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武香琪俏臉滿布寒霜,那害人魔頭在她看來,就是完全等同於寶物。
至於魔頭是否害了人,與她又有什麽幹係。
既然知道前麵墨恒正在“奪寶”,她便不管玥晴和任歌遠兩人,自顧自腳下一頓,也不顧剛才那番不疾不徐的所謂道家風度,瞬間施法化為一道白虹,直直往墨恒與蒼白男子鬥法的地方投去。
疾馳之間,她還不忘指鹿為馬地怒聲嗬斥:“墨恒,你敢與魔頭勾結害人,如此惡毒心腸,我豈能容你?虧你是墨天師教導,丟盡你墨府的臉麵,看我不替墨天師給你個長記性的教訓!”
武香琪自持自己早就是化神初階,又經曆過仁聖尊王洞天中的諸多好處,現在法力蓬勃,幾乎用不了多久就要晉升化神中階,豈會是墨恒這個極可能是在墨雲書的秘法幫助下,才強行突破到化神初階的小小“猖狂少年”可比的?
所以,她在聽到墨恒之名時就已經動了殺心,心裏猙獰地想著:“此子猖狂,上次在仁聖尊王洞天前,他不止欺辱廖寅,害我也丟了麵皮,且那墨雲書純粹是不自量力,竟敢出言威脅姑奶奶一派,什麽狗屁天師?這次我便殺了他的嫡子,再誣陷他滿門都與魔頭勾結,看他能奈我何!”
武香琪心思惡毒,而且殺機澎湃,卻又自信滿滿。
她一生順風順水,身懷異寶,防身護命如同身在銅牆鐵壁之中,等閑對敵,她又怕過誰來?
她身後的任歌遠和玥晴兩人也是一驚。
任歌遠驚過之後,想起那日墨恒區區煉氣修為便能施展出雪蓮意境,自己想要出手擊殺卻被虎玄青擋住,現在墨恒果然晉升化神了!突然之間,他一下子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墨恒羞辱和扇過耳光,當即怒火席卷而上。
“玥晴妹妹速來!前方孽障與魔頭勾結,正好一並打殺了!”
任歌遠咬牙冷笑著扔下一句話,也施法化為白虹追隨武香琪而去。
“正所謂養虎為患,我以前要殺墨恒而不得,他必定對我懷恨在心,若是留他繼續成長,豈不是給自己添堵?現在趁著香琪在這裏,如何行事都怪不到我身上……”
“說來那墨府墨雲書倒是個人物,武暉長老早就說過他是天縱奇材,不愧天師名號,以後或許能為我天行派所用。如今派中意向還未定下,若是以後當真將墨雲書吸納,他這兒子我還如何殺得?現在倒好,這墨恒孽障好死不死,竟送上門來!”
“果然,我便是師尊所說的氣運濃厚之人,連蒼天都眷顧於我……”
任歌遠暗地裏握緊了拳頭,心裏殺機比武香琪還濃,幸災樂禍且慶幸狠毒地想著。
玥晴在後麵不知他們與墨恒的“舊恨”,但是不管武香琪要殺誰,她有武瑞城這個情人,還能與武香琪作對?且看看吧,如果不是什麽大人物的傳人,她倒是不妨也幫著出手,為武香琪打殺了此人,也免得武香琪在武瑞城跟前說她什麽,惹得她和武瑞城再次產生間隙。
玥晴眼珠子機靈轉動著思量完畢,當即也施法追趕,嬌聲喊著:“哎,香琪姐姐,任師兄,你們等等我呀。我也不知前麵那人是誰?墨天師?說的莫非是那太衡山腳下的墨府?”
城東破廟上方。
墨恒及時閃身躲開了那蒼白男子含怒一撞,就聽武香琪的指鹿為馬,並沒有意外,隻是暗自冷笑,口中則驚道:“你是何人,竟敢血口噴人?如果不是我及時阻攔這魔頭的血祭旗陣,他早將此地滿城三萬多男女老幼血祭煉法了!”
墨恒說話豈能饒人?又道,“我才剛剛擋了此人,你就來罵我,難不成你才是在背後指點他的那個?否則,倘若你也是除魔衛道之人,怎麽現在才趕來?而且來得這麽巧……”
他說話時也是用的天地傳音之法,方圓百裏都聽得清清楚楚。
而且,先前他說話便是真言咒法,方圓百裏內的百姓早就聽出來,似乎有邪魔要害死他們來修煉邪法,是這位叫做“墨恒”的少年仙長及時趕來救助,他們才逃得命來。後來他們又見烏雲、電火、青蓮、雷霆等駭人異象,對此更是深信不疑。
其實,這裏的百姓是否相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墨恒必須站住這個道理和大義。
“誰來都救不了你!”
蒼白男子聽到又有人來,也沒理會來人說的是什麽,隻自急得雙眼發紅。
他被墨恒以先天靈寶潛移默化,逐漸深入地持續影響著心智,神思越來越迷糊,道心理智都被蒙蔽,怨毒憎恨的負麵情緒逐漸洶湧起來,越來越恨不得殺死墨恒而後快!
