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九章 公正不公正 人心是杆秤(第一更)
胡一峰這兩天的心情很是不錯,將陸玉雄這個和王子君對著幹的家夥推上了羅南市市長的位置,讓羅南市的工作重新落入到自己預定的軌道中來,這讓他很有一種天下之大,唯我獨尊的感覺,這種感覺是舒心的。
在又一個匯報工作的人離開之後,胡一峰就拿起了電話,熟悉的號碼輕輕地撥動,而右手卻緊緊的攥著電話的話柄。
一般胡一峰打電話,都喜歡用免提,隻有等對方接通之後,他才慢條斯理的拿起電話,把自己的指令發出去。但是現在,他這種反常的舉動,隻是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打電話的對象,是他的上級領導。
“喂”,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聲音聽起來很是溫和,可是透過話筒,卻好似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一般,緊緊的牽製了他,讓胡一峰瞬間變得嚴謹了起來。
“楊部長您好,我是一峰啊!”胡一峰的嘴巴對著話筒,努力的使自己的笑容更燦爛些,聲音更加的溫和。
電話那頭傳來了楊度陸熟悉的笑聲,他一邊笑,一邊朗聲道:“一峰啊,最近怎麽樣?家裏還好吧?”
“謝謝楊部長關心,我家裏什麽都好。”胡一峰在問了楊度陸的近況之後,就輕聲的道:“楊部長,我這兩天想去拜望您一下,您什麽時候有空啊!”
盡管知道楊度陸一般不會拒絕自己。但是胡一峰的心中還是有些緊張。畢竟楊度陸現在不是一般人了。從時間節點上來說可是比自己還要忙的。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他這次想要見楊度陸,是為了劉傳瑞離開之後山省政工副書記的事情。畢竟一個和步調一致和一個貌合神離的政工副書記,這裏麵的區別可就大了去了。
雖然他對於自己的控製力從來都不曾懷疑過,但是石堅昀的崛起讓他瞠目結舌。這也是他一個不得不正視的事實。常務副省長張東遠永遠眯縫著的小眼睛,會議上永遠曖昧的態度,更是讓他對省政府的控製力大幅度的下降。
“後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另外。你叫上正鴻,他正在京城。”雖然楊度陸隻是猶豫了半分鍾,但是這半分鍾對於胡一峰來說,卻好似一個鍾頭那麽漫長。他不知道楊部長這麽猶豫是不是預示著什麽。跋涉在官道上的人最怕的是什麽?不就是你的靠山不喜歡你了麽!不過幸好,楊部長隻是短暫思考了一下,並沒有拒絕一起吃飯的邀請,這對於胡一峰來說,就是一個莫大的好消息了。
“那好,楊部長,我來安排,好多天沒有領略過部長的酒量了,咱們叫上正鴻好好地喝上一場。”胡一峰和楊度陸在電話裏說了幾句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事情辦得如此的順利。胡一峰的臉上生出了一絲淡淡的喜色。他放下電話之後,沉吟了瞬間,還是接著拿起了電話。
“正鴻,我是胡一峰。”在電話再次接通之後,胡一峰朝著電話那頭沉聲的說道。
齊正鴻知道是胡一峰的電話,他嗬嗬笑道:“一峰書記您好,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從齊正鴻的笑容之中,胡一峰明顯感覺到了自己這位老朋友已經從失敗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可是,他心中依舊對齊正鴻多了一絲憐惜,走出來又能夠怎麽樣呢?在一個人的從政生涯中。生活可以否極泰來,重放異彩,但是一旦栽倒了,那就意味著你的政治生命完蛋了。
“聽楊部長說你老弟現在正在京城,正好我就要進京。我約了部長,咱們好好地喝一場。順便看看部長那邊還有什麽給你老弟複出的機會沒有。”胡一峰根本就不提是楊度陸讓他約齊正鴻的事情,而是做出一副關心的模樣,朝著電話那頭的齊正鴻道。
齊正鴻苦笑一聲道:“老兄啊,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知道我這是怎麽回事,就不要給楊部長添麻煩了。不過吃飯的事情我一定參加,還真是有些日子不和部長一起吃飯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之後,就掛斷了電話。而就在胡一峰思索著如何向楊度陸舉薦一位自己人接替劉傳瑞位置的時候,輕輕地敲門聲響了起來。
