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兌現承諾

說完,韓勳突然往前跨了一大步,雙手搭在林墨肩膀上,目光異常銳利:“該認的錯我已經認了,你現在是不是該解釋一下,‘我們認識那麽多年’是什麽意思吧?我夢見的那些事情似乎是發生在未來的,那麽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藏藏掖掖隻會增加他與韓勳之間的誤會。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林墨撥開韓勳的手掌:“十多年後的我,得肺癌死了,等我醒過來時,發現時間退回到我十五歲,也就是今年年初的時候。所以,韓勳,我們之間本質上是不同的,你仍然是十八歲的你,而我,卻是三十二歲的我。”

韓勳從醫院裏見林墨第一麵起,就知道,對於那個怪夢,林墨知道的比他多,卻沒想過真相竟然是林墨帶著記憶重生了。

難怪,奶奶會說林墨一夜之間學會了做菜。

難怪,林墨的一舉一動完全不像一個落後山村裏出來的孩子。

難怪,他透著稚氣的臉上,總會露出與年齡相悖的沉著冷清……

“那,林墨,你告訴我,如果不是經濟條件的束縛,你會到m國找我嗎?”

林墨輕輕搖搖頭,他看著韓勳瞬間變得無比失望難過的雙眼,心底泛起陣陣疼痛,默默的低下了頭。

韓勳自嘲的笑了一聲,語氣平靜地仿佛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一樣:“林小墨,你知道嗎,從我十二歲開始,我就總夢到一個看不見臉的人。第一次做這個夢時,我夢見自己把玉指環帶在他手上,他答應跟我在一起,可是我等到的隻是他冰冷的屍體。等我第二天醒過來,我的心裏竟然一點恐懼都沒有,隻有無窮無盡的難過。從來沒有那麽難過過。

從那時候起,幾乎天天晚上都會重複這個夢,我被折磨得茶飯不思,很快,我的家人就發現我不對勁了。他們帶我去做檢查,醫生說我的身體沒有問題,是心理出了問題。我家人給我找過很多心理醫生,不管什麽樣的治療都擺脫不了這個夢境。

時間久了,夢境雖然總是重複,但是也會出現不一樣的地方,我被這些‘不一樣’吸引,我開始排斥醫生的治療。家人和醫生卻一致認定我的‘病情’惡化了,他們建議我接受催眠治療,徹底擺脫這個古怪的夢。可是我舍不得……

我費盡心思說服家人來到z國,我循著夢裏模糊的片段到錦城找你。第一次到錦城時,我沒有找到你,但是回去後卻夢見你差點被車撞,然後我才知道了你的名字,知道我為什麽那麽討厭陳俊曦討厭田茜茜田卿玉。我不甘心,所以放暑假我又來了。你知道嗎,那天我被撞到的時候,一點疼的感覺都沒有,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你,再也別想從我手中逃跑了。”

韓勳捧起林墨的臉,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你,再也別想從我手中逃跑。林小墨,不要讓我的堅持,變成一個笑話。”

這一刻,林墨眼中十八歲的韓勳,和前世的韓勳完完全全重疊到一起,眼底的深情濃得讓他心裏發疼。

錯過了韓勳,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他更愛他更適合他的人嗎?

他,不應該把陳俊曦帶給他的失望和恐懼加諸到韓勳身上,這對他不公平。

沉默了許久,林墨輕聲說:“我可以兌現我的承諾。隻是,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或者發現更值得追求的人,想要放手,那麽請一定要明明白白告訴我……”

韓勳捂著他的嘴巴,很認真地說:“噓,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天,就算我死了也會變成鬼纏著你。”

說完,他緊緊抱住林墨,用力親吻他的嘴唇,林墨靜靜擁住他,第一次,如此清醒的回吻他。

唇舌交纏,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彼此的臉上,徐徐夜風,耳中隻有彼此如雷的心跳,舌尖相纏,酥麻的感覺隨著沸騰的血液遊走向全身。

少年的身體耐不住情·欲挑·逗,一吻結束,兩人都有些異動。韓勳輕輕含著林墨的耳尖,低沉的聲音中盛滿了欲·望:“墨墨,給我好不好?”

林墨捏著他腰上的軟肉,狠狠擰了一把,韓勳疼得差點兒沒跳起來,倒吸一口涼氣,揉著腰控訴道:“嘶,林小墨你幹什麽?謀殺親夫啊?疼死了。”

林墨拍了拍受傷並不存在的灰塵,淺笑道:“活該,未成年人你也下得了口?”說著,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韓勳快步跟上,一臉無賴樣的嘟囔:“剛剛誰說他三十二了來著的?明明是老牛吃嫩草,得了便宜……”

“韓小人,誰是老牛?誰是嫩草?”林墨睨了他一眼,嘴賤的毛病是好不了嗎?

就連韓勳都想擰擰自個兒的臭嘴了,他忙改口道:“當然我們家墨墨是嫩草,我是老牛。”

“誰是你們家的?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林小墨,你不能出爾反爾的啊,你剛才答應了要跟我在一起的,怎麽就不是我家的了?”

