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鄉 第五五五章 莫笑我是多情種 莫以成敗論英雄
劉岩富不想讓人虛情假意地示好,臉上有些不耐煩,揮揮手道:“要麽將菜留下我給錢,要麽你們把這些菜弄走。
幾個服務員彼此對視一眼,一時間手足無措。嘀咕一聲,準備去請示老板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一個年輕男人走了進來,這男人一進門,就笑道:“劉司長,領導猜著您就不會要這菜,果然沒猜錯,嗨,您這一根筋哪,真得改改啦!”
劉岩富看到那人,本來還平和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不過他在沉吟了瞬間之後,還是淡淡的道:“代我謝謝你們領導,我這有客人,就不留你了!”
那人嗬嗬一笑道:“劉司長,您這就太客氣了,您是我們的領導,遇到一起給您加個菜,不違反規定吧?”
說話之間,那人就朝著門口走了過去。別看這人嘴上對劉岩富挺恭敬的,但是那眼神,卻是明顯帶了一絲挑釁的。
王子君看著這一切,心中暗道,看來,這老劉回單位以後過得並不得意。也難怪,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啊。遇到點麻煩,也是很正常的。好在劉岩富在東埔市曆練了這麽些年,如果連這點事情也解決不了的話,那他在官道上也不用再走下去了。
“王市長,讓你見笑了。”劉岩富端起酒杯,朝著王子君笑著道。
王子君也不多話,端起酒杯和劉岩富幹了一個。
房間再次恢複了平靜,端著酒瓶的陳建峰看著兩個人的酒杯都已經空了,趕忙將兩個杯子給滿上。他能看得出來,姑父對於剛才送菜這一出很惱火,因此,動作越發顯得小心翼翼了。
“建峰,大家先吃菜,等一會再倒酒。”劉岩富朝著陳建峰看了一眼,輕聲的揮手道。
陳建峰本來已經揣了走的心思,此時見姑父姑姑兩個人不高興,隻好將這心思暫時藏起來。有道是不打勤不打懶,專打不長眼,他可不想成為姑姑眼裏沒眼色的那種人。
王子君依舊和劉岩富談笑風生,而劉岩富也很快恢複淡然。不過,他們兩個人雖然不再計較,但是陳靈梅卻是恨恨不已。
“王市長,我家老劉為人處世有點一根筋,他在東埔市的工作環境之所以舒心,完全是因為有王市長擔待著,就衝您對他的這層知遇之恩,感激的話嫂子放在心裏了,啥也不說了,敬兄弟一杯!”
陳靈梅是個很會說話的女人,她這麽一舉酒杯,王子君實在是不好推脫,衝陳靈梅笑了笑,端起酒杯道:“嫂子您隨意,我幹了!”
房間裏的氛圍隨著陳靈梅的說笑,慢慢的恢複了過來。雖然有點不情願,陳建峰還是再次被陳靈梅這個姑姑給逼著倒酒,不過這一次陳靈梅卻直言不諱的笑著道:“王市長,我這個侄子過了年也二十七了,在部隊上幹得還不錯,就是有點時運不濟,以後可全指望著兄弟你跟弟妹多多提攜了!”
王子君看著麵紅耳赤的陳建峰,笑著道:“嫂子您放心,以後如果有機會,我肯定會盡心盡力幫忙的。”
“那就多謝王市長了!建峰,快給你王叔叔敬個酒,以後你小子的路走得平坦不平坦,都看你王叔叔了!”陳靈梅很會順水推舟,隻是她這邊推得痛快,陳建峰卻尷尬極了。
“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這個時候又救了他的架,隨著這敲門聲,包間的房門,再次被推開了。首先進來的,依舊是剛才那送菜的男人,一進門就笑著道:“劉司長,楊司長聽說您有熟人,特意來倒杯酒。”
說話之間,他將門朝後一推,幾個酒氣衝天的人簇擁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走了進來。這男子一進門目光就看向了劉岩富,嘴中笑道:“老劉,你真不夠意思,有客人也不招呼兄弟們一下,怕我們給你陪客啊?”
