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天塌不下來

王子君比範鵬飛票數多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省委組織部,而作為省委組織部的部長的許錢江在看到下麵送來的結果之時,眉頭就有點皺了起來。

他看著匯報材料上的數字,沉吟了一下這才讓站在自己旁邊的工作人員先離開,然後拿起電話給依舊留在東埔市的董國慶撥了一個電話。

“國慶,這是怎麽回事?”許錢江沒有說什麽事情,可是他相信董國慶聽的懂自己的意思。

董國慶當然明白許錢江的意思,在東埔市的班子安排上,他和許錢江沒少匯報。而讓許錢江同意的方案,就是任昌平接任市委書記,範鵬飛成為市長。可是現在,在推薦談話這個階段,王子君就好似一匹黑馬,直接超越了範鵬飛。

“部長,這件事情我有責任。”董國慶並沒有回避這件事情,而是直接就將這件事情的責任擔在了自己的身上。他這般一說,許錢江就算是有些氣,但是此時也不能發出來。

靜靜的聽著東埔市所發生的事情,許錢江輕輕地出了一口氣。作為省委組織部長,雖然市、地區班子的調整,是省委書記和省長更具有決定權,但是他卻希望自己能夠掌握進入初選圈子的權利,可是王子君這一件事情,全然出乎許錢江的意外。

“按程序來吧。”許錢江在沉吟了瞬間之後,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董國慶給許錢江當了這麽多年的副手,可以說是對許錢江了解很深,許錢江這般的決定,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雖然心中有些失落,擔還是鼓起精神道:“我一定遵循部長您的指示,讓東埔市的班子平穩過渡。”

“國慶,有些事情不要太勉強。”許錢江在和董國慶又談了幾句東埔市的事情之後,給了董國慶一個沒頭沒腦的忠告,然後將電話給掛了。

凡事不要太勉強,電話之中雖然已經是一陣的盲音,但是董國慶卻沒有將電話放下的意思,他的心思,此時已經完全放在了許錢江電話的意思上。

凡事不要太勉強,難道說從部長那裏都已經……,想到這些,董國慶有一些不敢想下去的感覺,但是他還是要想下去,雖然現在東埔市是任昌平在主持工作。但是不論是上麵還是東埔市的班子,都知道真正給東埔市掌舵的已經從薛耀進換成了他董國慶,隻有將東埔市的班子配備完,他董國慶才算是完成關於東埔市的任務。

讓王子君上位,放棄範鵬飛,一個個念頭,在董國慶的心中旋動,他在沉吟之中,不覺再次撥動了電話。

“齊省長,我是國慶,有一件事情想要給您匯報一下……”董國慶在電話撥通的時候,笑吟吟的朝著電話那頭說道。

雖然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但是省委書記聶賀軍的辦公室的門依舊虛掩著,這讓今天早就有約的秘書雖然心急如焚,但也隻能老老實實的在辦公室之中呆著。

劉書記怎麽還不出來,心中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的秘書,在剛剛給相約的人回了一個電話之後,心中的急切就放下了幾分。就在他心中念叨著抓組織的副書記劉傳瑞為什麽還沒有出來的時候,一陣輕輕地腳步聲傳了過來。

豁然一驚的秘書抬頭一看,就見組織部長許錢江走了過來,對於省委組織部長,他可是不敢有半點的怠慢,趕忙從自己的辦公桌前走了出來,恭敬的朝著許錢江打招呼。

許錢江溫和的笑了笑,然後沉聲的道:“聶書記還忙著呢?”

“劉書記正在談話。”秘書一麵請許錢江坐下,一麵輕聲的說道。

許錢江並沒有坐,而是笑了笑道:“我知道了。”說話之間,許錢江就朝著聶賀軍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秘書不敢阻攔,他心中清楚,自己既然已經說了劉書記在這辦公室之中許錢江還進去,那說明許部長和裏麵的兩位已經約定好了的。這是什麽時候約的呢?秘書本來因為聶賀軍沒有下班而感到有些焦躁的心情,在這瞬間被腦子之中的猜疑給占據了。

聶書記沒有讓自己通知,是不是對自己已經不信任了?這個時候抓組織的副書記和組織部長都來到書記的辦公室,又是研究什麽事情呢?

就在他心中充滿了疑惑的時候,許錢江已經走進了聶賀軍的辦公室,正在和劉傳瑞說笑的聶賀軍朝著許錢江擺了擺手,示意許錢江坐下再說。

“錢江部長,剛才劉書記說東埔市的民主推薦情況已經出結果了。”在扔給許錢江一根煙之後,聶賀軍臉上帶笑的問道。

“是的聶書記,調查組經過座談的方式對東埔市的副廳級以上幹部逐個進行了談話,王子君同誌的推薦很高。”許錢江言簡意賅的朝著聶賀軍道。

“王子君在團省委的時候表現就不錯,這次道東埔市多半年,就能夠得到東埔市大部分幹部的認同,很好。”聶賀軍並沒有對推薦結果發表意見,而是將話語轉到了王子君的身上。

劉傳瑞輕輕一笑道:“這也是聶書記您慧眼是人才,正是有您這個伯樂,王子君同誌才有了發揮它才能的平台。”

