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市 第五三三章 惹不起的大神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劉誌斌已經快步的走了過來道:“大叔,二叔,縣裏的顏書記和趙縣長來了。”

劉超舉此時已經不說話,他將目光看向了劉超峰,劉超峰點了點頭道:“咱們出去迎接一下。”

還沒有等他們走到大門口,顏孟良和趙傳剛已經走了進來,顏孟良和劉朝峰打過交道,所以一見到劉超峰,就笑著道:“劉軍長,歡迎你回來了,今天老太太大壽,我們這些做晚輩的討一杯酒喝,您不會不給吧。”

劉超舉暗讚顏孟良有水平,他這麽一說話,已經算是將自己老哥最後的退路給封了。劉超峰心中雖然有點不高興,但是畢竟是自己老家的父母官,自己雖然出去了,但是兄弟們還要在這生活,所以他對顏孟良一向很是客氣。

“顏書記,看你說的,你來了我歡迎還來不及呢!咱們裏麵說話。”劉超峰能夠在軍隊之中成為軍長,自然不是等閑之輩,朝著顏孟良笑了笑,就把顏孟良和趙傳剛往客廳之中說讓。

趙傳剛看著書記和劉超峰說的熱火,就和站在自己身邊的劉超舉道:“老劉,現在這件事情傳的沸沸揚揚,都說是在和王市長過不去,我看你老兄這弓也拉的差不多了,還是見好就收吧,現在還來得及,給王市長打個電話,鄭重的邀請一下吧。”

劉超舉和趙傳剛關係一般,聽著趙傳剛這麽說,心中頓時就有點不高興,他也不怕得罪趙傳剛,所以嘿嘿一笑道:“趙縣長,您來給我母親祝壽,我心中很是感激,但是其他的事情,還請您不要摻和的好。”

趙傳剛找了一個沒趣,也就沒有說下去。畢竟這和事老要做,也得人家同意才成。

四人走進早就收拾好的客廳,剛剛坐下還沒有說及幾句話,又有人來了,這次來的是市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賀岩州,於是顏孟良和趙傳剛也跟著迎接了過來。

隨著賀岩州的到來,東埔市的市級領導幹部就好似走馬燈一般的往這裏來,隻是一會功夫,市委副書記羅建強,副書記彭光兵等就到了,讓好似迎賓一樣的顏孟良和趙傳剛總是剛剛坐下,就得站起來迎接領導。

兩個人以往雖然不對付,但是此時也隻能相識苦笑,本來還坐在中間位置上的兩人,此時差不多已經快到門口了。

隨著省裏麵李廳長等人的到來,來往的客人這才算是消停了不少。在眾人的談話過程中,劉超峰自然是眾人的中心,很多的話題都在圍著他展開。

劉超峰在談話之上,也很是有些水準,雖然不能說是賓至如歸,但是也說得一個個喜笑顏開。

“老團長,你這一轉眼都是軍長了,我們這些人還在廳級趕不上咣當,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跟著您一直幹下去呢?”李廳長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笑著朝劉超峰道。

劉超峰和李廳長以往挺熟,此時聽他這麽一說,嘿嘿一笑道:“老李你要是想接著回去幹,也不是不行,就是你的肚子恐怕不能答應。”

隨著他這句話,很多人都朝著李廳長挺出不少的肚子看了過去,一陣陣的笑聲,更是在人群之中傳揚了開來。

如果別人這麽說李廳長,李廳長那絕對是要生氣的,但是說這話的是自己的老領導,更是地位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劉超峰,李廳長就覺得很是高興,這代表劉朝峰沒有把自己當外人,所以他嗬嗬一笑道:“老領導,你這話應該早說,難道您覺得男人的肚子挺起來之後要消下去就如女人那麽簡單麽?”

