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說到墨雲書暴怒之下,法力驀地爆發,將乾坤玲瓏塔拋出,狠狠地砸向虎玄青腦袋。這一下去,虎玄青要真被砸中,就算能夠保命,至少也要被砸得癡傻半天。

不想虎玄青卻以莫名的虛幻能力遮蔽了自身氣息,成功躲開了寶塔的鎖定,又矯健靈動地移形換位,往旁邊一閃,再次抱著墨恒毫發無損、沉穩悠然地避開,甚至口中都沒有停頓對墨恒說的情話。

然後虎玄青還昂揚站立著,以那森然炯亮的眼神盯著他,光明正大地在他麵前撫了撫墨恒的後背,那模樣在墨雲書看來,簡直要多愛惜有多愛惜,要多溫柔有多溫柔,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墨雲書看得險些通體著火,咬得牙關繃緊,氣得七竅生煙。他將墨恒視為禁臠,至今都沒舍得吃下,哪能容許虎玄青一而再再而三地占去便宜?這已經觸犯了他的底線!

“浩然門首徒,的確好得很,的確有些了不得的能耐!”

墨雲書氣到這等地步仍不失威嚴,高大的體魄站得比虎玄青更直更高高在上,聲腔卻顯得陰森。同時他也心中一緊,對虎玄青更增忌憚,暗恨浩然仙門底蘊豐厚,虎玄青竟然防禦得這般穩妥,簡直龜-毛,難怪敢在這裏跟他叫板!

墨雲書暴怒卻不瘋狂,見輕易動不了虎玄青,又不願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更怕虎玄青突然掠了墨恒逃跑,到時他隻怕真要氣瘋。所以果斷將腳下一踩,瞬間激發此地的困禁大陣。

便見雲霄堂原本光潔無比的寬廣地板被他踩得微微一抖,瞬間顯出黑壓壓、層層疊疊的符文,而四丈高的牆壁連同寬敞的大門也齊齊一震,與地麵相輔相成,六麵八方都化作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更向中間洶湧放出無數刺目的亮光。

亮光刷的淹沒整個雲霄堂,也淹沒了虎玄青和墨恒的身軀。

本來正在光明正大地向墨恒傾訴衷腸的虎玄青,根本來不及躲避,臂膀剛將墨恒死死護在懷中,便覺眼前景色大變——四麵八方都是金燦燦的光明,上沒有天,下沒有地,四周也沒有邊界。而他正抱著墨恒,被金光激流洶湧推擠著在半空不停飄動。

“此處果然是座大陣。”

“早聽說整個墨府都被你墨雲書煉成了領域,處處都可激發禁製,瞬間布成大陣,困敵殺人無所不能。但是此時一見,分明不過如此。你墨府中所謂的處處有禁製,想必也是有輕有重,此處的大陣不過是空間幻陣,隻是小術罷了,莫非你以為能將我虎玄青困住多久?”

虎玄青沉聲穩穩,不卑不亢地說道。他也沒有譏諷,隻像在訴說一件事實。

他雙眸炯炯森亮地打量四周,臉上毫無意外和緊張,他本就沒打算一直躲避,否則之前豈會一直站在雲霄堂磨嘰?他難道不知雲霄堂是墨雲書的地盤?但他更知道自己必須與墨雲書正麵相爭,就在這墨府中,就這樣抱著他的墨恒,硬碰硬地以自身絕對的實力與墨雲書爆起角力!

“虎叔,不要動怒,也不要與墨雲書動真格的。”

墨恒瞅準時機,在虎玄青說話時就迅速地傳音。

“這裏畢竟是墨雲書的地方,他占據著優勢,不值得你冒險受苦;再說以我現在的實力,保命是綽綽有餘,但是對敵於他,即便偷襲欺騙也不足以將他擊敗製服,所以還沒到動手之時。”

“我剛才沒和你講明白,是因為墨雲書的神識一直黏在我身上。現在你和他都在施法,我激發須彌寶鏡不怕他察覺出法力波動,他便不知我也出手,免得他生疑。現在我以虛幻之力加持神識,他偷聽不到我的傳音。你聽我講,我今天當著墨雲書的麵吻你,是因為……”

墨恒瞬間將自己回府之後的所遇所見、所作所為,包括如何殺死墨諶母子,又如何揭穿墨雲書的齷齪打算,隻撇除了自己的那部分“苦情”演戲,其餘全都客觀真實地向虎玄青講了一遍。

“所以,虎叔你現在隻需要配合我鬧一鬧,一是壞了和梁弓宜的婚事,免得你生氣我惡心;二是讓墨雲書不好過,你我也算看一場好戲;三是你以後再來看我,我也能時不時地找借口耍橫任性地和你親近親近,免得我想牽你的手都得冒險動用須彌寶鏡來掩藏行跡,簡直跟做賊似的。”

墨恒傳音極快,依舊維持著他在剛才墨雲書出現時的姿勢,緊緊抱住虎玄青不動,麵龐也埋在虎玄青寬厚溫暖的肩膀中,不露神情,隻顯出疲憊僵硬得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倔強模樣。