劉岩富看到那男子,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微眯著的眼睛猛的瞪圓了,依著王子君對劉岩富的了解,知道他情緒快要爆發了。
而王子君等的雷霆之怒,並沒有發出來,劉岩富朝著那男子看了一眼,冷聲的道:“我隻是和老朋友聚聚,就不用麻煩楊司長。”
劉岩富的隱忍,讓站在他旁邊的陳建峰大鬆了一口氣,對於姑父嘴中的楊司長雖然不認識,但是對於站在楊司長邊上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卻是熟悉的很。
方蕭陽,師長的獨生兒子,這個人一向霸道慣了,據陳建峰所知,被他收拾過的人,簡直可以編成一個排了,出了名的難惹。一旦姑父跟這楊司長爭執起來,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幸好姑父還是頗有些眼力勁的,知道什麽人不能惹,心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的陳建峰,現在想的就是怎麽把這個楊司長給送走。
“哦,劉司長你這話可就見外了,大家同事一場就是緣份,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不來倒個酒,豈不是顯得你在單位太孤家寡人了?捧個場的工作還是要做到位嘛!各位說是不是啊?”那楊司長一邊說,一邊衝身後的方蕭陽等人問道。
“楊哥到底是個仗義之人,這個酒該倒,倒得好!”
“就是,那個老劉是吧,別給你麵子你不要,你這麽哭喪著一張臉,是不是有點對不住楊哥啊?”
劉岩富的臉漲得通紅,此時的他,恨不得拍桌子跟自己的這個副司長幹上一場。以前在單位他尋釁滋事也就忍了,但是現在當著王子君的麵,如果自己不吱聲、不回應,該怎麽下台啊。
“楊書記,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您既然來倒酒,那也別在那兒像個電線杆子似的戳著了!過來倒吧,趕緊的!”王子君從這些人一進門,就已經認出來這位楊司長了。
看著楊軍才和以往相比越發陰沉的臉,王子君真是心生感歎,這世界真是太小了。
不過隨著這感覺而來的,還有另外一種念頭,那就是怎麽這蒼蠅老是陰魂不散呢?
楊軍才自從回到京裏,已經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聽到有人給他這麽說話了,“楊書記”這三個字,幾乎成了他最忌諱的三個字,很少有人當麵跟他提。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他明顯吃了一驚,睜開醉意朦朧的雙眼,定睛一看,那張讓他刻骨銘心的臉就坐在劉岩富旁邊!
不會是作夢吧?那個讓自己作夢都恨得咬牙切齒的臉怎麽不在山省,偏偏跑到這裏出現了呢?
“王……王子君。”這三個字從楊軍才的嘴裏吐出來,像是經曆了漫長的整個世紀一般。
“嘿嘿,楊書記果然夠意思,沒把我這個老夥計給忘了!來來來,楊書記不是來倒酒麽?哎呀,雖然我酒量一般,但是能在這兒遇見楊書記,我心裏真是激動萬分哪,舍命陪君子,說什麽也得好好喝幾杯。”王子君把自己的杯子往外一伸,接著道:“按咱們山省的規矩,站著喝酒那是不算的,所以楊書記,我就坐著喝了!”
楊軍才盡管喝多了,頭腦有些發昏,但是王子君的話仍然像一把利劍刺到了他的胃裏一般,一時間血往上湧,心裏百味俱全。他真想醞釀幾句振聾發聵的話向王子君反擊一番哪!
看著從容淡定的王子君,楊軍才雖然已經離開山省多年,但是心裏對王子君的怨恨,卻是從來不曾消失過半分。表麵上看,他是呆在京城不假,但是這個副司長的位置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成就感,相反,從下麵掛職鍛煉的那段經曆就像一件破衣濫衫一般,緊緊的箍在他的身上,讓他慚愧,讓他汗顏!