李廳長的話繞著彎子,但是在場的人,哪一個不是官場上的精英,一個個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都哈哈大笑了起來。劉超峰更是指著李廳長道:“老李啊老李,本來以為你在地方上這今年能夠變變樣子呢,想不到你依舊是這幅摸樣。”

就在眾人說笑之際,劉誌斌快步跑了過來道:“董書記的車就要來了。”

在大多數來人都是東埔市幹部的時候,董國慶的到來那絕對有震懾力,不少正在笑的幹部,都止住了笑容朝著劉超峰看了過去。劉超峰和董國慶也打過交道,他站起身來道:“各位在這裏先休息一會,我去應一下董書記。”

“我們也跟著您去迎接一下吧。”已經快到了門外的顏孟良兩人不等劉超峰說話,就站了起來,準備接著完成他們的迎賓大任,畢竟將要來的這位東埔市的一把手,才是真正能夠決定他們命運的人物。

看著大部分人多在跟著走了出去,李廳長他們幾個也坐不住了,都跟著站了起來。而就在他他們跟著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見董國慶那輛本來開在前麵的奧迪車緩緩的在一邊靠了靠,然後就停在了那裏。

“董書記這是演的哪一出?”就在一些人心中迷惑的時候,就見又是一輛黑色的轎車開了過來。看著這車子的拍照,李廳長等人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李廳長本來在人群後麵,但是此時他卻是快步的跑上前去,臉上的笑容更是變得燦爛無比。而劉超峰的眼中,這個時候也露出了一絲真正地喜色。

隨著這輛車子在門口停下,一身青色西裝的張東遠就笑嗬嗬的走了出來。而就在他下車的同時,東埔市委書記董國慶也笑著從車上走了下來。

“東遠你也真是的,這麽老遠還跑一趟。”劉超峰和張東遠不是一般的熟悉,也沒有稱呼他的官稱,就笑嗬嗬的迎了上來。張東遠同樣一笑道:“朝峰,我可是要批評你,伯母八十大壽你都不通知我,是不是太不夠朋友了。”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其他人卻是站在那裏靜靜的聽著,這些聽著的人之中,就包括本來要當一次被迎接主角的董國慶。不過事實比人強。現在張東遠是省政府的副省長,雖然不入常委,但也比他高出一格。

看著和劉超峰灑然握手的張東遠,董國慶的心中不由得一陣嫉妒。本來作為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他,乃是山省省直部門最有權力的正廳級幹部之一,張東遠也比不過他,但是一朝錯過,自己依舊是正廳級,而張東遠已經成為了副部級的副省長。

不過他心中雖然不舒服,但是臉上卻是絲毫都不表漏出來,而作為主人的劉超峰,也沒有讓她多等,和張東遠寒暄了兩句之後,劉超峰就笑著朝著董國慶迎了過來。

“董書記,歡迎歡迎啊!”劉超峰在向董國慶說了一番歡迎的話語之後,就將眾人迎接進了朝著大廳走了過去。

雖然劉家的客廳在村裏已經是數得上大的,但是來的人實在是有點太多,所以這客廳看上去還是顯得很是緊湊,本來已經到了門口的顏孟良和趙傳剛兩人,此時已經徹底被擠出了房間。

作為樂暉縣的黨政一把手,兩個人也隻能是將就著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雖然在樂暉縣的地盤上他們兩個最大,但是現在屋子裏的人,那是拿出來一個,級別都比他們兩個高。

客廳裏說話的主要是劉朝峰、張東遠和董國慶,而其他人根本就插不上嘴,雖然有些副廳級領導偶爾接上一兩句,但是很快就會很有自知之明的閉口不言,領導說話,不能奪了領導的光彩不是。劉超舉在此前也安排了不少單間,但是請這些領導去的時候,大多數人卻是不願意挪窩。

李廳長仗著是劉朝峰的老戰友,在加上在張東遠麵前也很是有麵子,所以說起話來就有些肆無忌憚,這些副廳級幹部之中,就他接話接的最多。在閑聊了一些閑事之後,李廳長就笑著朝董國慶道:“董書記,問您一件事情,前兩天我和你們王市長一起喝酒,說起我們老團長要回來的事情,還邀請他一起來這好好地喝一場,怎麽到現在還不見他人影啊?”