這樣倒也合情合理、省心省力。

墨恒可不敢在虎玄青麵前和墨雲書虛與委蛇地露出什麽“深情款款”來,否則萬一虎玄青吃醋抓狂,甚至惱怒了他,到時還不得他自己挖空心思地將愛人哄回來?那樣未免就有些夫綱不振。

墨恒幻想出虎玄青濃眉皺著,麵龐板著與他鬧別扭的模樣,明知以虎玄青寬容的胸懷不可能與他鬧什麽冷戰,卻也險些露出一絲溫柔笑意,還好忍住了,麵無表情地繼續抱住虎玄青。

虎玄青轉眼聽完他的傳音,暗暗怔了一怔,心中既暖燙又失望。

暖燙是因為墨恒無論做什麽都將他的安危放在首要,說是不必和墨雲書拚力鬥法,其實還不是怕他被墨雲書傷到?失望卻是因為他本來以為墨恒有心將他們的關係昭告天下,卻不料墨恒隻是在墨雲書麵前借他來“裝裝樣子”,以便一石三鳥。

虎玄青暗歎一聲,突然心頭一動,胸中驀地一陣敞亮!

電光石火間想到:“阿墨不願將我們的關係弄得人盡皆知,其實並非隻顧慮他的計劃。現在他的計劃中,對我們的關係,他多半顧慮的是我在師門中為難。但我為難些又如何,隻要能跟他相守,多大的苦都是值得。如今,阿墨要借我來‘做做樣子’,反過來想,又何曾不是我一個機會?”

虎玄青當初剛和墨恒互相坦白情意的時候,委實顧慮多多,既怕給師尊抹黑,又怕師門中人暗害了墨恒。所以行事小心翼翼,與墨恒相處時,強壓心中渴望,表現得禮數十足,簡直都快成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了,盡管和墨恒相處時爽朗欣悅,心中也還是有些鬱悶和焦急。

如今墨恒實力大增,自保綽綽有餘,師尊那邊這兩年多也越來越占據優勢,等閑不怕被他拖了後腿,虎玄青一顆心自然就放穩了,暗地裏簡直抓耳撓腮地想和墨恒光明正大地相愛相守。

所以此刻轉念想罷,在確信不會壞了墨恒大計之後,虎玄青精神大振!

……

說來話長,其實不過是墨雲書剛將陣法激發,他們一個瞬間神識傳音,一個轉念思量罷了。

墨雲書哪知他們二人的心思,兀自氣得雙臂發抖,眼看墨恒死擰著抱緊虎玄青與他慪氣,他簡直恨不得將墨恒搶過來狠狠親吻、淩-辱、懲罰個三天三夜;再看虎玄青那騷包地抱著墨恒,一副抱得好不舒服的猖狂德性,他真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招來金雷劈死虎玄青的動作。

但也不讓虎玄青好過,袍袖一揮,陣內無量亮光忽然化作牛毫細針,都向虎玄青刺去。

同時肅聲沉沉地說道:“此陣困你足以!虎玄青,恒兒是我的嫡子,我乃他的親父!他與我鬧了小孩脾氣,我自會加以管束,這是我墨府家事,還輪不到你浩然門大弟子來插手耍橫發威!”

“我兒已經定親,明日即將成婚,那梁弓宜已在墨府居住多日。若是我墨府嫡子成婚之前與人偷-情-通-奸,傳揚出去,我墨府顏麵何存!你現在肆無忌憚壞我顏麵,莫非當我墨府無人?”

“速速放下我兒,此事還可揭過,否則事無挽回,你不止是壞我父子情分的罪人,更給你浩然仙門抹黑。我墨府雖然勢小,但也不是任誰都可欺辱,以後世代必與你浩然門勢不兩立!”

墨雲書雙目森冷,憤恨欲死,卻還是沒有使出殺手,隻擺事實講道理。他自忖為了修道大計而一忍再忍,到這種地步已經是仁至義盡,如果虎玄青還不知好歹,他也顧不得浩然仙門的勢力,勢必要辣手傷人,頂多留虎玄青一條殘命!

至於此事的“罪魁禍首”墨恒,他幾乎下意識地暫且忽略,畢竟是他動情的人,關起門來要打要寵,要囚要愛,全都由著他自己,既然有虎玄青猖狂,他自然將仇恨全都加諸在虎玄青頭上。

虎玄青有炎決劍環身,在金光細針中如同中流砥柱,絲毫不為所動,隻坦坦****地冷笑。

“墨天師此話差矣,”虎玄青道,“我苦苦傾慕阿墨到今天,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此乃天大的喜事。阿墨終於對我有意,我虎玄青更是對他有情多年,現在和他你情我願,互相喜悅,正是天經地義。既然他還沒有成婚,我們明日就成婚便是,又怎麽能說是**?”

