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三章 不跟我走 我讓你走
“誌強,賓館那裏安排好了沒有?”薑隆剛來到市委辦公室一科,輕聲的向科長厲誌強問道。
厲誌強看到薑隆剛走進來,滿是笑容的道:“都已經準備好了,薑科長,今天這麽高的規格,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活動?”
看著厲誌強那不動聲色之間就送來的煙卷,薑隆剛心中對這位前輩就生出了一絲的佩服。雖然他現在是王子君的秘書,但是對於市委辦的一般人,他卻都表現出足夠的尊重。
所謂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一邊接過煙,薑隆剛一邊笑著道:“今天給孫部長送行,王書記很重視。”
厲誌強想要順口恭維王書記兩句,但是想到是給孫部長送行,那恭維的話就咽回肚子裏了。哈哈一笑道:“薑科長您放心,我厲誌強辦事,絕對沒問題。”
薑隆剛同樣看到了厲誌強眼中閃過的那一絲異樣的神情,裝作沒有看到一般,衝厲誌強笑了笑,邁步朝著房間外麵走了過去。
“小李,你別在這幹愣著,趕緊落實一下參加的領導是不是都通知到位了,另外,再問問賓館那邊是不是都準備好了。告訴他們,這次一定要好好準備,哪裏出了問題,王書記是要處分人的。”厲誌強在將薑隆剛送走之後,就沉聲的朝著辦公室中的下屬小李吩咐道。
小李是剛剛畢業沒有多久的大學生,家裏和厲誌強以前有些關係,所以一直都很是受厲誌強的照顧。此時聽到厲誌強的吩咐,一邊答應,一邊道:“厲科長,不是說孫部長是被王書記攆走的麽?怎麽還這麽高的規格相送?”
厲誌強聽著小夥子的話,不由得對這個年輕人的直言不諱打了個低分
。不過此時他也很想在小夥子麵前表現一下他多年的機關經驗,朝著外麵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什麽人,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到底年輕啊,你才來幾天哪,哪裏知道這裏麵的水有多深呢,你以為王書記真的是給孫部長送行啊?”
“那不是還是咋的,通知都是這樣通知的,怎麽,孫部長還不參加了?”小李一時沒聽明白厲誌強的意思,口中的疑問更多了幾分。
“嘿嘿,孫部長當然參加,問題是他不想走啊。為什麽我的眼裏飽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塊土地愛得深沉!”厲誌強一邊吟詩作賦,一邊笑著道。
小李這才恍然大悟:“這倒是真的。去省作協帶著那些作家寫作,哪裏有在羅南市幹市委組織部長好麽。”
“小李,孫部長從組織部長變成了省作協黨組副書記,這說明什麽?”厲誌強看著年輕的小夥子,又覺得這小子還是可以雕刻一下的。
“不跟著王書記走,那王書記就會讓他走的。”小李很是快速的接口道。
“屁話,這種話你也敢說!”厲誌強將門一關,沉聲的道:“小李,你爹找到我頭上來了,我作為你表姑夫,不得不提醒你,在機關裏,很多事情都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就算是領導,同樣是這樣。雖然領導的心中都是這樣想的,但是在說話時,還是要一團和氣,明不明白?”
“表姑夫,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說這種傻話了。”小李臉上露出一絲敬畏之色,輕聲的向厲誌強認錯。
厲誌強的心,在小李的身上找到了無比的優越感。他拍了拍小李的肩膀道:“你還年輕,路還很長,可千萬不能在這種小事上犯錯誤。趕忙做事吧,做完這件事情晚上到我家喝兩杯。”
小李對厲誌強表示了感謝之後,趕忙去打電話了。厲誌強來到自己桌前,將那本攤開的詩集準備收起來,就在他將詩集合起來的時候,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詩集上的一行字上:“為什麽我的眼中常含著淚水,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的是那樣的深沉。”
看著這熟悉的詩句,厲誌強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絲的想法,那就是現在孫部長的眼中,是不是也含著淚水呢?
