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一章 蜀道難 難於上青天(求票票)

聶賀軍被王子君的話給逗笑了,這橋是在他來之前就已經修好的,就算他說得天花亂墜要承擔責任,這板子也不會打在他聶賀軍的屁股上。

“嗯,要是真鬧起來,我還真得想想該承擔什麽責任。”聶賀軍捏了捏鼻子,笑著道。

王子君又要給聶賀軍倒酒,卻被聶賀軍抓住了酒瓶,王子君還要強拿那酒瓶,聶賀軍卻抓住不放,真誠地說道:“子君,別看我一天到晚忙的顧不上你,但是你的情況都裝在我心裏呢。你幹的工作別看是董國慶匯報的,但是他攬不了你的功,我心知肚明。選人、用人的關鍵在於識人,這幾年,安排你的工作不少,感謝你對我工作的支持,來,這下輪到我來表現了!”

聶賀軍所謂的表現,就是他對王子君的感謝。能在離任之前出一口惡氣,讓聶賀軍心裏的憋屈發泄不少。

“傳瑞書記雖然接不了我的位置,但是如果能接替了胡省長,你的日子也會好過不少。今天咱倆是關起門子說話,我的為官哲學是解近渴不能寄希望於遠水,隻要身邊有草,決不能讓兔子滿山跑!這也算是我的肺腑之言吧。”聶賀軍夾起一根紅油耳絲,一邊細嚼慢咽,一邊對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見聶賀軍對他如此的推心置腹,心裏湧起一種溫暖的感動。在官場上,能跟你說幾句知心話的人太少了,聶賀軍能對王子君說出這種話來,足可見他的真誠。隻不過這種感動很快就消失殆盡了,王子君清楚的知道,官場上是沒有友誼的,所有的同盟都是利益共同體,這一點他心知肚明。

也正因為此,官場上更多的人願意信奉“有奶便是娘,無奶走他娘”的處世原則。走上仕途,就相當於走向了李白筆下的“蜀道”,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哪。在這條路上,既有鋪滿鮮花的陷阱,又有深藏水底的暗礁,能不能順利到達彼岸,全靠自己的悟性了,何況有沒有彼岸也未可知。

對於王子君來說,如果劉傳瑞能接任胡一峰的位置,也是一個不錯的安排,這樣王子君也能跟著水漲船高。但是,在王子君看來,這個省長的位置,石堅昀是個無出其右的選擇。

“劉書記不動,讓石堅昀來接任咱們山省的省長,您覺得是不是對咱們山省的經濟發展更有促進作用呢?”王子君輕輕地放下筷子,沉聲的說道。

石堅昀?聽著這個名字,聶賀軍頓時將王子君的一席話聯係了起來,他在這一刻,也明白王子君嘴中的出手者是誰。當年,石堅昀在山省的時候,兩個人明爭暗鬥得不可開交,果真回來的話,他會善罷甘休嗎?這一個回馬槍,不把齊正鴻踩於腳下,也會給他以重創,聶賀軍沉吟了半天,斷定一場驚心動魄的政治鬥爭既將拉開帷幕,怕是山省官場上又要電閃雷鳴了!

想到這裏,聶賀軍緩緩的端起酒杯,一臉凝重道:“祝我們成功。”

“我相信一定會成功的!”王子君端起酒杯和聶賀軍碰了一下,鄭重無比的說道。

隨著兩杯酒喝下去,聶賀軍珍藏的那瓶酒,已經被倒得幹幹淨淨。

從聶賀軍那裏出來,王子君並沒有在山垣市久留,直接就回了東埔市。第二天回到辦公室打開報紙之時,一家報紙已經開始批判他在飛機上看到的那篇文章。

這篇文章的題目中依舊沒有提到跨河大橋,但是在論證的過程中,卻以這跨河大橋為例進行了巨幅的論證,說山省這個橋根本就沒有問題。

王子君隨手將報紙放在了桌子上,沒有再看下去,下麵的發展,他已經猜了出來,因此現在他不急。

“王市長,李東力先生想要見您。”趙國良輕輕地敲門走了進來,輕聲的朝著王子君匯報道。

李東力,王子君下意識的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猛的想起來此人就是那個賣節能燈技術的人。他這一次之所以能夠和王子君一起來到東埔市,簡直可以用天上掉餡餅來形容。

獲得了君誠集團意向投資的李東力,自然要為讚助出錢的金主服務,根據金主秦虹錦小姐的交代,李東力就跟著王子君來到了東埔市參觀投資環境。

想著李東力那節能燈,王子君對李東力自然不能怠慢,他朝著趙國良一擺手道:“國良,請李先生進來。”

此時的李東力,西裝革履,整個人來到王子君的麵前,頗有一些崢嶸之氣。

“王市長您好,我想和您談一談著節能燈的問題。我覺得在咱們東埔市這裏,不太適合建設一個節能燈生產廠地,成本有點高。”李東力顯然已經認不出王子君了,此時的王子君一身西裝,第一眼就給人一種威嚴肅穆的感覺,難為李東力怎麽會把眼前的市長大人和那個戴墨鏡、牽美女的年輕人聯係在一起呢。

王子君對於節能燈的投產,幾乎已經做好了一個整體規劃,萬事俱備之時,沒想到事情一下子受阻在了李東力這裏。

“李先生所說的是什麽成本,可以細細的給我講一下麽?”王子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聲的問道。

如果不是投資方要求要把這個廠子建設在東埔市,他說什麽也不會跟著過來,現在看著一窮二白的東埔市玻璃製造業,他有點忍不住,所以就來找王子君。

“王市長,恕我直言,不管生產什麽樣的燈,原材料都是玻璃。現在咱們東埔市的玻璃製造業還是一窮二白,如此一來,成本豈不是會進一步加大?”

