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崩塌

黑色的身影由遠及近,“果然被班長大人發現了。”

姚勁一擼額前的碎發,妖異的紅色瞳孔讓青嵐一瞬間用身體擋在了黎易傾前麵。

“嗬嗬,真是可愛的反應。”姚勁嘴角帶笑,眼神卻突然冷下來,這個人類,怎麽能懷疑他對班長的真心呢?真是,太不乖了!

“姚勁!”黎易傾字節咬得更重了些。

“好吧好吧,明明人家為了早點來接班長那麽賣命的和他們周旋,班長竟然為了一個外人不顧我們這麽多年的情分,真是太過分了……”姚勁碎碎念,越過前麵的青嵐,視線焦距在黎易傾身上,然後,臉色也隨之嚴肅起來……

已經一個星期了,梵蒂岡的事情也該有一個結尾了。

“墨菲。潘德格拉夫已經開始行動了。”

黎易傾望向一望無際的大海,深黑色的眼眸中折射出銳利的光芒,毫不閃躲的對上姚勁,就如一把利劍劈開前路的荊棘,“那又如何?”在受姚勁的**攪進來的那天起,她就沒打算明哲保身了。

根深蒂固的信仰,真的存在嗎?

“你說,如果重新建立一種輿論製度,裏世界的存在會不會更合理一些?”

姚勁聽後興奮地全身顫抖,神經質的捂嘴笑出聲,細長的眸子緊緊鎖住黎易傾,她身上的襯衫早已經換成普通的吊帶背心,露出白皙的天鵝頸,回想起那天滑膩的觸感,姚勁伸出舌尖舔舔上唇,然後回味般地嘖嘖嘴。

黎易傾不爽的皺眉,眼中帶上威脅,一副你要敢再露出任何和猥瑣排排坐的表情後果自負。

“咳,好吧。”姚勁意猶未盡卻已經把盯在黎易傾脖子上的視線移開。

梵蒂岡。

羅馬城內,這一個星期來湧入大量的國際警察,美國fbi派了三個高級特寫員協助調查,連意大利黑手黨最近都安分了不少,聖彼得大教堂是血族出沒最頻繁的地方,就算他們掩飾得再好,也不免因為多年下來的積累下來的懸案被劃在重點觀察區內。

埃羅是美國高級特寫員,偵破了無數次高智商犯罪案件,每天都與衣冠楚楚卻時刻想著殺人的心理變態或者反社會分子鬥智鬥勇,不過他很享受這種刺激的挑戰,比起性,他對在每次生死一線時獲得的快感更著迷。

在他提交了上一份工作報告打算好好度個假休息一段時間的時候正好聽到他的上司,即議會唯一一位女性國務卿和意大利政府通話的隻言片語,關於度假的計劃瞬間被他綁上巨石沉進大海,主動提出接手這個案子。

他一直堅信這個世界沒有用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他的偶像是愛因斯塔和亞裏士多德,如果不是心中一直明了美國聯邦有一支不可公開的隱性武裝力量,他甚至不會對某種非科學避而不談,更大的可能性是直接抨擊那些異想天開的言論。

不過到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用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

例如——半夜出現在教堂屋頂跳來跳去的“人”?

埃羅不吸煙不喝酒,甚至不吃止痛藥更不接受麻醉劑,就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大腦隨時處在最高速的運行狀態。這種生活對一個美國人來說痛苦極了,埃羅卻堅決執行了十三年,所以他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雙眼和判斷。

埃羅在意大利最大的圖書館尋找相關資料,從圖書館開門到現在,他的桌子上已經堆了兩摞半米高的書籍,可是他依舊不滿意,因為,那些空泛的介紹對他沒有絲毫幫助。

看看手表上的時間,時間表緊湊的埃羅起身,打算離開。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埃羅走神了兩秒才掏出手機,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埃羅周身都透露著鬱卒的信息,“好,我馬上到!”又死人了,今天是第七天,每天的死亡人數都在不斷更新,這種毫無頭緒的感覺對他而言就是最根本上的打擊。

命案地點很遠的地方就圍著警戒線,目的是為了減少恐慌,雖然事到如今此舉已經算多餘了。

“又是正常死亡?”

