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共識

兩位高管的離職必然要做出一係列的人事調整,現在大宋的官員成分應該說比較複雜,既有留任的先朝老臣,也有出身潛邸的家臣,還有從吏員提拔起來的官員,以及新收之地的一些降臣,出身更是不同。老臣多是進士和國子監出身;越級提拔吏員的也多是中過鄉試或省試的舉人、秀才;再有些新人都是這些年的幾科進士。

皇帝的家臣們成分就比較複雜了,武將多是天子門生,都是他一手**出來的,可多是軍旅出身。文臣盡是些失意的官員和士人,還有些是河東路學自我培養的人才,再有就是地位低下的商賈、野夫,根本沒有學曆,都是在‘戰爭中學會戰爭’的精英,當然也有由武臣轉資者。

其中能稱之為皇帝親信的家臣們在大宋以萬計的官僚隊伍中隻占了不到十分之一,但在趙檉稱帝後他並沒有大肆封賞,給這些人授予高官,而是將他們大多安排在了國家的中層和基層任職。擔任高層的卻都是先朝舊臣,不過這些人都是大浪淘沙幾經清洗的能臣;更多的基層留任官員也都是了解民情,經驗老道,治民有方的能吏。

這支隊伍任誰看都是不倫不類,不能和任何一屆政府相比,可趙檉卻偏偏能把眾多看似驢馬不能同槽的人成功捏鼓到了一起,不僅政令暢通,而且高效務實。這其中有他的手段和智慧,因為他掌控著國家機器的兩端,高層有人為他出謀劃策,基層有既得利益的吏員和自己的親信幹臣,即使中層想阻撓也是難上加難,而他們的頭上還懸著皇帝的利刃,隨時可以調動軍隊予以鎮壓。

現在十年了,趙檉培養和提拔的基層官員得到了鍛煉,已經有了管理地方的經驗,開始逐步替代那些舊臣。而通過科舉成為天子門生的進士們正好填補基層空出來的位置。按照其製定的業已成熟的程序和方式管理地方,形成了又一個循環,完成官場的新舊遞換……

經過商議後,趙檉晉升許景衡為尚書省左丞,將他扶正;以吏部尚書陳公博繼任尚書省右丞,跨入國家最高層;禮部尚書楊時改任資政殿大學士,負責整理國史,由國子監祭酒胡安國接任禮部尚書一職,司馬樸為同知,河北安撫使張所為侍郎;調戶部尚書陳遘為吏部尚書。原大同知府許宏為侍郎;調中山知府聶昌為戶部尚書。太原知府喬坤為侍郎;兵部尚書張叔夜轉任刑部尚書;夏州知府申鬆嶽調任工部尚書;陳過廷為兵部尚書。趙義升上將,仍為侍郎;陳東為禦史中丞;周行己為國子監祭酒;大名知府劉子安調任開封知府;刑部尚書張孝純任燕京知府。

樞密院方麵變化也不小,院使由趙仁接任,趙勇為樞密院同知;都虞侯趙禮調任河東鎮撫使。由高寵接任;趙智轉任河東路、燕京路、大定府路轉運使,輜重司由輜重一旅統製婁乾接任;趙恥給皇帝看了兩年大門後調任大宋講武學院學監;步軍司都統由柳彪接任,馬軍司由竇俊接任;軍情司都統蔣飛調任西京留守,由尚虎接任;趙忠簽書樞密院事兼任近衛軍統製,雷振山升任近衛軍副統製兼任擴建的特戰旅統領。

中央調整完畢後,又是地方開始一輪調動,不過大家都看出來了皇帝的潛邸之臣開始步入中央高層,進入國家中樞。軍隊依然是皇帝的禁臠之地,其他勢力針插不入。水潑不進。但一直是皇帝心腹的趙智轉資為了文官擔任了三路轉運使讓眾人心生波瀾,那邊是對金作戰的後勤基地,這個時候調任弄不好又要打啊!

而接下來的事情好像也證實了他們的猜測,皇帝下旨抽調狼將一旅兩個指揮,狼翼軍一旅兩個指揮擴編為三個旅之軍。同時新組建三個炮兵旅,皆隸屬樞密院直接管轄。熟知軍務的人都知道,兩軍的一旅都是以山地叢林作戰見長,而金國腹地多山和森林,女真人的老窩更是山高林密,組建此軍就是為了下一步的作戰行動……

過去一提擴軍都會有人上奏勸皇帝謹慎,不要重走過去冗兵的老路,趙檉也明白,現在國家錢緊,是讓他省著點花,這時他都要費番心思解釋。這次擴軍卻無人提起,痛快的安排了資金,其實這倒不是大家被皇帝嚇住了,而是他們的‘覺悟’提高了,認為有必要了。