而且,最可恨的是自己在山省的那幫叔叔們,嘴上說得同仇敵愾,豪氣衝天,實際上卻根本就奈何不了人家,還眼睜睜的看著這家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路狂飆猛進,現在都坐上一市之長的位置了!
雖然市長也是廳級幹部,他這副司長也是副廳級,但是其中可不是隻差一級這麽簡單。王子君如此年輕就成為了一市之長,日後前途定會不可限量。而這一切,在楊軍才看來,本來應該是屬於自己的。
“王市長,真是沒想到,咱們竟會在這裏遇上!”楊軍才心裏想著狠話,臉上卻堆著笑招呼道。
“嗯,真是太高興了,人生何處不相逢嘛。對了,楊書記,前一段時間我回了一趟蘆北縣,蘆北的老百姓還惦記著您呢,尤其是那幾座山裏的老百姓,準備請記者報道一下他們的生活環境呢。”王子君朝著楊軍才一笑,接著幽幽的說道。
楊軍才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他心中很清楚王子君說的是什麽,這幾乎是他心裏永遠的痛。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但是如果王子君再翻老賬的話,這件事仍然像一根橡皮筋,拽得緊了再一撒手就會繃得他頭暈。回來這幾年,他過得很滋潤,他不想再陷入這種麻煩事裏了!
“喲喝,真有意思,楊哥倒酒來了,你連站都不站,你算是哪個架子上的雞?信不信哥們兒敢拿耳光搧你?”方蕭陽眼見楊軍才被王子君擠兌得說不出話來,不由得勃然大怒,他和楊軍才關係不錯,當下就跳了出來,義憤填膺地替楊軍才打抱不平道。
陳建峰雖然很反感楊軍才等人,但是此時看到他們給王子君弄事,心裏卻是升起一絲隱隱的期待。對他來說,最好讓這個飛揚跋扈的方蕭陽給王子君狠狠的來兩下,把自己顏麵盡失的難堪給補回來。
“方亞龍!你想幹嘛?!”就在方蕭陽蹦出來的瞬間,一直冷眼旁觀的莫小北,冷聲的向方蕭陽說道。
這一聲方亞龍把方蕭陽給叫愣了,好長時間沒人敢在公開場合這麽肆無忌憚地叫過他方大少的小名了。方蕭陽不喜歡這個小名,雖然叫起來也蠻響亮的,但是諧音卻是又啞又聾,這麽一個破名兒,怎麽能跟他這麽一個活蹦亂跳的人相般配呢?被人這麽一叫,好像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機靈勁都給叫跑了似的,實在是不好。
曾經有一個兄弟喝醉了酒,親親熱熱的叫了他一句,喝得暈暈乎乎的方蕭陽登時火冒三丈,掂起啤酒瓶就敲人家頭上去了,這麽一場血流如注的結果也讓他所有的朋友都深刻的記住了一個教訓:這個方亞龍的小名是萬萬不能隨便叫的。
整個房間靜了下來,方蕭陽漲紅了臉,循著聲音找到了被陳靈梅擋住的說話之人,看見是莫小北,臉上立馬笑成一朵花兒了:“哎喲,小北姑姑也在啊,對不住,我今天喝多了!說話沒個把門兒的,惹您生氣了!”
楊軍才,此時也看到了莫小北,他眼中的光芒閃爍之間,還是輕聲的招呼道:“小北也在這兒啊。”
莫小北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就好似沒聽到楊軍才的招呼一般,莫小北的這種表現落在楊軍才的眼中,那簡直是打他的臉。
尷尬的笑了笑的楊軍才,最終還是一咬牙掂起酒瓶來到王子君的近前,笑著道:“王市長,多日不見,我敬你一杯,歡迎你來京裏玩!”
