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謎團
長筒靴踩著鬆軟的雪花發出清脆的響聲，身上的黑色風衣和白茫茫的一片形成強烈的色彩差，留在眼底變成一種絢爛的水墨畫，蕭容堇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小傾……”
低啞性感的聲音從喉嚨深處發出，化不開的柔情。
低沉的聲線讓黎易傾恍惚，然後繼續向蕭容堇走來。
蕭容堇抬起手撫上黎易傾的側臉，掌心的溫度讓黎易傾手臂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反射性拉緊外套的領子，這才發覺得今天的溫度比平常還要冷，臉頰被風吹得有些涼。
“我要去學校一趟，你要來嗎？”
“有事？”
“薑萬裏喊我幫忙改卷。”在蕭容堇麵前，黎易傾直接叫了薑萬裏的名字。
“不用去，B大的人手夠用。”蕭容堇心裏正盤算著什麽時候把黎易傾一家子接到蕭家老宅，好把事情定下來，哪裏舍得讓黎易傾去管這閑事？為了表示自己話中的真實性，蕭容堇當即拿出手機撥了宋明英的電話，讓B大的領導頭子說話。
宋明英早半個月就放假回家陪孩子了，手機鈴聲響了，來電顯示卻是陌生號碼，疑惑的接起來，這個手機號是內線，知道的人隻有少數。
“你好？”
蕭容堇開了免提，“我是蕭容堇。”
那頭，宋明英嘴角的笑容沒收，眼睛裏卻露出疑惑。按輩分算下來，宋明英還是蕭容堇的叔叔，宋明英的二姐宋挽玉就是蕭容堇二叔蕭伯良的老婆，宋家老爺子也是蕭容堇少數尊敬的一個長輩，不過對宋明英，蕭容堇說話可沒多客氣。
“是容堇啊，怎麽了？你現在在B市？”宋明英驚訝，蕭容堇確實是知道他的這個私號，但是他用這個號碼這麽久了也不見他打過一回，今兒個是怎麽了？
“你叫人把薑萬裏的工作頂上，黎易傾就不去學校了。”
“黎易傾？”
“她是我的未婚妻，老爺子讓我把她帶回家。改卷的事情誰都能做，除了黎易傾。”
宋明英恍然大悟，好像蕭老爺子上次有提過蕭容堇看上一個女人，打算今年先訂婚，他當初就好奇誰能讓蕭容堇看上，原來是黎易傾啊！
知道原委，宋明英一口答應下來，蕭容堇在自家老爺子心裏的地位比他們這些兒子都高，這點小事，哪裏能有不答應的道理？等著被老爺子用皮帶抽呢？
“沒問題，這是小事，記得什麽時候也把人帶到我們家讓老爺子瞧一瞧，他可最疼你了。”
“知道了。”說完，蕭容堇掛斷電話，挑眉看著黎易傾。
黎易傾直接丟一個白眼——還能再幼稚一點嗎？
吃完午飯，周庸提出要先回家，順帶常倩和周文瑞、周文航也一起走了，常爺爺常奶奶正在屋子裏收拾從桃縣帶來的年貨，黎修和蘇離帶著宋玉珂和黎易陽買東西去了。日常的物件黎易傾都叫人買好了，不過按照桃縣的習俗，在新家的年還有其他東西要準備。
忙裏偷閑，兩人耳鬢廝磨了半天樂得沒人打攪，當然，這是蕭容堇的想法。到了晚上，蕭容堇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黎修越看對麵的蕭容堇眼神越不善，這還沒確定名分呢，就拘著小傾了，要是了他還見得著寶貝女兒嗎？
“蕭容堇，現在也快過年了，你也不能一天到晚都呆在外麵。”黎修放下碗筷，皮笑肉不笑道。
蕭容堇看了一眼，順著杆子道：“既然這樣，那伯父和伯母什麽時候和我回蕭家老宅一趟，祖父吩咐過如果不把你們請回家，我也不用回去了。”
這絕逼是睜著眼睛說瞎話，蕭容堇何時需要條件才能回家了。
“不行！最早也得得到明年！”黎修覺得自己當初就不該那麽容易鬆口，用警惕的眼神防備著看起來不比他年輕多少的男人。
當真是越活越過去了，蘇離無奈地想。
