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屍山血海
混同江畔的戰鬥好像一首沒有前奏的樂章,一開始便進入了**。兩軍都明白誰占據了沙梁就掌握了戰鬥的主動權,因此戰鬥很快就進入了白熱化,金軍發起不間斷的衝鋒,他們不顧密集的彈雨,不懼死亡,一波接著一波衝向沙梁。宋軍麵對近似瘋狂的金軍也毫不示弱,將槍中的子彈毫不留情的傾瀉到他們身上。
“二旅那邊怎麽樣?”獅將的指揮所就設在沙梁上高台上,馬蹄攪起的沙塵、槍炮發射的硝煙遮擋住了本就朦朧的月光,江威沉聲問道。
“統領,二旅那邊也很激烈,若不是我們占據了沙梁,恐怕根本擋不住女真人的衝鋒,連珠槍往往隻來得及射程三、四顆子彈,敵軍已經衝上了漫坡,有的敵軍甚至上了陣地。”一位剛剛巡視回來的虞侯答道。
“一旅那邊也同樣打得艱苦,預備隊都已經壓上去了,一處陣地被突破,史統製率親兵隊打了個反擊才將金軍壓下去。”另一位虞侯接言道。
“各旅的機炮營為什麽還沒有上去,直屬炮兵營也沒有趕到,是怎麽回事?”江威皺了皺眉問道。
“統領,機槍隊已經上去了,否則根本頂不住。而我們的動作太快,炮兵沒有跟上來,而這裏多是沙地,炮車行進困難,現在正在趕過來。”有人回稟道。
“肇州軍有沒有動作?”江威盯著戰場問道。
“肇州軍幾次出城都被擊退,現在被困在城中,而兩旅又故布疑兵。做出攻城之勢,他們已經不敢再動。”
“嗯。他們倒清閑,令六旅將任務交給五旅。讓他們趕到這裏充當預備隊,同時告訴五旅不求殲敵,隻要將他們堵在城中就是大功一件。”江威起初將肇州軍當做勁敵,沒想到竟被堵在城中,那樣一來用兩個旅的兵力看著他們就有些浪費了。而這邊戰鬥激烈,沒有一支預備隊在手,江威總覺的心中沒底兒。
“統製,現在兩翼十分平靜,是不是從那邊抽調部分兵力充當預備隊?肇州軍若是從城中衝出來會對我們的後方造成很大威脅的。”一個虞侯建議道。
“現在大戰初期。女真人自以為能從正麵突破,可一旦他們率攻不下,便會另尋出路,打我們兩翼的主意,絕不能從他們那邊動一兵一卒。而肇州三千人對付五千人綽綽有餘,若是放出來一個我先斃了他!”江威一瞪眼說道,虞侯也不敢在說,急忙命人傳令調配兵力部署。
‘嘭、嘭……’陣前幾顆照明彈騰空而起,照亮了戰場。江威端起望遠鏡看去。沙梁前三百步內遺屍逐漸增多,而緩坡上則已是屍首累疊,越往上越多,直至己方陣地前。鋪滿了整個漫坡。江威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從軍這麽多年來,這是他第二次見到在彈丸之地上遺屍如此之多的戰場。而那還是當年在夏州城下。
不容江威多想,戰鬥再次打響。金軍表現出了這些年戰爭中的悍勇。衝天的血腥和枕藉的屍體沒有嚇退他們,反而激起了他們的血性。一隊隊人馬旋風似的衝上來。在二百步內便開弓放箭,以密集的箭雨擾亂宋軍,前方的倒下去,後邊的跟上來,以無數人的生命為代價艱難的向前推進。
獅將是新宋軍的老牌勁旅,皇帝建軍時便已存在,參加了對西夏和女真的曆次戰爭,也素以敢打硬仗著稱。江威這樣跟隨皇帝從小兵做起的高級軍官自不待言,即便軍中的基層軍官也多是有實戰經驗的老兵。雖然此戰是倉促應戰,又僅有臨時構築的簡易工事,麵對敵軍如此瘋狂的進攻並未慌張失措,所有的軍官全部下沉到陣地前沿指揮戰鬥。
當初趙檉組建新軍就是以對抗遊牧民族騎兵為目的,龍騎作為馬上、馬下兼顧的兵種一直是軍中的主力,而獅將也是宋軍中沒有采用步騎混編的四軍之一。因此他們對付騎兵可以說是經驗豐富,現在雖然炮兵還沒有到位,但他們同樣打得有聲有色。作為阻擊敵軍主力的一旅和二旅,他們分為南北兩個集團,劃分防禦區域。旅再以營為單位分配作戰區域,再層層分解到都、隊、夥,各級都留有預備隊。
