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不能放過

在大理事變半個月後,情報署交通局局長李天昊從京城風塵仆仆的趕到鴛鴦泊,他一見皇帝遞上表明金赫身份的玉指環便伏地痛哭不已,看著這個虯髯大漢哭得跟孩子似的,趙檉也是悲從中來,摸著已經被磨得晶瑩剔透的指環陪著他又掉了場眼淚。

“老大,大和尚死的慘啊,他身中二十餘箭都被射成了刺蝟,火化後整整挑出一捧箭簇,其隨行的衛士十餘人除報信者外也全部戰死,老大一定要給他們報仇啊!”李天昊邊哭邊說道。

“殺我大將此仇必報,你起來說話吧!”趙檉站起身在帳中轉了兩圈,用腳踢踢趴在地上的李天昊沉聲說道。

“是,老大!”李天昊站起身用袖子抹了把眼淚又說道,“去年我見大和尚時,他還說待大理事平,便向老大提出致仕回家養老,也過幾年含飴弄孫的俗人日子,卻沒想到終未能如願啊!”

“唉,是啊!其年歲已經不小了,常年在陰冷潮濕的西南生活對身體傷害很大,朕已打算將其調回總部主事,可他總稱大理事情未了,即使回京也難安心,如今卻把命丟在了那裏!”趙檉歎口氣說道。

“別在惹老大傷心了,為了此事老大難過的兩天滴水未進,你來了又鬧一場,還嫌老大心中不好受啊!”薛海看到李天昊咧嘴又要哭,上來給了他一拳說道。

“事情始末可查清楚了,誰是主使?”趙檉轉過身問道。

“老大,接到命令後,屬下立刻親赴大理,動員西南情報局全部力量調查此事,由於事情已經過去多日,襲擊者早已跑得不見蹤影,而駐軍又急著救人,沒有好好勘察現場……”李天昊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調查經過,說到激動處臉上的刀疤都跟著亂顫。

“你他娘的老毛病還沒改呢,囉裏囉嗦的表功請賞呢,誰不知道你受司長派遣是到西南辦事,恰好趕上了,還親赴呢!”眼見李天昊又打開了‘話癆’模式,薛海不耐煩的打斷他說道。

“我不是怕老大聽不清楚嗎,把過程說得詳細一些可以讓老大做出準備的判斷,你這著什麽急!”李天昊往旁邊閃閃身,與薛海保持安全距離後才說道。

“好了,趕緊說結果吧!”趙檉看著兩個屬下搖頭苦笑道。他們雖然都長著一副粗人的麵孔,但都是給外人的假象。薛海其實心細如發,思維縝密,意誌堅決,行動果斷,心狠手黑;李天昊則因為長期混跡於基層中,養成了油嘴滑舌的毛病,可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最會看人下菜碟,往往三言兩語就能判斷出此人的愛好和所長,從別人嘴裏套出他想要的東西,隻是有些愛顯擺,當初首次和趙檉相見便敢跟他要賞錢。

“是,老大。屬下經過調查,並抓到了一個參與襲擊者,基本可以斷定是高氏家族中的高量成是主使,他調動家中的死士和收買了一個小部落的頭人在大和尚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驟然發動了襲擊。而大和尚隨行的衛士隻有十餘人,也沒有料到高氏敢在其它部落的地盤上對他動手,終導致慘事的發生!”李天昊終於說出了結果。

“董氏家族有沒有參與其中?”趙檉點點頭又問道。

“稟老大,董氏事前應知曉高氏的計劃,但他們並沒有阻止,反而有意將護送大和尚的士兵調走,至於高氏和董氏是否合謀共同策劃了這次行動還待進一步的調查!”李天昊回答道。

“嗯,你返回時梓州路派出的特使可否已經進入大理?”趙檉又問道。

“老大,我臨行前曾在三郡遇到梓州路特使,他們一行人被大理方麵阻擋,以國家動**不能保證特使安全為由拒絕他們入境,使團滯留在三郡未能入境,更不要說主持調解了!”李天昊回答道。

“給臉不要臉,非得讓朕動粗!”趙檉陰下臉來說道。

“對,老大,他們就是欠收拾,不打不服氣啊!”李天昊馬上露出副小人麵孔獻媚道。

“那個高量成是不是高順貞的兒子?”趙檉沒有理會李天昊,而是有些奇怪,自己的前世記憶中這個高量成在大理是個頗有作為的人,而且對佛十分虔誠,在任相國期間廣建佛寺實施仁政,如今卻殺了金赫法師顯然其已大不同,難道這都是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改變了世界,也改變了某些人的未來。

