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四章 捅捅領導的腰眼疼不疼
“省長您說的是。”塗奮鬥笑了笑,接著道:“我們零隆市在近兩個月的時間裏,對全市建築工地進行了一次拉網式突擊檢查,經過檢查,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建築都是合格的。”
“另外,我們還準備建立一套長效機製,實行包幹到人、終身負責的製度,從源頭上把人給管住……”
塗奮鬥的口才不錯,這番匯報思路清晰,措施得力,而且,滿臉都是燦爛的笑容,好像對王子君先前幾步棋走得步步為營,把他們零隆市的毛病點出來,他塗奮鬥感恩戴德似的。其實王子君心裏很清楚,現在的塗奮鬥應該對自己揣了不少怨氣吧?
“王省長,張莊村那些不合格的樓房,我們準備下個月集中拆除,對於鼎悅集團違規承包的行為,我們會進行嚴厲處罰,所有涉案的人員,將會接受法律的製裁……”
塗奮鬥所說的這些話,是在來到王子君辦公室之前就已經想好的。他雖然不想來王子君辦公室,但是岑勿剛的態度,他卻不能不顧及。
岑書記讓他過來匯報,他不能拒絕。這一步邁出來,也意味著零隆市在這件事情上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王子君在對零隆市的發展提出了一些要求之後,就圓滿的結束了這次對話。在塗奮鬥和苗躍虎走出他辦公室的時候,王子君還將兩個人送到了門口。
“塗書記,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算是過去啦!”苗躍虎走出省政府辦公樓的門。不無感慨的對塗奮鬥說道。
塗奮鬥點了點頭道:“苗市長,這次雖然過去啦,可是代價也不小啊!”
塗奮鬥的代價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苗躍虎知道他說的是什麽。眼角的餘光回頭看了一眼,心裏充滿了忌憚。
此時,水利廳的辦公樓外,幾乎吸引了所有幹部的眼睛。雖然他們一個個都正襟危坐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但是透過窗戶,看到的卻是辦公樓前的情形。
“王省長好像比電視上更年輕啊!”一個年輕人看了看,不無感慨的說道:“哪天咱要是能混到王省長這般光景,這輩子就知足了!”剛剛畢業的年輕人,到底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他渾然不知自己的這句話,已經惹得科室裏的一些老同誌不高興了。“小胡啊,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攀登。隻要你好好幹。過不了幾年。說不定咱們水利廳就換你來主持工作了!到時候,你可不能忘了咱們科室的一班人哪!”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笑眯眯的說道。他這番話,立刻引來一陣哄笑聲。有人接著忽悠道:“胡廳長。到時候別忘了拉兄弟一把!別的不敢奢望,把我的餐費給報了就行!”年輕人在眾人的哄笑聲中麵色發窘。一時間有些無地自容,暗暗為自己口出狂言後悔不迭,初來乍到一個單位,最重要的就是任勞任怨、忍氣吞聲。其實以小胡家的經濟實力,完全可以開輛寶馬上下班的。但是他不敢,領導們坐的車才二十多萬,他開寶馬,無異於自毀前程。低調是第一要務啊!