胡一峰平時最為討厭的,就是人家在他思考的時候打擾他。更何況剛才他已經給秘書吩咐過了,沒想到還是有不識時務的家夥找上門來了。
“進來。”心中對秘書雖然有點不滿,但是他還是沉聲的說道。
當看到走進來的是許錢江之後,胡一峰本來陰沉的臉,慢慢的有了一絲緩和的笑容。雖然他在山省根深蒂固,但是對於許錢江這個老牌的省委組織部長,卻也有著自己的尊重。
“錢江部長來了,快坐。”胡一峰朝著跟進來的秘書笑了笑道:“去把前些天楊部長給我的好茶拿來,讓許部長好好地品嚐品嚐。”
許錢江笑著道謝之後,一杯散發著淡淡香氣的清茶就放在了許錢江的旁邊。秘書很有眼力,知道兩位領導要談事情,所以泡完茶就離開了胡一峰的辦公室。
胡一峰看著許錢江,輕聲的道:“錢江部長啊,我明天要進京處理一些事情,順便跟楊部長見見麵,眼下傳瑞書記要履新,組織上的工作,你這個組織部長還要多操點心哪!”
多操點心是什麽事,對於很多要求進步的人來說,那是可以心花怒放的好事情。隻有多操點心,才能夠順勢而為,大踏步的前進。許錢江做了這麽多年的組織工作,這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話也沒少給別人說,自然懂得胡一峰話語之中的意思。而對於劉傳瑞的位置。他也是瞄了很久了。現在劉傳瑞終於走了,他很是希望能夠把這一攤工作接掌過來。
“一峰書記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出什麽簍子的。”許錢江畢竟曆經官場多年,說話不是特別的滿。
胡一峰笑了笑,他知道許錢江的心思,所以空水人情送起來,那是絲毫的不含糊:“錢江部長,你和楊部長在一起工作的時間不長,但是,我相信有這層基礎咱們就可以迎頭而上。年前我去京裏。我還跟楊部長提到你呢,我說我有一個優秀的組織部長,工作省心多了!”
“胡書記,您在楊部長麵前誇我。這點情誼我心裏記下了。我們山省的工作之所以能夠出成績,那完全都是在書記您的正確領導下進行的,要不是在您的統籌把握下,光憑著各自單幹,又怎麽能引起領導的側目呢。歸根結底,還是您領導有方啊。”
許錢江的馬屁拍得太有藝術了,而且,他這番話也是有其用意的,那就是向胡一峰表態,隻要我能接替了劉傳瑞。一定會在你胡一峰的領導下,繼續開展工作。
這個表態,讓胡一峰很是受用。
不過一些事情,隻可意會就行了,說的太多,反而就落了下乘。胡一峰當下話鋒一轉道:“許部長,你這個時候來我這裏有什麽事啊?”
“胡書記,我是有件事情需要向您匯報一下。”許錢江說話之間,拿出了一份材料道:“剛才先為部長從羅南市回來了,對於陸玉雄的同誌的考察業已完成。這是考察報告。”
接過許錢江遞過來的考察報告,胡一峰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了起來。在這份考察報告之中,集中反映了群眾幹部以及羅南市班子對於陸玉雄的反映。頭一個映入胡一峰眼簾的,就是作為羅南市市委書記的王子君的意見。
王子君的意見,並沒有多少含蓄。而是直接了當的來了個認為陸玉雄不適合擔任羅南市市長。而隨著他之下,還有幾個常委也表了態。這些常委在胡一峰看來。那都是和王子君走得近的。
“陸玉雄同誌本人談了沒有?”胡一峰將文件輕輕地在桌子上一放,沉聲的問道。
“已經談過了,玉雄同誌來的省委組織部,我親自和陸玉雄同誌談了談,這個同誌的態度很好,姿態放的也比較端正,在談話之中表示一定認真落實省委省政府的指示,堅決配合好王子君書記的工作,為羅南市的工作,做出自己的貢獻。”
許錢江對於胡一峰的好惡,此時早已經摸得清清楚楚了。而他說的這些話,基本上也沒有什麽大的差錯,但是他清楚,這些話一說,王子君在胡一峰心目中的模樣,將會變得更加的不堪。
“啪”
胡一峰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他將那份放下的文件揚了揚道:“錢江部長,咱們下麵有些人的思想有問題,以為自己幹出了一點成績,就覺得老子天下第一,覺得別人都比不了自己。在自己的小地盤上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一套。這種人的思想,必須要改造!”
