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五章 同根而生,同穴而滅

“星葶,你竟然……你竟然還活著?”白裙女人看著衝向自己毫無停滯的劍鋒,麵上浮現出一絲不可置信。

“是,作為我的一部分的你都還活著,我當然必須活著,”金色氣團凝結而成的白發女子抬頭傲然平視著一身白裙的女人,“你真以為,催雲劍那一劍是殺我的一劍?你不是也說了,催雲劍是正義之劍,它誅戮的全部都是邪惡之物。我把我所有的惡都剝離出來,匯聚成一個你,留下的我所有的善意。

雖然我的善念經過了無數凡塵的侵蝕已然所剩無幾,然而,催雲劍那一劍的劍氣卻將我善念上所有的陳渣全部摧毀,真正的我才能得到解脫。現在也才有機會和你麵對麵,我的惡念,我身體的一部分,回來吧,我心中已經沒有恨了,你也放下我曾經的執念,和我一起離開這方天地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裙女人聞言陡然哈哈大笑起來,既是恍然又是好笑,“星葶,你應該知道善惡不兩立,當初可是因為你強烈的願望,才得以讓我出生。如今,又想裝什麽好人,要我回到你的懷抱。你覺得已經擁有獨立軀體,能夠做一切你曾經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情的我會答應麽?

而且,你看看,現在在場的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多麽扭曲美麗,這麽讓人心動的畫麵,我怎麽舍得放棄?”

金色氣團案凝結而成的白發女子回頭看了眼被黑色氣流束縛住完全無法動彈的人的臉上那痛苦、掙紮、扭曲、備受折磨的表情,猛然回眸,看向白裙女人的眼中不再有任何額外的期待,“那麽,就讓我親手來結束這一切吧!”

金色氣團陡然聚攏,團團圍繞住劍鋒上穿著金色占星袍子的白發女子,催雲劍劍身內龍吟突發,帝煦覺得自己幾乎要掌握不住這把劍,以更加迅猛的姿態,再不猶豫地朝著白裙女人胸口刺去。

“呃……”“啊……”就在劍鋒已經到達白裙女人的胸口之際。洞內頓時響起中年伯爵一行人的痛叫之聲。白發女子眼角餘光微掃,便見那些黑色的氣流迅速地纏繞上洞中眾人的脖頸,越收越緊,越收越緊,眼看著那些人臉色由紅泛紫色,又由紫泛青,隻差最後一擊,便要失去生命,金色氣團凝結而成的白發女子的劍鋒陡然回轉,朝那些被黑色氣流束縛住的人而去。

隻可惜。催雲劍隻有一把,星葶聖女這微弱的靈魂又是集結劍氣而成。救得了一個,卻顧不了其他,無奈之下,她隻能把聚集在自己身上的黃金劍氣驅散開來,化為無數條金色劍氣,朝被黑色氣流束縛住的眾人而去。

猶如一條條金色小龍,一條條黃金劍氣迅速纏繞上黑色的氣流。黑色氣流見有敵手來襲,再也顧不得纏緊人的脖頸,一下子放開被束縛住的人,和金色劍氣纏鬥在一起。

勉力操控著劍氣,一身金色星宿袍的星葶額角卻已經泛出豆大的汗滴,隻不過由於是劍氣凝結而成,還未滴落,便消散在半空之中。

“星葶,快躲開!”就在她集中注意力想要操控著金色的劍氣消滅黑色氣流的當口。身後突然傳來帝煦驚心的吼聲,不等她回首,黃金寶劍已然被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然而響起的卻不是男性的痛呼,而是一聲尖銳的獸鳴。

“小白!”還不等抱住劍身的男人放手,那熟悉而又淒厲的獸鳴已經讓金色劍氣凝結而成的白發女子,已經脫離了男人的懷抱,帶著金色的催雲劍一躍而起,卻見一頭巨大的銀白巨獸身上血光點點,被一團濃重的黑色氣流籠罩住全身,在暗色的地洞之中不住抽搐著。

“小白!”催雲劍隨著星葶的呼喚瞬間來到銀色巨獸的身邊,黃金劍氣凝成的銀發女子,伸手想要觸碰銀色巨獸的身軀,可是卻從它身邊穿透而過,無法真正觸碰到它。

“小白!”星葶聖女喃喃喊著,眼中流下金色的淚珠,卻又瞬間消失在空氣之中。

銀色的狐獸側倒在地洞中,“嗚嗚”低叫著,不斷抽搐抖動著,看得星葶眼中一陣不忍,“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為了我,不是為了我的執念,你怎麽會到現在這個地步,小白,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讓你回家的。”

說著,眼中厲色一斂,金色劍鋒再次對準飄在半空一副得意模樣的白裙女人,“你當真不吝惜一條人命,當初的我,可沒有想著讓無辜的人也牽扯其中!你想殺我,我認了,可是你怎麽能夠傷害白澤,它是昆侖冰峰之上的神獸,聚天地靈氣而生,殺了它,你的罪業永遠無法消除!”