正在這時,就聽有人道:“都別亂說話啦,王省長可能要逐個辦公室走一趟呢!”這句話果然管用,隻是瞬間功夫,房間裏就鴉雀無聲了。
對於小胡的臆想,王子君當然猜不到。此時,他正在水利廳廳長程堯廣的陪同下,參觀水利廳新近投入使用的數字化監控平台。“王省長,這個平台建設成之後,我們在監控室,就可以看到管理轄區內的東西,對於出現的問題及時作出應對,有很大的作用。”程堯廣一邊給王子君講解著這套係統,一邊得意的說道。王子君點了點頭,他對於這個平台也挺滿意。在問了幾個問題之後,王子君就對程堯廣道:“程廳長,水利工作很重要,特別是夏季來臨時分,更要做好汛期預防。”“請王省長放心,我們一定未雨綢繆,提前布控,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讓領導少操心。”程堯廣挺直了腰板,斬釘截鐵的向王子君保證道。水利廳在省各廳的排位並不是太重要,而程堯廣擔任水利廳的廳長時間也不是太長,因此他對於王省長這次蒞臨水利廳調研可謂是相當的重視。畢竟能夠和王省長拉近關係,對於他坐穩水利廳長的位置,是相當重要。而王省長這次來水利廳,自然就是向眾人展示他和王省長關係不一般的一道有力憑證。
在對水利廳進行了簡單的參觀之後,王子君就開始聽取水利廳關於今年汛期防汛工作的匯報。對於這項工作,水利廳曆年都有準備,因此,這番匯報聽上去頭頭是道。王子君並沒有過多發問,隻是他一邊聽一邊記的態度,讓水利廳的大小幹部都緊張極了。
二十多分鍾的匯報結束了,王子君就朝著程堯廣道:“程廳長,你們的方案很不錯,但是重要的卻是落實,我希望你們能夠按照方案,把每一處細節都搞好。”“你們關於青沙河的防汛布置的挺不錯,那其他支流呢,比如千沙河、青浪河這邊,什麽情況?”程堯廣的額頭,登時沁出了汗來。他知道王省長此次來水利廳,是來調研防汛工作。這方麵,他是底氣十足的,因為針對防汛工作,他已經做了不少部署,隻是,這些部署主要都是針對澄毓河的,畢竟這是密東省的主河道之一,是汛期的防護重點。至於其他的小河流,則沒有過多關注。沒想到,王子君偏偏問到了這個。
程堯廣語塞片刻,很快就把這項工作推出去了:“王省長,這些河道的具體防汛工作,主要由牛聲桂同誌負責,讓他給您講一講吧。”牛聲桂五十多歲。帶著一副老式的眼鏡,給人一種老學究的感覺。當王子君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他也沒有推辭,頭頭是道的匯報起來。從牛聲桂的匯報之中。王子君覺得這個牛聲桂論起業務能力來,比程堯廣強的不是一點半點,而且全都說到了點子上。心中念頭閃動,王子君就下意識的把牛聲桂的名字寫在了筆記本上。而王子君臉上的笑容。讓程堯廣也鬆了一口氣,畢竟王省長能夠笑,說明他還是比較滿意的。他可不想在第一次向王省長匯報工作的時候,被王省長給刮了胡子。“王省長,千沙河那邊倒是沒有什麽問題,但是青浪河還需要重點注意一下。如果今年雨水過大,有了大的汛情的話,青浪河很可能要出問題的。”牛聲桂的話鋒一轉,聲音嚴肅的說道。本來剛剛鬆了一口氣的程堯廣。一顆心又瞬間揪起來了!他真怕這位牛廳長再整出什麽幺蛾子來。如果王省長生氣的話。自己可是吃罪不起啊。王子君並沒生氣,他朝著牛聲桂笑了笑道:“牛廳長,我今天過來。就是想把各方麵情況了解一下,並不是讓你們報喜不報憂的。有什麽問題。咱們可以一起解決嘛!”
“王省長,青浪河主要流經彤錄市境,去年彤錄市市區地段的河道上開發了一片別墅群,給青浪河的防汛造成了不少隱患,如果青浪河像現在一般,自然是沒有什麽事情,但是如果今年的雨水大,估計損失不堪設想啊!”
王子君皺了一下眉頭,在河道上建別墅群?虧他們想得出來!
而隨著王子君的臉陰下來,程堯廣的臉色也難看起來,心說這個牛聲桂,就知道給我找麻煩。現在誰不知道彤錄市的市委書記雷合俊緊跟王省長的步伐,你現在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告他的狀,這不是明擺著讓王省長下不了台嗎?
