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跟你玩玩翹翹板
再次拿起筆的董國慶,沉吟了一下之後,又將筆放了下來。他朝著正收拾東西的年輕人看了一眼,又開口吩咐道:“小胡,除了我經常看的幾本書之外,其餘的都留下吧,畢竟這些書說起來是東埔市的東西呢。”
“好的,不過董部長,這一套《水滸傳》可是任市長專門送給您的,把它也留下的話,任市長會不會多想啊?”小胡將幾本書從古色古香的書架上搬下來,頗有些不舍的朝著董國慶說道。
董國慶看向那幾本書的目光,流露出了一絲不舍,不過最終他還是揮了揮手道:“這一套書還是留下吧,昌平同誌的好意我心領了就是了。”
小胡看董國慶的神色並不太好,也不敢多言,趕忙按照董國慶的安排,將手下的東西進行分門別類。
董國慶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此時,他不知道為什麽心口有點憋悶,像壓了一塊生鐵似的,連喘氣都有點困難了。緊走幾步來到窗前,下意識的推開了掩著的窗子。心中暗道,莫非我還真的有些不舍得離開東埔市麽?
東埔市的一切,基本上已經按照自己的思路塵埃落定了。雖然許部長在電話裏沒有明說,但是實際上,已經把意思表達得很是到位了:省裏已經就東埔市市長的位置達成了默契。
他順利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而省委宣傳部長的位置,也不能再空缺下去了,一個更加廣闊的舞台,將要向他展開。這一切,不就是他多年盼望的麽?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覺有點空****的……春夏交際的黃昏,沒有了太陽的炙烤,空氣裏顯得很是涼爽
。王子君帶著茶色眼睛走在大街上,在他的身邊,穿著一身普通休閑裝的莫小北顯得嬌俏可人。
王子君沒有想到莫小北會在這個時候過來,不過對於莫小北的到來,他的心中卻很是歡喜。知道莫小北雖然外表酷酷的,但是骨子裏還是有點嘴饞的。王子君以自己懶得做飯為名拉著莫小北在街上隨便溜達,順便吃些小吃。
拐進一條小巷子裏,路兩邊是小商販生機勃勃的叫賣聲以及生活中情趣盎然的五花八門的嘈雜聲。對於這如此熟悉又親切的聲音,自己怎麽平時就沒有注意過呢?
“那一家餛飩很是地道,不但皮薄肉多,而且用海米熬出來的湯也很新鮮,哪天喝了酒,我就喜歡弄二兩餛飩吃,又擋饑又能解酒。”王子君伸手將莫小北剛剛脫開的手揪回手心裏,輕聲的說道。
“還是少喝點酒好。”莫小北並沒有如王子君想的那般對餛飩感興趣,而是不無溫情的向王子君勸告道。
雖然知道自己這個老婆就是這麽一副脾氣,但是王子君還是有點自己要被打敗的感覺。他認命的搖了搖頭,然後認真的道:“唉,革命小酒天天醉,喝壞了身體喝壞了胃,我也沒辦法啊。”
“你不老實,這話盡是糊弄人。”莫小北翻了王子君一個大大的白眼,嬌嗔的說道。
王子君嘿嘿笑著道:“我的老婆大人,我知道了還不行麽,這酒不好,我以後一定能不喝就不喝。”
莫小北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手掌輕輕地一挽往王子君的胳膊,兩個人朝前方走了過去。
“老婆,我跟你說,等一會喝餛飩的時候,你不能放辣椒,那就把湯的味道給破壞了。”王子君看著不少行人對自己投來的羨慕目光,不覺將胸脯一挺,輕聲的對莫小北說道。
莫小北緊緊的握了握王子君的手掌,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她的情誼卻是隨著相握的兩隻手,朝著王子君傳遞了過去。
本來還想接著給莫小北介紹那一家餛飩的王子君,不覺就將自己的嘴巴閉了起來,他感受著這種默默的溫情,一時間就有一種拉著眼前之人,一直這麽走下去的衝動。
沒有開始,沒有結束,隻有一路相隨……“就是這兒,咱們進去吧。”在一家憨大嫂餛飩的小店門口,王子君停下了腳步,他拉著莫小北剛要走進去,卻見店內有人說道:“老板,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怕我吃你的餛飩不給你錢還是咋著?怎麽就不賣了呢,我可是跑了好幾裏地,專門來這裏吃你的餛飩的。”
