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八章 俺就是羅南市的,咋啦!
站在辦公樓的窗戶前,薑慕冬看著王子君等人被小鄭好似送瘟神一般的送到門口,差點兒笑出聲來。
“老薑,看什麽呢?這麽高興。”一個中年男子從窗口處經過,笑著問薑慕冬道。
“有幾條狗被攆出去了,那狼狽樣兒,真叫一個爽啊!”薑慕冬輕輕地一揮手,哈哈大笑著說道。
“咱這兒哪來的狗啊,真是莫名其妙。”那人朝著外麵看了兩眼,卻是什麽也沒有發現,嘴裏不解地嘀咕道。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王子君等人已經來到了門崗前,而那跟著他們的小鄭,此時正給門口的保安大聲吩咐道:“你們幾個給我記好了,領導說了,最近要是再有羅南市的人來,就別讓他們再浪費時間了!”
這話當著麵說,和打臉有什麽區別呢?何起銳雖然知道不能來硬的,但是此時也是憋得麵紅耳赤,剛要開口,卻被王子君一把給拉住了。
“走走走,咱們又不是來吵架的。”王子君輕描淡寫的說著,帶頭朝門外走了出去。
一進車,何起銳就準備向王子君抱怨,可是還沒有等他說話,就見王書記已經開始撥打電話,何起銳隻能將這口氣給咽下去了。
“士則,怎麽樣了?”王子君輕聲的朝著電話那頭問道。
顏士則等王子君的電話已經很久了,此時聽王子君問,趕忙回答道:“王書記,都已經準備好了,魯老爺子他們,現在正乘著一輛車,朝你那邊趕呢。”
“那就好,對了,交給你一個任務,等一會兒這些老爺子來了,門崗讓登記的時候,如果問從哪裏來的,你就說是羅南市的,聽到了麽?”王子君朝門口站得規規矩矩的保安看了一眼,小聲的叮囑道。
顏士則雖然不明就理,但是對王子君,他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別看王子君年輕得有些過份,但是,絕對不是官場上的愣頭青,運籌帷幄,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當下也沒有多想,就言辭鑿鑿的答應王子君保證完成任務。
車裏的何起銳也不知道王子君這麽吩咐是何用意,但還是忍住沒問,而是輕聲的請示道:“王書記,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喝茶去。”王子君看著已經白花花的太陽,笑著道:“偷得浮生半日閑,咱們喝茶去嘍!”
就在王子君拉著何起銳和金田駱去喝茶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奧迪車來到了王子君他們剛剛離開的地方。已經和魯老爺子見過麵的顏士則,此時則坐著一輛桑塔納緊緊地跟在後麵。
在車子來到大門口的時候,門衛將車子攔住了,頤指氣使地指了指大門口立的牌子,就見上麵赫然寫著八個大字:外來車輛,請勿入內。
給魯老爺子開車的司機,那也是跟了他多年的人,剛要說話,就被魯老爺子給攔住,他朝著後麵坐的三個老爺子道:“人家不讓進車,那咱們就下來走兩步吧!”
說話之間,四個人就從車上走了下來,而跟在他們車後的顏士則,此時更是快速的從車上跑了下來。
門衛看到四個穿著軍裝的老頭兒,並沒有過於放在心上,那為首的門崗例行公事的問道:“幾位是從哪裏來的,找誰?”
顏士則從下車,就一直惦記著王子君的囑咐,此時聽門崗一問,趕緊笑著答道:“我們是羅南市來的,專門來見周部長的。”
幾個門崗原本還掛著一臉笑容,此時一聽是羅南市來的,臉上立馬變得冷若冰霜。作為本單位的保衛人安,他們可是深知自己和薑司長的差距,對於他們來說,高高在上的薑司長,那可是一句話就能把他們攆走的,這些來部裏跑關係的人,當然得看薑司長的臉色。
因此,那為首的門崗暗自冷笑一聲,漫不經心的說道:“哎喲,從羅南市來的啊?那就對不住了,領導都不在,你們就不用進去了!”
顏士則剛想要說話,站在他旁邊的魯老爺子已經開口了:“你這娃娃,怎麽說話的!這國家的單位,你憑什麽不讓我們羅南市的進嘛!”