“對於省委的決定軟磨硬抗,對於不服從自己的同誌蓄意打擊。我覺得對這種同誌,你們組織部門要好好的製定一個學習計劃,狠狠地殺一殺這種不正當的風氣!”
許錢江聽著胡一峰的指示,心中暗道:王子君,這次的事情,我已經提醒你了,是你自己擰著頭非往槍口上撞,這可怪不得我了!
看著認真記錄自己意見的許錢江,胡一峰接著道:“當然,我們不能讓老實肯幹的同誌吃虧,陸玉雄同誌的考察是不是已經完成了?”
“是的,已經完成了。”許錢江已經明白胡一峰要幹什麽,當下趕緊配合道。
“公正不公正,人心是杆秤。既然程序都走了,那就下文吧,等陸玉雄同誌任職的時候,咱們兩個一起去送一送。”胡一峰一揮手,大聲的朝著許錢江說道。
許錢江雖然已經做好了胡一峰發雷霆之怒的準備,但是此時聽到胡一峰說出來的話,還是一驚。市委書記都很少有省委書記送的,現在任命一個市長,省委書記都要自己去送,這說明了什麽問題,相信很多人都能夠想得到。
有人曾經很形象的比喻,領導幹部的提拔過程就像女人生孩子,即便前邊的過場都走完了,下文的事情,有沒有領導關注也十分重要。有領導關注的,那就相當於順產,時機一到,任命文件就像胎兒似的瓜熟蒂落;但是,如果沒有領導指示呢,那就好事多磨,對於當事人來說,就像待產的孕婦,即使知道孩子遲早會呱呱墜地,但是這個等待的過程卻是喜悅之中帶著煎熬的。
有胡一峰力挺的態度,關於李貴年和陸玉雄兩個人的任職決定,下發得非常快。在許錢江向胡一峰匯報的第二天,這個文件就已經下發到了各地市。
王子君看著黨恒送來的文件,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而這笑容在黨恒看來,卻是有點奇怪。他很清楚,王書記和陸玉雄根本就不對頭。為什麽自己的對手得到了提升,王書記會這麽高興呢?
黨恒在東埔市經曆了這麽些年的磨礪,城府也變深了很多,但是他的疑惑,依舊瞞不了王子君的眼睛。不過這種事情,隻可以意會,那是絕對不能言傳的。所以王子君隻是笑,並不跟黨恒說什麽。
“王書記,我聽說胡一峰書記會親自到羅南市送陸玉雄上任的。”黨恒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他從組織部那邊聽到的小道消息給王子君匯報了。
胡一峰親自來送陸玉雄上任,嘿嘿,陸玉雄隻不過是提升,他本來就是羅南市的人,還有什麽送不送的。胡一峰耍弄這一招的心思,其實整個山省都明白,這是在向山省和羅南市表示,陸玉雄是他看中的人,他一定會支持陸玉雄到底的。
“那咱們就準備準備,好好地迎接一下一峰書記。”證據已經逐漸朝著陸玉雄逼近,王子君倒要看看,等所有的證據都搜集完之後,胡一峰準備如何在這件事情上收場。
而就在王子君看這份任職文件的時候,在東埔市市委辦公室之中,同樣有人在看著這份文件。阮震嶽和前些時候相比,雖然猛一看上去沒有什麽變化,但是很多人卻能夠從他的頭發上看到一絲絲白色的光亮。
這光亮雖然很少,但是這光亮代表著什麽,卻是很多人心知肚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