“大兄弟,不是嫂子不賣,而是上邊領導正檢查呢,已經來交代了,讓我們這些小店三天不能開門,剛才我出去就是為了關門歇業的。真沒想到兄弟你來這麽巧!今天大兄弟你們體諒體諒,等重新開張了,嫂子我白送你兩碗吃行不行?”一個響亮的女聲從店裏傳了出來,雖然見不到人,但是卻給人一種精明強幹的感覺。
聽到這女老板的解釋,那本來要發急的男子,頓時平靜了下來,不過他的怨氣並沒有消除,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的他,恨恨不已的罵道:“他娘的這算是什麽事嘛,什麽狗屁領導檢查,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大兄弟,消消氣,人家街道辦的同誌也是沒辦法,這都是上麵壓下來的任務,人家不完成也不行啊。”老板娘一麵給坐著的年輕人倒了杯水,一麵輕聲的勸解道
。
年輕人對老板娘的滿腔火氣,此時算是消得幹幹淨淨,他端起水喝了一口道:“這些當官的,真他娘的想著法子折騰,不就是一個領導檢查麽?就不讓人吃飯了,要是國家領導人來了,恐怕連放屁他們都要管了。”
老板娘嘿嘿一笑,開店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食客,什麽樣的話沒有聽過?隨即就接口道:“大兄弟你放心,就算國家領導人來了,管天管地也管不住咱老百姓拉屎放屁!”
“哈哈哈,大姐,您真幽默啊。”
“兄弟,也不是不讓吃飯,而是我這店小,正常營業會給咱們東埔市的形象抹黑,你就到我對麵的那個燴麵館吃吧,那裏的飯菜也不貴,燴麵做得也不錯。”
聽著這兩人的對話,王子君拉住正要走進門店的莫小北,扭頭朝著旁邊的方向走了過去。
莫小北看著王子君有點發陰的神色,挽著王子君的手臂的手,不覺更緊了幾分。
“這個楊度陸,真是討厭,他來就來吧,害的我連餛飩也喝不成了!”
聽著莫小北的埋怨,王子君心中一暖,他知道依照莫小北以往的性格,她斷然不會說這種話的,而現在她之所以這般,完全是為了讓自己高興一點。
“老婆,實際上你不應該埋怨楊度陸副部長,而應該埋怨你老公我,要不是我在這裏,人家楊部長還不一定會來東埔市呢?不過遠來都是客,咱們可是要好好地歡迎歡迎哦!”
……為了迎接楊度陸,東埔市舉全市之力,製定了很多套詳細的接待方案。本來,按照任昌平的意思,是以四大班子領導為首,東埔市四大班子成員全部都到市界等著。隻是,這個方案在後麵卻被董國慶給否決了,在董國慶的堅持下,最終隻有董國慶和任昌平兩個人代表東埔市到省道那裏迎接。
雖然早就得到了消息,楊度陸乘坐的商務車將在上午十點的時候在省委書記聶賀軍的陪同之下,從高速入口進入東埔市,但是東埔市的全體幹部職工,還是在七點的時候,整個東埔市就動了起來。
王子君作為常務副市長,雖然沒有按任昌平的安排將社會治安和環境衛生治理兩項活計弄到自己身上,但是各種請示檢查的東西卻也不少。
“王市長,聽說全體環衛工人淩晨兩點多就上班了。”車子在市區之內緩緩的前行,趙國良見王子君看著窗外的環衛工人,就輕聲的說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雖然對這種事情不怎麽支持,但是有些話,還是不說的好。
“王市長,高新區的張書記他們從前麵迎接過來了。”蔡辰斌的眼力比較尖,在看到迎接過來的高新區班子之時,就輕聲的朝著王子君提醒道。
“停車,咱們走過去。”朝著窗外看了看,王子君輕聲的朝著蔡辰斌道。
在蔡辰斌的車子穩穩地停在路邊的時候,張燾龍已經帶著高新區的幾個領導幹部走到了車子的前方,王子君一下車,張燾龍就滿是笑容的迎接了過來。
“準備得怎麽樣了?”王子君在和張燾龍握手之後,輕聲的朝著張燾龍問道。
“王市長您請放心,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應該沒什麽問題了
。”張燾龍說話之間,就把高新區的迎檢工作揀著重要的匯報了一下。
“王市長,這別的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不過昨天範書記來檢查時要求的展板實在是有些倉促,雖然已經定做好了,但還沒有來得及安裝呢。”
展板?王子君朝著豎立在高新區四周的展覽板看了一眼道:“這些不是已經用了麽?”