離開家這麽多年了,骨子裏有著深深的戀家情結,這份榮譽感是不能無視的。此時一聽這門崗的小屁孩兒居然有恃無恐地說不讓羅南市的人進,魯老爺子的火氣立馬就冒出來了!
作為大部委的門衛,本來就有著一種傲氣,更何況現在已經確定了來人的身份,他們就更不當回事兒了。因為不讓羅南市的人進去,那是薑司長提前就吩咐過的,他們照章辦事更是覺得理直氣壯。
“不讓你進就不讓你進,羅嗦什麽!別在這裏擋著路,這是辦公重地,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吧!”為首的門崗說話之間,手掌一揮就要攆人。
“你這娃娃真不懂事!我可告訴你,你今天不說出個一二三來,我們幾個還就把你們的門兒給堵了!”魯前進老爺子也來了氣,他嘿嘿一笑,直接擋在了門口。
那門衛看著魯老爺子那頭上的白發,又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但是他嘴裏卻是絲毫不讓步,不容置疑地勸道:“老同誌,您別犯這強,您要是敢堵我們單位的大門,我隻能打電話報警了,到時候,說你們攪亂單位的辦公秩序可別怪我們沒提醒你!”
“老夥計,他這是威脅你呢。你要不敢就回來,換我,讓我上!”站在魯老爺子身後的一個老人,帶著一絲怒氣地衝魯老爺子調侃道。
“有什麽不敢的?老子槍林彈雨都經過,連死都不怕,還怕這幾個小娃娃?!你老趙才是不敢呢。你給我看好了,看我敢不敢!”魯老爺子被人一激,驢脾氣登時就上來了,說話之間,就一屁股粘在了大門的中間。就在這裏,正好有一輛車從裏麵往外走。
看到有人擋門,車子頓時停了下來。而一個穿著門崗製服的中年人看到停下來的車,第一時間從值班室裏跑了出來。看了看被擋住的車輛,又看了看擋在門口的魯老爺子,頓時急聲的問道:“怎麽回事?”
“馬隊長,這幾個人是羅南市的,剛才上麵領導說了不讓羅南市的人進去,他們不肯聽,非要堵住咱們的大門!”和魯老爺子說話的保安,大聲的朝著中年男子匯報道。
這個時候,滴滴滴的汽車鳴笛聲,從那輛車子上傳了出來,朝著車子看了一眼的保安隊長,在沉吟了瞬間,就一臉笑容的安排道:“你們幾個,讓這位老爺子到門口坐坐,先歇會兒再說。”
在一起工作多年,這些屬下對於隊長的意思,那肯定是心領神會,有著超乎尋常的理解力的。一聽到隊長下了命令,兩個年輕的保安就朝著魯老爺子走了過去。
顏士則看到這裏,心裏忽然明白為什麽王書記非要強調自己等人是羅南市的的人了。不過此時他可沒時間琢磨那麽多,趕緊跑了過去。
無論如何,也不能碰著這幾位老爺子,這可是國寶級的重要人物!一旦被拉住碰住了,他可是吃罪不起的。不過還沒有等他跑下去,給魯老爺子開車的司機,就已經快步來到魯老爺子的身邊,不等保安反應,一手一個,就好似掐小雞一般,直接給扔倒在地上了。
人常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有兄弟。盡管這是一支小小的保安隊伍,但是年輕人之間,平日裏相濡以沫,義氣這東西還是培養出來了。
一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摔倒在地上了,那保安隊長神色一變,多年的工作經驗,還是讓他急中生智地高喊了一聲:“他敢打人,咱們一起把他弄到派出所去!”