“老大,高量成祖父高泰明曾是大理相國,後其叔父繼承相位,他父親高明亮世襲封地,卻被老大您給趕了出去,離開了世襲封地善闡城後其父不久便去世,由其繼承封地!”李天昊輕笑著說道。

“哦,原來如此,其如今是想通過支持王子上位重奪相位,進而對我們大宋不利以報前仇!”趙檉點點頭道,事實真如自己所想,大環境的改變讓人的經曆和想法都發生了改變。

“老大真是一猜即中,高量成一直想像其祖父一般稱為大理權臣,他通過各種手段在高氏家族的競爭中脫穎而出,又與段和譽的兒子段正興過從甚密,兩人相約他幫助段正興登基為王,而自己則為大理相國。此後他傾高氏家族之力幫助段正興與諸弟爭奪王位,現在逐漸占據上風,當然不願意大和尚的介入毀掉自己的一切!”李天昊說道。

“唉,當年段和譽為了顯示自己的寬容而沒有對高氏一族趕盡殺絕,終為今日之亂留下了禍根,這真是婦人之仁!”趙檉歎口氣道,如果當日段和譽挽留高順貞為相,各個部落也不會將董氏抬出來以平衡雙方權利,可見其並不是一位以國為重的帝王,隻是愛護自己羽毛的‘孔雀’。

“老大,真凶即已確定,屬下願親自率隊前往取他首級已祭奠大和尚的英靈!”薛海向皇帝請命道。

“如果隻是除掉殺人凶手,那大和尚真是白死了!”趙檉瞪了他們二人一眼說道。

“難道……”薛海和李天昊對視一眼,兩人都突然想到了金赫遇襲時帶回的那就莫名其妙的話,現在經皇帝一說也想到了什麽……

…………

如今大宋國內的幹道經過兩番大規模的整修,傳遞消息的速度快了許多。可趙檉依然覺得太慢了,可這個時代又沒有電台,隻能依靠快馬和信鴿傳遞信息。大理和自己所在的河東一個在西南、一個在西北,想要知道那邊發生什麽事情就需要通過驛站和遞鋪往複接力縱跨整個大宋國土才能送到,得到的最新消息到這裏也成了舊聞,待拿出處理意見後再送回西南往往已經難以實施或是不合時宜。

大理形勢一日三變,趙檉知道再這樣下去非得出問題不可,而自己又不可能親自前往大理處置,對付那麽個小國都要一國皇帝親往那也太掉價了。可委托給地方又因其權限太小需要事事請示,同樣難以就近及時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當然是中央派出幹臣代表皇帝前往,全權處理相關事宜。

趙檉想想隨扈的大臣中並沒有合適的人選,陳遘級別是夠高,但是其一直主管戶部和吏部,讓他抓錢選人是把好手。可其沒有在邊地任職的經曆,又缺乏與外藩打交道的經驗,恐怕難以應付複雜的局麵;趙義是樞密院副使級別也不低,跟自己在邊地待了不少年,可他幹的事情多是整肅之事,如果僅讓他前往整頓地方官場整個朝廷中隻定沒人能比其幹的再好,隻定給你將貪官汙吏殺個幹幹淨淨,但是去大理不止是殺人。

趙檉想來想去熟悉大理事務,又擅於處理外交事務,還能從容應對可能爆發的戰爭的人身邊還真沒合適的。當年主持大理工作的高寵現在高昌,即便想用萬裏迢迢的趕去也來不及;趙仁、趙勇都比較合適,可兩人都已是國家宰執軍政一把手,自己離京他們需要主持國家大政,給自己看家,因此不能擅離。李綱、許景衡歲數都不小了,經不起長途跋涉那麽折騰。

“命大定、臨潢製置使馬擴速來此見駕!”趙檉琢磨了半天,還真想到了一個人。

當今朝廷中最擅於處理邊事的有兩人,一個是張所,一個是馬擴。張所因為處理‘讓位事件’得力,在陳過廷離任後接任兵部尚書,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派兵部尚書前往處理大理事務顯然太‘鋒芒畢露’了,容易讓人產生聯想,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等於明著告訴人家自己就是打你來了,不利於事情的解決。

而馬擴就不同了,他現在主持大定和臨潢軍政,其出身武將,早年就曾隨趙良嗣出使女真,算是老牌外交官了。自己登基後也多次參與重大外交事件,難得的是上次處理大理事件就是他就是副使,成功的幫助高寵完成使命,而大定離鴛鴦泊不遠,正好可以麵授機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