“黎修，這件事情確實應該早點定下來，不然容堇家裏的人也該等急了，他再過兩年就三十了。”蘇離理智的分析目前的情況雖然不舍，但是看黎易傾和蕭容堇之間的相處久了，她明白再讓他們分開根本不可能，反正遲早的事情，拖久了反倒讓女兒在對方家長心裏留下壞印象。
“阿離，寶寶才剛成年沒多久。”黎修幹脆不理蕭容堇了，努力說服蘇離。
蘇離清楚黎修某些時候的固執，看了眼對麵若無其事的黎易傾，“你讓小傾自己決定！”
黎修聽罷，轉頭過來，“寶寶……”久違的“愛稱”又出現了。
“……其實我無所謂。”在黎修和蕭容堇的雙重視線，黎易傾輕飄飄的說出一句。
兩個男人都聽懂了，蕭容堇狂喜，黎修失落，養了這麽多年的寶貝，終於也要成為別人的了。黎修不得不承認，蕭容堇配得上自他們家的寶貝，失落過後，又打起精神。
“算了，你和家裏確定一下時間吧。”
“好！”蕭容堇高興地答完，樂得合不攏嘴。
黎羊羊和宋小三包子繼續扒飯，悶不做聲，不過離桌前同時瞪了蕭容堇一眼。
……
蕭容堇的效率很快，設想了無數回的事情終於實現了，昨天晚上難得老實的蓋棉被純睡覺，自從他和黎易傾捅破最後一張紙後，這樣的情況實屬難得。
第二天的早飯桌上，蕭容堇就說出今天下午的時間安排。
另一邊，凜長老帶著三個人離去之後並沒有走太遠，蕭容堇並沒有說自己被下藥的事情，隻說要找一個高級調香師，這門手藝無疑也是裏世界的產物，凜長老等人為了找到這個人可謂是盡心盡力，卻發現根本沒有絲毫線索。
凜長老認為能對他們幾個隱瞞行蹤的人放著不管是個威脅，所以才想著繼續找人。
“凜長老，看來掌門這次是鐵了心為了一個女人不回來了。”
凜長老沒有搭腔，卻能從眼神裏看出氣憤，是針對黎易傾的氣憤。
‘天眼’沒一個好東西，‘天眼’的掌門更是禍患！
“總之，先找到掌門要找的調香師再說。”
“我想會不會我們從一開始就弄錯地點了？”
“你是說表世界？不可能，表世界的人怎麽可能隱瞞得住我們？”凜長老直接否決。
“沒有什麽是一定的，對調香師而言精神力是其次，天賦更重要，說不定真的有人能夠做到不用精神力調製出香料呢？”
凜長老聞言精神一震，看向說話的那個人，“走，這次在表世界找！”
紅旗車開過市中心，又往市委大院相反方向開，蕭容堇開車，黎易傾半眯著眼睛看著窗外，她也不清楚當初怎麽就無所謂了，也許是覺得男人殷切的眼神有些晃神，話自然而然就說出來了。不過話既然說了就收不回了，而且在她心裏，對這件事情確實沒有排斥。
車子開到老城區，這裏的街道還有幾分古建築風，蕭家老宅是祖上傳下來的的，就坐落在老城區的中心位置。
蘇離恍惚看著蕭家老宅，視線透過古香古色的大門不知道思緒飛了多遠……
“阿離，走吧。”
黎修攬著蘇離的肩，似安慰，似保證。
“嗯……”蘇離順著馬路往另一個方向看一眼，不做留戀的轉身進屋。
蕭老爺子身穿舊衣袍款，年逾古稀眼神依舊銳利，一雙眼睛不著痕跡地打量進門的黎易傾一家，雖然從資料上看過這一家子的資料，心裏也驚歎過小縣城裏竟然也出了個物。但是現在麵對麵看還是有幾分豁然。
黎修的名字在f省也是個招牌，知名企業家，加上和劉家的那點關係，蕭老爺子對這個親家打心眼裏滿意。蕭家現在的情況一點不適合繼續聯姻壯大，這也是賀家幾次挑明話頭他都沒鬆口的主要原因之一。
能生出黎易傾這樣的美人胚子父母的基因絕對不差，現在見著了還覺得詫異，不管是黎修還是蘇離，他們的長相和實際年齡都有些對不上。
想是這麽想，蕭老爺子還是站起來表示歡迎，難得孫子請求，他也不能掉鏈子。“親家，快來坐。”蕭老爺子的眼神在黎修和蘇離身上轉了一圈，視線有一瞬間落在蘇離的臉上。
蘇離從進門起都不說話，把話語權讓給黎修，對蕭衛國的打量也鎮定以對。
“叫我黎修就行。”黎修還是覺得親家這個詞聽著鬧心。
