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巨鹿1
而就在當夜，那章邯通過探馬，知道項梁的營帳之內仍然是狂歡成了一片，心下不由得高興萬分。
“這一回，我看你還往哪裏跑！讓你打了幾場小勝仗，這就不知道姓什麽好了，今天晚上，老子就讓你嚐一嚐什麽叫做吃敗仗！”章邯冷冷地在心裏想著。
剛剛過了午夜，章邯便命令自己的部隊悄悄的打開了城門，然後不聲不響地摸到了項梁的營寨。由於剛剛狂歡喝多了酒，所以，那些警戒人員大都熟睡著，所以，章邯的部隊，並沒有費什麽力氣，便輕易地敲開了項梁營寨的大門，然後章邯一聲令下，所有的人便像一窩蜂似的，一下子猛地湧向了項梁的營寨裏去。一時間，在項梁的營寨裏麵是喊鐐聲震天家響，火光衝天。而項梁的那十幾萬人馬，由於大都仍然處在睡夢之中，所以，大多數都是荒不擇路，被章邯的兵馬殺得是四散奔逃。而主將項梁，則在亂軍之中，被敵軍所殺死。
項梁的墳前，劉山河跟項羽都哭成了淚人。自然，二人的心理肯定也是不一樣的。項羽自然是真哭，是那種失去親人之後的痛徹心扉的放聲痛哭；而劉山河，充其量也就是真假參半罷了。說是有一定的演戲的成分在裏麵，那也是未嚐不可的。一方麵，那項梁畢竟是他們這一支義軍的總統帥，總統帥死了，自己這個當部下的，不表示出一些悲傷的情緒來，那也是行不通的，那是會讓別人說閑話的。說自己忘恩負義，說自己不近人情，等等。所以，統帥死了，他劉山河自然得做一做樣子，也陪著那項羽大哭一場。而另一半，便是真心的傷悲了。不為別的，就為當初那雍齒背叛自己之後，自己聽從張良的建議，到項梁的軍中借兵。而當時，先不管項梁是出於何種想法，反正借給了自己五千兵馬。也正是憑著那五千精銳之師，才嚇走了雍齒，將豐鄉重新奪回到了自己的手裏。如果沒有人家項梁的話，那豐鄉，很有可能現在還被那雍齒占據著呢！而那豐鄉之於他劉山河的重要性，自然是自不待言的。那是他的家鄉，也是他起事的地方，作為自己最為重要的根據地，沒有豐鄉，他劉山河就別提什麽起義的事情。
所以說，此時劉山河內心裏正在盤算著怎樣才能夠把這一出戲唱得更好一些，唱得更真一些。要知道，這支義軍的主力，自然還是人家項氏叔侄的部隊。而在項梁死前，有他們叔侄二人在，他劉山河要想獨樹一幟，還是很難的。而現在好了，這就好像是一種天意似的。項梁死了，隻剩下項羽。而那項羽，比起他的叔父來，更剛愎自用，隻知道殘忍的殺人泄憤，卻不知道應該多用用腦子來考慮考慮事情究竟該如何處理。所以，項梁沒有了，那項羽即使是得到高人的指點，那也不足為懼的。
想到了這裏，劉山河的眼裏不由地掠過了一絲幾乎是不易被察覺到了笑意。可是，表麵之上，他卻仍然如故，陪著項羽跪在項梁的墳前，長一聲短一聲的放聲痛哭著，似乎心裏充滿著無比的悲痛似的。
雖然是有別於項羽的真悲傷，不過劉山河卻生得一張好嘴，因為他有一個好腦子。“應該趁著這個機會，把這個項羽給籠絡住，讓自己跟那個人的關係更近一些，這樣的話，對於自己日後實力的發展，還是十分有必要的。”劉山河這樣想著，嘴裏不由朗聲說道：“項梁將軍，項梁將軍啊！想不到，想不到薛城一別，竟然成了永別！將軍去矣，天塌地塌；將軍去矣，日月無光。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劉邦替將軍去死啊？蒼天不公啊！蒼天不公啊！當初我劉邦兵敗豐鄉，是項將軍慷慨支援，嚇走那雍齒叛賊，從而把豐鄉及時奪回，才讓我劉邦揚眉吐氣啊！項將軍啊！三楚雄師，因為將軍你才頂天立地啊！四方豪傑，也是因為將軍你，才致使天下歸心啊！如今，將軍已經離去了，我劉邦也隻有報效項羽兄弟了，以表我拳拳之心啊！為報將軍之仇，劉邦將不惜粉身碎骨，甚至是肝腦塗地！……”
而此時，那項羽已是悲憤之極，手抓起一根木棒，然後狠狠地折斷，道：“章邯老賊，老子不親手殺了你，就不算人～”
劉山河此時抬起頭來，抹了一下眼睛，看了項羽一眼，道：“項羽將軍，項羽將軍！你放心，從今往後，你的仇人也就是我劉邦的仇人。從今往後，你手二人一起，聲討暴秦，活捉章邯，要是不為你報此仇，我劉邦生不如死！”
聽到了劉山河的一番肺腑之言，項羽不由大為感動，緊緊地抓住了劉山河的手道：“沛公，多謝沛公！”
之後，劉山河把項羽攙扶起來。此時，劉山河的腦海裏飛快地醞釀著另外一個計劃，那就是，借著這一步，跟項羽結拜成義兄義弟。這樣的話，自己便可以跟項羽的楚軍結成更為緊密的同盟關係，借助楚軍的力量，來讓自己羽翼豐滿起來。到了那個時候，自己便什麽也都不怕了。可是現在，現在自己還不行啊，實力還大為不濟啊！而那楚軍，作戰之勇猛，數量之眾多，實力之超強，那都是自己的那點兒軍隊所不能夠比擬的。所以，要想讓自己盡快地強大起來，必須先依附於項羽的楚軍。這一點，還是當初張良教導自己的呢！
