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一章 烈士暮年 壯心不已

雷合俊不知道從哪兒看了一句話,人要善於管理情緒,但凡成功人士,一定是管理情緒的成功者。

說實話,剛才這小夥子提意見的這一幕,不是他雷合俊喜聞樂見的,以致於有些驚慌,情緒有些失控。有困難可以反映,作為一個實幹型的官員,他願意身先士卒,把這些棘手的事情妥善解決。但是他不喜歡攔轎喊冤這種方式,這讓他有一種被人綁架了的感覺。

現在聽王子君說了這麽一句,心裏便有些慚愧。關鍵時刻,他還是顯示了不成熟。事情已經發生,慌亂已是於事無補,恰恰相反,越是緊急的時候,越要沉著冷靜,仔細想好需要做的所有事情,這才是大將風範。

“王省長,您放心,小夥子敢提意見,這說明您還是很有親和力的嘛。我保證沒有人敢給這年輕人小鞋穿!”

雷合俊的回答,讓王子君很滿意,上了車之後,就對雷合俊說道:“合俊書記,你知不知道神方集團的情況,我知道這個神方集團,前兩年還是挺知名的。”

見王子君問及神方集團,雷合俊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不過這絲猶豫瞬間就消散的幹幹淨淨:“王省長,市場經濟,總歸是大浪淘沙,我覺得神方集團出現這種情況,也是市場競爭的結果。”

大浪淘沙,王子君反複咀嚼著這幾個字,也沒有接著問。在彤錄市的調研,可以說是非常成功,彤錄市無論是在經濟發展,還是在王子君新近推動的外來務工人員子女入學方麵,都做得非常好。不過,王子君在笑著離開彤錄市的時候。腦子裏還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神方集團。

這個神方集團真的如雷合俊所說,開始走下坡路是大浪淘沙的結果嗎?想到雷合俊說這番話時的神情,王子君的眉頭下意識的皺了一下。

作為彤錄市的市委書記,雷合俊也算是省裏麵有數的人物。這等人物在決定跟著自己走的時候,一般會在很多事情上積極向自己靠攏。現在雷合俊在這件事情上含糊其辭,應該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提。

不想提的原因,可能就是對神方集團,心存顧忌。雷合俊顧忌的究竟是什麽呢?

就在王子君胡思亂想的時候。電話響了。趙曉白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就趕忙道:“王書記,是教育廳趙廳長的電話。”

王子君沒有多想,就接通了電話,就聽電話那頭傳來了趙秋菊的聲音道:“是王省長嗎?我是趙秋菊。王省長,我把您的指示向教育廳的策劃組傳達了之後,他們對於您的指示都非常的看好,並用最快的時間做出了一個方案,您什麽時候有空,我想請您批示一下。”

王子君看了一下時間,就笑著道:“具體方案還是你把關。我隻看結果。”

雖然趙秋菊還想再勸王子君兩句,但是王子君這邊,卻沒有給她機會,說了句就這樣吧。就掛斷了電話。

……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看著窗外緩緩落下的太陽,岑勿剛不由自主的低聲感慨。

作為省委書記,岑勿剛在密東可謂是一言九鼎。在很多人的眼中,岑書記不論是做什麽事情。都是雷厲風行,虎虎生風,像這種有些傷感的詞語,不應該出自他的口中。但是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最近這段時間,他總是莫名其妙的意識到自己的權力麵臨著巨大危機。

其實,在感歎了這麽一句之後,岑勿剛也覺得自己有點頹唐,根本就不應該說這些。不過好在此時他的辦公室內,隻有他一個人。

自己怎麽會有這種感觸呢?盡管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但是對於像自己這種處在目前位置上的人而言,自己也隻是一個中年,還有上升的空間。

生出這種感慨,莫不是因為那個年輕人麽?

想到自己年輕的搭檔,岑勿剛吸了一口氣,雖然他自認為是年輕人,但是和那個搭檔相比,自己的年齡還是有點偏大了。人家還不到四十歲就已經成為了自己的搭檔,這是何等讓人驕傲的成績!更何況,這家夥考慮問題,已經初步顯示出了他的深謀遠慮,每一步棋,似乎都是大有深意。

這個年輕的小家夥,眼下正在大張旗鼓的撈政績吧!

有這麽一個能力超群的副手,不受你節製,不聽你指揮,不向你匯報,這樣的局麵,即使一個胸懷天下,大肚能容的一把手,也做不到坦然接受吧?

