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八章 八方風雨 魑魅魍魎
羅南市公安局會議室,此時正煙霧繚繞。局黨組九個黨組成員,幾乎每個人都是一杆煙槍,渺渺的煙霧不斷地從房間之中飄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著火了呢?
在這煙霧的掩蓋之中,每一個與會人員的神色,都好似被煙霧遮擋住了一般,喜和樂,根本就看不出來。
按照規定,這本來隻是一個研究業務的例會,但是此時此刻,卻沒有人能夠淡定的將這個會議當成例會來看了,因為一向在局中很少開口的何進鍾開口了。
何進鍾在講話之中,隻講了一點,那就是團結一心。他講的話,好似都是老生常談,但是在座的人,那一個不是精明無比的人物,他們那裏聽不出何進鍾的意思。
為什麽強調團結,那就是在班子之中有人搞不團結。雖然何進鍾沒有點名,但是誰做的什麽事情,每個人的心中都清楚。
在聽著何進鍾講話的時候,不少人的目光,就看向了坐在何進鍾旁邊,就好似認真做筆記的米樺霖。
米樺霖認真的做著筆記,一副認真聽何進鍾講話的摸樣。他很是清楚何進鍾講的就是他,而且在他的心中,對於這種事情的發生早就有準備。
鄭嘯楠的事情已經差不多有了結果,攜著勝利的餘威,何進鍾不可能不擴大戰果,不可能不會對自己等人進行打擊。對於這些可能要發生的事情,米樺霖有準備。
“咱們公安局是一個集體,是一個勁往一處使,心往一處想的集體。多年來,正是因為我們共同的努力,才讓我們公安局的工作蒸蒸日上。受到了市委市政府領導的高度讚揚。”何進鍾的聲音,越加的高亢起來。
“俗話說得好。打江山易,坐江山難!我們公安局這些年來,獲得了無數的榮譽,但是咱們要想保住這些榮譽,就需要咱們齊心協力,艱苦奮鬥,團結一心,吃虧奉獻!”
“我知道,對於咱們市公安局的集體榮譽。大多數的同誌都視若自己的性命。願意為這個榮譽的保持拋頭顱、灑熱血!但是在咱們之中,也他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損壞全局的利益。對於這種現狀和這種人。我們發現一個。處理一個,絕對不會手軟!”
何進鍾的話講到這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後笑著向米樺霖道:“米書記,思想建設方麵是您抓的,在這個方麵,您一定要抓緊抓死,對於那些危害咱們工作的人和事情,一定要及早發現。及早查處!”
米樺霖知道何進鍾這是在映射自己,而且在座的人也都知道這是在映射自己。但是他還是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的憤怒顯露出來道:“何局長您放心,我一定認真履行好我本職的工作。”
“嗯,有米書記把關,我就放心了。”說到這裏,他對坐在自己不遠處的副局長種長善道:“老種,你將關於調整的方案念一下,讓大家議論討論。”
種長善點了點頭,他從自己的筆記本之中拿出了一份稿紙道:“為了進一步優化幹部的配置,增強隊伍的戰鬥力,經過組織部門研究,擬對一下同誌的任職進行以下調整。”
“任命賀社昆同誌為後勤裝備部副主任,免去其刑偵支隊副支隊的職務。”
“任命竇得路同誌為國保支隊副支隊長,免去其經偵支隊一大隊大隊長職務。”
“任命錢而強同誌為……”
從種長善口中念出來調整的幾個人,都是米樺霖來到市公安局之後,和他走的比較近的人。聽著這些調整,米樺霖的手緊緊的攥了起來。這些人雖然聽上去好似職務都沒有太大的變動,甚至有的人級別還提了上去,但是米樺霖哪裏不清楚,這是人家明升暗降的手段,這般一弄,那些被調整的人,基本上都已經確定要坐冷板凳。
想到這些人都是因為自己而坐的冷板凳,米樺霖就覺得心中一陣的愧疚,他緊緊地咬著牙。雖然此時他的心中有千種的不服,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就算是開口,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何進鍾現在既然敢這麽調整,那麽他就已經想到自己要反對,而自己的反對不但阻攔不了何進鍾的調整的步伐,甚至還有可能弄得灰頭土臉。
沉吟之間,米樺霖還是在種長善宣布完之後,沉聲的道:“何局長,對於這些調整,我有不同意見。”
何進鍾朝著米樺霖看了一眼,根本就不等米樺霖講完,就朝著種長善等人道:“你們有不同意見沒有?”
