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以打代練
‘殺敵四千二百餘人,傷者無法統計,繳獲戰馬一千四百匹,刀槍盔甲無數’,這是大和堡保衛戰的戰果初步統計,但是大和堡傷亡也不小,戰死都頭以下官兵二百餘人,重傷二百餘人,其中致殘六十多人,不得不退出現役;蕃漢弓箭手及民壯死傷一百多人,王爺的近衛隊死的目前沒有,傷的卻又四十多人,驃騎一營、二營投入戰鬥後,就跟著痛打落水狗了,也取得殺敵五百多人的戰績。
隨後趕到的各堡援軍沒有趕上戰鬥,卻正好打掃戰場,扒死人衣服,埋死屍、修城堡、運送傷員。休整兩日後,大河堡補充了兵力物資,趙檉主持了陣亡將士的葬禮,並決定在銀城修建忠勇祠供奉陣亡烈士靈位,專門安排僧侶,四時祭掃,日日上香。
處理完善後事宜,趙檉隨隊悄悄地回到銀城,回到銀城,他讓幕僚整理了相關文書,謄抄了三份,一份遞交中書省,一份交給了黃經臣,還有一份送到了童貫案頭,其中有些事情還不是他能做主的,必須經他們批準。趙檉為了防止夏軍報複,決定暫住銀城以策應大和堡,同時傳令各州府讓他們嚴守要地,防止夏軍從它處發動襲擊,傷員則送往麟城療傷,他主持召開了軍事會議,總結此戰的得失,開始有針對性的練兵。
在會議上,趙檉對都指揮使趙仁狠狠的批評了一頓,他派出的援軍雖說按照王爺的計劃實施,但是對事先行走的道路沒有仔細勘察詢問、詳細計算時間,隱蔽的目的達到了,卻兜了個大圈,錯過了增援的時間,將大河堡至於險地;再一個挨批的就是增援的兩營指揮使高寵和趙勇,他們的錯誤在於機械執行命令,明知前方道路隻能容一騎通行,卻依然按原計劃行軍。還有一點便是到達大和堡外,即沒有與大河堡事先聯絡,也沒選擇險要地形斷敵退路,而是貿然發動攻擊,結果跑了野利,還讓他帶回二千餘人,隻是擊潰,未達到全殲的目的。
當然趙檉也做了自我批評,由於不了解友軍的作戰方式,高估了自己部隊的戰鬥力,低估了夏軍的頑強,導致計劃出現紕漏,造成了不必要的傷亡,險些導致城破人亡。可是大家卻不想放過他,對他不顧個人安危,以身犯險,親臨矢石的‘惡劣’行為作出了嚴肅的批評,直到王爺‘痛哭流涕’的做出了保證才答應他隨隊戴罪立功,沒有被‘遣返’回太原。
接下來趙檉決定‘以戰代練’,將補充的武器下發到缺槍的工兵隊和運輸隊,同時對新兵加強射擊及相關戰術的訓練,使他們盡快熟練掌握連珠槍的使用。同時部隊展開‘護耕’戰鬥,對侵入宋界一方的西夏人采用驅逐、抓捕、誘殺、圍剿等等一切有用的手段,保護邊民準備開始春耕,以禁界作為緩衝區,將戰鬥控製在夏方一側。
隨後,趙檉以河東路經略安撫司的名義告知各府、軍、縣,依舊製招募蕃漢民眾,派遣州軍及流配醉軍赴邊界地區開墾荒地,屯墾戍邊,以閑田募置,人給屋,貸口糧二石,弓箭手承見耕熟地者與免一年,得舊熟地今荒閑者與免二年,得生荒地者與免三年賦稅,所用由上繳中央的稅賦中列支。當官的感覺就是爽,公家的錢花起來也不心疼,趙檉大筆一揮就把這個過去自己絞盡腦汁才能辦好的大事解決了。
銀城原為縣治,政和四年被廢,有牢固的城防,即可囤積糧草,也可容得下大量人口,可作為前進基地使用。轉眼進入三月,開封已是春暖花開的時節,這裏卻還無春意,各地招募的百姓和押送來配軍,調集的州軍也已經陸續到達,趙檉將他們安置在銀城至大和堡一線的各堡寨附近屯田,雖然隻有不足五千戶,共計二萬餘人。但是他並不著急,這裏多年戰亂,信心還是要慢慢的恢複的。
去年趙檉一語成齏,環慶、涇原兩路發生地震,同樣西夏那邊也遭了災,損失不小,現在兩邊有絕和市,那邊的人也是難度春荒,當然不會放棄侵耕的機會,而這也就給趙檉造就了練兵的機會。
河東地處三國交界,一直屯有重兵,人數達十萬之巨,但是趙檉可有之兵卻很少,年後童貫圖謀興靈地區,從河東路調走了兩將兵馬,兵力難免捉襟見肘,而駐泊的禁軍沒有樞密使的命令,趙檉也無權調動。他現在能指揮的人馬隻有自己的三千親軍和部分州軍及藩族弓箭手、義勇這些民兵,但是經略安撫使對地方民兵的管理職權也僅僅局限在沿邊的戰守之人,對於那些用於城鄉治安的土兵、弓箭手則隸屬於提點刑獄司管理,他也管不著。
趙檉對此並不特別在意,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舞台,一個能展現自己能力的地方,他知道自己現在根基尚淺,地方上那些人對自己畢恭畢敬,不過是自己身份使然,他們惹不起自己的爹,不得不對自己表示恭順,內心還是對自己瞧不起的,難免敷衍了事,甚至處處下絆子,隻有做出幾件能讓人心服口服的‘大事’才能在這西北站穩腳跟!