想到秘書今天給他匯報的事情,岑勿剛嘴中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輕快的敲門聲。

“進來。”岑勿剛並沒有回頭,在密東省,他擁有這個權利。隨著房門被打開,一臉笑容的方英湖快步走了進來。方英湖來到岑勿剛的身邊,看著岑勿剛正在看夕陽,就笑著道:“岑書記,人說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看這陽光,是一個出門的好天氣啊!”

岑勿剛笑了笑道:“是呀,現在還真是出門的好時候,沒風沒雨。”

“要不,您也出去調研一番?”方英湖順著岑勿剛的話,接著道:“我聽說紫光市最近建設的高新項目基地很不錯,您要是能親自過去調研一下,他們肯定會幹勁更足的。”

“哈哈哈,秘書長,是不是他們背地裏又做你的工作了?想把我拉過來給他們當一次義務宣傳員?我給你說,紫光市我現在不去,等到了年底,他們真的把成績幹出來了,我親自過去給他們慶功。”岑勿剛一揮手,大笑著說道。

方英湖提這件事情,本來也沒有指望岑勿剛答應。此時岑勿剛拒絕,他也笑嗬嗬的道:“我一定將您的指示傳達下去,我相信他們接下來的幹勁會更足。”

兩人說話之間,岑勿剛就坐在了沙發上。他喝了口水,接著道:“今天晚上有沒有必要的接待任務?如果沒有必要的人,你就幫我頂一頂,我已經有些天沒在家裏好好吃頓飯啦!”

方英湖點了點頭,匯報了幾項工作之後,就好似不經意的道:“今天我出去辦事的時候,正好遇到有人在澄密市教育局反映情況,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一些該入學的學生家長反映他們的意見。”

方英湖說話之間,朝著岑勿剛看了看,見岑勿剛並沒有反對他接著說下去,就接著道:“這些家長反映的,是自己的一些擔憂。我覺得他們反映的很偏麵,卻也是人之常情,誰不願意給自己的孩子一個良好的發展環境呢。”

岑勿剛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這才沉聲的說道:“哼,一下子有這麽多人反映問題,原來怎麽沒有?我看哪,就是一些人不老實,想要在這裏攪動風雨,弄得大家不安生!”

方英湖其實早就猜到可能是誰在弄這種事情,不過岑勿剛不提名字,他自然不會傻傻的將這個名字說出來。

“這種小手段,也就是給人家填填堵,還能什麽用?哼哼!”岑勿剛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

看著岑勿剛的神色,方英湖心中暗道:我的岑書記,你覺得現在所有的人都和您一樣有胸懷,有驕傲嗎?人家被擋了路,不知道將那人恨到了什麽程度。雖然這種事情做的並不是太高明,但是讓那人的第一把火燒的不是那麽圓滿,人家就已經達到目的啦!

他不吭聲,也不辯解,靜靜坐在那裏,就是一個耐性十足的聽眾。岑勿剛也並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說完之後就朝他擺了擺手道:“我這些話,咱們兩個知道就行了。”

方英湖點了點頭,他明白岑勿剛的意思,雖然這種添堵的小手段岑勿剛心中不屑,卻也不會攪合到其中。

從岑勿剛的辦公室走出來,方英湖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以他對岑勿剛的了解,如果岑勿剛對於某件事情特別的不屑一顧,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

現在,岑書記對這件事情並不看好,但是卻冷眼旁觀,莫不是他對那個人的顧忌,已經到了這等地步?

回到熙園華庭的家,顧廣得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今天一整天馬不停蹄的奔走,讓他疲乏的渾身像是散了架,但是他心裏興奮,痛快極了。

想到教育局幾位領導在那些家長的質問下,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模樣,顧廣得就想笑。奶奶的,平常和老子稱兄道弟,現在老子倒了黴,一個比一個躲得遠,找到門上來了,居然像兔子似的躥啦。好好好,孫子,等以後你家顧二爺東山再起,重新站起來的時候,老子讓你們一個個好看!

“事情辦得怎麽樣啦?”他老婆正在家裏拖地,看到他走進來,就大聲的說道。

對於這個姿色已經落伍的女人,顧廣得已經沒有太多的感情,不耐煩的擺擺手,大手一揮道:“渴死我啦,給我弄點水。”

老婆將拖把一放,不滿的嘟囔道:“說一句話能累死你嗎?老娘在家提心吊膽的為你捏了一把汗,你可倒好,不識好歹的東西,老娘問你半天,你連個屁都不肯放,這不是存心讓老娘心裏不痛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