“你現在吃住都在我們家,要算也應該你是我家的。”

韓勳頓時大樂,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去了:“那必須的。”

黑暗中,韓勳悄悄牽住林墨的手,微微有些粗糙的觸感劃得他手心癢癢的,酥酥麻麻的感覺好像能癢到心裏去。

阿虎聽到身後有動靜,扭頭看到自家小少爺笑得異常燦爛的臉,眼珠子好懸沒掉到地上去——

那個笑得一臉傻缺的貨,真的是他家小少爺嗎?

一定是天太黑,他看錯了。

大概是阿虎質疑得太明顯,韓勳笑容僵住了尷尬的咳了一聲,林墨趁機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

林書從老太太背後探出個小腦袋,大聲告狀:“哥,他是韓壞蛋的同黨!你快跑找人來把他們抓起來!”

院子裏傳來林建的聲音:“小書,別亂說話。”阿虎敲門時,他就聽到動靜了,費了好大勁累出一身汗才從**挪到輪椅上。

老太太對林墨說:“你們大半夜去哪兒?還好回得及時。乖孫,你快問問阿勳,這人說是來找他的,他認得他嗎?”

借著院子裏透出來的燈光,林墨認出門口上站的人是阿虎,韓勳的貼身保鏢兼助理。前世,韓小人老喜歡損他,阿虎則背著他悄悄幫了他不少忙,有好幾次,有人到盛唐鬧事,都是被阿虎打跑的。還有一次,他被人綁架,還是阿虎把他給救了出來。前世的時候,他挺感激阿虎的,跟他私交不錯。不過,現在細想起來,那些事情,多半是韓勳暗中吩咐他做的吧。

“韓哥,我奶奶問你,認識那個人嗎?”林墨的聲音隱隱透著一絲不善。

韓勳小聲嘟噥一句:“小心眼。”扭頭對老太太說:“奶奶,我認得他,他是我家裏人。”

“你的記憶恢複了?”

這句韓勳倒是聽懂了,他略尷尬的看了眼林墨,快步走過去,笑道:“嗯,中午的時候頭疼了一下,沒想到剛剛什麽都想起來了。這些天,真是太謝謝奶奶和叔叔的照顧了。”

老太太心裏的大石頭頓時落地,笑道:“恢複了就好,恢複了就好,你這孩子,還跟我們客氣什麽?你,那個誰,快進屋坐,進屋坐。”

林書扁扁嘴,怎麽跟他想的不一樣。

林墨知道阿虎聽不懂,走上前,笑道:“虎哥,不好意思,我奶奶剛才可能誤會你了,對不起。”

阿虎飛快與韓勳交換了一個眼神,朗笑著擺手道:“沒關係。”這個少年就是少爺要找的人嗎?長得倒是不錯,看著乖乖巧巧的。

“走,跟我們進去喝杯茶吧。”不管曾經阿虎是否按韓勳的吩咐行事,他為人直爽豪邁,不像他接觸的其他人那樣滿肚子彎彎腸子,林墨挺喜歡他的。

韓勳站在旁邊,覺得林墨臉上笑容太礙眼,心裏直冒酸泡泡。

阿虎差點兒就跟林墨一起進去了,轉念想起自己的任務,忙刹住腳,哭喪著臉對韓勳說:【少爺,大少爺生病了,病得很嚴重,讓您務必回去見他一麵。】

阿虎的演技不怎麽好,不過在來之前,他反複催眠自己大少爺生病了,大少爺生病了,憑著他和韓子傑從小長到大的情誼,還真裝得挺像那麽回事。

阿虎一向老實,韓勳就沒想過他會騙自己。而且,大哥平時雖然對他有些嚴厲,對絕對是打心底疼他的那個人。再加上大哥長了他十多歲,很多時候,既扮演著兄長的角色,又充當著慈父的角色,亦兄亦父,乍一聽大哥病重,韓勳當下就變了臉色。

【怎麽回事,他身體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倒不是他懷疑阿虎說謊,而是牙根就不相信鐵打的大哥會生病。

阿虎湊到韓勳耳邊,壓低聲音說:【是道上的刺殺,大少爺傷得非常嚴重,現在是二少爺在主持大局,家裏情況不好,老爺和夫人希望少爺能盡快回去。】

盡管阿虎壓低了聲音,又用的是英語,林墨還是聽了個大概。他對韓家的事情不太了解,不過,印象中,韓家人一直都生活得好好的,這一次,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韓勳著急家人,匆匆與林墨一家道別後,連夜隨阿虎離開。

路上,韓勳這一天情緒波動太大,又擔心家裏情況,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阿虎雖然把韓勳騙上了路,但心裏卻是虛的,一直偷偷透過後視鏡觀察韓勳的臉色。等車行到一處光線足的地方,他見韓勳臉色發白,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忙停下車,從旁邊儲物箱裏拿出一個白色的藥瓶,遞到他麵前。

韓勳用手擋住藥,阿虎不解的說:【少爺?】

【不用,我可以自己熬過去。】他現在已經找到墨墨了,無論如何必須把這個藥癮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