張通比顏孟良兩個人好點,他起碼是副市長,在房間之中還有個位置坐,就在他潛心聽著張東遠等人談話的時候,卻沒有想到李廳長這人竟然提起了王子君。

此時的張通,心中可是暗暗叫苦不已。李廳長來的時候沒有問他王子君的事情,所以自己也就沒有告訴他王子君不來的事情,畢竟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在他看來酒桌上的約定,隻要不是涉及到正事,一般十有八九做不得數,可是他沒有想到現在李廳長竟然拿這個問起了董國慶。

王子君為什麽沒有來,東埔市的幹部清清楚楚,但是他們對這個問題卻是避而不談。畢竟在市委市政府所有的副廳級以上幹部都被邀請的時候沒有被邀請,這已經是讓王市長很丟麵子的事情,你要是在拿這件事情說笑,那你不是把王市長往死裏麵得罪麽,得罪了王市長對他們可是沒有什麽好處,所以自然沒有人無緣無故的提這個事情。

整個客廳,頓時安靜了下來,幾乎一道道目光,同時看看向了李廳長。李廳長在這一道道目光投過來的時候,這才有點意識到自己好似是問道了不該問的問題,但是木已成舟,他說出去的話,自然是收不回來。

張東遠其實早就發現這個問題了,怎麽說他也算是王子君的長輩,王子君在董國慶都已經來了的情況下還沒有露麵,他就意識到這之中一定有問題。不過張東遠深入城府,所以根本就不談這個問題。

而劉朝峰卻是在李廳長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才反應過來,以前他回來的時候,不論是薛耀進還是任昌平,那都沒有缺席過,而現在董國慶來了,東埔市的市長卻沒有來,這是怎麽回事呢?

董國慶臉上雖然掛著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和剛才沒有任何的區別,但是心中卻是很是歡喜,對於知情知趣的李廳長更是好感大增。他稍微沉吟了一下,就道:“王市長臨時有個接待任務來不了,他還讓我給老太太帶好呢。”

董國慶的話很是得體,雖然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說的是假話,對王子君不來沒有任何的幫助,但是還有些人在心中稱讚他識大體,顧大局,能夠保持班子團結。

“哼哼,我們這家小廟,可是坐不起王市長那樣的大神。”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房間之中的劉超舉,卻在這個時候冷笑一聲,嘴中滿是譏諷的說道。

他這麽一句話,讓和李廳長一起來的那些省裏的幹部,也都意識到這劉家和東埔市的市長有矛盾,而一些好事的人,就開始對自己身邊的東埔市幹部詢問是怎麽回事。

劉朝峰狠狠地瞪了劉超舉一眼道:“超舉,怎麽說話的,沒有什麽事情你先出去。”

“大哥,我說的是實話,那位大神咱們可招惹不起,所以也就沒有敢請。”劉超舉帶著譏諷的一笑,接著道:“我是來問問大哥,是不是可以開席了?”

劉朝峰看著下麵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眾人,哪裏不知道這些人議論的是什麽,但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能夠做的,也就是先把這件事情給拋在一邊,至於以後怎樣,那到了以後再說。

他看了張東遠一眼,就見張東遠的眉頭緊緊的皺著,本來想要詢問一下張東遠是否可以開席的話,又被他給咽了回去。

張東遠此時心中卻是想著王子君的事情,事情到了這一步,他知道王子君在一些刻薄人的嘴中,那就是丟了一次人。自己來了,省裏也來了不少人,而東埔市黨政班子更差不多全搬了過來,而他這個代市長卻是沒有被邀請。

這雖然是小事,但是好說不好聽啊!

但是這個時候,張東遠就算是想為王子君消除一下影響,也是心有餘而不知從何處下手,如果他說的稍微有點不當,很有可能讓這件事情越說越難聽。

“那就……”就在劉朝峰準備說開席的時候,他的話鋒卻是一轉道:“軍分區唐政委來了沒有?”

劉超舉此時的心中,那好比吃了蜜一樣的甜,看這些小聲低語的幹部,特別是那些省裏來的領導的模樣,他就知道自己的目的算是打到了。以至於他哥的問題,他差點都有點沒有聽清楚。在愣愣神之後,他忽的才想起早就應該來的軍分區好似沒有來人。

要說東埔市軍分區不應該不來人啊!心中一愣的劉超舉,沉吟了一下趕忙道:“哥,還沒有來,是不是路上有什麽事情耽誤了。”

“嗯,我給老唐打個電話。”劉超舉和東埔市軍分區的政委唐紅偉關係不錯,沒有多想的他,拿起手機就撥了出去。

“喂,唐政委麽,我是劉朝峰啊,你在哪呢?”劉朝峰和唐紅偉的關係不錯,根本就沒有怎麽客套,就笑著問道。

劉朝峰的手機隔音並不是太好,所以唐紅偉的聲音就通過傳聲筒,傳入了大部分人的耳朵之中,就聽唐紅偉在電話之中道:“老劉啊,你到家了吧,我正說給你打電話呢,你老哥這電話就打過來了。”

