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誆騙

十月十三日,從明州水軍基地出發的艦隊經過八日航行進入了渤海灣,在長島外下錨補充淡水,與等在外海登州水軍艦隊會合。這支艦隊更加龐大,不但搭載了四萬步騎軍和馬匹裝備,還有一個陸戰旅及加強炮旅的火炮和裝備,此外適於淺水航行‘海鶻’戰船也加入艦隊,隨行的補給艦船同樣不少,整個船隊編入大小戰船六百餘艘。

隨後趙廉及狼將都統柳彪、豹將都統章樸、水軍同知馬威和各旅主將登上了神威艦拜見皇帝。同時艦隊開始重新編組,分為三個波次,前鋒以水軍戰艦為開路,擔任警戒和戰鬥任務;中軍是以皇帝座船神威艦為核心的登陸艦隊,水軍戰船在周圍遊弋護航;後軍則是由運輸艦隊編成,其規模最為龐大,也是整個登陸部隊的後勤補給倉庫。

“此次大規模登陸作戰是我們建軍以來的第一次聯合作戰,也是大宋乃至前朝從未有過的作戰形式,所以對於我和大家來說都是新鮮事兒!”趙檉看看艙中的各位戰將笑笑說道,他們都是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現在已經成為大宋軍隊的中堅,隻是大家官兒都越做越大,見麵的機會少了,而且拘束了許多,也似乎少了過去的親熱,開會越來越像開會了。

“陛下,咱們自成軍以來做得都是前人所未做過之事,大家都習慣了,又有什麽怕的!”章樸扭扭身子笑笑說道。

“注意點,怎麽和陛下說話呢?”柳彪捅了捅章樸輕聲說道。

“過去不都是這樣嗎,有話可以隨便說。問題隨便提的!”章樸晃了下膀子說道。

“好,好。再讓禦史抓住了,治你個不敬之罪。你可別再說沒人提醒你!”柳彪瞪了他一眼咬著牙說道。

“這裏不是沒有禦史嗎,都是自己人,除非你向他們去告密!”章樸毫不在意,瞪了回去說道。

“陛下,你看他們兩個又掐上了!”趙廉無奈地說道。

“朕允許你們隨便說話,恕你們不敬之過!”趙檉摘下帽子扔在桌上,伸個懶腰說道。

“看陛下都說沒事了!”章樸伸手拽過皇帝前邊的點心碟子,抓起一塊塞到嘴裏說道,“誒。你不是怕禦史嗎,怎麽也吃啊!”他說著打了下把手伸向碟子的柳彪道。

“別搶了,官家知道大家肯定餓了,早準備下了!”現在不止是他們兩個人動手搶了,即便是程僖綬這個老頭也上手了,正鬧得熱鬧的時候,趙信從內艙端了兩大盤吃食走過來說道。

“臣等拜見…”看到趙信,幾個人趕緊摸摸嘴,欲起身施禮。

“好了。別假模假式的了,大家都是一口鍋裏吃飯,一起在槍林箭雨中闖過來的兄弟,何必客氣呢!”趙信擺了下手笑著說道。

“嗬嗬。別說你們怕禦史彈劾,我也被他們煩死了,恨不得將他們按在地上揍一頓!”趙檉將手在衣服上隨便抹了抹。也抓起一塊點心塞到嘴裏。

“陛下,您也煩他們啊。隻要您說話,不用您動手。我們就把他辦了,還讓他們找不到人,給您出出惡氣!”江威一手抓著一塊說道。

“唉,揍了他們又能怎麽樣?那些人都是那個德行,揍了他們還覺得挺光榮,而且很快會名聲大躁,恐怕有了一回得爭先恐後的爭著讓皇帝打他們呢!”趙廉歎口氣說道。

“那還是過去好,咱們不論是在地方還是京城怕過他們哪個,連王黼都被陛下打得抱頭鼠竄,若是現在打了李綱,恐怕那些士人們上的奏章能把大慶殿堆滿!”李泉好像十分懷念地說道。

“是啊,過去在襄邑的時候,咱們和陛下每天訓練、讀書,做買賣,日子多麽快活,誰敢惹咱們王府的人,現在想見陛下一麵都難啊!”江威半是懷念半是抱怨地說道。

“唉,我何嚐不想啊,可現在是身不由己了,早知道就不當這個皇帝了,你們好歹還能隨便四處走走,可知我出次宮有多難,三年了每日悶在宮中有多難熬,還得每天聽那幫朝臣們嘮叨,煩也煩死了!”趙檉也苦著臉說道。