“不,這回是心髒病發作死亡,好像是受到什麽驚嚇。”意大利警探掏出小本本,記錄著重要信息,這絕對是這一百年來出現的最大宗連續殺人案,不,也許該說是意大利有史以來最大宗的!

“其他線索呢?”

“沒有了,這裏白天都很少人來,晚上更少,看樣子應該是被擄來的。”警探表情有些古怪,埃羅也注意到了,默不住聲的往屍體身上看過去。

一個銀色的十字架,這是羅馬城最常見的工藝品,男人緊緊地拽在手裏,為什麽?

埃羅情不自禁的走到屍體邊蹲下來,他好像發現了關鍵點……

墨菲。潘德格拉夫坐在十一位宗座的上首,表情憐憫而慈悲,眼角微微下拉,大概因為神職的工作整個人看上去異樣的平靜,穿著最樸素的黑色長袍,胸前的紐扣扣到最上麵那顆,任誰都沒辦法對這麽一個至善和藹的老人惡語相向,就連舍普都敬佩著這個比自己年紀還要“小”一些的大主教。

“大主教,我認為是時候出麵澄清了。”舍普第三次提出這個建議,教會上下人心惶惶,別說傳播信仰,連自己那一關都過不了,怎麽做宗教傳播?教會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增加一個教士了,這是過去絕無僅有的。

“舍普,就算現在澄清,大家也不會相信的。”墨菲溫和地開口,眼睛眯成一條縫。

為此,舍普再次沉默了,大主教在信徒的心中至高無上,但是現在所有的輿論都在指責教會,因為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一些教士失蹤以後。就算梵蒂岡城內也出現了比重巨大的死亡人數也不能讓這個言論消失,因為,外來的信徒死亡人數是這個的十倍,甚至是幾十倍!

“墨菲,你應該知道這樣下去的後果是什麽!”舍普這次不再用大主教來稱呼墨菲。

信仰這種東西一旦瀕臨崩塌,再建立起來就會無比艱難,梵蒂岡教會傳承了一千多年,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出現信仰崩塌的危機。

“舍普,信仰不是天平,能因為籌碼增加而搖擺的。”墨菲露出不讚同,至少在舍普等人眼中,墨菲。潘德格拉夫就是一個完美的大主教,是梵蒂岡教會不可逾越的存在。

墨菲看著舍普等人麵色凝重的離開,眼神倏爾閃過一抹凜冽。

“找到他了嗎?”聲音自始至終都保持在一個波長上。

“抱歉,墨菲大人。”大宗座恭敬的起身,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卑微姿態。

墨菲臉上的老態一點一點褪去,露出俊美蒼白的麵容,深邃的猩紅雙眼,高挺的鼻梁,豔紅色的薄唇,這是個會讓女人前赴後繼為他瘋狂的男人,時間沉澱出來的氣質,就像深埋在土壤裏的罌粟根莖,帶著致命的毒性。

“沒想到被一個混血種算計了,教會的這些人,看來最近幾十年我確實忽略了你們。”

大宗座臉上露出驚恐,如同失去了支撐般跪下來。“墨菲大人,請再給我一個機會!”

“不用了,這次,我親自處理吧。”墨菲說完,看都不看地上的大宗座,蒼老的皮膚從耳際重新覆蓋回整張臉,下垂的眼角表露出來的悲天憫人足以讓人動容,墨菲。潘德格拉夫,連續一千多年擔任著教會最高神職的角色,這種姿態已經成了一種本能。

大宗座不再有其他表示,墨菲。潘德格拉夫說這句話就表明不會追究他的責任了。

梵蒂岡沉浸在金色的聖光中,華麗又聖潔。

那端,埃羅重新回到圖書館,找到了和吸血鬼相關的材料,在梵蒂岡這樣的地方,竟然有這種黑暗種族的原始資料,掌握了七門世界最實用語言的埃羅現在也是一邊翻閱雙譯字典一邊閱讀那部古羅馬文字資料。

血族,不死、力量、俊美……埃羅記得,前幾年很火的一部愛情電影似乎也是關於吸血鬼的。可是這裏,吸血鬼不再是吸血鬼,而是血族,真正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黑暗種族。