“剛剛到家,想和你一起喝點酒,卻發現你老兄還沒有到,這不我就那電話催催你,讓你順便把你藏的好酒弄來兩瓶。”劉朝峰一邊說,一邊笑,顯得很是掌控自如。

劉超舉看著他哥和唐紅偉絲毫不見外的對話,心中可是羨慕不已,心說自己每一次見到唐紅偉,這人都不怎麽給好臉色。自己什麽時候能夠想老哥一樣,和市領導們這麽說話。

心中雖然羨慕,但是劉超舉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自己的身份在哪裏擺著,就算是湊著他哥的東風,也混不到和唐紅偉稱兄道弟的地步。

“劉軍長你還是那個脾氣,放心吧,酒我已經讓人給你送去了,還有給老太太的賀禮,但是請你老兄原諒啊,我今天確確實實過不去了。”

“你個狗日的老唐,我可是問董書記了,你今天就沒有離開東埔市,你要是不給我一個解釋,老子可就不認你這個朋友了。”劉朝峰一邊笑,一邊朝著董國慶眨了眨眼睛。

董國慶也跟著一笑,他明白劉朝峰這在是使詐,所以也不怎麽放在心上。

“這個……這個,好吧老劉,我告訴你,有幾位老首長來了咱們東埔市,我正陪著呢?”唐紅偉在猶豫了一下之後,這才輕聲的說道。

“有幾位老首長來了東埔市,都那幾位老首長?”劉朝峰此時也收起了笑容,沉聲的朝著唐紅偉問道。

正笑著聽著兩人打電話的董國慶,此時眉頭也皺了起來,能夠被唐紅偉稱為老首長的,那一定是有級別的人物。而現在這等人物來到了東埔市他這個市委書記竟然不知道,這讓他的心中就有一些不舒服。

“是莫老,張老,王老……”唐紅偉那裏一下子說出了四五個尊稱,聽得劉朝峰的臉色都變了變。特別是聽到莫老爺子也來的時候,他的臉上就有點激動。

劉朝峰之所以能夠上到今天的位置,那和莫老的關心是少不了的。當年他剛剛參軍的時候,正趕上莫老爺子需要通訊員,不知道怎麽就選上了他,也正是這個經曆,再加上他本人的刻苦好學,才讓他一路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而現在,莫老竟然來了東埔市,這怎不讓他激動不已。雖然每一年他都要去京裏給莫老拜年,但是莫老來東埔市和去京裏卻是完完全全的兩個意義。

“你個狗日的,莫老爺子來了你也不給我說,快點告訴我你們在哪裏,不然的話看我怎麽收拾你。”劉朝峰此時已經沒有了剛才開玩笑的意思,那可是正式的開罵了。

唐紅偉和劉朝峰關係不錯,能夠理解劉朝峰的感覺,他嘿嘿一笑道:“朝峰啊,這不是我要不通知你的,是莫老吩咐的,他是來見老戰友的,要不是上麵專門通知我,我也不知道。”

“哼,你小子別找理由了,快告訴我,老爺子在哪呢?”劉朝峰此時已經沒有和唐紅偉耍花槍的心思了,沉聲的朝著電話那頭的唐紅偉追問道。

“在杜家口。”唐紅偉這次倒也爽快,直接了當的說道。

“杜家口,那離我這裏很近,我這就過去。”劉朝峰說話之間,就將手裏的電話給掛了。

“莫老來了?”張東遠沒有聽清楚唐紅偉裏麵一個個報的來的老爺子們的名號,但是從劉朝峰的神情和他重複的話語之中,他卻是確定了莫老的到來。

莫老是什麽人,那是自己老爹的首長,自己能夠當上副省長,莫老爺是起了作用的。如果真的要劃一下派係的話,那他張東遠就得歸於於莫老哪一係。

雖然莫老已經越來越淡出了權利的舞台,但是老人家的影響力依舊在,現在他來了山省自己這個當侄子的不知道,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不但莫老來了,張老也在。”劉朝峰說話之間,就朝著劉超舉道:“家裏的客人你幫我接待一下,我去杜家口一趟。”