王子君笑了笑道:“這個問題您不用擔心,在這件事情上我們已經有了考慮,李先生還記得和您同機抵達的趙先生他們嗎?我可以給您透露一下,他們的廠子將從南方市遷到我們這裏。該廠的主要產品,就是玻璃製造。”

“另外,李先生,對於玻璃製造以及咱們投資的節能燈設備,我們東埔市準備在高新技術園區單獨設立一個玻璃園區,以達到產品不出園區,就能夠完成內部銷售的目的。”

李東力聽著王子君的侃侃而談,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麽,但是他的眼神之中,王子君分明看出了不信任。不過王子君現在也沒有時間理會他,時間能夠證明一切。

“王市長。”輕輕地敲門聲之中,趙國良和呂和強走了進來,滿麵春風的呂和強在王子君對麵一坐,就嗬嗬笑道:“王市長,好消息,神河集團和天江集團的鉬礦開發項目已經定了下來,兩家表示都要投資五個億用於鉬礦的開發。”

王子君點了點頭,這對於現在的東埔市來說,確實是一個好消息,沉吟了瞬間,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那土地補償問題是怎麽處理的?”

“都是按照政策來的,這個您放心。王市長,看來,有兩家競爭者就是不錯,一些很難談攏的問題也都迎刃而解了。”

呂和強顯得十分興奮,畢竟把一個高難度的談判給拿下來了,對他來說怎麽都是一件加分的事情。

王子君明白呂和強的心情,他笑了笑道:“老呂你辛苦了,這次談判一舉成功,你可是咱們東埔市的第一號功臣哪!”

“王市長,我就是動手的,實際上,最難的工作還是您做的。”呂和強是一個明白人,他知道這件事情要是沒有王子君的運籌帷幄,他哪裏會弄得這麽簡單。

“好了,咱們兩個也別在這兒互相吹捧了,都是為了工作。對了,簽約時間定下來了沒有?”王子君朝著呂和強一擺手,沉聲的問道。

“還沒有定下來,不過兩家公司的談判代表都希望越快越好。”盡管呂和強心裏已經有了打算,但是為官多年,他深諳官場之道。這種事情還是讓王子君自己來定比較好,自己不能越俎代庖。盡管王子君不一定會在乎這個形式,但是領導在不在乎是一回事,你想沒想到則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子君沉吟了一下,這才道:“這件事情你向董書記匯報一下,讓他來定一個日子吧。”

呂和強心裏有千種想法,王子君這個讓他錯愕不已的吩咐卻沒想到。他沒想到,王子君居然把這種到手的功勞,直接弄到董國慶那裏去了。

可是轉念一想,這功勞是已經定下來的,董國慶作為市委書記,就算沒有什麽作為,也少不了他的一份,更何況這種定下簽約日子的事情雖然很有麵子,實際上也隻是有個麵子而已。王子君能在這種事情上作出讓步,不但不會失分,反而給人一種大度的感覺。

“行,王市長。”呂和強答應一聲,這才接著道:“王市長,您看大概定到什麽時候為好?”

呂和強的這個時候,是一個時間的節點,王子君這次倒沒有打什麽馬虎眼,淡淡的道:“越快越好嘛,畢竟咱們接下來還有一些項目要談。”

十多分鍾之後,呂和強離開了王子君的辦公室,坐在重新恢複了平靜的辦公室之中,王子君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報紙。

可是這一次的搜索,卻是讓他有點失望,本來應該跟進的報紙,此時竟然沒有了動靜。王子君將自己麵前所有的報紙都尋找了一遍,依舊沒有半個字提到山省過河大橋的事情。

莫非這其中又出了什麽變故不成?王子君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吟之中。他的手好幾次都想去拿電話,問一問石堅昀這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最終,他還是放下了手。

而就在王子君沉吟的時候,手機的鈴聲卻響了。王子君拿過電話看了一眼,卻見來電的竟然是秦虹錦。

“怎麽了,這麽快就想我了啊。”王子君收拾了一下自己有點糟糕的心情,溫聲的對電話那頭說道。

“想你個大頭鬼!”秦虹錦笑罵了一句,這才正色道:“子君,我今天聽說了一件事,南方晚報的總編換人了。”