“範書記說這些展板有些破舊了,迎接上麵的領導,要一切都用新的。”張燾龍搓了搓手,輕聲的說道。
破舊,王子君仔細朝著這些展板看了看,發現這些展板除了有的地方有些褪色之外,並不存在其他方麵的不對,拆下來重換,純粹就是浪費。
“還來得及換麽?”王子君看著張燾龍臉上期待的神色,心中頓時明白這個家夥想要幹什麽,心中暗道,這個張燾龍不但有性格,也開始懂得用手段了。不過他這心思,用的也算是對地方。
“聽說楊部長十點多過來,十點多有點來不及,要是楊部長來我們高新區的時候我們正在安裝的話……”張燾龍接下來的話並沒有跟著說下去。
“那就先別換了。”王子君輕輕地擺了擺手,算是在這件事情上給張燾龍拍了板。
張燾龍心中一喜,為這件事情,他很是有些鬧心。拆了重建,他不願意搞,但是頂著不拆的話,範鵬飛那邊又有點過不去。現在王子君一決定,他也就有了推脫的依據。
“張主任,這件事情我跟範書記說,但是這也說明你的工作做到不細,在範書記提出這些之前,你們就應該算得到時間來不及,哪裏會像現在這樣弄得措手不及呢?”王子君一麵向前走,一麵隨口的說道。
張燾龍知道王子君這是在敲打他,已經領略過這位常務副市長厲害的他知道自己這點小把戲瞞不過王子君,所以就將頭點的跟小雞叨米一般,王子君說什麽,他是什麽。
在高新區簡單吃了一頓早餐,王子君就去了其他的考察點去看了看。為了落實這次檢查,任昌平實施了市領導分片包幹的政策,劃路到人,所以這一路上,王子君還真是見到了不少正在街上指揮的市級領導幹部。
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在上午九點半王子君返回市政府大院的時候,市四大班子的成員就在大院的廣場上開始集合。
範鵬飛穿著一身藏青色的西裝,脖子裏係著金利來的紅色領帶,頭發一看都是專門做過的,顯得精神煥發,此時的他,正在人群中走來走去,忙得不亦樂乎。
在看到王子君走向人群,他就扭頭朝著王子君招了招手,然後大聲的道:“王市長,高新區那邊準備的怎麽樣了?楊部長這次可是必去高新區。”
“範書記,已經準備好了。”王子君朝著範鵬飛笑了笑,沉聲的說道。
“嗯,那就好,王市長,這次楊部長的到來,對咱們東埔市可是一次大大的機會,剛才任市長和董部長走的時候,將家裏的事情都交給了我,我也向兩位領導保證絕對不會出現問題,現在人多事雜,正需要王市長你這樣的幹將幫忙啊!”範鵬飛說話之間,伸手朝著王子君輕輕地拍了拍。
王子君笑了笑道:“董部長和任市長將家裏交給範書記,那是相信您範書記的能力,我這裏別的不說,隻要範書記您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說就是。”
看著王子君臉上泛起的笑容,範鵬飛的心中一陣的舒暢,這些天以來,他一直都將王子君視為自己最大的對手,而在民主推薦的時候他的票數落後於王子君,更是讓他一度以為,自己可能會在市長之位的競爭中敗在這年輕人的手中
。
可是現在,他不用再擔憂了。有上麵的領導指示,這個年輕的對手已經不足以被自己當成對手了,年輕又能如何?年輕意味著你資曆短,那就是你的致命傷嘛!