王子君等楊軍才把酒倒滿,這才笑著道:“楊書記太客氣了。”說完,仰脖把杯子裏的酒灌進肚子裏了。
深感大丟麵子的楊軍才,此時也沒有心思再逗留下去了,朝劉岩富看了一眼,說了句:“劉司長,我那邊還有點事情,下次再給你倒酒吧。”
說話之間,楊軍才邁步就要朝著門外走去,而那些跟著他的人,也自覺沒趣,先前來時的氣勢,也頗有點灰溜溜的味道。
“楊書記,有始有終才是好兄弟,你這才倒了一杯酒,就想走,是不是看不起我啊!”見楊軍才轉身想走,王子君喊了一嗓子。
對於楊軍才等人的走,不論是劉岩富還是陳建峰,都暗暗鬆了一口氣。原來以為總算把這瘟神送走了,哪曾想王子君反倒跟他較上勁兒了!
楊軍才的臉上,此時已經徹底掛了寒霜。隻覺得此刻熱血上湧,恨不得將酒瓶子狠狠的砸在這個讓自己丟盡麵子的人頭上!
可是他不能,更不敢。王子君手裏仍然存著他的把柄,盡管在以前的交易之中,王子君同意了不再提這件事情,但是誰又能夠保證,這個卑鄙的家夥會時不時的拿出來,拽一拽,讓他疼一疼呢?
緊緊地搖了搖嘴唇,楊軍才最終還是邁步走了回來,他拍了拍腦袋,自嘲的笑道:“看我這腦袋,真是喝高了,對,山省的規矩是好事成雙的!”
楊軍才說話之間,又給王子君倒了杯酒,又咬著牙陪了王子君一杯酒,這才離開了。
隨著楊軍才等人的離開,房間之中又恢複了安靜,劉岩富看著王子君,自嘲的笑了笑道:“王市長,險些讓你看笑話了。”
王子君沒有順著劉岩富說下去,而是用目光淡淡的看著劉岩富,在王子君的目光下,劉岩富尷尬的搓了搓手道:“王市長,我錯了,自罰一杯。”
“這才對嘛,岩富,當官是一會兒,做人是一輩兒。盡管現在咱倆不打夥計了,但是有什麽事,該說的就別瞞著我。要不是有今天這一出,我還真不知道我這老領導給你當下級了!”王子君說到老領導這幾個字的時候,語氣有點揶揄。
“哈哈哈,能成為王市長老領導的上司,我還真是榮幸啊!”劉岩富暢快的大笑了幾聲,又端著和王子君喝了一杯酒,這才說起了他怎麽會跟楊軍才混在了一起。
從東埔市掛職回來之後,劉岩富就被任命成了司長。等他上任之後才發現,司裏有個叫楊軍才的副司長。現在的楊軍才,比在蘆北縣的時候成熟多了。劉岩富的走馬上任讓他有些猝不及防,但是表麵上,對劉岩富卻是恭敬有加,背地裏卻沒少幹拆台的事情,他這麽做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要給劉司長換一個地方。
依照楊軍才的背景,按部就班的來,這司長的位置本來應該是他的。結果事與願違,劉岩富掛職回來,居然把這個水到渠成的位置挖走了。楊軍才覺得目前最有意義的事情就是與這個半路殺出來的一把手作鬥爭,有個聲音像幽靈一樣在心底慫恿著他:趕走他,像狗一樣趕走他!
因為楊軍才本身的優勢,再加上他一些手段,劉岩富這個司長都快要成孤家寡人了。現在他雖然是司長,但是在單位裏說的話,卻是沒多少分量。
王子君聽著劉岩富的經曆,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在最後端起酒杯道:“岩富,要對自己有信心,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劉岩富點點頭,眼裏幾乎淚花閃閃了。
就在兩人喝酒的時候,陳靈梅再次給陳建峰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將酒倒完。此時的陳建峰,心裏已是一片黯然。看著王子君和莫小北不動聲色的就把方蕭陽他們給攆走了,越發覺得這倆人,不是自己可以比擬的。
“王市長,不,王叔叔,我再敬您一杯!”
