隊長既然有這個興致,想怎麽玩兒?我們大家陪著!”徐彪瞪著趙檉一字一崩地說道。
“好,好,當然是分成兩撥了,甲夥,乙夥和丁夥一撥,丙夥,戊夥和隊部的人一撥,兩撥人開戰,怎麽玩兒不用我教了吧,這個我想大家都會,可有個規矩,誰挨了打,也不許急眼,不許報複,這就是個遊戲!”趙檉高興地說道。
“好,我們大家都喜歡這個遊戲,不知道隊長和誰一撥啊?”徐彪又問道。
“我是裁判,要不怎麽能論出勝負,是不是啊!”趙檉恬著臉說道。
“行,就這麽玩兒!”眾人亂糟糟地回答道,好像興致並不高。
“好,聽我的哨聲表示開始,現在按剛才的分組散開!”趙檉晃了晃手裏的哨子,向後退了十幾步,讓開了位置喊道。兩撥人卻沒有急著散開,而是原地做起了雪球。
‘嘟嘟……’趙檉吹響了開戰的信號,可是兩撥人卻都沒有動,幾輪眼神的交換就達成了某種默契,‘呼’徐彪擲出了第一個雪球,雪球卻沒有飛向敵人,而是飛向了裁判。
“打啊!”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七八雪球又飛向了趙檉,他像猴子似的左躲右閃,還是被兩個雪球打中了,“你們攻擊裁判,已經犯規了,小心我打你們軍棍!”趙檉擦掉臉上的雪,氣急敗壞地喊道。
“隊長說了這是遊戲,不準急眼,不準報複的,你不能打我們的,大家說對不對啊?”徐彪扭頭大聲對眾人喊道。
“對,軍令如山,隊長不準變卦!”徐彪的話引起了共鳴,眾人齊聲呼應著。
“打啊。”這次已經不是一個人再喊了,趙檉一鋪天蓋地的雪球朝自己飛了過來,他也顧不得爭辯了,抱著腦袋落荒而逃。
“敵人跑了,大家追啊!”
“喔……”眾人呐喊著,一邊投著雪球,一邊追了上去。
“混蛋,混蛋,你們這是惡意攻擊隊長!”趙檉撒開腿猛跑一陣,衝出了‘火力圈’,可他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個雪球,黑色的作訓服已經變成了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