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鄉 第二五六章 寧做官場上的狗熊 不做生意場的英雄

中午的陽光懶懶的,從樹枝間篩落在潔淨的縣委大院的小路上,又反射到辦公大樓的牆麵上,也映照在上班的人們的心裏。

孫浩立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一圈又一圈兒的踱著方步,暢想著無限美好的未來。有那麽一會兒,直覺自己像是突然間掌握了某種官場秘笈,那個讓他眼熱的宣傳部長的位置,不費吹灰之力就要觸手可及了!他忽然間發現,先前的勾心鬥角都是狗屁,都不是官場的終南捷徑,隻有兩個字才是王道:投其所好。侯老一不是跟市裏簽下了軍令狀嗎,招一個投資商盡快把這個貼金的工程完工了,這就是一張極具殺傷力的王牌,到時侯,推舉宣傳部長的時候,他侯老一不把自己推出去還會是誰呢?

興奮之餘,孫浩立又本能的想起來王子君。想到這個法無定法的家夥,不由得歎了口氣,心說這王子君真是個不要臉的東西,硬是奪走了自己的項目去談判了。

一想到談判,孫浩立心裏就有些發堵,他心裏是多麽希望侯天東將這個任務交給他孫浩立啊,自己費了半天勁,露臉的時刻,倒成了為這個家夥做了嫁衣裳了!這家夥怎麽就沒有恐高症呢,一遇到這種登高望遠的關鍵時刻,他就奮不顧身的湧現而出了!

推開窗戶,看著那不遠處的小會議室,孫浩立的心裏就是一酸,此時,王子君應該和自己的遠房親戚坐在一起談判,而這項功勞,恐怕就要落在王子君的身上了。一想到這個,孫浩立“叮鈴鈴……”

就在他心中沉吟的時候,電話的鈴聲乍然響了起來,靜了靜心神,孫浩立很是從容的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掃了一眼電話,然後從容的輕聲道:“喂。”

“孫縣長嗎,我是小梅啊,我們張總想和您說話。”嬌媚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了過來,聽著這聲音,孫浩立就覺得自己的身體一顫。

不過在這聲音停頓了片刻,張岩棟那帶著一絲粵語腔調的普通話就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喂,表哥呀,我是岩棟呀,您現在忙不忙呀?”

聽到張岩棟的話,孫浩立心中雖然一酸,但是嘴上卻哈哈大笑的說道:“岩棟啊,哥哥可要恭喜你啊,接下來這個項目,你從此以後可就財源廣進了。”

“表哥,恐怕兄弟不能如您的意嘍,你們那個負責談判的王書記,實在是胡攪蠻纏,按照他說的那個價格,別說讓我掙錢了,就是賠都賠不起。”張岩棟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又接著道:“我本來有心為家鄉做一點貢獻的啦,沒想到家鄉的父母官不想給麵子的啦,表哥呀,我準備到別的地方去轉轉,江市開發區正好給了我兩張邀請函,除了咱們蘆北縣,誰不想接納我這投資人呢?實在是不好意思的啦。”

“兄弟,怎麽回事?”聽說張岩棟要走,孫浩立的臉色登時就是一變,他一邊按著電話,一邊心急火燎的問道。

“表哥呀,我跟你們那個王書記談崩啦。他的態度根本就不是來合作的,太苛刻的啦。這個王書記是不是對我集團有成見哪?聽他的意思,好像恨不得立馬攆我走人的啦。”張岩棟的聲音,不覺就有點陰冷。

孫浩立一想自己和王子君的矛盾,心中念頭閃動之間,嘿嘿一笑道:“表弟呀,他不是對你有意見,他就是想把你的投資項目攪黃了,不過,在蘆北縣可不是他姓王的說了算,這樣,眼看就到飯點了,咱們中午一塊吃飯,邊吃邊聊嘛。”

孫浩立在敲定了這件事情之後,心中既覺得氣憤,又覺得有些意外的欣喜。氣憤的是王子君這個家夥居然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給自己下絆子,如果他將張岩棟攆走,那豈不是說自己剛剛營造好的聲勢,就這麽被他給蓄意破壞了嗎?他娘的!欣喜的是自己機會來了,隻要自己說服張岩棟,再說服侯天東和劉成軍,那這次張岩棟的投資項目落戶蘆北縣的功勞,那就是自己的了。

與其隔岸觀火,不如乘風破浪啊!