一想到張良，劉山河的心口不由一陣悸痛。唉，先生，不知先生何時才能夠回到我的身邊啊！沒有了先生，我劉山河幾乎就是寸步難行啊！
此時，項羽在被劉山河扶起之後，仍然望著一座低矮的墳墓出神，顯然，他還沒有從失去叔父的痛苦之中恢複過來。於是，劉山河便一下子抓住了那項羽的手，道：“項羽將軍，劉邦不才，如蒙將軍不棄的話，劉邦願意跟將軍結為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從今以後，你我二人是生死相依，榮辱與共！”說著，劉山河便從項梁墳前端過了一碗水酒，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將鮮血滴進水酒之中，然後端到了項羽麵前。而已抬頭看了劉山河一眼，然後很感動的樣子，拔出寶劍，將自己的食指在那柄利劍的刃上輕輕一劃，然後便也把自己的鮮血滴進了那一碗水酒之中。
然後，劉山河端起那一碗血酒，仰脖喝了幾口，之後，便又把那一碗血酒遞給了項羽。項羽接過來，深深地看了劉山河一眼，然後便也是一仰脖，一飲而盡。把酒喝完之後，項羽把那酒碗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接下來，二人便同時再次跪倒在項梁的墳前，行三叩首禮。再之後，二人再互拜三叩首。
之後，劉山河仰望蒼天，幾乎聲嘶力竭地喊道：“皇天厚土，請為我二人做個見證。從今往後，我跟項羽兄弟二人歃血盟誓，一心一意，互幫互助，永不變心！蒼天在上，為有明證～”
劉山河的這一番感言，直把所有的人都感動得不行，甚至還有不秒人，都幾乎被他感動得流下淚來。而劉山河自己在心裏也在暗笑，暗笑自己竟然表演得如此成功。其實，這並不是他心眼多麽壞，這實在是為了自己的生存與發展而必須做出來的一種姿態。看來，早些年間，自己混跡於街頭痞匪團夥時的那些經驗，還真是用上了。要說這稱兄道弟的能夠有多真的，可能也隻有天才知道吧！
暮色已經蒼茫，烏鴉不停地在天際飛翔，為它們的夜生活做著準備。劉山河跟項羽一行人這才結束了對於項梁的拜祭，往自己的營寨走去。很快的，一行幾十人便消失在茫茫的暮色之中。
盱眙，楚懷王的都城。
偏將宋義驅馬前來，麵見懷王。
如今的懷王，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七八歲的鄉野無知小子了，而長成了一個儒雅清秀的少年。在上柱國陳嬰的幫助之下，如今的懷王，已經頗有威儀，而且對於朝政，也是十分勤勉，深得眾人的敬仰與愛戴。現在見了偏將宋義前來，便朗聲問道：“不知現在戰況如何？那章邯現在何處啊？”看來，這位懷王，還真是一位英王，無時不掛念著前線的作戰情況。
宋義稟報道：“那章邯在定陶大敗了項梁之後，已經率領著三十萬秦軍，北渡黃河，去攻擊趙國去了。而那趙王，則跟大將軍陳餘和相國張耳，已經退到了巨鹿進行堅守了，戰況成分緊急啊！”
懷王聽了之後，半天都沒有再言語什麽。因為他知道，如果那趙國的巨鹿一旦失手的話，那麽章邯的三十萬秦軍，便將會直接威逼自己的都城，而到了那個時候，再說什麽也晚了。三十萬秦軍，在那章邯的訓練之下，可都是虎狼之師啊！作戰勇猛無比，殺人不眨眼睛。
而朝中所有的人，也都是麵麵相覷，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不過，好在那比懷王孫平現在已經成長得頗有經驗，知道現在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已經沒有什麽意思了。於是便轉了一個話題，對宋義道：“宋愛卿，孤可是看你有勇有謀，很會用兵啊！”懷王的言語間，表現出了對於宋義的無比的欣賞之情。
宋義一下子得到了懷王的肯定，有些局促不安，謙虛道：“吾王過獎了，宋義才疏學淺，而且也是敗兵之將，何談得關於用兵啊！”
懷王仍然是麵不改色，道：“愛卿休要如此說。前番愛卿說項梁妖兵必敗，而孤卻還不信。後來一看，果真被愛卿言中。這還不是一個很好的說明嗎？”
懷王的一席話，自然觸動了宋義心中的痛處，隻見他長歎了一口氣，道：“唉，如果項梁將軍早聽我言的話，也不至於會首身異處了。”
“那麽，項羽怎樣呢？”看來那懷王也早就想看一看那項羽究竟是一個何等角色了。原先的時候，懼於其叔父項梁的廢立之威，因此倒也不敢動手動腳。現如今，項梁已死，而那項羽也失去了首腦，而且，自己現在這楚王的位子，也是坐得越來越沉穩了，所以才敢過問一下那項羽的事情。畢竟，隻有對各位戰將的性格、才能都有了充分的了解，才可以更好地驅使他們。不然的話，人不能盡其用，自然不會成就大事的。