“我讚同這次調整的方案。”種長善不等何進鍾說完,就第一個站出來表示讚同。
而隨著他的開口,其他人也開始一一開口。無一例外,這些人都讚同何進鍾的調整。
何進鍾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道:“有不同意見,這很正常,米書記剛剛來咱們公安局,對咱們公安局的人和事還不太了解,多了解了解就好了。”
說到這裏,他朝著正在做會議記錄的辦公室主任道:“晨明,把米書記持反對意見記上。”
等那辦公室主任答應一聲,他又大手一揮道:“八票讚成,一票反對。通過!現在咱們開始下一個議題。”
米樺霖走出了會議室,臉色很是陰沉,不過更讓他煩心的,卻是接下來怎麽麵對那幾個被明升暗降的老下屬。這些人本來都有一個不錯的位置,現在卻因為跟著自己這個老領導而降了職,這種事情,總的有一個交代才是。
長歎了一口氣,他又不由的朝著市委的方向看了過去。這都三天過去了,王書記那邊沒有半點的反應,難得真的猶如一些人說的那樣,王書記已經被這個打擊打蒙了不成。
“聽說了沒有,法院那邊已經將鄭嘯楠給放出來了。”輕輕的議論聲,從不遠處傳進了米樺霖的耳中,他抬頭一看,就見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民警從不遠處走來,說話的是一個身材稍高的民警。
“我也聽說了。他娘的,真是好人活不長。禍害留千年啊,像鄭嘯楠那種爛渣,竟然沒事,著他娘的是什麽世道!”身材矮胖的年輕民警,憤恨不已的罵道。
高個子民警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他一拉那矮子哥的民警道:“兄弟,你說話當心點,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你這麽說話要是傳到人家耳朵裏。有你好果子吃。”
矮個子民警的神色,頓時就是一變。不過隨即就道:“他娘的,傳就傳,老子不怕。我就不信他鄭嘯楠能把我怎麽樣。”
“能把你怎麽樣?你說能把你怎麽樣。連市委書記都弄不了人家,你覺得人家能把你怎麽樣。”高個子民警正說著,仰頭看到了正走過來的米樺霖。
“米書記。”先是一驚的高個子民警。隨即高聲的向著米樺霖打招呼道。
米樺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邁步朝著前麵走去,而那兩個年輕的民警,更好似一陣風一般的從米樺霖的身後跑開了。雖然這兩個民警對於米樺霖來說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他們的話,卻是代表著很多人的心聲。
連市委書記都怎麽不了鄭嘯楠。他們又能夠怎麽樣!而一旦連鄭嘯楠都治不了,那麽王書記的處境。又會是什麽樣子。心中念頭閃動的米樺霖,歎了一口氣,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了過去,雖然事情難以解釋,但是他絕對不能退縮。
“老金,市委辦的風氣,現在實在是有點太過於自由散漫了,啊!這都幾點了,還有人現在才到崗,如果這種風氣不嚴格整治的話,我們羅南市委的風氣,將變成什麽一個樣子?”陸羽雄黑著個臉坐在辦公桌的後麵,冷聲的朝著金田駱說道。
有人上班遲到,這一直都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在程自學擔任市委書記的時代,遲到的人比現在都多,但是卻不見陸羽雄說半句話。而現在,隻不過是兩個人因為家中有事情來晚了一點,陸羽雄就這麽發脾氣,金田駱當然明白這是為什麽。
他能夠解釋,但是他沒有解釋。既然陸羽雄是鐵了心要挑毛病,那麽他解釋的越多,恐怕陸羽雄說的越多。了解陸羽雄脾氣的金田駱,笑了笑道:“陸書記您說得對,市委辦的一幫人確實需要整治一下了,我等一下就給他們好好的開個會,對於這種不正當的行為好好地批評一下。”
陸羽雄朝著金田駱擺了擺手道:“金秘書長,坐下咱們喝點茶。”說話之間,他從自己的成套的茶具之中拿出一個茶杯放在金田駱麵前,並幫著金田駱倒滿水,然後笑著道:“老金,咱們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聊聊了。我知道,市委辦的事情怨不著你,畢竟王書記新來,你大多數的時間,都要在王書記那邊照應,一些事情忙不過來。”
金田駱不知道陸羽雄打的究竟是什麽注意,但是他還是謹慎的道:“陸書記,這主要還是我的工作做的不夠細。以後我一定調整自己的工作思路,把市委辦的工作抓好。”
陸羽雄朝著金田駱笑了笑道:“老金,你這麽說見外了不是,我之所以給你說這些,也是怕你在王書記那邊吃掛撈。現在王書記新來,對於咱們羅南市大部分工作還都不熟悉,你我就要幫他多擔待一些才是。”
金田駱看著陸羽雄黝黑臉上泛起的笑容,他明白陸羽雄的意思,如果在陸羽雄兩次將新來這兩個字掛在嘴邊金田駱再不懂的話,金田駱這個秘書長也就不用當了。
遲疑了一下,金田駱並沒有接著陸羽雄的話說下去。而輕輕的玩弄著茶杯的陸羽雄,也並沒有因為金田駱的冷淡,就停止自己的話語。
“田駱秘書長,咱們兩個在一個鍋裏掄勺子也有三四年時間了,我陸羽雄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我心裏都清楚。憑著咱們兩人的關係,我是說什麽也不會讓你吃虧的,你說是不是?”