劉超舉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自己老哥的老首長也來了,他可不是如同他四弟那般沒有見識,對於自己那位把自己哥哥提拔起來的老首長,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隻不過那人在他的眼中,就好似神話中的人物一般,他根本就見不到。

現在沒有想到,老爺子竟然來了東埔市,而且還在不遠的杜家口,這不是給自己家門楣上添光彩麽,隻要見上老爺子一麵,最好將老爺子請到自己家裏坐坐,那出去之後就是吹噓的資本,那個王子君如果聽說他老爺子來了自己家,那還不把腸子給悔青了。

“哥,我跟您去吧,家裏有四弟他們,再說您在家鄉現在也不熟悉,老爺子有什麽需要,您直接吩咐我,也好有個人照應不是。”劉超舉搓了搓手,眼中帶著迫切的說道。

劉朝峰想了想,心說也是這個理,當下點頭道:“那好,你跟我走吧。”

而就在他準備起身的時候,張東遠也站了起來,董國慶此時也聽出了一個大概,他自然也不想放過這個機會,所以也跟著站了起來。

“老團長,我當年也是老領導下麵的兵,我也跟您去吧。”李廳長緊跟著站起來,沉聲的說道。

有了他帶頭,一些感到自己身份還可以的人,也開始請求過去。劉朝峰是了解老爺子的心思的,看著這些嚷嚷的人,頓時眉頭就是一皺。不過這些人雖然大多數是衝著他來的,但是人家畢竟和他沒有什麽隸屬關係,所以他隻能把目光看向了張東遠。

張東遠是省裏的副省長,這裏最高的領導,看著這些亂糟糟的人,張東遠沉吟了一下到:“老董,咱們這樣,不要去太多人,你們市裏麵來五個,省直各單位的去五個,咱們三輛車,不多也不少。”

張東遠一發話,本來還想去的人都安靜了下來,這五個人選在東埔市來說也很是好選,董國慶除了帶著秘書長黨恒之外,就將三個副書記給帶上,而省裏麵就是李廳長幾個實權人物,一行人坐上車就朝著杜家口開了過去。

“杜家口是什麽地方,那裏還有莫老的老戰友麽?”張東遠、董國慶和劉朝峰上了一輛車,這輛車是劉超舉親自駕駛,一上車,張東遠就朝著董國慶和劉朝峰問道。

董國慶雖然是東埔市的市委書記,但是要問他一個村在哪裏,他還真是不知道。而劉朝峰雖然是這裏的人,但是已經二三十年不在家裏的他,同樣不清楚那裏是杜家口。

這個時候,劉超舉就裝了起來,他一邊開著車,一邊笑道:“張省長,杜家口村不屬於樂暉縣,它按照行政區域來劃分屬於淵麓縣,那個地方我聽老輩人說,當年八路軍在那裏打過鬼子。”

張東遠點了點頭,他的心思此時就沉吟在自己的記憶之中。自己家老爺子當年跟著莫老在這一帶好似也戰鬥過,不過也沒有聽說他還有戰友在這邊啊!

劉超舉開車看開得很是不錯,隻是一會時間,車子就來到了淵麓縣境,在拐上杜家口那土路的時候,車子就不得不慢了起來。坑坑窪窪的道路,讓車子很是有些彈跳的感覺。

作為東埔市的市委書記,在這疙疙瘩瘩的土路上,董國慶就開始冒汗。心說這次該倒黴,竟然讓領導走這種路,看來回去之後,什麽事情也不做,他娘的也要將杜家口的路修上一修。

張東遠也想到了路的事情,但是他卻沒有開口,作為副省長,對於這些事情他心中有數,農村通公路本來就困難,而像杜家口這種偏僻的小村就更加的困難,這在全省都是一個難題,自己也不用為這種事情說董國慶。

“張省長,董書記,哥,前邊就是杜家口,這村雖然不大,但是種的樹不少。”劉超舉看著不遠處的杜家口,心中依舊一陣的火熱,隻要把莫老請到自己家裏,那他劉老二的臉上就是貼金了。

到時候我看誰還給我臉色看,我看誰還敢把我承包的工程在轉移給別人,我看誰還敢……一輛青色越野車,掛著軍牌從村口快速的駛來,在劉朝峰他們不遠處快速的停了下來,在車子停穩的瞬間,一個三十多歲的軍官從車上快速的跳下來。