有這麽一個功勞,自己成為宣傳部長的勝算就多了幾分,更何況,他王子君弄下這麽一個爛攤子,自己再讓它起死回生了,不是可以更好的打擊一下王子君的囂張氣焰?此舉真是一箭雙雕啊。

孫浩立越想越興奮,他也沒有等下班,就叫上一輛車來到了縣委招待所裏。

“小梅,我岩棟表弟呢?”在自己訂好的房間之中沒有發現張岩棟的蹤跡,孫浩立心中有點不高興。

那小梅滿臉笑容的看了孫浩立一眼,笑嘻嘻的給孫浩立倒上一杯水,這才嘻嘻一笑道:“張總還在生悶氣呢,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請他過來。”

聽說張岩棟在生氣,孫浩立的心中更是歡喜,他一揮手道:“不用了,我親自去請他。”

小梅也沒有和孫浩立客氣什麽,一轉身就在前麵帶路,不過心中想著怎麽說話將張岩棟留下的孫浩立,根本就沒有注意這小梅在轉身時那一絲得意的微笑。

縣委招待所最為豪華的房間之內,張岩棟正斜躺著看電視,一看到孫浩立走進來的時候,他趿拉著鞋迎了上來道:“表哥,本來該我去迎接您的,隻是一時氣悶,這才在這裏休息休息。”說話之間,他就狠狠的看了小梅一眼道:“我不是給你說了等我哥來了給我打電話麽?”

小梅低頭不說話,這邊孫浩立已經哈哈大笑道:“岩棟,咱們是親戚,哪裏有那麽多的規矩,你可不能怪小梅,這都是我讓她不要說得。”

張岩棟說了句沒規矩,就拿起衣服道:“明天我就準備去江市,浩立哥,走,咱們喝酒去,今天要一醉方休,下一次和浩立哥喝酒,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

孫浩立看著空曠的客廳,覺得此處正是談話的好地方,當下一拉張岩棟道:“岩棟,飯等一會再吃,咱們兩個先談談,給表哥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表哥,這件投資的事情不要說了,那姓王的根本就沒有合作的誠意,一上來就恨不得將我給生吞活剝了,我是商人,無利不起早的。你把我的投資項目弄成零利潤了,我還有什麽利益可圖呢?罷了罷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張岩棟的話說得越是氣憤,孫浩立越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個遠方親戚,別的不說,就衝著和自己沾親帶故的,你弄出這麽多條條框框限製他,這不是分明跟自己過不去麽?這麽一想,對王子君的恨意,登時又多了幾分。這王子君趕走孫岩棟,明顯就是擋自己的道,雖然他來曆不小,但是自己這次要再耽誤了,那可能就要在這個副縣長職位上推下去。

在副縣長的位置上退居二線,孫浩立不甘心,他要搏一搏,他得讓人知道知道,他孫浩立也不是好惹的。

“兄弟,你也生這麽大的氣,表哥我跟你明說了吧,這姓王故意刁難你,是不想讓表哥有這麽大的功勞,故意給你設的一個圈套。你這一走,才是中了他的計呢。兄弟你盡管放心,在蘆北縣,還輪不著他姓王的拍板表態,我會抓緊把這件事情反映給侯書記和劉縣長的,哼哼,到時候讓他姓王的吃不了兜著走。”

孫浩立一邊極力的安撫張岩棟,一邊將自己的辦法說了出來。張岩棟看著孫浩立,沉吟了瞬間道:“表哥,我還是走吧,有道是有錢不與官鬥,我看那王書記也不是善茬兒,我可不想以後他找我的麻煩。”

聽張岩棟還是要走,孫浩立越加的著急起來,這張岩棟如果要是走了,那自己的政績,自己想要成為常委宣傳部長的法碼,不就徹底完蛋了麽。

心裏越發著急的孫浩立,在張岩棟扭頭的瞬間,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了,一把拽住張岩棟的胳膊,嚴肅得像死了爹一樣,苦苦的乞求道:“兄弟啊,你這不隻是自己的事情,還有哥哥的事情呢,人家這是弄你哥哥的事情啊,現在哥哥和其他幾個人爭宣傳部長的位置,兄弟你一來,讓哥哥在領導麵前威望大漲,那姓王的看到我擋了他的人的道兒,這才這麽折騰你,好讓哥哥失去優勢。不瞞兄弟你說,這個職位對於哥哥很重要,兄弟你不能坐視不管哪。”

張岩棟看著滿臉赤誠的孫浩立,眼中好像也動了真情,一回手抓住孫浩立的手道:“表哥,我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這麽個關節,哥,你放心,別的不為,就圖我哥的前途,就算這項工程賠本,我也幹了。”