保護年輕幹部的發展,就應該讓他們多鍛煉,隻有讓他們得到了充分的鍛煉,才才能夠讓他們走的更遠,拔苗助長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做的。每每想起楊部長的這些話,範鵬飛都覺得這話說得可是太對了,簡直就是放之四海而皆準嘛。
“子君市長,東埔市的未來,還是你們這些年輕同誌的,這次楊部長的檢查,對我們市裏麵可謂是意義重大,事情太多,我一個人兼顧不過來,這就需要你這樣的年輕同誌幫我一把。今天的中心任務就是為了迎檢,在有些事情上,我可是不客氣嘍。”範鵬飛做出一副老大哥的姿態,很是像推心置腹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笑著點頭:“範書記,我都說了,您有事情盡管吩咐,咱們兩個的關心,還用得著這麽客氣麽?”
“哈哈哈,老弟你既然這麽說,那老哥我也就不客氣了,王市長,等一下你幫我檢查一下會議室的準備情況,咱們的李秘書長心情不佳,我可是不想到他那裏找不自在。”範鵬飛說話間,又笑了起來。
王子君也笑了笑,他能夠聽得出範鵬飛的得意,但是就不知道今天他是否能夠一直保持這種得意的心情。
開道的警車,穩穩的跑在離商務車二十多米的前方,從省內一家大型企業專門調來的商務轎車內,一臉笑容的楊度陸正滿臉帶笑的和聶賀軍、胡一峰等陪同人員說著話。
“聶書記,這條高速修的不錯,經濟要發展,交通很關鍵,而發展高速,更能夠緊密的將地域經濟聯係起來……”楊度陸朝著窗外輕輕地一指,笑著對聶賀軍說道。
雖然論起級別來,楊度陸並不比聶賀軍高多少,但是現在的他不但是中組部的常務副部長,更是山省的前任省委書記,而兩個身份的重疊,就讓聶賀軍不得不以謙遜的態度迎接這位楊部長的到來。
“楊部長說的是,我們山省現在正將高速建設當做近些年山省建設的一件大事來抓,政府那邊也提出了計劃,爭取近年內,讓省內的告訴裏程達到一千公裏。”聶賀軍說話之間,就朝著坐在旁邊的胡一峰笑道:“老胡,我記得前兩天的交通廳報上來的文件中說要修從三湖到東埔的高速公路?”
要說楊度陸乃是胡一峰的老領導,胡一峰應該很是高調才是,但是在這次的迎接中,胡一峰表現的卻好似襯托聶賀軍這朵紅花的綠葉一般,雖然楊度陸的每一站他都陪著,但是無論在哪裏,胡一峰都是不問不說話,將主要的表現機會都讓給了聶賀軍。
胡一峰的這種表現,讓聶賀軍表麵上很是舒服,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卻也明白,胡一峰這般的表現,更是表明人家的關係親密到已經不需要再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了,而自己和楊度陸,表麵上笑顏相對,內心裏卻是相離萬裏了。
“是,交通廳對這條公路的請示是我批的,對此省財政也準備動用一部分資金進行支持,三湖市的經濟和東埔市有一定的差距,但是也有互補的部分,隻要通過這條高速公路將兩者聯係起來,就能夠形成一個以東埔市為中心的經濟圈,促進兩地共同發展。”胡一峰沉吟了瞬間,就輕聲的說道。
楊度陸點頭笑了笑,端起放在商務車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道:“聶書記,山省的發展任重而道遠,你和一峰省長肩頭的壓力我清楚,不過在發展經濟的同時,省委也要把基層組織建設的事情放在一個重要的位置
。這次部長讓我下來調研,就是為了要彰顯在經濟發展中基層組織的戰鬥力……”
聶賀軍聽著楊度陸的話,心中念頭飛快的轉動著,他心中清楚楊度陸現在的地位,而能夠在一些事情上得到他的認同,對於山省的發展,是一件很為重要的事情。
就在三人圍繞著楊度陸的話題輕聲的談話之時,商務車的速度不覺就慢了下來,坐在商務車副駕駛位置上的省政府秘書長關永賀輕聲的道:“楊部長、聶書記,咱們到東埔市了。”
楊度陸輕輕抬頭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笑著道:“那咱們就過去吧,可是有些天沒有到過東埔市了。”
雖然很多人對楊度陸的到來忙得天昏地暗,做了充分的準備,但是實際上真正能見到楊度陸的人還真是沒幾個,就拿王子君來說吧,他在東埔市的地位也不算是低,但是因為楊度陸一下車就被山省的領導們簇擁著,所以他這個常務副市長還真是沒有怎麽挨得上邊。
“嘟嘟嘟”
就在王子君站在一邊和祝於平閑聊的時候,他的手機陡然響了起來,看了一下來電號碼,王子君扭頭朝著一邊走了過去。
“王市長,我是張曉東。”帶著一絲恭敬地聲音,從電話之中傳到了王子君的耳邊。
“嗯。”雖然旁邊沒有什麽人,但是王子君還是沒有跟張曉東打什麽招呼,而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王市長,老領導來了。”張曉東說完這句話,就直接掛了電話。
老領導來了?王子君咀嚼著這句話,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他知道老領導來代表的是什麽意思,更明白這一次老領導的到來對於他來說又意味著什麽。
來了就好!