沿邊的各堡寨組織民壯義勇以各堡寨為據點設置瞭望台,烽火堆,一手拿刀,一手拿鋤進行屯墾。銀城中趙檉隻留下了直屬隊和輜重營,其他四個營的戰兵他將他們部署在邊境沿線,分駐大和堡、五原塞、建寧砦、屈野寨四地,由趙仁居中指揮調度,四地相距不過五十餘裏,騎馬瞬息可至,敵眾合兵,敵寡分擊,采用遊擊戰和運動戰相結合的戰法機動殲敵,保護屯田。
清晨,軍營被嘹亮的軍號聲喚醒,駐銀城各軍迅速集合,在校場上列隊出操,洪亮的口號,整齊的步伐,閃亮的刀槍,讓人熱血沸騰。上午各部組織野戰戰術和射擊訓練,就連衛生隊、火軍都不例外,下午工兵隊進行野戰工事的構築等土工作業的專業訓練;運輸隊進行反伏擊,抗襲擊演練;機炮隊、執法隊、近衛隊也沒閑著,全部投入大練兵之中。晚上校場上依然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龍騰虎躍,他們還在進行格鬥、拚刺訓練,直到熄燈號響起,軍營又進入死一般的寂靜。
沿邊一線日夜警訊不斷,四個營日日枕戈待旦,刀槍不離手,荒原上槍聲陣陣,喊殺聲震天,馬蹄攪起的黃塵鋪天蓋地,鮮血浸透了黃土高原。西夏的寨堡被一個個拔起、摧毀,剛剛長出的麥苗被馬蹄踐踏,河渠被扒開,融化的雪水肆無忌憚的奔流,萬頃良田成為沼澤地,望不到邊的草場上長出的新綠被野火吞噬,長城上烽煙不斷,一個個部族不得不趕著牛羊向北遷移...
......
野利縮在營帳中,雖然春天到了,可他的心卻依然像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樣涼,大和堡一戰,他損兵四千餘眾,精銳親軍幾乎消耗殆盡,令他元氣大傷,而大量的耕地被毀,族民被驅逐擄掠,更是雪上加霜,幾次出兵卻被打得丟盔卸甲,一些過去臣服自己的部族見自己失勢,已經叛離投奔他人,自己的親族也因為連番征戰,人口銳減,自己族長的位置也岌岌可危!
野利歎口氣,桌上的那封信更令他心寒,那是左廂神勇司統軍,大夏國雲王李繼奉派人送來的,使者還等在帳下。前些日子,到處盛傳他欲圖歸宋,小王子的人頭就是他的見麵禮,而大和堡之敗不過是趁機剪除異己,借刀殺人...
“野利監軍,你考慮的怎麽樣了?”神勇司使者看看麵容憔悴的野利傲然走進來地問道。
“張軍使,下官想明白了,可連番征戰,將士折損甚多,一時難以調集如此多的兵馬!”野利起身滿臉堆笑地施禮道,心中卻像火燎的難受,這個張軍使以前不過是個被擄掠來的漢人,過去見了自己隻有他點頭哈腰,舔靴子的份兒,現在自己一朝敗落,他也敢對自己指頤氣使了。
“野利監軍,聽說你要叛夏,統軍十分生氣,其中後果你應該清楚!”張軍使大大咧咧的坐下說道。
“野利能有今天,都是統軍照看,下官對王爺忠心耿耿,豈能做那種事情!”野利耐著性子解釋道,說著送上一個錦盒,“這還要請軍使多在統軍麵前替下官辯解,洗脫清白!”
“嗬嗬,野利監軍客氣了,本使也曾跟統軍講過,將軍心懷夏國,多次和宋軍死戰,怎麽會因為略有挫折就背叛統軍,所以王爺才派本使到此一行,現在一看果然如此,但是你與宋人密切往來的事情還要說清楚!”張軍使掀開盒蓋看了一眼,神情略緩地說道。
“這還要請軍使對統軍解釋,因前次下官為小王子複仇,兵敗大河堡,折損甚多,現在田地遭宋人侵耕,族人生活困苦,不得不販賣些青白鹽,換些糧食度荒,這才與宋朝邊民往來!”野利趕緊解釋道。
“野利監軍,這是軍司捉住的探子身上搜到的,怕難免惹人誤會吧?”張軍使從懷中掏出一物遞給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