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身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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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易傾杏眼微眯，不客氣的出手攻擊過去，半座山都是這群吸血鬼的地盤，一群毫無節操的紅眼病加狂犬病綜合病症患者，姚勁要是敢給她添麻煩——殺了他！
姚勁的臉上出現一道細小的紅痕，鮮豔的紅色順著他蒼白的臉龐滑進領口，這種氣味在血族的嗅覺裏無限放大，那一雙雙眼睛不再注視著進來的燕尾服男人，而是盯著破了皮的姚勁。
姚勁捂著臉，妖異的瞳孔無奈的收縮了一下，真狠啊，既然把他推上去當靶子……姚勁將沾著自己血液的指尖放在唇邊，伸出豔紅色的舌尖舔幹淨，真傷心呢，一點都沒留情……
“其他人，全部交給你了！”黎易傾說完利落的轉身，隔她不足兩米的墨菲跟著竄了出去，大概連墨菲。潘德格拉夫本人也想不到，黎易傾的存在對他有這麽直接的吸引。
“班長可不能死了喲~”姚勁不高不低的對已經模糊了的背影喊了一句。
【班長啊，你知道為何你的血對血族影響這麽深嗎？是因為味道喲~】
【血除了鐵鏽腥鹹，還能有其他味道？】
【說不準呐，班長是獨一無二的，明明一捏就碎這麽弱的外表……要不要試一試？明天正好是月圓喲，要和血族打的話，這天晚上最好喲~】
【……】
燥熱的林間，因為奔跑的速度太快，頭發被慣性打在臉上，半個山頭都是這些非人類的地盤，似乎和裏艾柯玩“貓捉老鼠”的時候也是類似的山頭，人少地廣，和占地為王沒什麽兩樣，地盤效應也不是隻有人類才會有，不過這裏比起四九城郊區那一帶這裏明顯更偏離市區，除了別墅周圍微弱的一點燭火，整片山頭沉浸在一片黑暗裏，感覺到危險的接近，夏日窸窣的蟲鳴也消失了，隻剩下一片沉寂。
黎易傾站在原地不動，茂密的樹叢，連月光都投不進來，唯一清晰的大概就是一雙深黑色的眼睛，透徹而純淨，明明所有的東西都印在這雙眼睛裏，卻偏偏，仔細留意，原來那些東西隻不過是海市蜃樓，隻不過是短暫的殘影。
人類不該是七情六欲互相傾軋，麻木懦弱的嗎？
墨菲。潘德格拉夫血紅色的瞳孔還殘留著一抹冰冷，接著，他動了動，將垂在身側的手伸出去，“作我的伴侶吧！”
上一次，墨菲。潘德格拉夫用的是“情人”這個詞，這一次，他換成了“伴侶”，話說，這兩個字對血族而言到底有多廉價？
墨菲。潘德格拉夫，果然已經被這高高在上的大主教角色同化成腦殘了吧！
“你真可憐。”陳述著一個事實，她沒有多餘的同情心去關注對方是否聽進去了。血族漫長的生命已經腐蝕了他們的的靈魂，不需要去考慮什麽時候會到盡頭，因為傳承，輕而易舉的邁進已經決定好的階段，裏世界萬千異靈中，也隻有血族有這種能力。
這是墨菲。潘德格拉夫第一次聽見有人說他可憐，不管是人還是血族，都不會想要被可憐，更何況他是墨菲。潘德格拉夫！
墨菲睜眼起就是親王，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中，凱瑟。潘德格拉夫繼承了血族的血統，雖然沒有得到傳承，但是至少讓他有了伴，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將才一歲的孩子初擁了，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就差一點，凱瑟。潘德格拉夫就要死了，索性後來活了下來。
凱瑟。潘德格拉夫絕對不會忤逆墨菲。潘德格拉夫任何事情，所以他一般情況對唯一能陪著他的人很寬容，最初的幾百年，他致力於尋找感興趣的東西，至於一般血族都喜歡的金子，他似乎沒那種執著，再後來，親手建立起了歐洲信仰的起源，成了大主教，那些收藏品也漸漸掩灰收進地下室，直到最後，幾乎已經沒有東西能提起他的興趣了……