其實他喊這麽一嗓子,其實都是當幌子的。他真正想做的,就是借著人多勢眾,把這個小司機給胖揍一頓。自己的兄弟受了委屈,當頭兒的不出麵的話,就會被手下的這幫兄弟當成軟蛋,以後不好再指使人了。
因為有兄弟倒地的保安,聽到招呼,立馬就七手八腳地衝過來了。他們聽懂了隊長的言外之意,因此,嘴上說著要帶他們到派出所,手上卻沒有閑著,想要對他們動拳頭呢。
但是他們好像找錯了對象,作為一個軍的野戰冠軍,這位司機很是彪悍的發揮了他的作用,隨著他拳頭的揮動,一個接著一個的保安倒在了地上。
不過他用力還是很有把握的,每一個打倒之後,並不會留下什麽傷痕,頂多也就是疼到骨頭裏去了。
不過他們這一鬧,門口就有一種亂成一團糟了。魯老爺子剛剛皺眉,站在他旁邊的一位身材比他高不了多少的老爺子,就已經沉聲的說道:“老魯,別玩了,這都成什麽樣子了,快點給小周打電話,讓他來接我們。”
魯老爺子撇了撇嘴,心中雖然有些不願意,但是他還是走到顏士則麵前,沉聲的道:“你打個電話。”
顏士則看著眼前的一幕,簡直覺得是在做夢似的,但是他已經被縣裏麵各種大小事務熬這麽長時間了,支撐著他沒有半死遲疑的將電話撥了出去。
“您好,請問您找哪位?”電話那邊一個禮貌的聲音傳了過來。
顏士則聽著這聲音,趕忙道:“您好,我是魯前進首長的司機,他請您領導接電話。”
說完這些,顏士則就看到魯老爺子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當下趕忙將手中的電話,遞給了魯老爺子,此時的他,丟下電話的動作,那就好似丟掉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一般。
魯老爺子接過電話,淡淡的道:“我是魯前進,我在哪兒,我就在你們門口呢!”
“什麽?我給你開玩笑,小周啊,我年齡大了,沒心思閑著無聊開玩笑了。我可告訴你啊,小寒可是跟你的保安動上手了。”魯老爺子說完這些,直接掛斷了電話。
門口的一陣**,很快就驚動了辦公樓裏麵。正陪著藍部長下樓的薑慕冬,看著門口亂糟糟的一團,就朝著藍部長小心的看了過去。
卻見藍部長眉頭輕輕地一皺!
薑慕冬覺得,?作為領導的心腹之人,那就是細心、周到、耐心和能力的綜合體,是領導的傳話筒,是領導意圖的代言人。一個合格的下屬,最應該做到的,就是善於理解領導的意圖。薑慕冬無疑就是這樣的人,別看這是大熱天,如果藍部長要是打一個噴嚏,那他絕對會說天有點涼,應該增加一些衣服了。
“藍部長,辦公廳真是該整頓整頓了,你看看這工作做得實在是有點不像話。”
藍部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是從藍部長眼中的光芒來看,薑慕冬知道自己的這句話說中了藍部長的心思。誰讓那辦公廳的主任緊跟一把手,和藍部長有些不太對付,現在不給你上眼藥,什麽時候給你上。
“有點不想話,慕冬,你去解決一下。”藍部長朝著薑慕冬一揮手,淡淡的說道。
雖然不是自己的職權範圍,但是領導有命,薑慕冬自然不推辭。有道是幹工作不分份內份外,隻要是領導有指示,那就得提溜著十二分的精神,一定把它幹好了。
快步走向前的薑慕冬,想著自己幾分鍾解決這件事情,他知道藍部長雖然很喜歡自己,但是藍部長常說打鐵還需自身硬,這說明他還是比較欣賞有能力的人的,而這個時候,正是自己在藍部長麵前表現的機會。
心中打算著的薑慕冬,三步並成兩步的來到大門口,他本來正準備喝止那些保安先停下來,但是當他看到渾身是土的四個保安人員,那剛剛要說出口的話,頓時又吞了下去。
太丟人了,四五個人打人家一個,硬是給人家收拾了,而且看樣子,那人好似還是用了一隻手。
“都住手,你們在這裏幹什麽?”雖然不願意,但是話還是要說。薑慕冬沉聲一嗓子,倒也中氣十足。
幾個已經沒有了鬥誌的保安,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能下台的台階,他們一聽到有人喊,根本就不看喊的人是誰,一個個都快步的朝著門後退了出去。
“薑司長,他們幾個不但要闖咱們的大門,還打人。”那保安隊長看上去好像除了身上有點土之外,渾身上下一點傷也沒有,但是那包裹在衣服之中身體的疼痛,卻是沒有人能夠代替得了的。
看到保安隊長的樣子,薑慕冬的鼻子都有點氣歪了,但是他還是沉聲的道:“怎麽回事?人家為什麽要闖,是不是你們的態度不行?”