劉朝峰看到軍官,也從車子上走了下來。那軍官朝著劉朝峰等人看了一眼,就沉聲的敬禮道:“首長好。“劉朝峰回了一個軍禮,就聽那軍官沉聲的匯報到:“劉軍長,我奉命為諸位首長帶路,請跟我來。”

劉朝峰點了點頭,那青色的越野車開動之間,就朝著杜家口緩緩地行駛了過去。劉超舉跟著青色的越野車,手都有點顫抖,連他那平靜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心,此時都有一些躁動。

在進了拐過了一個胡同之後,吉普車在一個胡同的空地前停了下來。還沒有等他們下車,一臉笑容的唐紅偉和軍分區司令秦遠勝就走了過來。

“老唐,老首長在哪裏呢?”不等唐紅偉他們說話,劉朝峰就急切的問道。

“幾位老首長在裏麵呢,你們跟我來吧。”唐紅偉說話之間,就朝著杜午誠家的院子指了指。

朝著門子已經有些破舊不堪的院子看了一眼,劉朝峰邁步就朝著裏邊走了過去。而跟著他來的那些領導,也一個個自動閉上了聲息,輕輕地邁步朝著那小小的柴門走了過去。

劉超舉看著小小的門,那見一見莫老,最好把莫老請到自己家裏的心,一下子涼了下來。這扇門,就好似一扇魔門一般,打開了他心中一大段不好的記憶。

這不是王子君那個親戚的家麽,那一天晚上,自己不就是來的這一賠禮道歉麽?現在莫老又在這一家,這……這要是……心中已下子變得七上八下的劉超舉,頭上的汗頓時冒了下來,瞬間功夫,他那白色的短袖,就被汗水打濕了很多。

怎麽辦,現在怎麽辦?就在劉超舉神識有點發暈的時候,他就感到有人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機械的扭扭頭,劉超舉就見李廳長很是關心的朝著他道:“老劉,別太緊張,莫老很是和藹可親的。”

“我不緊張。”劉超舉咬了咬嘴唇,一字一句的說道。而當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就見自己不知道怎麽著,已經進了小院之中。而此時,他哥正激動的向坐在一棵大樹下的幾個老爺子敬禮。

不過此時,吸引他的不是那幾位老爺子,也不是這一家的主人,而是一個正在那裏殺魚的年輕男子,這男子此時手中正那這個剪刀,在一個農村常見的壓水井旁邊正給一個有兩三斤重的鯉魚開膛破肚。

“媳婦,你抓好這魚,我可要下刀了。”王子君一邊朝著抓住魚身子的莫小北說話,一邊拿著剪刀就朝著魚的肚子剪了過去。而抓住魚身子的莫小北動作則明顯的僵硬無比,給人一種怎麽看都怎麽不像那回事的感覺。

王子君,這是王子君,他怎麽……怎麽會在這裏?

看著一臉笑容的王子君,劉超舉就覺得自己的腦袋嗡的一下子,刹那間,他好似想到了什麽,但是那腦袋卻是越加的眩暈了起來。

“各位爺爺,茶來了。”一臉紅撲撲的二丫頭,端著一個看上去不知道有多少年頭的托盤,輕快地跑了過來,托盤上放著一個畫著八仙過海的老舊茶壺,這茶壺雖然擦得很亮,但是那壺口的缺口卻是怎麽都掩飾不住。

莫老爺子精神依舊健碩,他和劉朝峰才說了兩句話,在看到一臉紅撲撲的二丫頭之後,就朝著二丫頭道:“二丫頭,去,把那兩個不專業的家夥替換下來,這就是典型的五體不勤,兩個人加起來都快五十歲了,連個魚都殺不了。要是等到他們殺好我們在吃魚,恐怕得等到晚上。”

聽到莫老爺子說的幽默,王老爺子,張老爺子等人都哈哈跟著笑了起來,省裏來的幾個幹部,也湊趣的笑了笑,但是東埔市的來人,卻是一個都笑不出來。

黨恒很想笑,看著平日裏威風八麵,不怒自威的市長大人在哪裏殺魚,而且還沒有殺好的模樣,確實很好笑,但是一些念頭,卻讓他實在是有點笑不出來。

王子君在這裏,王子君和莫老爺子很是親近,王子君和這些人又是什麽關係……劉朝峰笑的很是順暢,他不知道王子君的身份,更不知道王子君和自己弟弟之間的關係,所以他笑的很是順暢道:“老首長,有道是術數有專攻,殺魚殺不好的人多了。”