直到，兩天前注意到黎易傾的那一眼。
墨菲。潘德格拉夫藐視著這個世界，用最虔誠的神袍迷惑著所有信徒，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墨菲。潘德格拉夫確實是血族當之無愧的強者。
“不給個理由嗎？”
“事實需要理由嗎？”黎易傾平淡的反問，白色雪紡沾了一塊灰褐色的汙漬，習慣性伸手去撚，“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和姚勁是一夥的，卻沒有殺了我，小瞧了我，也高看了你自己，墨菲。潘德格拉夫，你很強，但是，我更強，所以，今晚你會死！”
黎易傾用著和她平靜的表情相馳的張狂語氣，說著在墨菲看來完全是虛張聲勢的話，當這大主教一千多年，怎麽可能還是那個時候的親王級別？進階親王和親王巔峰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跟著我，你可以維持著人類的身份，隻要呆在我身邊就行了。”
“……人類有一句俗語我認為很適合你——老牛吃嫩草，老不要臉！”
墨菲。潘德格拉夫的眼裏終於出現慍怒，圓月穿透雲層，別墅周圍呈現一片血紅色，這是殺障，瞳術觀之未來之事，有寄托於第七感，有寄托於老物，而她似乎受益於精神力和異能，不需要借用外物，直接用眼“觀之”，可惜這種能力對自己似乎無效。
雖然從黎易傾沒有起伏的表情裏看不出多少情緒來，墨菲卻也知道對方是走神了，從事大主教以來修煉的沉穩內斂這一刻都被狗啃了，以一種非人類能夠匹敵的速度迅速近身，黎易傾指尖射出一排寒氣四溢的冰錐，直接往墨菲身上捅窟窿。
由水係衍生出來的冰係異能和水係異能溫和的本質不同，凜冽而冰寒，所過之處，地上全部凝結出冰霜，墨菲驚異於黎易傾的異能之力，手背又被劃傷，不得不拉開一段距離。
“你是冰係異能者？”
“我覺得我會告訴你這個嗎？”輕呲一聲，黎易傾這回直接從篆符空間裏拿出一把長刀，手上的篆符空間都快成為她的移動武器庫了，除了幾件藥瓷瓶，其他地方堆放著各種冷兵器熱兵器，她還專門整理出一張清單，除了手裏的資源，連從戰場上交換下來的武器也照收不誤。
“刺啦——”
“啪——”
衣料劃破的聲音，不過墨菲明顯不是毫無實戰經驗，在推開的一霎那突然轉身，對黎易傾握刀的那隻手進行攻擊。普通的武器當然無法對墨菲造成傷害，黎易傾隻能一邊用精神力包裹刀身，另一隻手控製方向，這樣一來，速度就慢了一些，墨菲最後一下實在太快，她避之不及，勉強在半空中轉個身，卻也正麵挨了一下。
“咳——”鐵鏽味從喉嚨口湧上來，忽然臉色一變，咬住舌尖，把那股熱氣往下咽。
【班長，絕對不能流血！】
不管是姚勁、沃克裏家的兩隻，還是和自動送上來的裏艾柯，他們對她血液的垂涎程度讓她絲毫不敢放鬆，不管這種異變和當初那隻黑豹有沒有關係，總之，至少現在，她不能流血！
等嘴巴裏的鐵鏽味淡了些，黎易傾才從地上站起來，雪紡現在已經髒的不成樣子，原本乖順的長發垂落在肩膀上、後背。藍色重新凝聚回黎易傾的瞳孔，既然近距離攻擊不行了，那就遠距離！
“鏘——”長刀收回劍鞘憑空消失，墨菲並不驚訝，空間篆符，這種東西隻要有錢在地下拍賣會就有，姬家的拍賣場，經由姬堯下手改革，這兩年直接做起了裏世界商場生意，除了每年至少一次的拍賣會，每天都有固定的商品，隻要有錢，姬家賣場作為中介抽取提成就能促成交易。
“真的不願意跟著我？”墨菲覺得自己在黎易傾身上耗費的耐心已經超過任何一個人，這是第三次，不僅是因為黎易傾表現出來的超強天賦，也許還有心裏那股難言的湧動。
黎易傾扯動一下眉毛，雙手忽張，比頭發絲沒粗多少的一寸冰針懸浮在半空中，四周已經結成霜凍。墨菲的頭發比之前長了不少，黑色的指甲，紫色的嘴唇，瞳孔倒豎，猩紅冰冷。