薑慕冬這句話問得很是有水平,那可謂是一箭雙雕,不但在外人麵前樹立了他的形象,更直接給保安隊長帶了一個帽子,反正自己不是他的直接領導,而隻要這個帽子帶上,那負責後勤的辦公廳主任管理不嚴的帽子,那就別想摘下來。
“薑司長,不是我們態度不好,是他們……”那保安隊長也不傻,在朝著魯老爺子他們一指之後,就低聲的說道:“他們都是羅南市的。”
聽說這些人都是羅南市的,薑慕冬的神色頓時就是一愣。他明白了這場小衝突應該和自己有關。而這種事情的處理上,他自然要向著保安這邊。
誰讓他才是真正的當事人呢?
“同誌您好,我們是來咱們部裏麵辦事的。”顏士則看到薑慕冬在和那保安隊長說話,覺得當領導的來了,於是乎習慣性的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根煙,準備好好的和這位領導化解一下這件事情。
可是就在他掏出煙的時候,薑慕冬已經冷聲的道:“你們幾個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麽?居然在這裏尋釁滋事,馬隊長,你給派出所聯係一下,讓他們好好的處理一下這件事情。”
“同誌,同誌,這是一場誤會。”顏士則的煙雖然沒有那出來,但是話還是說出了口。
“誤會?你覺得這是一個誤會麽,有這麽簡直的話,那你們就去派出所跟他們去說吧!”說到這裏,薑慕冬看顏士則一眼道:“看你的樣子,你還是一個幹部,難道你們羅南市就出你這樣的幹部麽?丟人現眼!”
本來正等著人來接的幾個老人,此時聽到薑慕冬的話,一個個神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薑慕冬等於一竿子挑翻了一船人,他們幾個可以說也是羅南市出來的幹部。
“你小子說什麽呢,嘴巴放幹淨點!”魯老爺子朝著薑慕冬瞪了一眼,大聲的訓斥道。
以薑慕冬現在的年紀,如果有人說他是小子,一般都是侮辱性的,但是現在以魯老爺子的年紀,說他是小子,那卻是再正當不過。畢竟他和魯老爺子的年齡差的很大。
不過,已經將自己當成一個人物的薑慕冬,聽到小子這兩個字,神色頓時就是一變。他朝著魯老爺子看了一眼之後,也沒有說話,而是沉聲的朝著保安隊長道:“我剛才看到這老頭鬧的也挺凶,讓派出所的同誌把他也給帶走了。”
“你要將誰帶走?”淡淡的聲音,從薑慕冬的身後傳了過來。
“當然是將這個老頭子……”薑慕冬隨口答了半句之後,嘴中就好像被塞進了一個大紅蘿卜一般,半個字也說不出口,而他的目光,更是帶著一絲驚恐的看著站在自己不遠處的那個人。
周部長,部裏麵的一把手。此時在周部長的身邊,左邊是藍部長,右邊則是讓薑慕冬剛剛上眼藥的辦公廳主任。
“周部長,有人在咱們的門口搗亂,我奉命處理……”作為一個在機關之中生活了多年的人,薑慕冬很是有一番隨即應變的能力,所以他在看到周部長的時候,不但快速的解釋,更是給藍部長眨眼睛,那意思是讓藍部長在關鍵的時候,一定要拉兄弟一把。
不過他的這些小動作,最終卻是被證明實在是白做了,藍部長站在周部長的旁邊,就好似一尊佛像一般,耳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而周部長接下來的動作,卻是讓他心裏剛剛燃起的希望,隨即就灰飛煙滅了。
“老軍長,您來之前也不事先打個電話,我好過來接您老哇!”根本就沒有聽薑慕冬解釋的周部長,說話之間,就朝著魯前進熱情的迎了上去。
看著一向穩重如山的男子一下子變得這麽熱情,不少看熱鬧的人,在刹那間都變得沉默了起來。
“哎,我可不敢勞駕你來接!嘿嘿,小周啊,你是不是對我老頭子有意思哪?我來問你,你這裏為什麽不讓我們羅南市的人進?”魯老爺子說話之間,一晃手道:“你這門太金貴,我們幾個回去了。”
雖然遭遇了老爺子的冷眼,但是周部長卻是一點也不著急,他笑嘻嘻的拉著魯老爺子的手道:“老首長,這絕對是一個誤會,什麽不讓羅南市的人入內,就算您借給我仨膽兒,我也不敢說這種不明事理的話啊!”