“好好……黎修，你們家的黎易傾養得好啊，不然容堇也不會惦記這麽久……說實在的，這麽多年，我是真沒見容堇笑過幾次，這還多虧了小傾丫頭……”蕭老爺子說得真誠，蕭家代，他最疼愛的就是蕭容堇。
黎易傾看在眼裏，明白蕭容堇不把自己的身世說出來的原因了。
“容堇也不錯。”黎修幹巴巴的稱讚了一句，心不甘情不願。
接下來，蕭老爺子開始說起蕭容堇和黎易傾訂婚的事情，從日期到酒宴的排場，還有邀請的人，事無巨細，相反的，黎修卻顯得興致不高，兩相對比，蕭衛國也沒說什麽，自家孫子把人家的女兒叼走了，是他也不會高興。
黎修離開時，把黎易傾抱在懷裏，就像小時候一樣在她背後拍兩下，心裏十分不舍。
“寶寶，要是蕭容堇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回家，爸爸養你。”
這句話說出來，蕭容堇怒了，蘇離也怒了。
不過蕭容堇自知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敢怒不敢言，蘇離卻走過去扭住黎修腰間的軟肉。
“小傾，別聽你爸爸的，容堇不錯，既然這是你自己的決定，以後就和容堇好好過日子。”
接著，蘇離又交待了幾句注意的事項，明明還沒辦訂婚宴就整得跟生離死別似的，黎易傾終於忍不住回嘴：“我現在是要回家啊！”那什麽越扯越遠的妯娌關係是不是怎麽回事？
蘇離一愣，慢慢地走過去和黎易傾輕輕擁抱了一下，這才表現出她的不舍。
蕭容堇跟個似的佇在那裏，眼裏除了滿足沒有一丁點後悔，為了黎易傾，做惡人又何妨？就算和國家為敵他也心甘情願！
送走了黎易傾，蕭容堇回到客廳，蕭老爺子還坐在皮椅上不知在想什麽，突然，蕭老爺子一拍大腿，終於想到了對蘇離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容堇，你說過黎易傾的父母都不是桃縣人。”蕭老爺子問道。
蕭容堇停下上樓的腳步，回頭認真看了老爺子一眼，“爺爺，有些事情既然和我們無關，就不需要多管閑事，而且我絕對不會做讓黎易傾傷心難過的事情！”
“你……”
想不到隨口一問得到孫子這樣的回答，蕭老爺子覺得心裏一沉。想起大兒子因為秦玉的事情和家裏鬧翻的情形，雖然知道孫子不是大兒子，而黎易傾也不會是秦玉，但是心裏還是難以接受。
“如果沒事，我先上樓了。今天謝謝爺爺了。”
蕭老爺子看著蕭容堇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動容，然後又恢複成往日的精明銳利，掩藏在重新架起的眼鏡後麵，拿起茶幾上的報紙繼續閱讀。
蕭容堇和黎易傾的訂婚日期是過年後的第一個周末，按黎易傾的意思沒有大辦，甚至沒有請工作上的人，除了兩家的親友，她不希望太多人知道這個消息。
雖然蕭容堇說了以他的職務能夠處理好她背後的那幾層身份，但是黎易傾依舊不想成為一種累贅，她會光明正大的站到人前，站到蕭容堇旁邊，而不是遮遮掩掩的附庸品。
曾經為了活著她能不折手段，現在她卻為了蕭容堇改變自己的信條，不說值與不值，至少她現在沒有覺得勉強，對她而言，這樣就夠了……
B市西邊的警察行政大樓。
林彪看著難得見上一麵的故友，也不隱瞞自己的來意，直接問出自己的疑惑。他是B市警局搜查科的老大，在政治麵前卻顯得無力，時間隻剩下兩天，他現在隻想把事情弄清楚，當個明白鬼！
“上官正，你老實告訴我，賀家的事情到底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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