“哎,劉書記你可不能將什麽好事都往我身上推,王子君之所以能夠在東埔市快速的打開局麵,主要還是和他本身的能力有關。既然東埔市的那些幹部對他這麽信任,那咱們不如就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聶賀軍雖然是在和劉傳瑞說話,但是他的目光卻是看向許錢江。

許錢江看著聶賀軍看向自己的眼神,稍微沉吟了瞬間,就沉聲的道:“我讚成書記的意見。”

聶賀軍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就轉動了關於加強基層黨組織建設的工作上去了,在這項工作上,聶賀軍對省委組織部做了不少的要求,許錢江就自己準備如何在山省開展這項工作,更是對兩位領導做了很是細致的匯報。

半個小時之後,許錢江離開了聶賀軍的辦公室。劉傳瑞和他同時走了出來,在走到拐彎的走廊之時,劉傳瑞突然伸了伸胳膊道:“現在我這身體,卻是毛病越來也多了,坐的時間長了,就有點腰酸背疼的感覺。”

許錢江聽到劉傳瑞感歎身體,正準備說兩句什麽的時候,卻聽劉傳瑞感慨的說:“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嘍,我們這些老家夥看來隻能給他們站好最後一班崗了。”

和劉傳瑞在樓梯旁分了手,許錢江心中想的依舊是今天他在聶賀軍辦公室之中的情形。想著聶賀軍和劉傳瑞的態度,許錢江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山省的省委和省政府在一個大院之中,雖然兩位一把手並不在同一棟樓上辦公,但是透過窗戶,卻是依舊能夠看到對方辦公室的門。

作為省長,胡一峰無疑使忙碌的。就算是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但是省政府秘書長關永賀依舊拿著一份厚厚的材料,沉聲的朝著胡一峰匯報著。

“老關,你明天讓統計局的負責人見一見我。”胡一峰手指輕輕地敲著桌子,然後接著道:“你們辦公廳也起草一個文件,就以加快各地市經濟發展為名,將咱們省內所有地市上半年經濟增長的情況通報一下。”

跟了胡一峰多年的關永賀,聽到胡一峰的吩咐,頓時就明白胡一峰打的什麽主意。作為省長,胡一峰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領導全省的經濟發展。而一個地方的經濟發展情況,更是評測一個領導執政能力的重要依據之一。

現在上半年基本上已經過去,但是各個地市的經濟增長指標讓胡一峰感到很是不舒服。在年前的時候,山省的排名就下滑了一位,如果再下滑的話,那他這個省長的臉麵就沒有地方放了。

答應一聲的關永賀,很是知趣的沒有在這個事情上發表自己的任何看法。

“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中,齊正鴻推門走了進來,在朝著關永賀點了點頭之後,齊正鴻臉上帶著鄭重的道:“胡省長,咱們省上半年的經濟增幅可是不行啊,我剛剛和臨近幾個省聯係了一下,他們的經濟增長都比咱們強不少。如果這樣下去,咱們今年很有可能就要被南省給趕超啊!”

胡一峰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桌子上的文件,沉聲的道:“我正在和老關說這件事情呢,正鴻省長,對經濟增長方麵,你有什麽好的想法,咱們山省的情況現在可是應了那句形勢逼人的話,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齊正鴻輕輕的笑了笑,卻是並沒有開口。

“省長,我那邊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一下。”關永賀看齊正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那裏不知道常務副省長有事情要和省長匯報,所以在稍微和齊正鴻打了幾個招呼之後,就輕聲的向胡一峰道。

胡一峰點了點頭道:“永賀,那個文件你讓研究室加快時間弄出來,我等著看。”

“好咧。”關永賀一麵答應,一麵輕輕地走出胡一峰辦公室的大門,在臨出胡一峰辦公室的時候,更是輕輕地將胡一峰辦公室的門給關上。

“省長,經濟發展的事情急不得,咱們山省和沿海的那些省份比不了,人家一個縣級市的經濟增長有時候比咱們一個地級市都多。咱們拿什麽給人家比。”齊正鴻見胡一峰依舊在看著桌子之上的文件,沉聲的安慰道。

胡一峰將自己桌子上的文件一放道:“正鴻你說的這些我都我都知道,而且領導對咱們也理解,但是理解歸理解,咱們可不能光講究客觀條件。咱們總量比不上,如果連增長速度還比不上,那可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齊正鴻明白胡一峰麵對的壓力,但是這種關係全省大局的事情,不是他們兩個說了就能夠算的。而今天,他之所以如此急匆匆的來找胡一峰,主要也不是為了經濟發展這方麵的事情。

“胡省長,我覺得隻要咱們加大招商引資力度,加快重點項目的立項建設,把和南省的差距重新拉起來,應該不是什麽難事。”齊正鴻說話之間,話鋒一轉道:“再說了省長,光咱們兩個在這裏著急也沒有用,人家那邊不急,咱們兩個就算是急死,也沒有什麽用處。”

胡一峰的臉色一凝,不過隨即又恢複了正常,對於齊正鴻所說的那邊,他心知肚明說的是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後拿出了一根煙扔給了齊正鴻:“老齊,又怎麽了?”

