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沿著校園的小路出來拐個彎便到了附近的一條著名的商業街,隻是這一路走來,阿爾瓦越走越不自在。來自四麵八方視線如蜘蛛絲般粘在身上,令他渾身不自在,可每當他望過去,那些視線又紛紛挪開,該幹嘛幹嘛。這又讓他疑心是不是自己老孔雀開屏自作多情了。

不管如何,這若有似無的視線都太折騰人了。手腳全然不知該往哪裏放的別扭感逐漸遍布全身,阿爾瓦就連走路都開始變得僵硬。為了不出現同手同腳的丟人場麵,他不由地便想加快腳步。

正在這時,恰好一陣稍強的風迎麵吹來與阿爾瓦加快的腳步相撞。頭頂的帽子被風吹起,錯過少年回首伸出的手,隨風落在了地上。少年迷離的眼還在望著,一頭柔軟彎曲的卷發由風撫起,於空中劃出優雅的軌跡,翩然飄落至臉頰上,又遮住少年清秀的側臉。

周圍的人被這柔軟發間的一回眸美得窒息,一時間連目光都無法挪開。阿爾瓦低頭看看帽子,再看看四周忘記挪開的目光。群眾看向他的目光太有**了,那裏麵閃著的火花都快實質化了,他想騙自己是錯覺都不可能。

現場一片寂靜,沒有人動,阿爾瓦的帽子被風吹著又歡樂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愈發的遠了。

一個小女孩率先反應過來,小跑著在阿爾瓦彎腰之前撿起了帽子,仔細拍了拍,打掉上麵的灰塵。阿爾瓦看著對方將帽子拿到的手上,沒有立刻還給他,而是背到身後,笑眯眯地打量著。

“……謝謝?”阿爾瓦試探地說道。

女孩嘴角的弧度彎得更大。就在阿爾瓦看著這個笑容愈發困惑的時候,小女孩高興地跳起來,然後拿著帽子,跑了……

邊跑還邊喊,“我拿到阿爾瓦的帽子了!”

這下,四周的目光更加灼熱了,也更具危險性了。

四周的人緊逼著朝前踏上一步,阿爾瓦緊張地朝後退了一步。

不知誰扔掉了手中的瓶子,瓶身砸在地上發出不大不小的哐當聲,這聲響在一片沉寂的街道上,就像起跑的發令槍的一聲槍響,一時間剛還在蠢蠢欲動地人們全都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

“襯衫是我的!”

“我要摸臉!”

“褲子是我的!走開!”

現場一片混亂,有人在推搡,有人在叫喊,大家都氣勢洶洶毫不相讓。阿爾瓦悲催帝發現如果他捂著襯衫就有人扒他的褲子,如果他捂著褲子就有人扒他的襯衫。推搡中,他不知被多少大媽妹子吃了多少豆腐,更加悲劇的是,他還不敢還手。這不是因為妹子太可愛,也不是大媽太魅惑,而是她們那饑渴的手,正蓄勢待發地等在他的褲子襯衫邊,打算乘著他鬆手之際,將他身上僅剩的布帛一網打盡。

阿爾瓦在誓死捍衛他身上越來越少的遮羞布的同時,不由感歎,如此彪悍的民風他還是第一次在未來見到。難怪在過去,明星上街無不是把自己打扮得邋裏邋遢便是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他該為自己的出名感到高興嗎?可是為什麽他隻有流淚的衝動?那位大嬸,別在扒了,再扒他就得裸奔了。

片刻的拉扯,已將阿爾瓦扯得衣衫半開,香肩半露,大汗淋漓,扣子早就不知落在哪位粉絲的手中,他現在能死守的就是已經被人扒開的,就快離身的皮帶。警察叔叔,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等犯罪結束才來,再不來,他今天怕是真的要裸奔街頭了。

這場混亂的明星粉絲拉鋸戰裏,阿爾瓦隻能盡最後的努力拽著皮帶不鬆手,肩上背的小包已經不知所蹤,身邊的人還未散去,反而有越圍越多的趨勢。人多嘈雜,你推我擠,阿爾瓦一個頭兩個大,頭昏目眩的感覺愈加強烈。就在阿爾瓦準備自暴自棄地準備鬆手,想著扒吧扒吧,真把他扒光了,所謂的偶像光環也幻滅了的時候,忽然,一個有力的手掌握住了他的小臂。

手套上線條分明的細紋膈著皮膚,分外不舒服。阿爾瓦掙了掙,沒能掙開。那隻手的力道卻愈加的大。阿爾瓦隻覺得被這麽突如其來的一拽,便從圍著他的人群中落到了一個堅實可靠懷抱中,那隻手臂攬著他,隔開了惱人的拉鋸。就這麽被抱著,阿爾瓦聽著嚴厲的聲音從他靠著的胸腔轟隆隆震開。