陳建峰拿起酒瓶剛剛倒上,不知道他是不是流年不利,還沒有等王子君表示,房門又被推開了。賊頭賊腦的方蕭陽探出頭來,見莫小北還在,他滿是笑容的走過來道:“小姑,我來給您和我姑父倒杯酒。”
喝完酒回到家裏,王子君感覺心裏熱糊糊的。看著莫小北嫵媚迷離的眼神,知道今晚的煎熬無論如何是躲不過去了。果然,兩個人一鑽進被窩,莫小北就伸出嫩藕一般的手臂摟住王子君,滑嫩柔軟的舌頭就像小蛇一樣在王子君的臉上遊**起來,王子君伸出手去摸了摸莫小北,隻覺凹凸有致的老婆胸前硬挺挺的。心裏歎口氣,暗道,兒子喲兒子,為了你,這一晚上老爸有罪受了!
莫小北到底不懂,不知道王子君為什麽會對她如此冷落,剛才還情深意濃呢,這會兒連最起碼的義務都不肯盡了。大失所望之下,背過身去抹起眼淚來了,王子君隻好耐心的給老婆普及了一下優生優育的相關知識,這才把莫小北的情緒哄好了。
莫老爺子的住處,王子君並不是第一次來,但是這一次的感受卻是非同小可,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會發生似的。
該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光擔心有什麽用呢。做了也就做了。
和王子君的心懷忐忑相比,莫小北則很淡定。輕輕的挽著王子君的手,走進了熟悉的院落之中。
在倆人走進家門的時候,莫老爺子正坐在一棵大樹下靜靜的喝茶,以往高大的身影,給人一種蕭瑟的感覺。看到莫老爺子的樣子,王子君沒來由的心裏一酸。
“爺爺”,莫小北歡快的朝著莫老爺子跑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爺爺身邊長大的原因,莫小北歡欣鼓舞的樣子像個孩子一般。
莫老爺子扭過頭,看著飛奔而來的莫小北,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嗔怪道:“丫頭,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在這跑來跑去的,快坐下!”
王子君此時也有點擔心,隻不過他擔心的是肚子裏的娃娃,因此,一聽莫老爺子的話,立刻雙手讚同道:“小北,別亂跑了,聽爺爺的,趕緊坐下!”
莫老爺子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王子君,剛才還笑容滿麵的臉上,立馬就晴轉多雲了。
王子君很清楚,老爺子這般模樣,那就是對自己這個孫女婿有所不滿。他這次來,也想給老爺子賠個不是。
“丫頭你吃飯了嗎?想吃什麽給爺爺說,保證讓你吃得飽飽的。”莫老爺子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就接著向莫小北說道。
“爺爺,我已經吃過了,王子君親自做的飯,在家請我客呢。”莫小北小臉一紅,調皮的說道。
感激的朝著莫小北笑了笑,王子君輕聲道:“小北,你現在需要多吃東西,幹脆再陪著爺爺吃點吧!”
莫老爺子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我這老頭子啊,怎麽吃都行。”
就在三人說話的時候,照顧莫老爺子的工作人員已經端著一份早餐走了過來。早餐很簡單,幾個小花卷加上兩小碟子鹹菜,就是一碗濃濃的玉米粥。
莫小北看著冷下來臉的老爺子,知道爺爺對王子君心懷不滿,衝服務員笑了笑道:“趙姨,我和子君吃的也不多,要不,您也給我們來點兒?”