看著豪氣衝天的張岩棟,孫浩立心裏一陣感動,暗暗打定主意,一定得給侯天東說說,不能讓人家虧本幹了。

“表哥,不是兄弟我說你,你這當副縣長這麽多年,實際上真是虧大了,要我說,你何必一條道兒走到黑呢,幹脆跟著我一塊下海搏一搏算了,我保證,幾個月之內,你就能夠穿金戴銀,比這副縣長掙得多的多啦。”

張岩棟的話,讓孫浩立的心變得更加的火熱,不過他此時正在麵臨提拔的重要階段,哪裏會放棄副縣長的位置下海經商呢,嘴裏卻不忍心拂了親戚的好意,委婉道:“表弟,謝謝你的好意,老哥我在這宦海之中混跡這麽多年,也不準備再換位置了。”

“表哥,你雖然這麽想,但是你也要為自己的家裏和我那侄子侄女想想,等你退下來,難道他們就靠你那一點死工資過活麽?”張岩棟語重心長,滿臉的赤誠。

孫浩立歎了口氣,沒有說話,他雖然有些心動,但是有一點是不會改變的,那就是寧肯在官場做個狗熊,也不當生意場上的英雄。

“嗨,表哥呀,你這思想還是不夠解放的啦。既然表哥你心思已定,那小弟我也不說什麽了,這麽著吧表哥,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話,這個安蘆公路的項目,肯定是穩賺不賠的。表哥你掏幾萬塊錢投在這裏麵,有幾萬我算你百分之幾的股份,當然啦,我有心幫你一把,也不能壞了我集團的規矩,至少不能超過十萬這個上限的啦。”張岩棟將手中的煙卷朝著煙灰缸裏使勁一按,仗義的說道。

一萬塊錢百分之一的股份,孫浩立雖然對安蘆公路不怎麽清楚,但是也明白這裏麵的價值。想到這公路一旦開通自己那幾萬塊錢會變成幾百萬的樣子,想想這個表弟在生意場上的遊刃有餘,心裏就有些相形見絀,一顆激動的心很快就跳得蓬蓬勃勃了。

升官、發財,好像這些好事一下子都來了,看著站在自己身旁張岩棟,他就好似看到了一個福星一般。

親熱地拍了拍張岩棟的手,孫浩立感激的說道:“兄弟,今天啥話我也不說了,當哥的謝謝你。我這就叫你嫂子把錢給你送過來,以後在蘆北縣,隻有有哥哥的,就少不了兄弟你的。”孫浩立的話語,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說幹就幹,孫浩立從來就沒有這般的義無反顧過,心急如焚的跟張岩棟吃過飯之後,就直接驅車去了陳路遙的家裏。

這些天,孫浩立和陳路遙走的很近,在孫浩立的刻意討好之下,陳路遙已經答應為他在常委會上說話。而這等和王子君掰腕子的事情,他覺得還是拉上陳路遙去找侯天東更為合適。

雖然陳路遙的影響力在下降,但是此時在他的家中,依舊是高朋滿座,作為抓組織的副書記,越是在動人事的時候,家裏越是熱鬧,在關鍵時刻,跟抓組織的副書記聯絡一下感情,還是十分必要的,這在人員去留上有著舉足輕重的效果。

不過,對於孫浩立,陳路遙還是很給麵子的,將那些局委鄉鎮的大小頭頭扔給自己的老婆敷衍,陳路遙就帶著孫浩立來到了自己的書房裏。

聽著孫浩立慷慨激昂的對王子君的攻擊,陳路遙捏了捏手中的煙卷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是真的,我表弟親口告訴我的,哪裏還有假?陳書記,您說說,這叫是什麽事啊,我通過關係,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把我這表弟拉過來投資安蘆公路,還不是為了給咱們蘆北縣貼金嗎,他王子君鐵了心的潑冷水,算是什麽意思嘛。”孫浩立一邊喝著水,一邊怒氣衝衝地說道。

陳路遙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凝重的說道:“浩立啊,你的心思我明白,嗨,咱們縣裏,有些人就是嫉賢妒能,心胸狹窄,見不得別人出成績,更見不得人提升上去,你放心,咱們蘆北縣不是他一個人的,這麽好的一個項目他想給挑黃了,不管是我還是侯書記,那都是不能任由他胡來的,你放心好了!”