“公共場所聚眾搶劫,大家,都想去學者號的警局參觀參觀嗎?”一聲簡潔的詢問,低沉的聲音不怒自威。

聽見四周的喧嘩聲漸漸小了下來,阿爾瓦小心翼翼地回頭一看,不少人心有不甘,腿腳倒是利落得溜了,剩餘一些人還在圍觀。

“謝謝。”阿爾瓦衝還攬著他的人微微點頭示意。偷偷摸了摸被軍裝徽章壓得有點疼的臉,阿爾瓦一邊感歎這人真高,一邊忍不住在心裏吐槽。警察最終還是沒來,不過來了軍人,算了,總算有一樣比過去強。阿爾瓦低頭看看自己,整一個衣衫不整的流浪漢打扮,窘迫之餘,來不及好好看身前的軍裝男一眼,便手忙腳亂地整理起衣衫。

“……不用。”攬著他的人似乎在低頭看他,見阿爾瓦拉著已經掉了半邊的袖子又想去捂胸口的狼狽樣,發出了一聲似笑非笑的聲音。接著,男人抬手幫他將衣領拉好,低頭皺著眉頭看著那一身變成破布的衣料,沉聲問,“要去哪裏?怎麽這麽不小心?”

雖然很感謝你救了我,但我們不熟啊,兵哥哥。

阿爾瓦狐疑地抬頭,接著朝後退了一大步,在聽到後麵仍不死心的人民群眾的吸氣聲後,又強迫自己停住了。

真的是哥哥!受刺激過大的阿爾瓦嘴角抽抽,喃喃念著哥哥二字,呈腦袋當機狀態。

他就說大街上為什麽沒有警察倒來了一個軍人,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年頭的執法部門還是靠不住的!來的這個最終還是自家家屬!

格蘭聽到這一聲意外的哥哥,手裏的動作停了停,忽然拉起有些呆住了的阿爾瓦,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所謂才出虎口,又入狼穴大抵是如此了,阿爾瓦反應過來,本想甩開緊握的那隻手,但在聽到身後那一聲聲遺憾的歎息後,隻能淚流著任人拉走。

跟著那個高大的背影在街道上左拐右轉,早已離開了群眾視線的危險範圍。阿爾瓦此刻覺得既緊張又尷尬。他一手攏著衣服,一手被牽著,不情願地跟著格蘭走。

一條小路蜿蜒向下,來往的人漸漸稀少,但街道全無陰暗潮濕的感覺,倒是意外的明朗幹淨。

格蘭拉著他的手意外得用力,阿爾瓦使勁甩了甩,沒甩掉。走了會,實在是被勒得疼,阿爾瓦隻得鼓氣勇氣小跑著跟上格蘭的腳步,並肩走在格蘭身邊,抗議道,“很疼的!放手!”

格蘭掃了阿爾瓦一眼,低頭看了看手裏不盈一握的纖細手腕。手倒是沒有放開,力道卻是卸去了不少,至少不痛了。阿爾瓦看著明顯輕鬆了許多的手腕,腳步稍稍一頓,便再次被人拉著向前走。

“喂,去哪裏?”

“給你買衣服。”格蘭答得理所當然,阿爾瓦竟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隻是有些呆愣地看著格蘭的背影。

清幽幹淨的小巷裏,鞋子輕扣在青青石板路上,發出聲聲清脆的回響,一大一小,一低沉一清脆,交錯地敲打在心間,與糖果推車的輪響,一同在小巷裏回**。

有光線從前方越過格蘭的寬闊肩膀,落在阿爾瓦的眼裏,金燦燦的發像是林間的落下的光束,刺得人眯起眼。

恍惚間,阿爾瓦莫名地竟有種回到小時候的感覺。

那時,媽媽也是這樣牽著他的手。

大大的手暖暖的一圈,盈盈握著他的小手。

雖然隻是跟著走,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裏,但就是覺得無比安心。掌心粗糙的細紋摩挲著手掌,又輕又癢,讓人止不住地想微笑,覺得隻要被牽著,自己就是安全的,便可以心無旁騖地看著路邊的風景,隨心所欲地為路邊的人,路邊的事,縱情地笑,而不用擔心會摔著。

現在,這隻戴著手套的,同樣寬厚的手掌,也如同小時的掌心一樣,一樣地令人安心,一樣地令人溫暖。

阿爾瓦跟在這修/長挺/拔的身影後,一步步地向前。

也許,這便是親人吧。偶爾會吵架,會生氣,會彼此傷害,卻也會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你身旁,替你遮風擋雨。

這樣牽著,這樣溫暖,阿爾瓦突然,就不想掙開這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在花海相遇這麽狗血的戲碼我是不會幹的,因為,我要來更狗血的英雄救美!哇哈哈!

其實,很想扒光的,但要河蟹。

今天一壘,不知道二壘要到什麽時候,摸下巴。

歌已選好,下章應該可以放上來了。

每日一打滾,求包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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