“神獸又如何?”白裙女人嘻嘻笑著,“不過就是一頭隻知道和你撒嬌的畜/生罷了,也就隻有你這麽善念的女人才會把它寶貝的跟什麽似的。對我而言,隻分有用和無用,幫助我達成霸途的便是有用的;妄圖阻擋我,和我作對的便是無用的。我要讓這些沒用的全部消失掉,包括你,星葶!

不過這畜/生倒是很護著你,寧可自己被萬鬼噬咬,也讓你的靈魂得以保全,如果能夠為我所用,倒是一個不錯的護盾。”白裙女人微微斂眸,看向在地上不住抽搐的銀白狐獸。借著,她伸出手,五條黑色氣流朝著銀白狐獸的巨大金色雙眼呼嘯而去。

“你休想!”金色劍氣凝結而成的銀發女子此刻周身的金色氣流陡然一滯,數道金色氣流如劍般截斷在銀白狐獸身前。

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的停滯和猶豫,那把催雲寶劍就似一道暗夜的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穿透白裙女人的心房。

似乎完全沒有料想到星葶會有如此動作,白裙女人臉上的笑意尚未消退,此刻卻是陡然噴出一口紅中帶烏的血液,數道黑色的氣流從她被洞穿的胸口緩緩釋出。

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胸口被金色寶劍戳刺過後留下的巨大窟窿,白裙女人緩緩抬頭,看向已然回到她眼前的銀發女子,瞧見她臉上即使是金氣凝結也無法掩蓋的黯淡與蒼白,陡然大叫起來,“星葶,你竟然真的敢……你竟然真的敢……”

“我……我有什麽不敢……我早已經說過,我要糾正這錯誤的一切!”金色氣團凝結而成銀發女子此刻也是單手護胸,吃力的開口道。

“什麽是對?什麽是錯?”白裙女人大聲尖叫道,“我存在,我就是真理!我的運命憑什麽還要仰賴你決定……你難道忘了麽?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殺了我……你也活不成的!”

“既然……作為一個完整的人,我把自己分割成了……不完整的你……和我,現在,就讓我們……作為……一個圓滿的靈魂,一起走向……因為我的執念推遲了千年的往生罷!”

“你休想!”白裙女人聲音越發銳利,“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我不會任由你擺布的,我……”她越是激動的說著,胸口那巨大的劍刃通過的地方就泄露而出越來越多的黑色氣流。

那黑色的氣流原本還是一條線性的形狀,越往後去,便越發粗大、彌漫,竟然剪輯那凸顯出了形體,明眼看去,那一條條黑色氣流的前端,居然是一張張巨大的人臉,是斑駁的臉皮包裹著頭下骷髏的可怕模樣。

那巨大黑色氣流上凸顯的一個個骷髏張著奇大無比的嘴巴,朝著洞中尚有生氣的一個個人吞去。瞬間,數十名軍人就被他們吃進口中,連掙紮都無法,即使朝著這些黑色的氣體開槍,它們也渾然不懼。

難道他們就隻能等死麽?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幕,溫然倒在地上,有些無助地想到。

就在黑色的巨大骷髏形氣流即將吞噬掉盧芳和溫然的前一刻,一聲清淺卻堅定的女聲在洞中響起,“惡靈們,你們的家,你們的棲息之地在這裏,我以鮮血為祭品,快來品嚐你們最喜愛的鮮美食物!”

就在那巨大的泛著深深寒意的骷髏大嘴已然要吞沒下盧芳和溫然的腦袋之際,芳香的鮮血卻讓那些骷髏狀黑色氣流有了遲疑,隨後,便是金光一閃,捂住胸口、踩踏著金色寶劍的銀發女子攜帶著驅邪的黃金劍氣猛然掃過,那些黑色氣流之下掩蓋的惡靈便紛紛向回逃去,一個個地全部鑽進了此刻水晶棺木前,馬娉婷手上把持著的黑色石鏡。

盧芳和溫然同時朝馬娉婷望去,隻見她的脖頸脖頸上此刻被劃出了一道深刻的傷痕,未及動脈,卻猙獰可怖,不住的有鮮色的血滴落下來,不知道是不是溫然的錯覺,從馬娉婷身體裏流出的血液色澤並非越來越深,反而顏色開始消減,由鮮紅變為淺紅,由淺紅又變為淡紅,最後竟然滴落而下的隻是透明的水液,再無一絲血色。

與此同時,馬娉婷嬌小的身子的顏色也幾近透明,在洞內夜明珠的照耀下,那暗夜中璀璨的光線似乎能夠穿透馬娉婷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