心中有些擔憂的程堯廣,緊緊的盯著王子君的臉,越看越覺得心裏底氣不足。
“關於這件事情你們和彤錄市聯係了沒有?”王子君沉吟了瞬間,聲音低沉的問道。
“就這件事情,我們已經向彤錄市下達了整改通知,不過直到現在,彤錄市還沒有將那些違建拆除掉。”
看著臉色平靜的牛聲桂,王子君緩緩的道:“對於這種問題,一定不能小視,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將具體情況整理一下,明天送到我辦公室來。”
王子君安排完,整個會議室裏好像落針一樣的安靜,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作為水利廳的一把手,程堯廣必須要打破現在這種局麵,當下趕緊堆起笑臉,對王子君說道:“謝謝王省長對水利工作的支持,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把材料給您送過去的。”
王子君朝著程堯廣點了點頭道:“好,我等著你們的匯報。”
半個小時之後,王子君從水利廳走出來。程堯廣一直將王子君送到車上,不過等王子君的車離開之後,他的臉色慢慢的陰沉了下去。
四周圍攏在他身邊的班子成員,一個個都是聰明人,看他臉色不對,一個個都屏心靜氣,不願給自己找麻煩。一時間,機關大院裏有些沉默。
“牛廳長,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程堯廣朝著牛聲桂看了一眼,沉聲的說道。
牛聲桂麵對程堯廣的眼神,點了點頭就跟著程堯廣來到了辦公室。
程堯廣秘書看到兩位領導進屋,剛準備倒茶,就被程堯廣給揮手攆走道:“好了,牛廳長又不是外人,剛才又不是沒有喝水,弄那麽多花花架子有什麽用!”
秘書討了個沒趣兒,有點悻悻然。剛才他也參加了對王省長的接待,知道程廳長此時的脾氣並不是對自己發的,勉強笑了笑,快步的離開了程堯廣的辦公室。
在房門關上之後,程堯廣就滿臉鄭重的看著牛聲桂道:“牛廳長,最近一段時間,我是不是對你關心不夠啊?”
“沒有,廳長您一直對我挺關心的。”牛聲桂猶豫了瞬間,還是認真的說道。
“是嗎!”程堯廣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根煙點上,然後沉聲的說道:“老牛,我知道我這個人毛病不少,有時候說話做事不講究方式方法,你對我有意見,這個很正常。可是老牛,我從來到水利廳那天起,就想跟你搭好班子帶好隊伍啊,而且,我自認我程堯廣自然沒有地方得罪你,你有什麽意見不能跟我私下提,非得把馬蜂窩捅到王省長那裏啊?”
牛聲桂也點了一根煙,沉吟了瞬間,方才道:“程廳長,我之所以向王省長反映,並不是對你本人有意見,而是那一片別墅區蓋的不是地方,一旦出現大的汛情,彤錄市那邊就會被淹了,這樣的責任我們承擔不起啊!”
“老牛,我知道我不是科班出身,來水利廳純粹是半路出家,但是你不要拿這種事情糊弄我好不好?那邊的情況,我心裏清楚著哪!大汛情,大汛情,這都快二十年啦,出現過什麽問題?人家神氣集團的老總腦子能進水嗎,費了那麽大的功夫整出來一個療養院,難道就是為了讓大水把療養院衝走麽?”程堯廣說話之間,手掌拍的桌子當當響。
牛聲貴的臉此時漲的通紅,作為副廳長,他多年沒有聽到過這樣的批評了。努力壓製了一下心裏的怒氣,這才道:“廳長,您說的大汛情是二十年沒有發生啦,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誰能保證今年不會出現問題?萬一真的出了問題,咱們該怎麽辦?恐怕就不僅僅是承擔責任的問題了!到那時候再臨時組織拆除加以疏通,根本就來不及啊!”
程堯廣冷笑了兩聲,狠狠的吸了一口煙,聲音變得越發冰冷:“老牛,咱們兩個打夥計一場,你老牛心裏什麽想法,我心裏亮堂著哪。你覺得如果不是我過來,這個廳長的位置就是你的,你這是怪我鳩占鵲巢了對嗎?!”
“你覺得我要業務沒有業務,論資曆也比不上你,所以你對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有意見,是不是?”
“所以你非得來這一手,就是為了讓王省長對我不滿意。你心中很清楚,彤錄市的雷書記和王省長是什麽樣的關係。你這就是想要借王省長的手,將我拿下去。”
牛聲貴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忽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擲地有聲的辯解道:“程廳長,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向王省長匯報這項工作,完全就是處於公心,你要是這麽說我,就把我看得太狹隘了……”
“行了,你的想法你我都清楚,用不著在這裏解釋了!”程堯廣說話之間,擺了擺手道:“老牛,你覺得這件事情你能夠怎麽著我嗎,我告訴你,當小人終歸不會有好下場的!”
牛聲桂雖然在廳裏一向被稱為老實人,但是老實人也有脾氣,他上前一步,氣憤的說道:“程廳長,你要這麽說,我真是沒辦法給你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