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一章 守成有餘 開拓不足(求月票)
作為省委書記,岑勿剛下去調研,自然是浩浩****,前呼後擁,整個公安廳都因為岑勿剛的調研暗地裏忙碌起來,不過大多數人隻能在辦公室的窗戶前偷偷的瞄一眼岑勿剛的身影,隻有少數領導能夠受到岑勿剛的接見。
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李征超,省政府副省長、公安廳長嚴欽兵陪同調研。和中層以上幹部就如何做好公安工作座談之後,岑勿剛笑著對李征超道:“李書記,咱們兩個好久沒有一起聊過來,借著嚴省長這個地方,嘮嘮吧!”
“我正說向書記匯報一下工作呢。”李征超哈哈一笑道。
省公安廳的小會客室內,暖暖的茶香讓人心醉,嚴欽兵猶豫了瞬間,就笑著對岑勿剛道:“岑書記,這都已經中午啦,就在我們公安廳用餐吧,我們這裏有職工食堂,我去看看他們準備的情況。”
岑勿剛點點頭,心裏暗讚嚴欽兵善解人意。很多時候,一個人能讓你感覺舒服,並不是因為他才能出眾,而是在你想瞌睡的時候,他不動聲色的就把枕頭給你放好了。這等人才,你怎麽會不喜歡他呢?當岑勿剛的目光不經意的落在正一臉微笑的看著他的李征超身上時,不禁萬分遺憾,如果能將這兩個人換換位置該多好!
“李書記啊,咱們密東省的政法工作,一向走在全國前列,一個好的發展環境,對於咱們全省的發展大局至關重要。經過這次走訪,我發現咱們省政法係統的幹部,不論是從能力上,還是從工作態度上,都是朝氣蓬勃,很不錯嘛!”岑勿剛在嚴欽兵關上房房之後,笑吟吟的朝著李征超說道。
李征超對於這種誇獎,早就達到了不以物喜的地步。這幾年,他在密東坐了幾年冷板凳,心境也比先前成熟多了。他知道岑勿剛現在對自己的誇獎隻是一個開頭,接下來還會唱一曲讚歌的。但是有一點李征超心裏亮堂著呢:岑勿剛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誇獎自己,他知道岑勿剛的著眼點在哪裏。
“岑書記,工作是有一些成績,但是還存在著很多不足的方麵。岑書記站得高、看得遠,下一步如何更好的幹好工作,還請岑書記多多提出批評意見,以便更好的促進工作。”
李征超的滴水不漏,原本就在岑勿剛的估計之中。他和李征超打交道的年限在王子君之上,不過並沒有將這個守成有餘、開拓不足的政法委書記太放在心上。
因為他的強勢,以及嚴欽兵的提拔,李征超這個政法委書記在省政法係統的影響已經到了最低點。不過李征超並沒有什麽大的錯誤,因此,岑勿剛雖然以前有過調換他的想法,但是卻找不到理由。
“嗯,抱著不驕不躁的工作態度,這很好嘛!”岑勿剛看著李征超,笑著道:“政法係統這段時間出了很多的成績,也出了不少幹部,我希望李書記在搞好工作的時候,還要重視和加強對幹部隊伍的培養,為我省政法工作的長效持續推進提供有力的人才保障!”