“嗯,這句話說的有道理,老營長,老王,子君這小子很是不錯,你們要是覺得他殺魚殺的不好不想要他,不如就送給我吧,我天天殺魚給他吃行不行。”張老爺子一邊喝水,一邊笑著朝著莫老爺子和王老爺子大聲的說道。

“老張啊,這可不行,你那殺魚的手段同樣不行,我記得咱們一次行軍的時候,老王不知道從哪抓了兩條魚給政委補身子,當時我把燉魚的任務交給了你,你說說你是怎麽弄得,用清水給魚洗了洗澡,直接扔鍋裏,弄得水熱的時候,一條魚還跳了出來。”莫老爺子指著張老爺子,嗬嗬大笑的說道。

在座的老爺子們,好似一下子回到了當年崢嶸的時光,一個個哈哈大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在小院子之中瞬間響徹了起來。

董國慶的心情,此時可以說複雜至極,看著已經把手中剪子放下的王子君,他的心中一時間泛起了千般滋味。本來這次還想借助劉家的事情壓一壓王子君的風頭,現在看這個情形,自己是妄作小人了。

“董書記,您怎麽過來了。”王子君笑著朝張東遠點了點頭,輕聲的朝著董國慶道。

董國慶此時能夠說什麽,他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聽說莫老來到咱們東埔市,我代表咱們東埔市來探望一下。沒有想到子君市長你也在這裏。”

“我爺爺他們來看看老戰友,不想驚動太多人,要不是上邊打電話過來,老唐也不知道。”王子君給董國慶了一支煙,輕聲的說道。

“理解,我理解。”董國慶接過煙,輕聲的說道。

“莫老,這是董國慶書記。”張東遠和自己老爹以及莫老爺子說了幾句話,就朝著董國慶招手道。

“莫老您好。”董國慶快步的走過去,輕聲的朝著莫老道。

莫老爺子看著董國慶笑了笑道:“國慶同誌,我們幾個老頭子來你這看看老戰友,卻沒有想到還驚動了你,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你既然來了,就陪著我們幾個老頭子好好地喝點。”

“謝謝莫老。”看到自己記憶之中的人這麽親和的和自己說話,董國慶心中也是一陣的感動。

“嘎達,嘎達”就在眾人說話的時候,一個年輕男子拄著一個拐走了進來,他看到自己家裏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也是一驚。就在他遲疑的時候,二丫頭已經麻利的朝著他走了過去。

“哥,爺爺的戰友來看爺爺。”說話之間就將那年輕男子給纏住了。

“二丫頭,扶你哥到他三叔家裏先歇歇。”杜午誠老爺子今天很是高興,也很是開心,他不但見到了自己的多年的老領導,更見到了當年的莫團長。而莫團長他們一下子全來了自己的家,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莫老爺子等人的到來,讓他的心中充滿了歡喜,已經八十多的他,感到自己渾身上下都輕鬆得很。開始的時候,他講話還有點局促,但是慢慢的都放鬆了起來。

“老杜,這是你孫子,腿這是怎麽了?”就在二丫頭要扶著杜小龍走的時候,莫老爺子從凳子上站起來朝著杜小龍走了過去。

莫老爺子對於在場的老爺子們來說,那是老首長,他站起來,一個個都跟著站了起來,朝著杜小龍看看了過去。

“沒有什麽大事,就是打工的時候不小心,出了點事故。”杜老爺子沉吟了一下,輕聲的說道。

莫老皺了皺眉頭,然後輕聲的道:“老杜啊,孩子沒有什麽事情吧?”

“老團長,沒事,醫生說了,在過兩天就好了。”杜老爺子說話之間自嘲的一笑道:“年輕人,有時候受點摔打也是好的。”

“老杜,我見最近報紙上有不少關於進城打工受傷要不來醫藥費的,這孩子的醫藥費怎麽樣?”說話的是一個王子君以往都沒有見過的老爺子,在見到這位老爺子的時候,王老爺子也就介紹讓他叫賀爺爺。

劉超舉此時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現在什麽爭強鬥勝,什麽把莫老爺子請到自己家裏,給家裏增光添彩的念頭,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他現在盼望的,就是這些大爺們,一個個安安生生的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