“陛下,那這次打燕京就當大家陪您散散心了!”柳彪十分同情的看著官家說道。

“好是好啊,可打完了不是還得回去嗎?”趙檉歎口氣道。

“行了,時間緊迫,大家也吃飽了,趕緊說正事!”趙廉見越說越‘離譜’,官家要是不幹了,他們豈不成了天大的罪人了。

一陣聊天打屁之後,大家仿佛又回到了從前,找到了久違的感覺,這也正是趙檉所希望的,戰爭並不是一場簡單的遊戲,是需要各個部門和軍隊之間的配合。而此次承擔敵後登陸任務的部隊都有著很深的淵源,這些主官們都曾在一起生活、訓練、戰鬥多年,了解彼此的作戰風格,甚至生活習慣,達到了某種潛在的默契。

“我們此次營州敵後登陸作戰有兩個任務。”長桌上已經鋪上了地圖,趙檉指著說道,“第一,隔斷幽燕各州與遼東的聯係,斷敵退路,阻擊金國援軍入關;第二,奪取山後九州,殲滅金軍東路軍。具體部署由趙廉講一下!”

“此次作戰目的陛下已經講明,下麵說說作戰計劃!”趙廉站起身說道,“早在年初,陛下便著手籌劃此次戰役,樞密院和兵部及各衙首官參與製定,在五月進入第一階段。陛下出京南巡及與女真人的談判是故布疑雲,麻痹敵人掩護我軍完成戰役部署;九月開始實施第二階段的作戰計劃,在西部利用邊境衝突擴大戰爭,出其不意的奪取了儒州和石門關天險,逼近居庸關,迫使燕京金軍增援。其後又以談判破裂為由,陳兵燕京府界河,擺出進攻之勢,使金軍不得不從平州調軍增援燕京,在外圍的易州、涿州、順州、檀州布置防線,要禦敵於燕京城外!”

“哦,這打法也就咱們爺才能想的出來,經過這麽一折騰,金軍全部被從平州調離,我們從營州登陸後迅速搶占他的老窩,再三路合圍攻下燕京城!”章樸眼前一亮說道,心中不住暗讚皇帝的詭計就是多。

“哼,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趙廉拍了章樸一巴掌說道,“在西部和北部兩軍的佯攻下,金軍兵力南移,後方空虛,我們從營州登陸便是出其不意的在女真人後背插上一刀,而這一刀要插向這裏!”

“燕京城?!”眾人順著趙廉的手指向地圖上看去驚呼道,利用水軍從敵後登陸作戰已經是夠大膽的了,現在還要承擔奪占燕京的任務,怎麽能不讓大家吃驚。

“不錯,大家有什麽說的?”趙檉看著眾人笑著問道。

“陛下,我們自營州登陸後,要控製榆關截斷敵軍退路和遼東敵援,還要奪取平州、再分兵攻取燕京,兵力是否夠用?”章樸沉吟片刻出言問道,其實他這個問題也是大家想問的。

“這個問題我來回答!”趙信湊了過來說道,“榆關地處北部高山背牛頂與南部渤海之間,南至海、北至山,東至大海關,西北抵青龍都山,形勝險要,進可攻,退可守,是中原通向遼東的咽喉要道,古來即有兩京鎖鑰之稱,為兵家必爭之地。隋唐時期,榆關作為防禦遼東高句麗入侵的重要的軍事重地,曾設關紮營,屯集大批兵馬,遼初因此地為契丹陷沒,隻設榆關驛,既是馬驛,又負責稽查行旅,征收過境貨稅,關隘已無軍事價值,女真人占據後依舊如此,所以此處隻駐有百人的驛卒和稅吏,日前有情報顯示並無增兵跡象。”

“榆關如王妃所言,兵力空虛隻需一部便可唾手而得,但是其後要外禦援軍,內阻潰敗之地,兩線作戰,兵力也所需不少啊!”柳彪說道。

“嗬嗬,難道大家忘了我們水軍嗎?”程僖綬這時言道,“我們水軍完成輸送任務之後,將轉向前往遼東灣,攻擊騷擾敵沿海州府,擺出要攻取遼陽,進攻會寧的架勢,女真人早被官家虛虛實實的戰法搞得暈頭轉向,我打賭他們不敢派大軍入關增援!”

“這個…我不會跟你賭!”章樸想了想這戰術肯定是處於皇帝之手,打賭的勝率太低了,“即便我們隻需在榆關留下少量軍隊駐守,那平州卻是京東重鎮,北控外漠曠野,東鉗遼東千裏,為襟喉鎖鑰之地,自古以來是軍事要塞,女真人占據後改為南京,作為其陪都,即便幾番抽調,防守的兵力也不會太少,要想連續攻取兩座堅城恐怕不易啊!”

“這個問題官家早想到了,兀術也以為官家南巡,又在雄州和議,便斷定不會有大戰發生,便讓他們的軍隊放假回家秋收去了,如今情急之下哪裏能點集起那麽多的軍隊,平州城內現在守軍不會超過三千!”趙信言道,眾將釋然,官家連大家都瞞著呢,兀術怎麽會想到有人算計他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