李征超聽到幹部培養,臉上的神色動了一下,他很清楚岑勿剛在這個時候給自己說幹部培養是為了什麽。作為一步一步爬上來的人,他在自己執掌的工作範圍內,有著根深蒂固的影響力。
可是,影響力這東西,實際上既是一種感召力,也是一種壓力。想讓手下對你的領導表示堅決擁護,並且能達到一呼百應的最佳狀態,那就必須得給自己屬下的幹部當好伯樂,不然的話,時間長了,會讓這些得不到好處的手下心灰意冷,改弦易轍。
李征超在密東省,雖不能說自成一係,卻也有著一些和自己工作交往很深的圈子,這些人都是他共事多年的人,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政治訴求。
這幾年,因為他在岑勿剛這裏坐了冷板凳,密東的政法係統,幹部使用上存在一些問題,比如有的同誌超期服役,該退的沒有退。有的同誌超期任職,其任職期限已過,未能得到及時調整,下麵的意見比較大。還有些同誌,因為職位未能得到解決,對工作形成了一定影響。凡此種種,都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現今趕上換屆,李征超就已經感到了壓力。雖然在來之前,他對於岑勿剛可能和自己說的事情已經下定了決心,但是,聽到岑勿剛果然提到了這個,還是不覺得心動。
隻要自己這個時候歪歪嘴,將屬於自己的這一寶押在岑勿剛的身上,那麽他李征超就極有可能成為即將到來的新一輪權力分配中的贏家之一,岑勿剛在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虧待自己。
可是這樣做,也就意味著自己的名聲將要飽受衝擊,而且還代表著自己和王子君以後的關係極度僵化。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想到這裏,李征超還是笑了笑道:“謝謝岑書記對我們政法係統幹部的關心,等以後開會的時候,我一定要將您的指示傳達下去,這對同誌們幹好工作是一種莫大的鼓勵啊!”
李征超說的很客氣,可是岑勿剛的眼神卻變得有點嚴峻,他知道李征超正在通過這種方式,告訴自己答案。
冥頑不靈啊!
心裏雖然有點憤怒,但是岑勿剛還是能夠很好地保持他的風度,淡淡的笑了笑之後道:“李書記,咱們兩個也就是隨便談談,你別這麽嚴肅嘛。”
“這兩天,媒體上都在報道鄰省的一個錯案,讓人看著都有點難受。盡管這種事情我們密東省還沒有出現,但是我希望咱們省政法係統的各單位,在辦案的時候一定要嚴格履行職責,避免出現類似的錯誤。前車之覆,後車之鑒哪!”
岑勿剛嘴上說著隨便談談,但是他瞬間流露出的威嚴,還是讓李征超的心裏無端的顫了一下。不管岑勿剛這話是有心還是無意,都讓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不過,李征超畢竟也是幹了多年工作的人,很快就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朝著岑勿剛笑了笑道:“請岑書記放心,我們正在加強這方麵工作的督導,並準備實施錯案追究機製,從最大限度的減少和杜絕此類事件的發生。”
“那就好,以製度管人好!”岑勿剛笑了笑,就將話題轉移到了其他方麵,一時間會客室之內的空氣,也變得輕鬆了不少。
從公安廳回到家中,李征超始終心煩意亂,無論他怎麽努力,都無法平靜下來。此時,岑勿剛的話依舊回**在他腦子裏,雖說岑勿剛自稱隨便談談,但是,他的意思卻是十分明朗了。
莫非,自己工作中真的存在著什麽疏漏不成?
心中想了想,李征超又搖了搖頭,對於自己多年的工作經曆,他很清楚,雖然在一些地方,他也有可能和光同塵,但是他有一條底限,那就是關於原則問題,大是大非,他絕對不會觸及。
“老李,你回來啦!”李征超剛進家門,妻子就迎了過來,不過此時在他家的客廳中,還有一個人坐在那裏。在他進門的時候,就站了起來。
“李書記,您回來啦!”那人看到李征超,笑嘻嘻的說道。
李征超對來人並不陌生,這是他在下麵市裏麵擔任書記時的秘書長,現在已經是紫光市的組織部長,他這次來到自己家中為了什麽,李征超不用想也明白。
心中雖然對這件事情挺不喜歡,但是老部下來到了家中,他也不能表現的太嚴肅。所以將手包在掛衣服的衣架上,輕聲的問道:“振國,什麽時候過來的?”
“李書記,我剛剛過來。”花振國搓了搓手,笑嘻嘻的說道。
“坐,孩子怎麽樣?我聽說已經上大學了?”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李征超溫和的朝著花振國問道。
花振國聽李征超提到自己孩子,頓時放鬆了不少道:“他現在已經上大二了,這孩子,都二十啦,還讓他媽天天擔心。”
“嘿嘿,二十了還是孩子嘛。”李征超說話之間,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道:“我記得當年那小子上初中的時候挺淘氣,聽說為了和女同學談朋友,老師還讓他叫了家長。”
聽到老領導說當年的事情,花振國表現的越加高興。他湊趣的說道:“可不是咋的,當年我去他們學校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臉都發紅,心說這小子才多大,在這種事情上如此的著急。可是現在,時代不同了,他媽天天盼著他能在學校裏找一個,到畢業的時候正好結婚。上學戀愛兩不誤啊,可是他呢,反倒不急了現在!”