晚報總編換人了?王子君心裏一驚!雖然這種換人有一千個理由,但是王子君卻能夠從這上千個理由之中,感覺到這之中的不一般。

早不換,晚不換,偏偏在這個時候換人,這之中究竟是什麽意思,很是耐人尋味啊。

“換人就換人,嘿嘿,他們怎麽換人還不是要巴結咱們的秦董事長,要是他們稍敢有絲毫怠慢,咱們就把投在晚報的廣告費全都轉到電視台去,讓他們哭去吧!”雖然心中有些不痛快,但是王子君還是將這份壓力放在心裏。

秦虹錦聽著王子君的笑聲,心中的石頭也放下了不少,隨即就嬌嗔道:“你這家夥還真壞,不過要是就加大電視廣告的份額,確實是一件必要的事情。”

就在王子君和秦虹錦纏綿的時候,在董國慶的辦公室,市委秘書長黨恒一邊將呂和強離開之時留在桌子上的水杯收拾進紙簍,一邊笑著對董國慶道:“董書記,呂市長這次來,應該是奉命而來啊!”

董國慶喝著茶,臉色平靜的朝著黨恒一擺手道:“黨恒啊,快別忙活這些了,你是秘書長,可不是秘書。”

黨恒笑了笑道:“董書記,看您說的,我這秘書雖然掛著個長,但是說穿了,我就是您秘書的頭兒嘛,就是帶頭為您服務的。”

董國慶哈哈一笑,也不和黨恒在這件事情上爭什麽,而是話鋒一轉道:“黨秘書長,這次鉬礦簽約,我覺得這不但是咱們東埔市的大事,就算放在全省來看,也有著巨大的深遠影響。你認為,如果我把齊省長邀請過來出席簽約儀式,效果會怎麽樣?”

黨恒一愣,他沒有想到董國慶的心思,居然這麽快就轉到了常務副省長齊正鴻的頭上。雖然他沒有親眼所見,但是道聽途說,市長王子君和齊正鴻不對付的事情,他可是聽得太多了。

而這種王子君功勞頗大的事情請齊正鴻來參加,這不是給王子君添堵麽?而王子君邀請董國慶來敲定這個事情,在他看來已經算是伸出了一根友好的橄欖枝了。

望著董國慶誌得意滿的一張臉,一股隱憂襲上黨恒的心頭。不過他不得不承認,董國慶這麽打算,也是用意頗深的。

“董書記,這件事情,我覺得是不是可以換一位省領導?比如說張省長。”黨恒沉吟了瞬間,還是將自己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董國慶端著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意味深長的朝黨恒看了一眼,笑問道:“黨恒啊,你是不是覺得我請齊省長是給王市長弄難看哪?”

心中雖然有肯定的答案,但是這個時候,黨恒是不能把這層窗戶紙捅破的。在省委大院工作多年,接觸的領導都是功夫了得的政治家,耳濡目染之下,也算深諳為官之道。雖然他和董國慶的關係很是密切,但是分寸依舊拿捏得很準,心裏知道哪些話可以直言不諱,哪些話還是不能明說的。

“董書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黨恒的話還沒有講完,就被董國慶搖手製止了:“黨秘書長,我邀請齊省長來,說實話是有點私心的,但是從總的方麵來說,我是為了咱們東埔市好。”

董國慶沉吟了一下,接著道:“黨恒啊,作為一個合格的領導幹部,不但要光看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更要看大局。一個不了解大局的人,是無法走向更加重要的崗位的。”

黨恒沒有說話,他的心中更是想著董國慶口中的大局,莫不是那個傳言是真的,齊正鴻真的有可能接替胡一峰出任山省的省長麽?如果要真是這樣的話,董書記這一次邀請,可謂是一箭雙雕的妙招。

可是不管怎麽說,對於董國慶現在這一手,黨恒心中是相當的不喜歡。

“董書記,聶書記要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黨恒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心中的猜測給說了出來。

董國慶擺了擺手:“黨秘書長,對領導的事情,咱們要少議論,聶書記走不走,不是咱們能說了算的,你我現在可不在組織部嘍。”

聽著董國慶故意加了重音的組織部三個字,黨恒已經有點心領神會,他心裏明白董書記指的是什麽。想到如果聶賀軍走了之後的王子君將要麵對的局勢,黨恒的心裏並沒有感到多麽的痛快。雖然和王子君在歸屬上屬於相對立的兩派,但是黨恒對於這個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市長大人,依舊佩服不已。別的不說,光在處理神河集團的事情上,黨恒就覺得自愧不如。

但是他董國慶的人,他是他的左膀右臂,這個標誌無法改變,倒不是他秉持“忠臣不侍二主”的古訓,誰不想成為官場裏的萬金油呢,隻是董國慶對他不薄,假如他站在王子君的一邊,也逃不出董國慶的手掌心。

就算他黨恒再佩服王子君比董國慶棋高一著,也不可能再中途改弦易轍,更換門廳了。

和董國慶又閑聊了幾句之後,董國慶笑著道:“你去安排一下,明天我親自到省裏邀請齊省長來咱們東埔市參加這個簽約儀式。對了,今天一定要和齊省長的秘書溝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