說到這裏,虎玄青聲音一厲,沉聲道,“我也不管你墨天師有什麽算計,我現在說明了,我要定了阿墨,他是我虎玄青的人,任你說破天去,我虎玄青認定的人,都絕無放手的可能,哪管是不是你的嫡子!”

虎玄青雙眼已然寒煞,剛毅的麵龐陡然充滿森寒戰意,“不過我也奇怪,我和你墨雲書遠無仇,近無怨,我傾慕你的兒子,怎麽成了破壞你們父子親情的罪人?我虎玄青也算有些身份,莫非我浩然門還不足以匹配你墨天師府?你口口聲聲汙我清名,此間道理,你還需給我講個明白!”

虎玄青說著,一手握劍,一手溫柔地拍了拍墨恒的後背,成功地感覺到周圍氣溫再次變寒。

墨恒聽得暗暗一驚,虎玄青這是反過去質問墨雲書,而且比墨雲書更強勢,墨雲書隻怕氣得腦袋冒煙,真要拚命了!突然心中一動,驀地一警:“虎叔要將此事鬧大,他是想要為我出氣,還是……想要將我們的關係徹底向世人坦明?”

墨恒轉念間,突然心跳急劇起來,有些期待,有些感動,也有些說不清的微微的緊張。

他念頭電轉,下一瞬,也不用須彌寶鏡的虛幻之力加持神識,直接傳音,仿佛焦急般問虎玄青道:“虎叔,你怎麽能這樣說話?我抱住你就是要擋在你和我父親之間,以你我之間兩年多的默契,你怎麽沒明白我是請你做做樣子就好?你說這話,我父必定怒不可遏,你們拚殺起來,那就是我的罪過,到時我無顏再見你們,連手都沒地兒放了!”

墨恒這段神識傳音好不焦急,也終於抬起頭來,俊臉微微發白,黑眸有些窘迫。

這段話和這樣的神情,自然成功地讓墨雲書聽看了去。

墨雲書不聽還好,一聽之下,又看他緊張,本就氣怒虎玄青猖狂的心情,一時氣極反笑,險些沒喘開氣來,英俊的臉龐綠得發藍,強悍的精壯肢體像是老邁不行似的一抖接一抖!

狠狠往虎玄青頭上砸了千萬個霹靂子,炸得虎玄青左擋右閃,臉色鐵青。

又傳音向墨恒,厲聲斥道:“你個憨蠢孽障,真要氣死為父!早說不許你利用他來胡鬧,你卻任性不聽,你當這浩然門首徒真是個坦**正氣頂天立地的好男兒?這種人心狠起來比邪魔更狠!你至今還沒明白,這賊子今日正是要與你弄假成真!當真是我寵壞了你!”

果不其然,沒等墨雲書傳音罵完,虎玄青就在躲閃霹靂子的同時,濃眉一揚,猛地扯開自己衣襟,大大方方地露出他寬厚結實的胸膛,對著墨恒陽光燦爛地咧嘴一笑,深深而溫存地說道:“阿墨別怕,我知道你孝順,不會傷到你父親。你手沒地兒放不要緊,放虎叔懷裏就好。”

墨恒微微一僵,聽得目瞪口呆,心裏險些笑岔了氣兒。

虎玄青明顯是在學他,很是做作地搖搖頭,一副“你果然害羞”的爽朗模樣,不等他反應過來就抓住他的手,直接塞入自己衣裳裏,將他的手用力按在自己胸肌上,醇厚款款地低聲道:“虎叔懷裏可暖?阿墨可安心了麽?”

墨恒慌忙想抽出手,卻被虎玄青按得更緊。

虎玄青沉聲調情道:“阿墨,你摸摸?”

墨恒瞬間麵紅耳赤,憋的。英挺的眉眼滿是臊惱,裝的。嘴唇倔強地緊緊抿著,怕自己笑出來。下意識地偷偷往四周看了下,似乎生怕被父親墨雲書看到他現在的“過分”模樣,明顯手足無措得無以複加,卻偏偏當真忍不住似的,明顯地在虎玄青光滑勻稱的精壯胸肌上摸了又摸。

“孽障,孽障,氣死我也……”

墨雲書話都說不出了,幾乎吐血三升,來不及再罵墨恒,二話不說,閃身深入大陣,刹那間就出現在虎玄青頭頂,抖手擲出兩頁金書來。

兩頁金書一上一下,上麵那頁散出鋪天蓋地的蝌蚪文字,每個文字都重如山嶽,個個如同隕石流星,對準虎玄青的頭頂要害、後心後-陰-猛砸;下麵那頁劈開虛空,直斬虎玄青三魂七魄。

還嫌不夠狠,又將乾坤玲瓏塔漲大成巨山模樣,再次凶猛地砸向虎玄青得意而英俊的大腦袋;依然不夠,喉中暴虐地低吼一聲,雙手狠狠一撕,憑空撕出個空間裂縫,以無與倫比的空間法則之力,直刺虎玄青的喉嚨!

今天吃了感冒藥,睡覺睡過頭了,隻能順延到明天:明天是“真·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