“你小子當兵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蔫壞兒,你不敢說,那你是敢做。要不然的話,柱子怎麽會跟他們發生衝突呢?你問問這是怎麽回事?”魯老爺子朝著站在自己後麵的司機一指,接著又道:“你問問他們幾個,我們幾個老頭子會不會撒謊。”
周部長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他很是清楚自己的老首長雖然喜歡開玩笑,但是在有些事情上,卻並不好糊弄。而現在竟然出了這種事情,這讓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也變得翻騰了起來。
“怎麽回事?”周部長這一次不是說薑慕冬,而是看向了那位保安隊長。
和周部長,這位隊長的級別差的實在是太遠,在周部長的目光之下,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的保安隊長,此時連死的心思都有了。暗自後悔自己怎麽就吃了豬油蒙了心,跟著部長的老領導發生了衝突,這種事情,可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夠擔得起的。
他的眼睛,一下子看到了薑慕冬,瞬間就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說道:“周部長,這不是我說的,不讓羅南市人進咱們單位,是薑司長安排的。”
薑慕冬現在最想的,就是找個坑兒跳進去,好讓人找不到自己。當聽到周部長叫魯老爺子老軍長的時候,他就知道壞了。卻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壞到了這種地步。
自己隻不過是想要羞辱王子君而已,怎麽就這麽巧,來了幾個羅南市的老爺子,而且他們還是部長的老領導。不說這位老爺子念念不忘這句話,就是這位老爺子不說,恐怕就憑這句話,自己就要挨到嚴厲的批評。
隨著如刀的目光再次朝著自己看來,薑慕冬就覺得自己的心一陣的發顫。他用求救的目光朝著藍部長看去,卻見藍部長此時正朝著魯老爺子笑嗬嗬的安慰。
“老軍長,各位領導,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歇歇再談。”周部長朝著四周看了一眼,然後帶著一絲討好的上前攙著魯老爺子朝著辦公樓走去。
看著一個個從自己身邊經過的人,薑慕冬就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涼,他心中清楚,自己這一次,可算是真的載了。就在剛剛,自己還給門崗這邊交待了一聲,不讓羅南市的人進來。這話音還未落地,羅南市的幾個老爺子就來了,這絕對不是一個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有人在算計自己,想到那個剛才一直笑容不斷,就算是在自己的冷嘲熱諷之中,依舊好似沒有半點脾氣的年輕市委書記,薑慕冬直覺自己笨得像豬似的。人家之所以對自己好似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那不是求自己,而是在這裏等著自己呢。
“這位……兄弟”,在顏士則從他的身邊要經過的時候,薑慕冬的聲音有點幹澀的朝著顏士則說道。
顏士則看著這個剛才還傲然的不講自己放在眼裏,現在卻是要和自己稱兄道弟的人,沉吟了一下,這才幽幽的說道:“好像我的年紀比你大吧?”
“這位大哥,您大人有大量,這件事情……”薑慕冬就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大聲的朝著顏士則說道。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身後有人道:“薑司長,周部長請您去他辦公室一趟。”
聽到這傳話,薑慕冬回過了頭就見辦公廳的主任鄭冷冷的看著他。雖然他的眼神之中看不到什麽,但是薑慕冬知道,這裏麵一定充斥盡了幸災樂禍。
就好似踩進了棉花堆裏,薑慕冬就有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上的樓。在來到樓上之後,他首先聽到的就是那以冷峻嚴肅著稱的周部長笑嘻嘻的聲音:“老軍長,您這可是在罵我,不論我走到哪,我可都是您的兵。”
而還沒有等魯前進說什麽,就聽藍部長已經跟著到:“老領導,我們部長那說的絕對是肺腑之言,他一個月之中,怎麽都要說上幾段他當年在部隊跟您學習的段子。”
和辦公室之中的熱火相比,薑慕冬覺得自己絕對是進入了冬天。就在他遲疑著什麽時候敲門最好的時候,就聽有人講拐杖敲在了硬物上的聲音傳了過來。