陳路遙明確的態度,讓孫浩立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激動之下,趕緊站起來握住陳路遙的手道:“陳書記,咱們蘆北縣委班子裏有您,作用可是無法代替的,您這個人是老資格的副書記了不說,個人又有能力,既重感情,又講正氣,跟著您,我心裏算是踏實了。”

孫浩立這是在表忠心,更是在恭維陳路遙。麵對孫浩立的恭維,陳路遙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又搖搖頭,若有所思的說,“浩立啊,你是塊料兒,有機會我會替你說話的。”陳路遙直言不諱的說。

“浩立啊,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侯書記辦公室吧。”陳路遙在孫浩立興奮得兩眼放光時,淡淡的說道。

正式得到了陳路遙支持的孫浩立,滿是興奮的回到了家中,翻來覆去睡不著,一時性起,幹脆把已經躺在**呼呼大睡的老婆給撥弄醒了,歡暢淋漓的倫敦了一次,盡管弄得一身臭汗,但是那種一切盡在我手中的掌控的感覺,還是讓孫浩立心裏感覺倍爽的。

不過,看看老婆那欲求不滿的模樣,心中還是有了一絲暗淡,到底是老了啊,再不迎頭趕上,估計這班車就要錯過了!

“錢都送去了麽?”孫浩立看著自己的老婆,沉聲的問道。

“送去了。”他老婆這才從欲求方麵轉到了錢的方麵,一屁股坐了起來。這女人一把抓住孫浩立的手,求證道:“老孫,你說這事靠譜不?咱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攢了五萬塊錢,要是打了水漂了,咱找誰去撈啊?這可是咱自己的錢哪!”

“打水漂?你也不看看人家岩棟現在是多麽大的老板,會稀罕你那點小錢兒?要不是人家和我的關係好,又看著我是副縣長,將來有可能會前途無量,會把這麽一個發財的機會讓給咱?再說了,咱想給人家錢,人家還有個上限呢。”孫浩立滿是不耐煩的看了自己的老婆一眼,接著橫眉瞪眼道:“怎麽隻有五萬塊錢呢,太少了,你再想法子搗騰五萬,湊齊了十萬的數,這安蘆公路可是個生錢的寶雞啊,這一本萬利的大好機會,你怎麽就不能有點戰略眼光呢?”

“可是家裏沒有那麽多啊?”雖然是副縣長,但是孫浩立也沒有什麽大的撈頭,那時候萬元戶都不多,孫浩立這五萬塊錢那都是他老婆把人家逢年過節送來的煙酒等東西變賣了之後,這才攢出來的。

“借啊,你姐姐妹妹家裏,都給我去借,到時候還他們就是了,這不比做啥生意強啊?”孫浩立狠狠的看了自己的老婆一眼,心中暗道,自己如此的精明,怎麽當時就娶了這麽一個榆木疙瘩的婆娘呢。

心中念頭翻騰的孫浩立,想了一夜如何跟陳路遙如何去侯天東的麵前將這件事情給說成,以至於起床的時候,兩隻眼睛都有點發綠了。

雖然沒有睡好,但是孫浩立此時的精神卻是振奮不已。想到侯書記如果對自己在進行一次認可,那宣傳部長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洗了一把臉,沒有怎麽吃早飯的孫浩立一早就去了辦公室,而他那婆娘也在他的吩咐之下,去找自己的親朋好友借錢去了。

“快點借,快點送去,要是岩棟反悔了,那咱們可就失去大機會了。”孫浩立在離開家門的時候,還不忘朝著自己的婆娘大聲的說道。

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孫浩立才發現自己來的有點早了,不但侯天東的辦公室緊鎖著,就是陳路遙的辦公室也沒有人,整座樓上,也就韓明啟的門開著。

韓明啟,哼哼,如果是以往,倒是一個上等的傾訴對象,但是現在麽,孫浩立卻是冷笑一聲,心中充滿了不屑。為了這宣傳部長的位置,韓明啟做了什麽,瞞不了自己,而自己做了什麽,同樣瞞不了韓明啟。

等待的時光,無疑是很難受的,不過幸好陳路遙書記沒有讓孫浩立久等,隻是一會功夫,陳路遙一個電話就打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孫浩立撂下電話,就馬不停蹄地跑過來了。

對於孫浩立的來意,陳路遙心知肚明,他朝著孫浩立點了點頭,然後道:“侯書記那邊我已經說好了,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這兩句話雖然不多,但是聽在孫浩立的耳中,卻好似天籟之音。一看陳路遙端起水杯往外走,一時有些衝動,恨不得上去就把陳路遙的水杯搶過來自己替他端著,不過幸好,在邁出腳步的那一瞬間才猛然想起來,自己也是堂堂的一名副縣長,這種秘書的活如果被自己搶著做了,讓別人看見,影響是不是不太好啊。