經過前些年險些亡國的教訓,朝中的有識之士已經認識到軍費潛力是一國的戰爭潛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從曆史及現實來看,戰爭的勝負大多與一國的軍費保障能力有關。最顯而易見的是,軍費開支的多少對兵力動員的規模有很大影響。而軍費潛力的大小取決於一個國家總體經濟實力、戰略儲備及平時財政狀況等諸多因素,也跟國家可調動的資源、對外貿易以及運輸有一定的關係。

而影響軍費規模的主要成分是經濟實力和國土麵積及安全形勢,錢少的時候自然就要縮減軍隊的規模減少軍事行動,錢多了就可以提高戰備水平和武器裝備的更新。同樣國土麵積大自然要需要更多的軍隊去保護,隻有屁股大的地方的國家養那麽多兵有什麽用。安全形勢不佳隨時準備戰爭的爆發,就是沒錢也要養兵,否則就隻有亡國了,同樣天下太平也就沒有必要啦!

軍費開支一直是大宋財政支出的大頭,新禁軍裝備的是以火器和騎兵為主,在這個時代對陣冷兵器為主的敵人可以稱之為倚強淩弱的非對稱作戰,當然也是以花費更多的金錢為代價的,擴軍就意味著花更多的錢采購裝備,養更多的兵,增加財政的困難。

趙檉登基後經過整編減員後軍費有所下降,僅以一支普遍裝備的連珠槍為例,從材料到製作所需費用都是一把弓的數倍,還不算消耗的彈藥。正因為所需巨大,趙檉在上次北伐之役後一直沒有再發動大的戰役,就是打也是以出動一軍,采用威懾為主的小規模戰役。

數場對外作戰的勝利,大宋的國土麵積已經擴大了近一倍,也意味著需要更多的軍隊去守衛,這也成了矛盾。而戰場上的勝利雖然使大宋的安全形勢有所好轉,但是金國猶存,殘遼一直希望回歸故土,北方的遊牧民族也對富庶的大宋虎視眈眈,吐蕃諸部也對中原懷著野心……因此安全形勢依然不容樂觀。

這似乎已經成了一個死結,而趙檉明白解決這個死結隻有發展經濟,隻有國富民強,才能有更多的錢用來發展軍事力量,同樣軍事力量的強大才能為經濟的發展提供保證。

因此趙檉在連番大勝後果斷停止了征戰和軍事擴張的步伐,大力發展經濟,現在大宋經過數年開海加強對外貿易之後,經濟的持續發展保證了稅賦的增加,現在各路常平和廣惠兩倉都倉廩充實,國庫自然也不會空著,在興國三年稅賦超過一億貫大關實現收支平衡後,此後年年都有積累,今年更是爆發性的增加,僅夏稅就達到了二億貫。據戶部統計國庫中的金銀和各倉存儲的實物合計白銀二億兩,這還不算皇帝自己的小金庫,大家都一致認為不會比國庫中少。

如今大宋已經成為亞洲的經濟中心,周邊各國甚至遠達中亞和東南諸國的經濟也越來越依賴大宋的市場,可以說大宋掐住了他們的經濟生命線。使大宋除動用軍事手段外,采用經濟手段也可以製約和削弱敵對國的勢力,促進地區經濟和文化的融合,使通過外交手段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成為可能。

有錢了,趙檉卻沒有急於提高軍費,而是在保證國家正常運轉的情況下儲存一部分以備災年和戰爭,大部分都投入到了基礎建設當中。他大規模興修水利設施,發展農業生產,治理水患;開挖運河,使東南運糧的漕船可以直達燕京地區;擴建港口,增加貨物吞吐量;擴寬整修了原來的馳道,修通西到長安、北到臨潢府、南到成都、東到登州的大路,密如蛛網的支路可以連通各州府。

這些錢不是白投的,不但實現了軍事消息的快速傳遞和增強了各鎮守府之間軍隊的機動能力,還有助於提高戰備水平,增加戰爭保障潛力,實現了經濟和軍事共同發展的平衡,為強軍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基礎建設讓商賈和百姓同樣從中受益,方便了商隊往來促進了商貿發展,手工業和農業也得到了好處。絲綢、茶葉和瓷器、紙張、書籍是大宋外銷的主要商品,而這些都是以農業為基礎,經過加工生產的,不但上下遊都能從中受益提高了勞動熱情,而且使失地的農民多了一條生路,緩解和減少了因為土地兼並造成的國內矛盾,藏富於民也使經濟不會一場戰爭的爆發而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