寒氣和血霧碰撞，分不清是哪邊吞噬了另一邊，墨菲。潘德格拉夫把全身的骨頭耍得哢嚓哢嚓響，更詭異的是，每次冰針接近墨菲的時候，她總感覺在他周圍升起一股青藍色的霧氣。
這種反常現象，黎易傾精神聚攏了些，默不作聲的將水元素撤去，冰針以細微的差別黯淡下來，變成灰藍色，幾秒過後，黎易傾的神色已經平複下去。
“怎麽？改變主意了？”
“……”
黎易傾看了他半餉，突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山下掠去，墨菲忽然一愣，乍起去追，卻發現頭頂落下巨大水幕，整個人被硬生生壓在地上，危險的寒意從地底下爆發出來，墨菲臉色大變，抬頭看著從下往上看的人，不可思議還沒有退幹淨，擎天水幕已經變成一根冰柱，寒氣四溢，周圍的植物瞬間枯萎下去，冰渣隨著一陣微風吹散，頭頂的密林變成枯枝，月光下，銀光閃爍。
冰係異能？從一開始，墨菲。潘德格拉夫就判斷失誤！
她花了近半的精神力把水元素的壓製住，等著墨菲自己上鉤，結果卻發現墨菲。潘德格拉夫借著這股精神力正在迅速進化，她看到了墨菲眼中的興奮，第三次提出邀請時墨菲大概就已經鑒定好她的利用價值了吧？
雙腳發軟，黎易傾卻沒有停下，兩指放在唇間，長長的吹了一聲長哨，前麵出現兩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人，就像日國忍著的裝束，隻露出一雙眼睛，其中一個男人上前，毫不猶豫地單膝跪下。
“boss。”
“從現在起，你就是墨菲。潘德格拉夫。”
“是！”
暈眩感越來越重，強咽下去的一口積血還在胸口發酵著，黎易傾一步一步走過去，月光下，幽深的藍色幾乎成了黑色，柔白的掌心貼在冰柱上，冰寒地獄，超出了人類認知的寒意，出現的兩個黑衣男人早已消失。
柱身逐漸開始龜裂，冰封住的那張來不及收回驚愕的臉也隨著一點一點崩裂，離析成冰渣，姚勁順著轟然崩倒的冰柱而來，隨手一團幽藍色的火焰，瞬間，這一整塊山地焦黑一片，可以想象，很長一段時間，這裏不會再長出任何植物……
——羅馬城東部發生一起山林火災了！
在這每天死亡人數不斷飆升的半個月以來，這種天災也似乎更像是某種預警，某種微妙的情緒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從梵蒂岡裏傳出大主教病倒的消息，十一位宗座消失了三位，加上這段時間無故失蹤的教士人數，梵蒂岡教廷的內部似乎出現了崩潰傾塌。
第二天，一組山林巡邏隊來到火災現場，看著這一片焦黑，心裏湧上來一股涼意——太幹淨了，就像是人為控製住了火勢，方圓之內，隻剩下焦黑的土層，一個巡邏員用腳撥開上麵那層黑土，露出黃褐色的土壤，他和身邊的人互相對視一眼，一陣冷風吹過，全身打了個激靈，跺跺腳，往前麵的同伴跑去。
既然是天災，詭異一點很正常……
巨大的圓頂，彩色玻璃反射出絢爛的晶瑩，舍普頭上又添了一道新紋，寬大的黑色神袍顯得空****，溫暖祥和的笑臉露出久見的疲憊，他已經有了老態。大主教病倒，大宗座失蹤，整個梵蒂岡教廷人心惶惶，信徒的搖擺不定，媒體的質疑，還有羅馬城減少的生活資源供給，這些事情，都隻發生在這短短的半個月內。
舍普突然感到門口的光線暗了幾分，隨即，一抹身影緩緩而來，逆著光，他看不清對方的樣貌，但是從那走路的姿勢判斷，此人非富即貴，步履間流露出來的狂逆，帶著一種隨性和寫意，真難想象，這樣一個人會是信教徒？這是他第一次懷疑教會的影響力。
黎易傾打量著麵前的米克拉約維奇。舍普，簡單的黑色神袍，一張蒼老的臉，睿智而溫和的目光，淺棕色的眼底有著不容置疑的虔誠，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並不好支配。
看了看上麵釘在十字架上的男人，黎易傾開口：“米克拉約維奇。舍普，當上大主教吧……”
－－－－－－題外話－－－－－－
血族上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