所以他著急之下,隻想在來人趕到之前,拚命殺死墨恒。
“你還不給我去死!”
男子厲聲吼叫著,眼見自己合身撞擊之法不能奏效,當即咬破舌尖,狠狠噴出一口黑血,將手中黃皮小鼓染得紫黑,又旋身念咒,便將黃皮小鼓往墨恒頭頂猛地一砸,口中還道,“去死!”
墨恒神識一直借助須彌寶鏡之助觀察著化光趕來的武香琪,眼看武香琪飛遁極快,越來越近,便將早有準備的左袖對著頭頂砸來的黃皮小鼓一罩,暗中施法,喝道:“收!”
他對這黃皮小鼓也沒有放鬆警惕,將自身化神中階的實力全都暗中使出。
便見他袖中倏地飛出三片碧綠如玉的厚重荷葉,荷葉三片成三才陣法之道,在他頭頂連成一片,彼此清光相借,相映生輝,緩緩旋轉,猶如青蓋,將周圍靈氣都吸納一空。
那每片荷葉上都有清晰的荷葉經絡線條,猶如剛剛從九天仙池中采摘下來一般,其上還有晶瑩的露珠滾來滾去。仔細看去,才知那露珠的滾動方位,都暗合陣法之道,自有玄理在其中蘊藏。
青蓮葉法術正是墨恒用來收人寶物的拿手法術,以前煉氣境界隻能一片片的使出,而且還是虛影之類,就算使得多了一兩片,也不可能形成陣法,更不用說這樣比真荷葉還要真的法術了。
“轟!”
黃皮小鼓猛地撞到荷葉上,發出令人心悸的悶響。
緊接著,荷葉要將之裹住,黃皮小鼓立時掙紮,荷葉便裹不住它。但黃皮小鼓本身也猶如墜落泥潭,又像是落盡油脂中的蒼蠅,行動一下子遲緩之極。
“哧哧哧……”
隻聽到荷葉清光消融掉小穀黑煙烏雲的聲音,極其輕微,聲音簡直比驕陽化雪也高不到哪裏去,卻又萬分刺耳,直直傳入人的心裏,讓人怎麽都隔絕不掉,甚至還能聽到黑煙烏雲中厲鬼的淒厲嚎叫。
“這魔頭拚命催使起來,黃皮小鼓竟如此難纏?”
畢竟那小鼓是一樁異寶,墨恒的蓮葉卻隻是他以仙法憑空凝聚而來。
墨恒眉頭一皺,卻不著急,他就是要在武香琪趕來時,做出這種“有些手段,身懷寶物,自身實力卻並不高”的模樣給她看!
所以墨恒仍然不動用須彌寶鏡中的混沌氣息,隻將腳步一踏,矯健地從一旁飛到蓮葉陣法一側,有力的手掌猛地捏出類似金剛咒的印法,對著蓮葉中間的黃皮小鼓狠狠鎮去:“鎮壓!”
“鎮壓?小崽子我讓你鎮,我讓你鎮……”
蒼白男子滿麵猙獰,淒厲地嘶吼著,那怨毒之意讓人聽來隻覺毛骨悚然。他渾身的血色符文都閃現血光,在護體黑氣中猶如陰間屍鬼的眼睛。他用盡神識法力地隔空操控黃皮小鼓,
黃皮小鼓的確不凡,被三片荷葉以陣法清光夾擊,任憑墨恒怎麽鎮壓,都能在那蒼白男子的催使下極力翻滾衝撞,滾滾如墨的黑煙也化作惡鬼爪牙,對著清光荷葉亂抓,還有的化成嬌柔女子,嚶嚶哭泣著拿著帕子在清光上亂抹,沒抹一下,都讓清光消弱一分。
一時間,黃皮小鼓衝撞,惡鬼黑煙亂抓,女子幻影亂抹,竟將墨恒的荷葉清光都衝得搖動不休,似乎隨時都可能破碎。
“不愧是上古遺寶,這魔頭還沒有完全煉化,就能對敵我全力催使的青蓮葉仙法!”
墨恒見此,也是心裏暗讚,卻想著,“這寶物雖然極好,但催使法門卻太過肮髒了些,為我不喜。而且,它本身對我也沒有大用,不過,此物越是珍貴,便越適合送給墨雲書。”
說來話長,實則都隻是轉眼之間的快速交手,便在此時,武香琪疾速飛到。
“小賊你敢!還不放手?”