那趙姨對莫小北很是寵愛,她笑了笑道:“好咧,小北你等一下,我這就給你們端過來。”
“我跟你一起去拿。”莫小北站起來剛要跟過去,王子君連忙攔著道:“小北,還是我去吧,你不方便。”說話之間,就站起來跟著那趙姨去端飯菜。
趙姨照顧莫老爺子有二十多年了,和莫家的關係非同一般。因此,在王子君和她端飯菜的當口,沒少囑咐王子君,小北還小,有些事情不知道輕重,還請王子君這個當姑爺的多多擔待。
王子君明白這趙姨的絮絮叨叨,都是對莫小北深切的關心,因此,認真的點頭,全都答應下來。
“小北啊,今天怎麽有空和爺爺呆一晌啊?”莫老爺子依舊對王子君冷著臉,笑著問莫小北道。
“爺爺,子君說,等一會兒去婦幼保健院一趟。”莫小北說到這裏,臉騰的紅了。
“怎麽,你有點不舒服麽?”莫老爺子將手裏的飯碗一放,看向王子君的目光裏更多了一絲不善。
王市長雖然兩世重生,在官場之中更是磨練了多年,但是在莫老爺子的目光之下,他還是瞬間敗下了陣來。此時的他,就有一種心中發寒的感覺。
莫小北也沒有了先前的大大咧咧,害羞的低下了頭。
“爺爺,小北好像懷孕了,我想帶她到醫院去檢查檢查。”這個時候,王子君不能不開口了。
“懷孕了?”莫老爺子下意識的重複了一句,正往嘴裏送的花卷,一下子掉到地上了。一向泰山壓頂也神色不變的莫老爺子,在這一刻居然失態了。
“是的,爺爺,不過還沒有檢查,還不敢確定。”王子君看著老爺子的神態,不覺和他又親近了幾分。
此時此刻,莫老爺子也顧不上給王子君臉色看了,關切的看了莫小北一眼,對王子君道:“你們這兩個小東西,這等大事怎麽不早跟家裏說呢,這樣,小李,小李,你去安排一下,等會兒咱們一起去醫院!”
老爺子口中的小李,同樣是給莫老爺子服務的工作人員,但是這位小李可不小了,已經四十多歲的他,也隻有莫老爺子稱呼他小李。
“好,我這就去。”王子君見老爺子總算跟自己說話了,當下就站起身來,朝著小院外走了出去。
等王子君再次走進小院的時候,發現本來鹹菜清粥的早餐已經被撤了下去,莫小北正皺著眉頭捧著一大碗雞蛋羹,慢條斯理的往下咽。在王子君走進小院的時候,莫小北狠狠地剜了王子君一眼。
莫老爺子卻怡然自得的看著莫小北,嘴裏更是不停的囑咐道:“我說孫女啊,你得聽話,少吃多餐嘛,這一碗不夠的話,再讓趙姨做一碗嘛!”
“爺爺,您饒了我吧!”莫小北抗議道。
“吃不了也得吃,哪能由著性子來?你要當媽媽了,當媽就得負責任嘛!”莫老爺子一瞪眼,直接將莫小北的抗議給無視掉了。
看著莫小北艱難的往下咽的模樣,王子君直覺有些好笑,不過,還沒等他笑出聲來,莫老爺子已經把目光落到他身上了。
“小趙啊,你給我看著小北這孩子,一定得讓她把這碗飯給我吃下去。”
說完,朝王子君一招手,輕快的微笑道:“子君,你跟我到書房來一趟!”說著,就徑直走進書房去,步履非常地大和快捷。
莫小北看看一臉若無其事的王子君,知道王子君這一步踏進書房,可不是簡單的談話了,隻有莫小北才能解讀爺爺的表情,她知道爺爺越是微笑,越是在乎和計較,王子君將麵臨一場暴風驟雨。
莫老爺子的微笑給了王子君一種如釋重負感,他跟著莫老爺子走進書房坐在沙發上的時候,還輕鬆地把一條腿蹺起來搭在另一條腿上,同時喘了一口氣。這初為人父的喜悅把王大市長高興懵了,鞍前馬後、盡心盡力地服侍了莫小北才一天的時間,就把他的腿溜細了!
王子君鬆懈地把自己放在沙發裏,而後抬起頭來看著莫老爺子,準備先給老爺子詳細的談談莫小北懷孕後的表現。但是就是在這一瞥之下,王子君立刻又渾身繃緊坐得筆直了,他看到莫老爺子在一瞬間就把臉上的微笑掐得幹幹淨淨,臉色像冰一樣的嚴寒!