雖然對於這個結果早就有準備,但是此時聽到確切的消息,王子君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湧過一種興奮。
“王市長,你怎麽到這裏來了,快跟我來,楊部長要見你。”就在王子君想著下一步的計劃時,就見任昌平從遠處快步的走了過來,雖然離得有點遠,但是任昌平身上那掩飾不住的喜悅,卻是隻要看到他的人都能夠感覺得到。
人逢喜事精神爽,任昌平近來心情大爽,從市長到市委書記,雖然職別上是平級,但是其中的差距卻是世人皆知的。現在他這個書記雖然沒有下文,卻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今天在迎接楊部長的時候,更是得到了昌平不錯的評價。
任昌平已經不是小孩多少年了,但是他今天的腦子之中,還是每每的出現楊部長在自己匯報完工作之後的評價。昌平不錯,不是昌平同誌不錯,也不是昌平書記不錯,而是昌平不錯,單單從這個親昵的稱呼中,任昌平就口味出了這裏麵無窮的奧妙之處。
昌平不錯,嘿嘿,這是楊部長不當自己是外人,而自己這般一入楊部長的法眼,相信在以後的工作中,自己還有提升的空間。每咀嚼一次昌平不錯的評價,任昌平越覺得這還沒有到手的東埔市委書記沒有什麽意思,他任昌平應該走向更加重要的崗位。
正是因為這種好心情,所以在楊度陸參觀正在建設的蘋果果汁加工廠之時有人無紀律的說了一句這廠子乃是王子君招商引資過來的話,他也沒有怎麽生氣
。而因為這句話引來的楊部長要見一見王子君的決定,他更是親自執行,跑過來找王子君。
王子君招商引資有能力怎麽樣,王子君有本事又怎麽樣,還不是因為楊部長一句話,那快要到手的市長位置,就這麽丟了麽?他現在拿什麽跟自己比,自己不但是將來的東埔市委書記,還是得到楊度陸部長親自評價不錯的幹部。
看著王子君的笑臉,任昌平心中陡然又升起了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己這個市委書記要想接著往上升,那就需要幹出一些成績,王子君無疑是一員幹將,自己最好還是想辦法收服他,讓他給自己的政績添磚加瓦。
有了這種心思,任昌平臉上的笑容不覺更多了幾分,他在王子君朝著他走來的時候,故意放慢了一些腳步,讓自己看上去越加顯得有些威嚴。
“子君,上哪去了?”任昌平很是親熱的朝著王子君打了一個招呼。
“任市長,我去看了看高新區其他方麵的準備情況,以備領導查驗。”王子君對任昌平這種突然而來的親熱,感到心中打顫,但是在表麵上,他還是平靜的回答道。
任昌平點了點頭,輕聲的誇獎道:“子君你工作就是紮實,有什麽事情交給你啊,我就少操很多心。”
“不過現在你別想那些了,讓其他人操心去,剛才楊部長參觀咱們的蘋果加工廠,我向他將廠子的建設情況進行了匯報,在這之中重點講了你的功勞。楊部長對於你很是有好感,要跟你談話。”任昌平說話之間,又輕輕一拉王子君的手,很是親密的低聲道:“這是一個好機會,子君你可要把握住啊!”