武香琪剛剛飛到,就看到墨恒用“蓮葉法寶”耗磨那明顯不能發揮出全部威能的小鼓,顯然想要收取,當即恨得尖聲叫了起來,手中更是將袖中箭對準墨恒麵門,催使飛刺而至。
墨恒這才大怒,連忙閃避躲開,朗聲喝道:“竟是你武香琪?你果然是邪魔同夥,上次在我與人鬥法時偷襲我不成,這次一來便要我放開他,還要拿毒箭射我!你一女流,竟這般歹毒無恥!果然應了那些話: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二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在武香琪後麵匆匆追趕而來的任歌遠和玥晴都聽到墨恒的喝罵。
任歌遠勃然震怒,遠遠斥道:“墨恒,你敢口出狂言!”
玥晴卻暗暗又氣又笑,心道:“原來是個呆子,武香琪分明是恨他奪了寶物,他竟還有心念詩。”
墨恒說話和閃避間,根本不曾停手,心知此時當著武香琪的麵奪寶才真正是時機正好,所以再不留手,暗中催使須彌寶鏡,抽取一絲混沌氣息,在三片荷葉的陣法中稍稍一催!
嘩啦!嘩啦!
刹那間似有水聲洶湧流動,本就清光如水的三片蓮葉像是吃了一記大補藥,猛地亮如明月,三輪清碧明月齊放光明,將那黑煙烏雲、惡鬼夜叉、嬌柔女影全都包裹於其內!
哧哧……
似是煙火破滅的聲音,便見清光隻是輕輕一磨,烏雲惡鬼女影全都泡沫幻影般湮滅一空!
原本在蒼白男子催使下勢頭凶惡的黃皮小鼓,失去了周圍烏雲惡鬼女影的籠罩,再被清光一刷,隻是微微一頓,便再無抵抗之力,極為被動和乖順地沒入了三片蓮葉的正中央。
三片碧綠蓮葉向中間一合,卷在一起,將黃皮小鼓包裹成一個如玉般晶瑩剔透的碧清蓮苞。
“收來!”
墨恒朗聲大喝,不慌不忙地舉手一招,將蓮苞收到掌中,看也不看便收進了袍袖禁製之中。
隻是他言語和臉上都顯出一絲“得意喜色”,同時也故意將臉色呈現出蒼白之色,仿佛剛才動用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秘法,然後才看向武香琪等三人的方向,一副“我已經收取寶物,你們來也來晚了”的模樣,好生道貌岸然,如此淡定從容。
武香琪一看,氣得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她就在此時此刻堪堪趕到墨恒麵前百丈外,眼睜睜看著墨恒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將本應屬於她的上古遺寶收取入袖,瞬間隻覺一股憤恨至極的無名火突騰而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洶湧澎湃和濃烈!望向墨恒的目光陰鷙如鬼!
“你,你竟敢當真……”
武香琪聲音陰森,俏臉又青又白,她何曾如此“受辱”?恨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險些說出“奪我寶物”的話,還好到底知道好歹,明白這些話不可以在外人麵前肆無忌憚地說。
所以話隻說了半句,她身形都沒有停穩,就毫無猶豫地對墨恒出手,素手連翻,拇指上的玉戒指隨著她手掌翻動而發出四道金芒,每一道金芒都堪比化神中階的一擊之力。
墨恒臉色一變,罵道:“毒婦還要害我,此時才可確認,你便是那邪魔同夥!”
說話又氣又急,行動也迅捷無比,立即將身上水藍寶衣的護身陣法激發,一圈圈充滿浩然正氣之意的水波在他周圍浮現,一層又一層,層層疊疊,不知多少,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得似真似幻。
四道金光擊打在水波上,瞬間就穿透了數十上百層,但後麵那水波仍有不知多少,金光初時迅猛,後來便無力再衝,被水波席卷耗磨,轉眼間消失無蹤。
水波仍舊還是無止無盡的模樣,襯得墨恒猶如水中仙影,隻能看到,卻觸摸不著。
墨恒雖然安全,卻還是故作一副下意識倒退散步的模樣,仿佛強自掩住驚意地狠狠盯了武香琪一眼。武香琪也咬牙切齒地盯著他,眼中滿是譏諷,仿佛在說:“你寶衣雖強,但是你區區一個剛剛晉升化神初階的小子,又有多少法力能擋住我的攻擊?”
任歌遠和玥晴都在此時趕到,他們也是親眼看到墨恒收寶,任歌遠比武香琪還氣,二話不說,拿出法劍便對墨恒出手,隻見他劍光如雪,道道紛飛,快到極點,劈頭蓋臉就往墨恒一通狂刺。
玥晴也臉色不好,卻沒有立即出手,隻是在旁看著,心中拿墨恒與情人比較:“此人竟然比瑞城還要俊美一些,隻是他修為僅僅是化神初階模樣,這一點卻遠遠比不得瑞城的天資,不過,他竟有這般防身寶物,單就防身而言,比靈寶還要強上一分,瑞城都不曾有過……”
轉念想罷,玥晴瞧了武香琪一眼,暗道,“此人有這種寶物,又是獨身一人,還搶了那上古遺寶,偏偏在這種時候,武香琪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過他了。武香琪殺手鐧厲害,他今日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