花振國的話,讓李征超一陣大笑。坐在另外一邊的李征超老婆也笑著道:“現在的孩子,都讓人不省心啊!你們家那個大學還沒畢業,不用太急。”
又說了幾句孩子的事情,房間裏的氣氛變得越發的親和了。李征超累了一天,不想再虛與委蛇下去,看著幾次都是欲言又止的花振國,歎了口氣,最終還是率先打破這種尷尬道:“你這時候跑我這裏來,是不是因為換屆的事情?”
“老領導,我……我知道這時候來打攪您不合適,但是,我這也是被逼無奈喲!”花振國說話之間,臉上的神情顯得越加有些激動道:“老領導,我這些年在組織部,雖然沒有什麽大的建樹,卻也交了幾個朋友,我聽說這次我的位置,好像也要被調整了。”
對於這件事情,李征超還沒有得到消息,他隻是知道大概,對具體的去向並不是太清楚。但是花振國能因為這件事跑到自己這裏來訴苦,就足以說明這件事情的可信度。
“你聽說自己要調整到哪裏?”李征超沉吟了瞬間,低聲的朝著花振國問道。
“老領導,聽說我這次好像要去省對台工作辦公室,副主任。”花振國說到這裏,沉聲的道:“老領導,雖然我這些年並沒有做出太大的成績,卻也是兢兢業業,並沒有出現什麽錯誤。直接將我這樣調整,我想不通。”
花振國做了這麽些年組織工作,他對於這種位置調整想不通,李征超根本就不相信,實際上他這句想不通,倒不如說成自己在這件事情上不服氣。
不服氣,自然就要來找自己。不論是在外人的眼中,還是在花振國的眼力,自己這個老領導,都是省委的常委,政法委的書記,在大多數的事情上,還是能說得上話,能出把力的。
心裏猜測著花振國的心情,李征超歎了口氣,他看著花振國充滿了期待的眼神,沉吟了瞬間方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振國啊,組織部那邊隻是擬了一個初步意見,至於怎麽執行,那還需要一段的醞釀時間。你別著急。”
“老書記,現在市裏麵已經傳得很廣,我覺得我在市裏麵現在說的話,已經沒有人在意啦!”花振國沉吟了一下,還是鄭重其事的對李征超說道。
李征超有些不快,到底還是不夠成熟喲!這邊有點風吹草動,你那邊就駕馭不了局麵了?這說明什麽?除了說明這些人勢利之外,恐怕還能說明一項事實,那就是你掌控全局的能力不夠強呢!
心裏雖然這麽想,但是嘴上卻是溫言安撫了一番:“你的事情我知道啦,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至於人事調整,這可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好了,喝了這杯茶,從哪裏來的回到哪裏去,我告訴你,不能在省裏過夜。”
不說李振超現在的位置,就說李征超當年的餘威,就能把這位老部下給鎮住。他這麽一冷臉,花振國非但沒有覺得不高興,反而覺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放下了。
畢竟是老領導,他越是嚴肅的給你說話,在下麵人看來,那是一種另有深意的愛護。
“李書記,我這就走,您放心。”將水杯端起來喝了口水,花振國就老老實實的向外走,李征超雖然剛才對他批評了一頓,但是最終還是決定將自己這位老部下送到門口。而就在他準備停下腳步的時候,已經走到了門口的花振國突然道:“老書記,您覺得這次,王省長那邊希望大不大?”
李征超本來有點笑容的臉色,頓時變得越加的嚴謹了,他朝著李征超擺了擺手道:“你這腦子裏都在想什麽,不該你想的事情,你就不要管,看好自己的田,種好自己的園,眼睛盯著別人幹什麽?”
花振國走了,但是站在房口的李征超神色卻越加的嚴肅。他心中想的還是花振國走前說的那句話,這一次王省長究竟希望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