好機會,王子君心中暗笑,雖然他沒有怎麽和楊度陸接觸過,但也不相信楊度陸心胸開闊到可以把自己和楊軍才之間的過節忘掉,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在趁著來山省調研的時候,給自己這等年輕幹部來一個保護。
心中雖然這樣想,但是王子君還是對任昌平表示了感謝。而麵對王子君的感謝,任市長很是大度的一揮手道:“子君,咱們都是一班子裏耍勺子的,什麽感謝不感謝的。要是我能夠作主啊,我恨不得將你們全部都推薦給領導,你們能夠得到領導的重視,我這個當班長的也光榮不是。”
“那是,那是。”看著衣服豪氣衝天的任昌平,王子君心中雖然覺得有些滑稽,但是嘴中也隻能應付的說道。
穿過了幾道人牆,王子君終於看到了站在人群正中間的楊度陸等人,雖然是第一次見楊度陸,但是王子君還是一眼就把楊度陸給認出來了。
楊度陸不愧是楊軍才的老爹,兩人長得有七分相,但是和楊軍才比起來,楊度陸的身上卻多了一種沉穩如山嶽的感覺。
“楊部長,這就是王子君副市長。”任昌平快步的來到楊度陸的身邊,輕聲的朝著楊度陸說道,他在說話的時候,臉上更是露出了燦爛無比的笑容。
可是楊度陸此時卻沒有心思理會他的笑容,他的目光已經完全的落在王子君的身上。雖然他同樣是第一次見到王子君,但是對於這個年輕人的名字,他可是熟悉無比。
看著這個站在人群之中,看上去年紀不大的清秀男子,楊度陸關於王子君的記憶快速的閃動了起來,就是這個年輕人,讓自己的兒子在山省受到了一個大大的挫折,甚至成為了一個笑柄,也正是這個年輕人,讓自己的得力幹將齊正鴻都有些感到頭痛,而這個人的任職,更是弄到了自己都不得不出麵說話……以大壓小,心中自嘲的笑了笑,楊度陸就笑容滿麵的伸出手道:“子君市長很年輕,能見到你這樣的年輕有為的幹部,今天我很高興啊
!”
看著楊度陸伸出的手掌,王子君雖然心中對楊度陸很是有意見,但是一些曆屆的事情他確實不準備丟掉,畢竟失禮這種事情,並不是一件好事。
“楊部長好。”規規矩矩的向楊度陸問了一聲好,王子君就站在了楊度陸的身邊。
楊度陸看著臉上帶笑,顯得平靜無比的王子君,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了一種感覺,那就是自己的兒子和人家比,就是有一些差距,怪不得在蘆北縣灰頭土臉的回來呢。
心中這樣想著,他卻是很關心的問了王子君的工作和生活,在王子君簡單的回答了之後,他更滿是笑容的對站在一邊的聶賀軍道:“聶書記,對於你們大膽的將王子君同誌安排在常務副市長這個位置上,我感到很滿意,這說明你們對年輕幹部的培養很是重視,我們在幹部的任用上,就是要推陳出新,大膽的給年輕幹部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讓他們在更大的舞台上發揮自己能力,同時也不斷地磨礪自己。”
聶賀軍心中明白楊度陸的意思,楊度陸用了大膽任用的字眼,那就是說明這個年輕人幹個常務副市長就已經是突擊提拔了,再想上位更高的級別,暫時就不要考慮了。
心中雖然很是有些腹誹,但是為了一些事情上得到楊度陸的支持,聶賀軍也隻有將心中的不滿放下,笑著對楊度陸道:“楊部長請放心,我們山省省委一定會切切實實的做好王子君同誌的培養工作。”
“嗯,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夠做好,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們一句,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欲速則不達的教訓,可是不能再出現了。”楊度陸一麵語重心長的朝著聶賀軍說,一麵用目光偷偷的觀察著王子君。
在他的目光中,他發現這年輕人依舊是滿帶笑容,好似根本就不明白自己所說話語的意思一般。在暗中感慨年輕人心機夠深的同時,楊度陸心中對自己這麽做是不是有點過了也感到有些的遲疑。
莫家的孫女婿,那又怎麽樣?自己家和莫家的關係不好也不壞,而在很多事情上,兩家的合作也不少,莫家絕對不會為了一個所謂的孫女婿,不惜和自己翻臉吧。
一時間,楊度陸隻覺得自己皮肉發緊,關節發癢,胸口窩兒發脹,一種久違的權威感充斥了自己鼓脹的身體,再看王子君的眼神時,就有點居高臨下了!
莫不是自己老了,怎麽就想這些了?這年輕人雖然不凡,但是在自己的這邊,也就是一個後起之秀而已,哪裏用得著自己在這些方麵湧起這麽多的顧慮?