不過不管是不是這樣,此時,孫部長對於羅南市這片土地,一定愛得無比的深沉。
不過,厲誌強還真是有點猜錯了,孫昭希自從跟王子君弄掰之後,他希望自己能夠離開羅南市。但是對於自己的去處卻極不滿意,去了作協當黨組副書記,以後他的待遇,恐怕就要是天差地別。
他本來以為自己就算是不能夠安排個好職位,也能夠在一些普通的廳局弄一個副職。但是他沒有想到,竟然把自己安排在了作協當黨組副書記。
作協是什麽地方,他清楚的很,別說他這個黨組副書記了,就是黨組書記又能夠如何?心中雖然有很多的不服,但是此時此刻,他又能夠怎麽樣?
今天的送行宴,是前幾天就約好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今天一早就離開羅南市了。所謂輸人不輸陣,他已經在羅南市一敗塗地,這個送行宴,他有什麽不敢參加的。
“咚咚咚”
輕輕地敲門聲響起,孫昭希輕輕地說了一聲進來。隨著他的聲音,他的秘書快步的走了進來。和以往滿是笑容相比,此時秘書的臉也不好看
。
所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孫昭希的秘書的成敗,當然是和孫昭希聯係起來。此時孫部長去了省作協,秘書就隻有留在羅南市。而以孫部長的情況,他是沒有辦法給秘書安排一個好位置了。
“孫部長,剛才市委辦公室薑科長來電話,說今天中午十二時,在羅南賓館,王書記將親自參加。”
“嗯,我知道了。”孫昭希看著秘書冷著的臉,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隨著那門輕輕地關上,孫昭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此時他的心中除了一絲寂寥之外,就隻剩下那個在他麵前總是滿臉笑容的市委書記。
自己對於他來說,價值好似還沒有用完啊!
而同樣子在辦公室之中的王子君,可以肯定自己沒有這種想法。但是他卻不能分辨,看著坐在自己麵前有點嚴謹的呂鑫森,王子君笑著道:“鑫森部長,你們宣傳口的工作做得很好,省委那邊可是給了不少好評啊!”
呂鑫森嗬嗬一笑:“王書記,我們宣傳部的工作之所以能夠取得一定的成績,那主要是因為市委和您的大力支持。”
呂鑫森一直想要替代孫昭希做組織部長,但是現在黨恒的任職文件已經下來了,他的組織部長夢破滅了。王子君心中了解呂鑫森的想法,所以這次找他到自己辦公室來談一下。
“老呂你謙虛了。”王子君喝了口茶,笑著道:“成績就是成績,誰做出什麽樣的成績,不但市委看在眼中,省委領導同樣看得到。”
“咱們羅南市正是大發展的時期,而要先讓更多的人知道咱們羅南市,讓更多的投資者來到咱們羅南市,還需要宣傳部門多下力氣,將咱們羅南市的形象宣揚出去。我相信,省委領導是絕對不會讓踏實工作的人吃虧的。”
王子君就像是閑談,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是呂鑫森此時卻有有些拘束。他心中同樣明白王子君找自己來談話是什麽意思,對於黨恒來羅南市擔任組織部長,他可以說心中一百個不舒服,對王子君心中也有些怨氣,但是此時王子君說出一定不會讓他吃虧的話,他卻趕忙道:“王書記您放心,我們宣傳部門一定認真落實好市委交給我們的任務,將咱們羅南市的正麵形象,宣傳出去。”
王子君看著呂鑫森的笑臉,連說了兩聲好。然後就沒有再說話。
呂鑫森見王子君不主動開口,就笑著開始匯報起來宣傳部的幾項工作,以及接下來的一些準備工作。對於呂鑫森的匯報,王子君不住的點頭,並提出了幾項希望宣傳部門認真落實的要求。
這場談話,可以說很是成功,兩人的笑容,充斥了整個房間。就在兩人談的熱烈之時,房間的門被輕輕地敲響,薑隆剛邁步走了進來。
“王書記,現在十一點四十五分,您看是不是讓德柱準備車。”
王子君朝著掛在牆上的時鍾看了一眼,輕輕地拍立下桌子道:“哎呀,和呂部長談的太投入了,竟然忘了時間。老呂,咱們趕快去,孫部長為咱們羅南市的發展做了不少的貢獻,咱們可不能讓人家給久等了。”
呂鑫森的笑容一凝,瞬間就想到了今天還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全體班子給孫昭希送行。想到孫昭希從組織部長到作協黨組副書記的轉變,他的身上頓時一陣的冷汗。
王書記這個時候找自己談話,幸虧自己應對過去了,孫昭希可是前車之鑒啊
!