埃羅長歎一口悶氣,將保存完整的古籍放回鐵盒子,上麵銀色的藤蔓就像鎖鏈將裏麵的東西保護起來。一整排博物架,大小不一的銀質鐵盒,房間沒有開窗,這裏專門用來存放從地底下挖掘出來的東西,美國華盛頓的圖書館裏也有這麽一間密室。

“看來這個案子辦完以後真的要休息一段時間了。”埃羅想。

第二天,埃羅眼底帶著青色,下巴帶著胡渣打開停屍房的鐵門,一整晚,他都待在停屍房裏,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連和他一起的另外兩位特寫員也不例外。

“埃羅,發現什麽了嗎?”

同行的其他兩位特寫員態度挺隨意的,埃羅比他們小了二十幾歲,就算嫉妒也覺得不好意思。

埃羅點點頭,“哲學上的無絕對理論果然是對的,這個世界確實沒有必然的巧合。”

“哈?”

埃羅一臉頹敗的走了,他需要好好睡一覺,然後才能讓大腦恢複到正常運行狀態!

大概在這位世界級特寫員的世界觀裏,他從來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這個世界違背了他的科學觀,他的敵人從人類上升到非人類,他該怎麽辦……

“班長,你確定要穿成這樣去警局?”

黎易傾低頭看著自己的一身,轉頭對姚勁露出少見多怪的模樣。

姚勁眼神迅速閃了一下,然後迅速踩下油門離開了。

黎易傾現在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淩亂美,在大海上漂泊了五天,皮膚依舊水嫩光滑,略長的頭發披散在肩頭,精致的五官洋溢著一種無言的**力,加上隻穿著吊帶背心的上身,細致的腰身,人看起來更加纖細,但是該可觀的地方照樣有料,難得的穿了一條隻到大腿的熱褲,露出線條優美而修長的腿部,她這一出場,似乎空氣都跟著涼快了起來。

“小、小姐,請問你一個人有什麽事嗎?”跟在黎易傾身後的青嵐直接被忽略了。

青嵐腰間挎著一把全黑色的太刀,這種潛在危險性卻在黎女王氣場全開的前提下化整為零。

“我找羅馬城事件的負責人,我有私人情報呢。”

對方聽了一愣,然後急急應了一句,“請稍等。”現在羅馬城的事情才是耽誤之急,不管麵前的少女所說的情報是不是真的,都不能從輕處理!

梵蒂岡沒有警察局,理所當然的,就算是罪犯,也不可能在上帝的眼皮底下還能沾染上鮮血,宗教信徒的狂熱,讓世界各地都發生過宗教案例,卻唯獨沒有梵蒂岡!

埃羅踏進警察局的時候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他能感覺到,所有男性的荷爾蒙因子明顯升高了,隨後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黎易傾的存在,驚豔在他眼中一閃而過,卻沒有持續多久,又注意到她身後的青嵐。

埃羅本能的對美麗的東西敬而遠之,那會影響他的判斷力,特別是在他歸納了這個世界血族的特性之後。

“這位是……”

“埃羅先生,這位小姐就是說有線索提供的人。”第一個和黎易傾搭話的警員解釋道。

埃羅看看黎易傾,眼神在青嵐腰間的太刀上轉了一圈,然後提議,“需要到我的辦公室詳談嗎?”埃羅已經想好,如果對方搖頭,那就不需要談了,因為如果她連最關鍵的因素都沒有抓住的話,隻會讓他的思維回到正常狀態,那種狀態對這次案件隻能起阻礙作用。

如果昨天之前有人告訴他,有一天他會為了自己的判斷力而感到苦惱的話,他一定會不留餘地地打擊到對方羞愧難當,但是現在,這種感覺確實有了,三十年建立下來的世界觀和判斷力,直接造成他現在的困惑和猶豫。

——就算他知道了真相,也絕對不能把事實公布出去!

“當然,畢竟有些事情,就算說了,大概也沒人相信。”黎易傾勾起嘴唇,對埃羅的試探直接予以肯定。哦呀,竟然已經摸到重點了嗎?

埃羅一愣,馬上轉身帶路——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