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在城在
大漢身穿半身鐵甲,右手拎著把弧背凹刃,長有三尺的厚背鐵刀,剛剛跳上城頭,在城上指揮拚殺的都監周達鈞指揮著幾個親兵迎了上去,他們舉著盾牌前衝想把敵人撞下去。夏國的大漢不退反進,用手中的團牌護住頭臉像頭狂怒的牤牛一樣與他們撞在一起,居然將三個宋兵頂的踉蹌後退,大漢趁他們立足未穩,揮刀就剁,那三個宋兵轉眼丟了性命。
周達鈞吃了一驚,領著剩下的兩個親兵上前阻擊,大漢在城頭站穩了腳跟,扔掉手裏的的殘盾,又從後腰抽出一柄又短又彎的短劍撲了上去,他大刀一輪居然將周達鈞兩個親兵的環首刀齊柄砍斷,他們一愣神之間,隻覺脖子一涼,短劍抹過,腦袋便耷拉了下來,轉瞬間大漢殺了五個宋兵和周達鈞對上了。
周達鈞也是個悍勇的漢子,按說應該有一拚之力,可是卻被夏國大漢逼的不住後退,在趙檉看來他吃虧就吃在兵器上,他手裏拿的是把長劍,這東西中看不中用,刃薄體輕導致刀力薄弱,他不敢去格架對手的長刀,因為一旦格擋不住,很容易出問題,而另一隻手的短劍更是如同一條毒蛇,總是出其不意的在周達鈞身上留下一道道傷口,這還是他穿的甲質量不錯的情況下,否則早就歸位啦!
這功夫,大漢成功守住了突破口,又有夏兵不斷的爬上城頭,迅速結成小陣,擴大突破口,“都閃開,別擋著我!”趙檉急了,扒拉著擋在他前邊的護兵,伸手摸腰裏的寶刀,卻摸了個空,原來旺福幾個人怕王爺又忍不住上前廝殺,不但槍沒給他,連刀都給收了!
“王爺,危險!”旺福又攔住了他,不讓他靠前。
“城破人亡,人在城在!”趙檉一把從旺福腰裏拽出了小左輪,一腳將他踢到了一邊,衝了上去。
‘啪’趙檉抬手一槍,先幹掉了離自己最近的夏兵,撿起他丟在地上的彎刀殺進敵群,旺福無奈也跟著衝了上去,這幾個小子裝備的都是霰彈槍,那玩意兒一轟一片,打到臉上連個麻子都不留,直接就沒臉了!
周達鈞此時已經被那西夏大漢逼到了城邊,再打下去就準備跳城殉國了,可誰願意死啊,他依然勉力支撐,“周都監莫慌,本王來救你!”趙檉可不是正人君子,嘴裏喊著,手裏的刀子也沒閑著,卯足了勁兒對他的後背就劈了下去,‘嘩啦’一下子,甲葉子掉了一地,人家人沒倒,他隻把穿甲片的皮繩砍斷了,趙檉吃了一驚,這小子穿的一定是傳說中的‘瘊子甲’,真是刀砍不入。
“啊...”大漢身上雖然穿著甲,但被趙檉大力劈了一刀,肯定也很疼,結果便是他很生氣,扭過身舉刀就砍,趙檉生性‘膽小’,下意識的把槍對準了他的胸口,手指頭一哆嗦,‘啪’的開了一槍,大漢渾身一顫,低頭看看胸口,又看看趙檉吼道:“小子,你打壞了我的甲,我殺了你!”
“我也舍不得啊!”趙檉一聽樂了,這小子怎麽比自己還財迷,受傷不怕,卻心疼自己的鐵甲,抬手一槍滿足了他最後的願望,這次沒打身上,直接打腦門上了,甲上除了濺上點腦漿子,連個凹坑都沒留下。
這邊王爺帶人連轟帶砍剛將人殺完,那邊又出現了狀況,周達鈞帶傷組織人反擊,將那邊平息...兩人就像消防隊員往來奔波,到處滅火,可眼前的事實是他們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而敵人衝上城的時候越來越多,儲備的物資也將消耗殆盡,形勢愈發危機。
造成這種局麵其實都是趙檉惹的禍,那時北宋堡寨雖然眾多,但規模一般較小,所能容納的守軍數量也自然有限,除個別大寨之外通常隻有幾百人,但夏人入寇動輒數萬人,堡寨中戍守的宋軍與之相比,眾寡懸殊,若在夏軍大舉入侵時出戰迎敵,則無異於螳臂擋車。由於兵力的巨大差距,政府為堡寨製定了拒戰自保的戰略,在夏軍大舉入寇之時,堅避不戰,以求自存。所以夏軍一般看不上這種堡寨,隻是派兵監視,不會費力攻打,而堡寨的人也都老實的待者,不去招惹他們。
偏偏趙檉將人家小王子給殺了,惹得野利大舉進攻,這種事情可謂二十年一遇的‘大事件’,對付這種大規模的進攻,堡寨不論從人力物力還是精神上準備都不足,所以成了眼前這種局麵。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趙檉麵對如蟻般的夏軍不斷進攻,他知道要不采用有力措施,即使這種簡單的人海戰術也會將他們拖垮。
“命令預備隊出擊,距女牆五步列橫隊,其餘人等立即退下休整!”趙檉命令一下,還能戰的近衛隊和斥候隊的一百多人全部上城,一線排開據槍瞄準,禁軍虛晃一槍立刻撤退。其實趙檉這招也很懸乎,城牆就那麽幾步寬,根本沒有防守縱深,一旦夏軍抓住機會迅速上城,那就得連自己人一塊都亂槍打死,否則他們就得一同跳城牆了。
此刻的城頭已經成了修羅場,雙方士兵的死屍枕籍,疊壓在一起,寒冷的天氣將熱血迅速凍成了黑紫色的冰坨,衝天的血腥氣讓人作嘔,死屍依然保持著戰死時的猙獰,滾落的人頭,人體的殘肢散落在眼前,反觀被槍打死的人卻顯得比較人道了,起碼還落個全屍!