金田駱遲疑了一下,這才道:“陸書記您自然是不會讓我吃虧的。”
陸羽雄對金田駱的回答,顯得很是有些滿意,他笑了笑道:“我從十七歲參加工作,一直都就在羅南市幹,那時候我在下麵鄉鎮當通訊員,這一轉眼,幾十年就過去了,以往的事情。我也差不多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當時我們的一個老領導說過的一句話。卻讓我一直都記在心理。”
“他說,隻有羅南的人,才能死心塌地的為羅南市著想。我覺得他說的很對,老金,這幾十年咱們經曆了多少,而能夠為羅南市這片土地著想的,隻有咱們這些土生土長的羅南市人。別人對羅南市來說都隻是過客,隻有咱們這些人的根紮在這片土地上。”
金田駱的心中,此時已經掀起了驚濤波浪。他看著正瞪著一雙大眼珠子看著自己的陸羽雄。怎麽也沒有想到,這種話語,竟然是從他的口中吐出的。
陸羽雄這是要自己跟著他走,而自己一旦拒絕。等待著自己的那將是陸羽雄等人猶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打擊。而陸羽雄敢於將話說到這種地步。也充分說明他對於王子君這個市委書記,已經不太存在著顧忌。甚至於,他準備攜著鄭嘯楠這件事情的大勝之勢。將王子君這個市委書記的權威一舉壓下。
自己該怎麽走,跟著陸羽雄還是不跟,金田駱心中飛速的盤算著。現在陸羽雄這邊已經占了優勢,王子君雖然是一把手的市委書記,但是他在鄭嘯楠這件事情的失敗,已經讓他好不容易樹立的權威動搖不已。
王書記。還是有點太急了。
“老金,今天晚上。鄭總要慶祝他弟弟無罪釋放,要在星羅飯莊開個慈善酒會,到時候程主任和李市長都要到,你可一定要來啊!”陸羽雄並沒有逼著金田駱現在就表態,但是這一個邀請,無疑是給金田駱選擇的機會。
去參加酒會,那就是朋友!
從陸羽雄的辦公室走出來,金田駱就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暈沉沉的,此時在他的腦子之中,隻盤旋著兩個選擇,那就是去還是不去。
去,無疑是重新和陸羽雄他們重新修複關係,但是一旦去,那他在王子君那邊獲得的信任,也將隨著他在鄭嘯棟宴會上的露麵,而消失的幹幹淨淨。
可是要不去的話,那麽等待他的,將是陸羽雄等人洶湧如潮的打擊。在羅南市這些年來,他對於陸羽雄等人的勢力,可謂是知之甚深。
感覺自己就好似走到了一個兩難境地的金田駱,心中充滿了煩躁。就在他煩躁的朝著自己辦公室走去的時候,陡然聽到有人說道:“金秘書長,找金子呢光看地上?”
聽到這開玩笑的聲音,金田駱抬頭一看,就見在自己對麵一米的地方,常務副市長何起銳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哦,原來是何市長,我有點事情想得出神,所以一時間沒有看到你。”金田駱打了一個哈哈,笑著朝何起銳說道。
何起銳也沒有深究,在朝著四周看了看,他一拉金田駱的手道:“老金,我這正有事情想要跟你談談,你有急事沒有?”
金田駱此時,也正想找人說一說,何起銳的提議,可以說正合了他的心意。當下道:“咱們到我辦公室裏麵吧!”
來到辦公室之後,何起銳將金田駱辦公室的門一關,然後沉聲的問道:“金秘書長,現在這情況,王書記究竟是打的什麽算盤,要是一直這麽下去,兄弟我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金田駱一愣,何起銳乃是市政府的二把手,一把手李貴年那是出了名的好脾氣,他這個二把手在羅南市一直可都是讓人羨慕的好位置。
“你那邊日子也會不好過?”金田駱也顧不得給何起銳讓座,沉聲的朝著何起銳問道。
“不是不好過,而是相當的不好過,我們那位李市長還是轉了性子一般,不但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就這兩天,就因為一件小事情找了我三次麻煩,而且還是當著人的麵。”何起銳歎了一口氣道。
雖然何起銳說轉了性子,但是在何起銳和金田駱的心中,都明白這是為了什麽。扔給了何起銳一根煙,金田駱沒有說話。
房間之中,滿是沉默。兩個人一根接著一根的吸著煙,但是卻沒有人主動開口。
大約過了有十多分鍾,何起銳終於道:“王書記對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麽打算,不然光這樣拖下去,也不是個事。”
“能有什麽打算,雖然老宋那邊已經說了要追查下去,但是你知道,要追查出結果,還不知道到猴年馬月呢!”金田駱說到這裏,不由又歎了一口氣。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那……”何起銳沒有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道:“就算是沒有什麽打算,這件事情,也不該再拖下去了,重新找一個事情收聚一下人心也好啊。”
金田駱歎了一口氣,突然道:“今天晚上,鄭嘯棟將在星羅酒店就行酒會,慶祝他弟弟平安歸來,這事情你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