莫老爺子寒冷著臉說:“王子君,你最擅長做的事是不是欺騙?”
王子君愣了,隨即就矢口否認道:“沒有啊。”
莫老爺子寒冷且嚴厲地說:“依我看,你就是想要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你覺得你這麽幹就是個魅力四射的男人嗎?!”
“爺爺,對不起!”
“對不起頂個屁用?我問你,你認識小北以後,是不是又想跟小北吹了?因為你又有其他女人了或者是對小北厭倦了,但你礙著各種關係,包括你個人的前途利益,你又不敢明說,所以你就偷偷摸摸的移情別戀?你以為這麽做就是個高尚的人了?依我看,你就是一個偽君子,真小人!”
王子君的臉漲得通紅,心裏卻無限委屈,其他的感覺都麻木了,隻集中在莫老爺子對他不斷攻擊這一點上,想起當年秦虹錦為了他遠赴南方,至今仍是孑然一身,眼淚毫無感覺的淌下來,王子君汪著他絲毫也沒有感覺到的眼淚說:“爺爺,您就是這麽看我的啊?”
莫老爺子不依不饒的說著,猛的拉開了一個抽屜,從裏麵拿出來一個檔案袋扔給了王子君。王子君接過檔案袋一看,隻覺自尊被摧殘到了極點,上麵赫然記著他和張露佳的事情,還有秦虹錦和伊楓。這之中記得很是清楚,如果有人拿這個攻擊他的話,足以讓他徹底完蛋。
“你自己看看,是不是還有別的女人遺漏了,沒有記完全?小北是我最疼愛的孫女,這孩子從小就性子冷,就算受了什麽委屈,也會咽進肚子裏。當年若不是她喜歡你,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讓她嫁給你的!”
莫老爺子清楚地看到王子君快要哭了,但他堅持不為之所動。盡管心愛的孫女小北跟這個家夥的婚姻開始是有點政治聯姻的意味,但是,既然走到一起了,他必須得為孫女伸張正義,討個公道。
想到這裏,他一下子從坐椅上站了起來,以騰身站起來加重他說話的語氣,他說:“王子君,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小北這孩子比較單純,就想吃著碗裏看著鍋裏,跟這幾個女的藕斷絲連,不但有前任女友,還有候補隊員,你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完全可以瞞天過海,哄住外人,騙住小北,你這麽做很有成就感?”
莫老爺子的手掌狠狠地朝著桌子拍了過去,不過在手掌挨近桌子的瞬間,莫老爺子好像又想到了什麽,那高高落下的手掌,頓時又往回收了一收,運足了力的手掌雖然擊打在桌子上,卻是沒有什麽聲音。
“你粘花惹草的時候像個四處留情的蓋世大英雄,事情一出來,人一躲,身一藏,再裝成個無辜的大狗熊?”
王子君忍無可忍義憤填膺的叫起來:“爺爺!你……”他想脫口而出的是“你他媽的胡說八道”,突然想到這是莫小北的爺爺兼他的爺爺,再怎麽心意難平也粗野不得,又硬硬的收了口,道:“你說的不對!!”
說完之後,他仍然覺得滿腹的怒憤無處發泄,激動萬分,拍著桌子道:“你愛信不信!這幾個女的確實存在,但是完全可以告人!我和小北結婚是認真的,我會為我的老婆和兒子負責!我就是這麽想的,你愛信不信!”