心中念頭閃動的楊度陸,很是親密的拍了拍王子君的肩膀道:“小王同誌,好好幹,我相信在時代的潮流中,你這樣的年輕幹部一定會脫穎而出的。”
“謝謝楊部長,我肯定會好好努力,不會讓楊部長您失望的。”王子君平視著楊度陸,一字一句的說道。
王子君的回答中規中矩,很是符合常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楊度陸卻聽得很不舒服,是什麽讓自己覺得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呢?難道是這個年輕人的眼神?這種眼神有一種潛在的殺傷力,弄得楊大部長的心情很難再歌舞升平,保持先前的愉快了!
就在楊度陸心中遲疑的時候,任昌平朝著站在他背後的範鵬飛笑了笑。範鵬飛同樣也朝著他笑了笑。兩個人的對視之中,多了一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默契。
“嘟嘟嘟”
任昌平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本來有點平靜的場景,瞬間被打破了,不少人的目光,都朝著任昌平看了過來
。任昌平一麵拿出手機,一邊對這個打電話的人暗罵不已,心說要是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這件事沒完!
“喂。”任昌平的聲音低沉而凝重,不過在聽到電話之中傳來的聲音之時,那本來氣勢洶洶的神色,頓時垮了下來。
“薛書記,您有什麽事情?”薛耀進雖然已經退了,但是多年的積威,還是讓任昌平不自覺的將自己放在了一個從屬的地位。
“老領導來東埔市了。”薛耀進隻是在電話之中說了這麽一句,就將電話給掛了。
而就在任昌平掛了電話之後,楊度陸的秘書也輕輕地走了過來,輕聲的朝著楊度陸匯報道:“楊部長,剛才接到辦公廳的電話,說何老就在東埔市。”
何老來了東埔市,就在一些人還不理解何老代表著什麽意思的時候,聶賀軍的秘書也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沉聲的將何老到來的消息向聶賀軍進行了匯報。
在一邊維持現場的工作人員對何老是誰可能不清楚,但是楊度陸和陪同楊度陸一起檢查的這些省級幹部對何老卻並不陌生,一個個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中都出現了震驚之色。
何老乃是從山省走出去的職位最高的領導幹部,雖然現在已經退了,但是這很多事情上,依舊有著讓人難以小視的影響力,特別是在山省,做了多年省委書記的何老,更是有著崇高的威望。
一雙雙的目光,刹那間都朝著楊度陸看了過去,現在在這裏,他畢竟是級別最高的領導幹部,聶賀軍雖然是地主,但是在這一刻,也要重視他這個前任省委書記的意見。
“老領導來了,實在是太好了,有一些日子沒有見到老領導了,聶書記,咱們一起去,老領導喜歡熱鬧,看到咱們這些人一起過去,老人家一定很是高興。”楊度陸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的笑容,大聲的朝著聶賀軍說道。
聶賀軍點了點頭道:“部長你說的,正是我想說的,去年過年的時候,我就請老領導回來看看,卻因為天氣的情況沒有確定行程,我還覺得遺憾呢。”
兩人說的雖然興高采烈,但是彼此的眼神之中,卻都看出了一絲的擔憂,和楊度陸比起來,聶賀軍的擔憂可是比楊度陸要深得多。
何老的突然到來,不但讓兩個主要領導心中擔憂不已,一些熟悉何老的領導幹部,此時心中也有些不安,畢竟能夠勞駕何老這般突然來襲,不是一件小事情!
但是這種擔憂,確實沒有人說,一個個都緊跟在興高采烈的楊度陸和聶賀軍朝外走了出去。
範鵬飛手中捏著講話稿,此時卻是鬱悶不已,為了這次在楊部長麵前好好的表現一下,他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光這匯報材料,他都耗費了大量的時間記了下來,這可是耗費了他不少腦細胞呢。
下了這麽大的功夫,還不是為了給省領導和市領導留下一個好的印象?沒想到,就在該他匯報的節骨眼兒上,何老卻來了!這消息和楊度陸等人的態度,就像一盆透心蝕骨的涼水,狠狠地澆在了範鵬飛的頭上。一時間,範鵬飛就覺得自己的心突地就踢了他一下,好像被人在後心窩上毫無防範地給了他一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