‘砰、砰、砰...’此起彼伏的槍聲再次響起,如此近距離的射擊就像排隊槍斃,攀城的夏兵往往剛露頭便被打了下去,即使當時不死,掉下去也得摔死,攻城的夏兵再次被阻於城頭之下。
野利看見自己的親軍折騰了半天,死傷大半,還沒有攻上城頭,把心一橫使出了最後一招,將閑著的人都集中起來,收集柴草,巨木,轉而對付起城門和城牆,他要將此城挖塌,城門砸開,而現在城頭能扔的東西都扔下去了,現拆房子也來不及了,‘咚咚’的敲門聲更是讓人心驚膽顫!
城外現在是煙霧嫋嫋,夏軍也不傻,他們也知道要憑人力將城牆挖塌也要等到猴年馬月,他們采用的是比較先進的工藝,先在城腳挖洞,邊挖便用樹幹打支撐,挖到城牆的一半深左右時,人便退出,點火將支撐燒毀,那麽失去支撐的城牆就會在自己的重力壓迫下垮塌。
趙檉這會兒也是黔驢技窮了,隻好布置最後一道防線,做好巷戰的準備,他命人將十幾輛刃車全部塞進城門洞,把門徹底堵死,然後用收集來的門板、櫃子、大小車輛沿街構築了一道四五尺高的羊馬牆,集中所有能動的人守在後邊。不過趙檉對此卻信心不足,這個玩意恐怕被馬隊一衝就會變成柴火堆了。可他現在必須還要裝出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在城上城下來回走動,給士兵以勇氣,給民眾予信心,人有時就是這樣,都會有一種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心理,看到比自己身份高,錢多,官大的人在一起,即使是麵對未知的風險,心理也會平衡許多,想著‘王爺還在這呢,外邊的不敢不救,即便城破,也算這輩子沒白活,起碼還有個王爺陪葬!’所以大家看到他也就安定下來,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敵兵退啦,敵兵退啦!”在敵樓上觀察敵情的瞭望哨,突然驚喜的喊道,趙檉聽了心髒猛地蹦躂了兩下,轉身跑到城上,扒著城牆往下看,隻見剛才還拚死攻城的夏兵,全都掉頭往回撤,當官的騎馬,當兵的騎腿,將剛才攻城的勁頭都放到逃命上了!
“媽的,過去看電影,解放軍總是在手裏剩下最後一顆手榴彈,革命誌士被押赴刑場將要成為烈士時,老百姓就要被敵人屠殺的節骨眼上趕到,那時總覺得很假,沒想到自己在幾百年前也碰上了一回!”趙檉看著蜂擁而退的夏兵,嘿嘿地傻笑著。
“王爺,我們還追嗎?”周達鈞這會兒也挎著胳膊,拐著腿上了城問道。
“追,你從這蹦下去追吧!”趙檉白了他一眼說道,心說這小子是不是被打傻了,城門都被堵死了,街道上撒了鐵蒺藜,人都累成孫子了,拿狗屁追啊!
“嘿嘿,那下官就不追了!”周達鈞也聽出了王爺戲謔之意,探著腦袋往城下看了看,傻笑著說道。
野利騎在馬上鬱悶的要死,打了一天,自己損兵折將,在這大和堡下丟了近三千條人命,眼看勝利在望,屁股後邊卻讓人捅了一刀。這隊人馬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拿著和城上戰鬥力最強的那夥人同樣的武器,穿著同樣的軍服,一頓爆響自己布置攔截的千餘騎兵就被打散了,頃刻間突入了後軍,,野利明白自己今天算是完了,再不走老命就要死在這了,也顧不得自己還在前邊奮戰的親軍了,發聲喊帶著衛隊尋了個縫隙搶先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