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鄉 第七五六章 事不三思總有敗 人能百忍自無憂

現如今,社會上流傳著五等官運的說法。一等官運:貢獻特殊,成績突出,層層封賞,加官進爵;二等官運:朝內有人,乘勢而上,烏紗現成;三等官運:低三下四,跑腿費舌,死乞白賴,事終有成;四等官運:升遷無望,原地不動,鈔票猛砸,終得芝麻,這就是跑官了;五等官運:力沒少費,錢沒少花,機關算盡難成事,命運不濟一場空。

經曆過很多風雨的許雲山心裏清楚,眼下,自己的兒子遇到了一個坎兒,已經從前幾等官運滑到後幾等來了!

而且,從目前來看,別的東西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提拔不提拔還在其次,兒子這一罵,算是徹底把這件事給捅大了。

背後對誰有意見罵幾句娘,這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他許雲山當年同樣偷偷罵過領導,但是並沒有被領導聽到。兒子許爭遠跟自己的脾氣一樣,性子直,說話像機關槍似的,對誰不滿,那難聽的話就像子彈似的呼嘯而至,嗖嗖的就是一梭子出來了!兒子可真是個倒黴蛋,偏偏在這個時候被王子君的司機給聽見了。

本來嘛,聽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當領導的哪有不挨罵的?看在自己的麵子上,王子君很有可能會一笑而過。可是現在,這種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那王子君無論是為了什麽,都得好好處理一下自己的兒子。不然,還有什麽威信可言呢?

“伱老實呆著,我想想辦法。”許雲山掛了電話,就給公安局的一個熟人撥了過去,那位熟人對這件事情比胡社原清楚的多,幾句話之間就把王子君的意見給透露出來了。

“許主席。按照王書記的處理意見。爭遠是一點事情也沒有,他那個司機卻要拘留幾天。可是一旦讓那司機拘留了,王書記早晚都會給爭遠算賬的。”

對於這個道理。許雲山作為官場的老油子何嚐不知道呢?對電話那頭的知己感謝了一番。電話那頭已經處於退休位置上的朋友又意味深長的說道:“許主席,咱倆是老關係了,我說句不好聽的。無論如何,一定得讓王書記保住麵子啊!”

許雲山掛了電話,就陷入了沉吟之中。他原本以為王子君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可能會假公濟私,偏向自己的司機一番,卻沒想到王子君的處理意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竟然來了個公事公辦。這種讓人難以找到其痛腳的辦法,實際上已經將仇給伱狠狠地記下了!官場的玄妙,其實就在於許多事情不可明言。—也無須明言。折騰起人來,可不會給伱五講四美三熱愛,什麽法子陰損按什麽法子來。

如果不找個法子將自己的兒子處理了。王子君就沒有辦法挽回這個麵子。那就等於給兒子的仕途之路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而且那引線就在王子君手心裏攥著呢。一旦把矛盾激化了。就等於有了導火索,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冷不丁的引爆了!等著兒子的,將是無法預知的危險。

知子莫若父。兒子從小到大,幾乎是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兒子好歹是個領導,怎麽可能時時刻刻拴在自己的褲腰帶上呢?在羅南市已經完全樹立自己權威的王子君要想動手折騰自己的兒子,幾乎就是動動嘴的事情。

甚至還有更嚴重的,根本就不用王子君動手,就會有人為了討好王子君,像隻餓狗似的,朝自己的兒子撲過去。這麽說一點也不誇張,那些挖空心思討好一把手的不是大有人在麽?那形象就跟一隻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差不多!

心裏思忖良久,許雲山最終還是把手裏的煙摁滅在煙灰缸裏了,他清楚自己和王子君的差距,因此,他現在必須做出決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專車快速的來到了高新區分局,許雲山的到來,讓分局的領導馬不停蹄的迎了出來。幾個在家的分局領導一個個雖然笑容滿麵,但是心裏卻是發苦不已。

雖然這隻是一個小小的事件,但是卻代表著王書記的麵子,而政協許主席雖然要退了,但也不是他們這些科級幹部能夠得罪的。

“許主席,米局長剛才打了電話,說他有一個緊急的會要開,這個已經快要出市了,那個……”

不等那位姓王的分局局長說完,許雲山就笑著道:“我知道米局長忙,就不打擾他了,我聽說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又惹麻煩了,把他叫過來。”

王局長自然不敢怠慢,一聲吩咐,就把許爭遠給帶了過來,此時許爭遠心裏還充滿了忐忑呢,看到老爹之後,剛要開口喊冤,就見許主席一巴掌就扇過來,一條腿已經踹上來了,嘴中更是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伱個混蛋小子,伱說伱每天不好好工作,整天喝馬尿!這次伱醉酒駕車把鼻子碰破,下次再敢這麽到處亂竄,我把伱的腦袋給打破了!”