而一聽到懷王如此問他，宋義不由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很快便又恢複了原狀，道：“啟稟吾王！那項羽將軍殺敵勇猛，所向無敵。隻是，他跟他的叔父一樣，有一個致使的缺點，那就過於固執傲慢，缺少謀略。他，充其量也隻不過是一個將才，而不是一個帥才。”
懷王聽了宋義的話之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而至於他此刻正在想什麽，怕是隻有天知道了。
看來，是需要如今眾人商量一下對策的時候了。而這個時候，項梁已死，幾個比較有分量的人物，一是項羽，一是劉邦，一是範增，一是宋義。於是，懷王便派人緊急去請項羽、劉邦還有範增前來，共商大事。而此時，在項羽的營帳裏麵，項羽卻正跪在地上。而他所跪的那個人，正是軍師範增。
隻見那位範老將軍將臉朝裏，隻留給項羽一個脊背，半天都不動一下，也不說一句話，看來，這位老先生，實在是被氣壞了。而究竟項羽是怎樣惹惱了這位範老先生的，其實所有的人都知道。
“範老先生，項羽將軍都已經在這裏跪了一個多時辰了，您還是答應他吧！”這是劉山河的聲音。
因為現在劉山河仍然在跟項羽一起作戰，所以兩軍相距並不是很遠。看來項羽也不傻，見那範老先生就是死活不答應自己做自己的亞父，便派人去把他這個剛剛認了不久的大哥給搬了來了。劉山河聽後不由暗自苦笑，心說，就算是我去了，又能如何呢？不過，既然項羽派人前來請他，而且這也是他們兩個人結拜以來，項羽第一次有求於自己，自己自然不好不管的。於是，便策馬前來，很快便來到了項羽的營帳裏了。
可是，那範增在聽了劉山河的話之後，仍然賭著氣說道：“是他自己要跪在那裏的，管我何事啊？”
而那項羽，聽了範增的話之後，覺得十分委屈，便說道：“若不是叔父留下遺囑，說萬一他不幸戰死了，那就讓我一定要拜範老先生為亞父。不然的話，我才不跪呢！”
聽了項羽的這一番話之後，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將身子微微一轉，道：“唉，你們，你們叔侄可真是一模一樣啊！你叔父當初要是早聽我一句話的話，那麽，何至於今日這種情況啊！唉！”說著，範增又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一提起項梁，項羽自然不由得又悲從心來，長著個臉，像是自語，又像是對眾說所言，又像是專門對範增所說，道：“我項籍，從小就沒有了父親，是叔父一手把我給帶大的。所以，叔父的話，我項籍不能不聽。今天，各位將軍都在，也全當給我做個證。隻要老將軍答應幫我共滅暴秦，為叔父報仇，我項籍日後，一定會把你當父親一樣來對待。”
聽了項羽的這一番看似情真意切的話之後，範增不由得骨碌爬起身來，臉上的表情十分滑稽，不知是笑，還是哭，指著項羽說道：“唉，你現在的這話說的可是很好聽啊！可是，可是，真如果是事到臨頭的話，那麽，我的話，你還會聽嗎？”
範增之所以這麽說，那可是出於對於項羽叔侄的十分到位的了解，才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來的。他知道，像項羽剛才所說的那些話，也隻有鬼才會相信。當著麵說得好好的，可是，時間長了，卻仍然還是自行其事。
聽了範增的話之後，項羽也是一時無言。因為，因為剛才範增所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真的。他剛才雖然如此說，可是正如範增所說的那樣，如果事情真到了關鍵的時候，他能不能聽聽別人的意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本性，自然自己是非常清楚的。
一看到場麵有些陷入尷尬，於是劉山河便出來打圓場道：“既然範老將軍信不過項羽將軍，那麽不知道範老將軍能不能信得過我呢？我這個為兄的，也來給他做個保證。”
範增一聽劉山河如此一說，不由爬起身來，一頭的霧水，怔怔地瞅了劉山河幾眼，問道：“你們，你們什麽時候成了兄弟了？”
其實對於這位沛公，那範增還是十分敬佩的。雖然他現在兵少將寡，不過，此人麵相奇偉，性情豁達，而且真正是求賢若渴，從諫如流，是一個難得的主公。隻是，這一切都是天數所以，自己是無比去跟此人共事了。而至於日後天下鹿死誰手，卻也是很難說。雖然此人當下裏沒有什麽勢力，可是誰也難保他日後不會有大的發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