兩個人滿是笑容的走出房間,王子君拉著呂鑫森上了自己的車,在車上,雖然依舊和呂鑫森說笑不已,但是王子君的心卻落在了這次對孫昭希的安排上。
讓孫昭希離開羅南市是王子君對許錢江的要求,但是許錢江給予的安排,卻是讓王子君覺得有點太過了。不過他更注意的,卻是這個安排對於自己的影響。
孫昭希因為和陸玉雄聯手而被自己送走,這應該是明眼人都能夠看的出來的。而堂堂一市的組織部長竟然去了作協,那就要有人說自己心狠手辣了。
王子君不相信許錢江手中沒有別的位置,而做這樣的安排,可以說是許錢江故意為之。雖然已經想到了影響,但是已經改變不了這個決定的王子君,隻能順水推舟,心說許錢江既然給自己弄了一個惡名,那就讓這個惡名繼續加深一點。
讓人畏懼,有時候也不是壞處呢。
羅南市賓館最大的廳,布置的富麗堂皇。為了做好這個全體市委領導都參加的歡送會,賓館的負責人可是做了大量的工作。
王子君走進房間,發現除了市委副書記陸玉雄和孫昭希之外,其他人都已經到齊了。在看到王子君和呂鑫森走進來,李貴年等人都站起來向王子君打招呼。
“王書記,剛才給孫部長打了一個電話,孫部長說他一會就過來。”金田駱在王子君坐下之後,就快速的向王子君匯報到。
王子君笑了笑道:“這個不急,秘書長,飯菜都安排好了沒有,一定要參照好孫部長的口味。”
“都已經安排好了,孫部長喜歡吃湘菜,我們這次都是以湘菜為主。”金田駱看著四周一個個臉上帶著笑容,但是卻更多了一絲嚴謹的市委常委們掃了一眼,心中感到這個歡送會,又有誰敢不小心。
張合荀坐在李貴年的旁邊,心中卻是不斷的思索著事情,今天來送孫昭希,讓他感到很不舒服。就好似有一把小小的利劍,在頂著他一般。雖然他知道孫昭希隻是個別的現象,但是對於王子君,此時他更多了一絲的畏懼。
“孫部長是海量,和他共事這麽些天,我還從來沒有見他喝醉過。明天他就要離開羅南市,說實話,我心中很是舍不得啊!所以今天,咱們要好好地喝一場,貴年市長,除了留幾個同誌值班之外,你安排一下,一定要將孫部長給陪好。”
李貴年撓頭笑了笑,他心中同樣有張合荀一樣的想法,當下笑道:“王書記您放心,我算一個,張書記也是海量,我們兩個人一定會把孫部長陪好的。”
以往的時候,李貴年喜歡叫孫昭希為昭希部長,但是現在,他也開始隨著王子君稱呼孫昭希為孫部長。
雖然這隻是稱呼的一個變動,但是在這變動之中,卻已經開始顯示他在和孫昭希拉開了距離。
兩分鍾之後,孫昭希在陸玉雄的陪同下走進了房間,王子君在將孫昭希讓入主座之後,已經準備多時的飯菜,陸陸續續的端了上來。而孫昭希在李貴年等人的敬酒之中,更是喝的酩酊大醉。
王子君在整個酒席的過程中,一直都是情真意切,臉上帶著充足的笑容,一副歡送不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