說完,王子君一揚手就把手裏的杯子扔了出去,杯子撞到牆上又彈回到地下,碎了。王子君後來說他當時根本就沒感覺到手裏還抓著東西,他就是那麽隨意地一揚手,然後聽到啪的一聲,什麽時候東西碎了。
莫老爺子啊地一聲心疼地叫起來,目光尖利地刺向王子君。那是當年一場生死戰役之後繳獲的戰利品,不僅僅記載著他戎馬一生的榮耀,還寄托著對犧牲了的戰友們的懷念。莫老爺子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至今。關於這個讓爺爺視為珍寶的杯子的來曆,莫小北倒是曾經告訴過王子君。
王子君一愣,這才意識到他把爺爺的杯子摔碎了,心裏一涼,想到完了,這下徹底把老爺子給激怒了!但是隨即又想道:完了就完了,我就摔了,誰讓你汙蔑我了!於是王大市長把脖子一梗,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出乎王子君的意料,莫老爺子並沒有接著罵下去,而是深深的看了王子君一眼接著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小北又懷了你的孩子,對於這幾個女人,我的意見是既往不咎了,但是,我要你一句話:從現在起,你能不能跟這幾個女人斷了!”
莫老爺子咄咄逼人的質問還有刀子一般犀利的眼神,讓王子君一陣心痛,腦子裏不覺映出了秦虹錦的溫柔,伊楓的深情還有張露佳的牽掛,她們各有各的性格特點,卻有一點共同之處:全都對他無所索取,一往情深……
斷了麽?自己能夠斷了麽?
重生之後,王子君覺得自己絕對不是一個優柔寡斷之人,但是麵對這樣一種質問,卻沒有壯士斷腕的決然。
莫老爺子沉默地看著王子君,他沒有說話,但是他的氣勢,卻是已經籠罩了整個書房。
王子君沉吟了瞬間,艱難的抬起頭,最終還是有了決斷:“爺爺,我愛小北,我不想讓小北為這種事傷心。但是,秦虹錦、伊楓都是在小北之前認識的,倆人直到現在都沒有結婚。作為一個男人,我想,我應該承擔我必須要負的責任!”
“你確定你要這麽做?王子君,你別以為現在小北有了你的孩子,我就不能把你怎麽樣,我告訴你,孩子可以打掉,小北可以跟你離婚,而且,別看你是一市之長,高高在上,但是,我照樣可以把你打落塵埃!”莫老爺子說話的聲音並不高,但是每一句話,都隱藏著讓人不容質疑的威懾力。
王子君知道,依著莫老爺子說到做到的性格,這些話他都可以兌現的,但是,他不忍心,他不忍心這麽對待秦虹錦、伊楓這兩個為他付出了全部真心的女人,就這麽瀟灑地揮一揮衣袖,就把她們當作天邊的雲彩了!
看來,心還是不夠狠哪!自嘲的一笑之後,王子君凝重的轉過身來,他朝著莫老爺子笑了笑道:“爺爺,孩子我要,小北我也要,至於她們,等她們有了自己的幸福,我會心甘情願的放棄她們的。至於打落塵埃,那我也認了,但是爺爺,我不會自暴自棄的,就算一切從頭再來,我也會搏上一搏!我得為我的老婆兒子負責!”
莫老爺子有些愕然的看著王子君,他自以為對這個看起來愣頭愣腦,做事卻十分老道穩妥的家夥很是了解,卻沒有想到,自己精心設計的一番軟硬兼施、威逼利誘,竟會得到這樣一個結果!
聽著王子君鏗鏘有力的聲音,他並不懷疑眼前這個年輕人的信念。
我不會自暴自棄的,我還會動手搏上一搏,我要為我的老婆兒子負責!想著這年輕人的意氣風發,莫老爺子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金戈鐵馬的時代,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不放棄,勇於一搏!
自己當年要是……,心中不覺想到當年的情形,莫老爺子的神色,不斷地變幻了起來,他此時雖然還在看著王子君,但是他的目光卻變得迷離起來。
當莫老爺子跟橫了心的王子君從書房裏走出來的時候,心神不寧的莫小北已經急切的迎了上來。她已經著急得不行了,期間她不僅吃完了剛才還難以下咽的雞蛋羹,還生平第一次一個人吃完了一個大西瓜。看見爺爺跟王子君出來,急切地問道:“你們幹嘛啊,談這麽長時間,還去不去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