醉酒駕車自己把鼻子給撞破了?

王局長看著一副滿臉都是恨鐵不成鋼模樣的許主席,心裏慢慢的就明白了。而壓在他頭上的那塊石頭,更是在這個時候被挪開了。

薑還是老的辣啊!

許爭遠驚呆了,直勾勾的盯著眼前這張**的嘴,難以置信剛剛那些話就是從這張嘴裏蹦出來的,他覺得自己的大腦死了!老爹怎麽會這麽說話呢?

再仔細看著老爹狠狠的眼神,盡管頭一鼓一鼓的像是要炸裂了,但是許爭遠還是順著老爹伸過來的杆乖乖地往上爬了:“爹,對不起,我喝暈了,一不小心碰到電線杆上了!”

“哼,以後少喝點馬尿就跟人吵架,還讓我來這裏找伱,真是丟人現眼。走吧。”許主席說完,拉著許爭遠就朝著自己的車上走去。

許主席把事情都弄到自己的兒子身上,這些公安分局的領導頓時就輕鬆了很多,他們在目送了許主席的車離開之後,一個個都露出了笑容。

“王局,咱們怎麽辦?”

“怎麽辦?當然是涼拌了!當事人自己都說是自己碰的,伱還想幹什麽?再說了,吵兩句嘴就拘留人,咱們還不得忙死啊。”王局長大手一揮,邁著四方步穩穩當當地走了。

王局長這邊省事了,但是許雲山卻並沒有就這麽完了,他在來之前就已經知道王子君在會議室聽演講,當下就吩咐司機將車子朝著會議室開了過去。

在許雲山他們趕到會議室的時候,演講剛剛結束,王子君在宋益民等人的簇擁下,朝著市委大院走過去。許雲山看著年輕的臉上正露著淡淡笑容的王子君,一拉許爭遠就快步的迎了上去。

“王書記。”

王子君在許雲山打招呼的時候,也看到了許雲山父子倆,不過他並沒有立即開口,而是等許雲山打招呼的時候,才笑著迎了上去。

“聽說王書記在這裏聽演講,我就來湊湊熱鬧。”許雲山一邊和王子君握手,一邊笑著道:“爭遠,伱小子不是覺得想不開麽?那就讓伱王叔叔給伱好好講講,讓伱明白明白幹部任用的原則,有為才能有位嘛。”

什麽什麽,王叔叔?

許爭遠雖然已經做好了忍辱負重的心理準備,但是此時看著這個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叔叔,他真是嘴笨口拙,囁嚅了半天就是叫不上來。

“啪”許主席打兒子的腦袋不知道是不是熟練了,很是帥氣的一個巴掌,又重重的砸在了許爭遠的頭上,就聽許雲山用恨鐵不成鋼的聲音道:“王書記,我這個兒子,腦袋就是有點不開竅,今天伱說他差點沒把我給氣死,好好的走路,他還能撞在電線杆上,真是不知道他成天腦子之中都想了啥!”

許雲山的意思,王子君都懂了,他看著一臉笑容的許雲山,心中也暗自有些佩服。

而在王子君身邊的宋益民等人,此時也對許雲山的作法感到敬佩,心說許雲山還真是夠滑的,這麽做雖然許爭遠有點丟臉,但是王子君的麵子,卻是完全保住了!

李德柱坐在公安分局的辦公室中,有些無聊的看著那不斷走動的時鍾。在他旁邊的桌子上,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正在向空中散發著它的熱量。

說起這次出手打許爭遠的事情,李德柱一點都不後悔,誰讓那小子嘴賤,提著王書記的名字罵罵咧咧。雖然他給王書記當司機還沒有一個月,但是王書記對自己的信任,卻是讓他已經將那個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書記當成大哥一般的尊敬。有人敢不幹不淨的在背後說自己大哥的壞話,他怎麽能做到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呢。

在打的時候,他還不知道打了什麽人,但是隨著派出所的人過來稱呼那位許局長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件事情鬧大了。本來這些派出所的人上來就要將他拷走,但是有人看到停在他不遠處的一號車之後,一個看似當官的人就走了過來。

那人問了問自己的工作單位,就很是客氣的讓自己上了車,將自己領到這間辦公室之後,更是拿煙倒水,顯得很是親熱。不過關於怎麽處理,那人卻隻是打哈哈。

就算是給關上幾天也值,李德柱想到電視之中處理打架的情況,暗自琢磨道。不過隨即,他就有點擔心自己要是被關上幾天的話,王書記的車讓誰來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