在沒有炮兵支援的情況下,機槍便成為主要的火力支援兵器,他們的陣地布置就以機槍為依托構成交叉火力網,各個隊、都之間可以相互掩護,提供支援,在陣地前編製成一張火力網,封鎖敵軍的進攻路線、而將、旅的直屬機槍隊則用來加強主要防禦區域的火力強度。
在視覺條件不好的夜晚,連珠槍想要準確命中目標是十分困難的,即便單發命中目標,隻要不傷及要害,敵人仍然會有一定的戰鬥力。因此槍手們往往是采用集火射擊的方式對騎兵射擊,靠提高火力密度來給敵人馬造成嚴重傷亡,使其頃刻失去戰鬥力,這種戰術百試不爽,但缺陷也同樣存在,敵軍在采用密集陣型衝鋒時往往是顧此失彼,尤其是防線單薄的時候,打死了這個,放過了那個。
此外宋軍士兵的另一個利器就是‘瓷蒺藜’,這種武器早已開始使用,初時因為使用的黑火藥威力小,因此為了保證其威力造的個兒頭比較大,攜行不便,後來隻裝備給步軍用於守城,並沒有廣泛裝備。現在新型火藥的投入實戰後,就能在保證威力不減的情況下讓瓷蒺藜瘦身,成為步騎通用武器。
在金軍悍不畏死的衝擊下,獅將的防線也數度被突破,在經過激烈的廝殺後才將敵軍驅逐。而在一旅的一處陣地上又發生了險情,這處沙梁低矮,又發生了塌方,僅剩下一處二十多丈長寬不足二十步的凹陷,由於地形限製無法布置更多的兵力,隻能靠兩側陣地提供火力支援才勉強守住陣地。
幾次攻擊後,金軍也發現了這個宋軍防線上的薄弱地帶,他們出動一個千人隊反複衝擊,在付出嚴重的傷亡後,側翼陣地提供火力支援的一挺機槍因為長時間連續射擊發生故障。在火力停頓的時間,衝鋒的金軍抓住了機會,衝上了宋軍陣地。防守陣地的獅將一旅四營甲都一隊的士兵們都來不及抽出戰刀便迎了上去,打光了子彈後以空槍與敵肉搏,但也隻緩了一緩,便倒在了女真人馬蹄下。
金軍大隊騎兵從缺口一擁而上越過了沙梁,完顏彀英終於等到了機會,令一直待命的精騎向突破口衝擊。金軍一邊衝上沙梁擴大突破口,一邊越過沙梁向內衝殺,企圖將沙梁上的宋軍擊潰,從而奪回戰鬥的主動權。
形勢驟然緊張起來,一旅統製史中信明白必須封堵住缺口,現在沙梁後隻有看守戰馬的少量士兵,六旅還在趕來的路上,剛剛趕到的炮兵營還未進入陣地展開,根本無力抵擋。而金軍大軍得以突破後,五旅在內外夾擊下也難以堵住肇州軍,宋軍則要麵對全線潰散的境地。但史中信還算冷靜,知道當務之急是要阻止敵軍繼續擴大突破口,擋住後邊的大隊金軍。那樣即使有少量敵軍衝過阻擊線也像無源之水似的不會有什麽大作為。
史中信集中了一旅所有能調動的人員撲向突破口,他打得十分聰明,並沒有從正麵接敵,而是選擇了從沙梁兩端向其中擠壓。因為他知道步軍在沒有列陣的情況下是無法阻擋飛馳而來的騎兵的,強行為之的話不但堵不住突破口,還會造成極大的傷亡。
史中信加強火力封鎖通道的同時,讓一部分士兵專門投擲‘瓷蒺藜’,這玩意兒爆炸後紛飛的彈片可以貫穿普通鐵甲,對十步方圓內的人、物造成傷害。而產生的巨大聲響也會使戰馬受驚,做出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轟、轟……’龍騎們將瓷蒺藜不要錢似的居高臨下投向從凹地湧進的敵群。浮渡而來的金軍為減輕負重都是身披皮甲,這根本擋不住紛飛的彈片,紛紛在爆炸聲中落馬。而戰馬更不用說了,彈片直接插進它們的骨肉、崩斷它們的四肢,在耳邊巨響也讓它們驚恐不安。
尤其是那些失去了主人安撫的戰馬本來就被搞得狂躁不安,這下更不幹了,翻蹄尥蹶子掉頭就往回跑。這下凹地熱鬧了,鬧脾氣的戰馬和後邊的同伴不可避免的發生了衝撞,它們摔倒在地被踏上了無數隻蹄子,但它們臨時的掙紮也讓更多的同伴撲倒在地,給自己路上作伴去了。
自相踐踏的金軍使本就狹窄的突破口發生了擁堵,而後續的戰馬還在不斷湧來,導致連環追尾事故放生,宋軍趁機加強火力向後麵的敵軍進行攔阻射擊,從兩端向下擠壓,一陣亂槍加大刀砍斧剁,終於讓事故現場平靜下來,而堆積的金軍人馬屍體幾乎將這片凹地填滿,與兩邊的台地同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