“老周,你別給我整這些,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求你一件事情怎麽樣?”魯前進的聲音,這時候隨著已經靜下來的辦公室,顯得越加的響亮。
“老軍長,看您說的,隻要是在原則許可的範圍內,您怎麽說,我就執行,您看怎麽樣?”周部長說話之間,就親自端了一杯茶放在了魯前進的麵前。
魯前進接過茶喝了一口,這才沉聲的道:“周部長,我問你一件事情,你是不是對我們羅南市有意見啊,要不然為什麽你們這裏的門不讓你,本來已經考察了一年多,已經定下來從我們羅南市經過的抿孤鐵路,一下子就從我們那裏過了?”魯老爺子說到這裏,手中的拐杖又敲在了桌子上道:“這裏麵究竟是什麽情況,你給我說個明白。”
周部長的神色,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他雖然很是尊重老領導,但是在工作上,卻是好恩遵守原則,在沉吟了一下之後,他這才道:“老領導,關於這件事情,我調查一下原因,如果是正常的改動,那就沒有什麽辦法,而如果是有人在這裏動手腳的話,我一定給您一個交代。”
周部長的話,說得斬釘截鐵,但是聽在薑慕冬的耳中,卻是讓他的腿猛的就是一軟,如果不是正好扶住坐在不遠處的牆,他差點都要摔倒在地上。
扶著陽台的薑慕冬,透著門縫看著裏麵坐著的幾個人,心中越發的悲涼了起來。
“周部長,我們幾個老頭子,來你這裏隻是提一提意見,我們雖然已經退了,但是我們作為黨員的權利還有,你說是不是。”趙老聽到周部長的保證,輕輕地敲了敲手中的拐杖,臉上帶著微笑的說道。
而他的話一出口,其他兩位老人,也都笑了起來,剛才在門口阻止住魯老爺子的那位,也跟著道:“我們隻是提一提意見,畢竟我們都是從羅南市出來的,總是想著能夠坐著火車回家一趟,你們去年的計劃一出來,我們就覺得希望來了,卻沒有想到考證了一年多的事情,一下子就這麽沒有了!”
這位老爺子說到這裏,突然一頓手中的拐杖,有點激動的道:“一輩子的願望可能永遠實現不了了,抱恨終身啊!”
聽到這位老爺子的話,周部長的汗水都有點留下來了,這老爺子雖然退下來了,但是這抱憾終身的詞出來了,而且還要往自己的身上落。這東西要是沾到身上,那自己以後的名聲可就不好說了。
還沒有等他張嘴,就聽另外一個已經悠悠的道:“酸秀才,你不就是比我們多上兩天學麽,裝什麽有學問,你放心,說不定等你走的那一天,周部長就能夠用火車把你送過去了。”
一陣汗水,從周部長的臉上湧了下來,他現在恨不得將那個改了路的混蛋給掐死。看著四個老領導手中拿的拐杖,周部長的頭皮更是有一些發麻。
“諸位老領導放心,一會調查結果就能夠出來。”周部長抹了抹汗,然後沉聲的對站在自己身邊的藍部長道:“老藍,怎麽回事?這個薑慕冬怎麽還沒有來?”
薑慕冬其實已經到了門口,隻不過他的腿已經不聽使喚了。而此時聽著周部長的話,他的心更是跳成了一個。不過此時,他的心中,更是生出了一絲希望。
還有藍部長,隻要是藍部長給我說句話,我就算是脫一層皮,也比現在強得多。
可惜的是,他聽到的不是藍部長為他的辯護,而是一聲讓他心中寒入心扉斥責:“薑慕冬這個同誌,我看要好好的問問他,他掌握這一塊,怎麽有這麽大的改變,也不給我們匯報一聲。”
這幾句話,聽在薑慕冬的耳中,讓他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的遭遇。
被拋棄了,被當成小壁虎的尾巴一般甩掉了。而本來受益自己這件事情的領導,在這件事情難以收場的時候,就好似摔斷一條尾巴一般,將自己扔了出去。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和藍部長大吵一架,還是……”薑慕冬的腦子,一陣的混亂,一顆顆星星,就好似要在他的腦袋之中閃爍一般。
“薑司長,部長正等著您呢,您還不快點進去。”就在薑慕冬心中忐忑的時候,就聽到了辦公廳主人的聲音,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要進被拉進了辦公室之中。
薑慕冬進入部長的辦公室,習慣性的朝著中間的辦公桌後看了過去。不過這時候,他並沒有看到好似一直都在辦公桌後麵坐著的部長,他看到的隻是一個空空的位置。
而當他抬頭朝著另外一邊的沙發看過去的時候,首先見到的不是沙發,而是四根粗粗的棍子,順著棍子往上看,就看到四雙放在棍子上的大手。
這首雖然粗糙,但依舊有力。
當目光落在四個穿著軍裝的老人身上時,薑慕冬大大的吸了一口氣,就在他準備說話的時候,卻聽有人沉聲的喝道:“薑司長,你給部長說一說究竟是怎麽回事,抿孤鐵路已經定下來的方案,為什麽要改?你又有什麽權利,不讓羅南市的同誌進入咱們單位?”