陳路遙人老成精,哪裏會不明白孫浩立的意思?當即衝著孫浩立笑了笑,表示對他的讚賞。

侯天東的辦公室果然留著門,秘書小鍾一看到陳路遙走進來,就笑吟吟的打招呼,並親自接過水杯,引領著兩人走進侯天東的辦公室。

“路遙來了,坐。”侯天東正站在自己辦公桌旁邊的一個書桌上練字,雖然和陳路遙打招呼,但是手裏卻是絲毫沒有停下。

“侯書記,您可別分心,要是這幅字寫壞了,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傷心呢。”陳路遙瞬間沒有了剛才的傲然,滿是笑容的來到侯天東的桌前看他練字。

侯天東對孫浩立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而是筆走龍蛇,隻是兩分鍾的功夫,四個大字就躍然紙上。

“大展宏圖,好,侯書記的字越發的蒼勁有力了,怪不得咱們紅玉市書法協會專門送來請帖,請您入會呢。”陳路遙很是知道侯天東的癢癢之處,識趣的輕輕一撓,侯天東聽了雖然不發話,不表態,心裏卻是受用不已。

侯天東輕輕一笑,放下筆接過小鍾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道:“我這純碎是個人愛好,和那些專業人士沒法比,人家給我送請帖,還不是看中了我的位置?”

侯天東雖然這麽說,但是臉上的笑意卻明顯增多。緩緩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朝著孫浩立笑了笑道:“浩立這兩天幹得不錯,給咱們解決了一個大的難題啊。”

陳路遙嘿嘿一笑道:“浩立這些天,可是想盡了法子想要促進咱們蘆北縣的發展,不過侯書記,好像有人對浩立縣長不滿意,故意在安蘆公路項目上使絆子,您說,這是不是太小肚雞腸了?”

一聽到安蘆公路,侯天東的臉色突然一正,陳路遙和王子君不和,他心知肚明,並很是有意的推動著這兩人走向對立。雖然他現在還沒有摸清王子君的底細,但是對於王子君這個來曆不凡的年輕人,他可是不想得罪。

不過,不想得罪,並不代表著他侯天東就甘當這麽當一個傀儡,王子君說什麽是什麽,那他這個縣委書記還當的什麽勁呢?

執掌一方牛耳,就要將權利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王子君可以有所作為,但是這些東西,必須在自己的監控之下進行,如果王子君膽敢挑戰自己的權威,想要架空自己,就算他有後台,也不能任由他胡來的。能成為蘆北縣的縣委書記,他侯天東的身後也不是沒有人撐著。

“怎麽了?”侯天東沉吟之間,沒有看孫浩立,而是將目光看向了陳路遙。

陳路遙輕咳了一聲,目光看向孫浩立道:“侯書記,這件事情,孫浩立縣長最清楚,我看還是讓浩立縣長給您匯報一下吧。”

孫浩立感激的看了陳路遙一眼,當下就將自己昨晚上想好的話語,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特別是提到自己的表弟要撤資的時候,他更是傾注了全部的身心,十分動感情的說道:“侯書記,我表弟情緒激動,因此,我出麵安撫了他,但是說實話,我表弟在哪裏投資,決策權在人家手裏,我這麽上杆子求著他,不就是為了咱這個工程項目能盡早開工,安蘆公路能盡快通車嗎?人家是商人,自然要為自己著想一點,王書記他實在是太苛刻了,簡直沒有一點合作的誠意嘛。”

侯天東皺了一下眉頭,他雖然覺得王子君不會這麽無緣無故的拒絕,但是,招商引資畢竟是個大事,王子君此舉也實在是有點太過魯莽了。在他當縣委書記這些年,根本就沒有幾個來蘆北縣投資的,現在好不容易來了一個,你再折騰走了,這像話嘛?再說了,他可是準備好要將全縣政法現場會和安蘆公路奠基儀式一起辦的,如果耽誤了時間的話,那他這個政績,還怎麽落在劉庚得書記的眼中呢?

對於王子君,侯天東現在的策略是既拉又打。想著王子君拒絕了這麽大的一個項目,事先都沒給自己打聲招呼,侯天東心裏就有些上火,這家夥蹬鼻子上臉,也太過份了,也該是敲打敲打王子君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