“怎麽了,還能怎麽?省長您這邊為了全省的經濟發展都快要愁的頭發要白了,人家那邊還在用手段,要把自己的人推到台上去,你說這不是讓那些踏踏實實工作的同誌心寒麽?”齊正鴻用打火機先將胡一峰的煙點上,然後憤憤不平的說道。

胡一峰凝視著齊正鴻,並沒有說話,但是熟悉他的齊正鴻明白省長的意思,所以也沒有猶豫,繼續說道:“剛才國慶部長給我打來了電話,在組織的談話上,王子君的推薦票數比沈鵬飛的還多。你說說胡省長,他王子君才到東埔市多長時間,怎麽可能在推薦票上比當了那麽多年抓組織副書記的沈鵬飛還要多。這裏麵要是沒有人示意,嘿嘿,你就是拿掉我的腦袋,我都不相信。”

胡一峰的手指,輕輕地敲擊在了桌麵上,對於王子君名字,他並不陌生。這個年輕人還是縣級幹部的時候,他就已經深深的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裏,沒有想到這才過了不到兩年,這個年輕人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視野。

胡一峰敲動的手指,在桌子上慢慢的停了下來,他看著齊正鴻神色之中的一絲迫切,心中的感慨又多了一分。此時齊正鴻心中的想法,自然是瞞不了他。依他對齊正鴻的了解,能讓他對一個人如此的失態,可見齊正鴻在心中對於這個年輕的幹部是如何的重視。

“高些就高些吧。”

齊正鴻沒有想到,胡一峰的回答竟然是這樣。他本來還在沉吟的腦袋陡然抬了一下,凝重的朝著胡一峰看了一眼道:“省長,那邊本來就想要將姓王的小子推出來,現在這推薦票比沈鵬飛一多,就更給那邊推他的理由,這要是將問題擺在常委會上,說不定這件事情就會被那邊真的給做成了。”

齊正鴻說話還是有些保守,實際上這說不定三個字根本就不用說。不論是他還是胡一峰心中都明白,隨著聶賀軍在省裏的地位越加的牢固,他們這些楊度陸留下的人雖然依舊在山省是一股任何人都不能小視的力量,但是和以往相比,卻是已經差了很多。如果是以往,像王子君這種事情,他們根本就不用如此的擔憂。

胡一峰用手摸了摸頭,笑嗬嗬的道:“正鴻,該是誰的,就是誰的,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理了,天塌不下來。”

齊正鴻對胡一峰的自信,有些難以理解。和胡一峰打了這麽多年的夥計,他從內心之中對於胡一峰這個省長還是很敬佩的,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卻讓他對胡一峰這種含含糊糊的回答有些不滿意。

“省長,有時候天塌下來就晚了。”齊正鴻在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講自己的觀點給講了出來。

胡一峰看著齊正鴻凝重的樣子,輕輕笑了笑,正準備說話,他桌子上的電話叮叮的響了起來,在電話的來電顯示上看了一眼,胡一峰就拿起了電話。

“喂,是胡叔叔麽?我是軍才啊!”電話那頭充滿了熱情地聲音通過電波傳了過來。

齊正鴻離胡一峰的距離並不遠,而胡一峰在這個電話上也沒有回避他的想法。所以他通過聽筒之中散發出來的聲音,還是聽出來了打電話的人是誰。

“是軍才啊,最近工作怎麽樣?上一次進我到你們單位辦事的時候,你們部長可是沒少誇你啊!”胡一峰笑容滿麵,猶如拉扯家常一般和電話那頭說道。

“多謝胡叔叔您的關心,我最近工作還不錯,對了,前兩天部裏麵進行年輕幹部競爭上崗,我報了我們部門的副司長,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楊軍才說到副司長幾個字的時候,聲音故意頓了頓,很顯然他對於自己能夠競爭這這個副司長,還是很有些歡喜的,要不然也不會在電話之中向胡一峰炫耀。

“嗯,好好幹軍才,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一個合格的副司長的。”胡一峰的話語之中,充滿了鼓勵。

“謝謝胡叔叔,對了,光顧了和叔叔您匯報工作了,忘了我媽交代的事情了,胡叔叔,我爸後天去山省,你可要看好我爸爸,可不能讓他在那麽喝酒了,他的胃可是經不起折騰了。”

“軍才你給大姐說,這個請她放心,別的地方我不敢保證,但是在山省,隻要讓領導喝多了,請大姐拿我是問。”胡一峰大聲的朝著電話那頭說道。

齊正鴻聽著胡一峰的話,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現在差不多已經明白了胡一峰的打算,心中在暗罵了一聲老狐狸之後,隨即更多了一份的敬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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