這聲音很是熟悉,聽著這聲音,薑慕冬慢慢的回頭。在他的轉過來的目光下,薑慕冬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自己已經被無情的拋棄了,藍部長那以往親切可親的麵容,此時就好似冰霜一般,而那一根根好似剛剛繃起來的線條,更好死一條條的刀,要將他進行千刀萬剮。
他知道藍部長的意思,那就是讓他將這件事情擔了。而薑慕冬本來心中還有一絲的掙紮,但是看到藍部長神色冷厲的樣子,他最終還是有了決定。
“周部長,藍部長,這個抿孤鐵路之所以改變原來的路線,主要是因為考慮到成本的問題,您也知道,羅南市山地太多,如果從羅南市過境的話,那就會多花上不少的成本……”薑慕冬在辯解,但是他那口幹舌燥的感覺,卻是連他自己都明白自己的辯解此時是多麽的無力,在路線確定上,成本固然是一方麵,但是還有比成本更重要的東西,這個他懂。
“說得很好啊,薑慕冬同誌,這是誰給你的權利,這是誰讓你如此肆意妄為,你作為咱們單位的老同誌,老黨員,你的組織紀律性哪裏去了!”藍部長的話,依舊犀利無比,那一句句誅心之詞,就好似要將薑慕冬心口的捅一個對穿一般。
薑慕冬臉色低沉的看著藍部長,一句話也不說,他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那說什麽還不如不說。
“慕冬,你是一個老同誌,你應該知道咱們的建設,那是全國一盤棋。你在這個司長的位置上,也坐了不少年,你的大局意識,你的大局觀哪裏去了!”周部長輕輕地敲敲桌子,聲音有些發冷。
薑慕冬一言不發,不過他顫抖的嘴唇,卻是表明了他此時的心情。周部長的幾句話,讓他陡然覺得有些好笑,就在剛才的時候,他在這一棟樓上,意氣風發的將這一段話送給了那個年輕的市委書記,而現在,這一段話,卻從自己的頂頭上司嘴中,狠狠地砸給自己了!
這他娘的莫不就是報應麽,來的他娘的也實在是太快了。
“你為什麽通知門衛,不讓羅南市的同誌來咱們部裏麵?”向他走了兩步的周部長,聲音變得更加的冷厲的問道。
“藍部長,羅南市的來人,實在是太沒有禮貌,所以我才……”薑慕冬覺得這一點,自己可以說,所以他輕聲的辯解道。
“你說人家沒有禮貌,你在自己的身上找毛病了沒有。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見人家的,但是我也是從這個位置上走過來的,下麵的同誌來咱們這裏辦事,哪一個不是笑容滿麵,哪一個不是陪著小心?”
“你檢討過自己沒有,你檢驗過自己的態度沒有,我的同誌,組織把你放在這個位置上,是為了讓你服務的,不是讓你當官做老爺的,你懂不懂!”
周部長說到這裏,目光從藍部長的身上看了一眼,然後朝著魯前進道:“老首長,我們單位的工作作風,確實應該加強一下,我準備等這件事情過後,進行一次集中學習活動,徹底對我們單位裏存在的不良作風進行一次大整頓活動。”
“小周啊,你們單位的事情,我不管,我看你們還是先將這件事情處理一下吧,老人家說過知錯能改,你們現在已經知道了錯誤,那就需要改正了。”魯前進笑了笑,聲音帶著一絲低沉的說道。
“老領導放心,今天我們不但會將錯誤改回來,而且還要就此事對山省的同誌表示歉意。”周部長畢竟是領導水平,一說就是山省。
“別提山省的那幫人,這種事情本來該他們來跑的,卻讓市裏麵幾個人過來,你直接對著羅南市就行了。”趙老爺子說話之間,又頓了頓他手中的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