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格蘭一路拉著阿爾瓦來到一家服裝店裏,擋住店外好奇的目光,拉開店門將阿爾瓦一把推了進去,然後朝門外冷冷掃了一眼,霎時間,圍觀的人作群鳥哄散。

售貨員小姐隻在和阿爾瓦打照麵時愣了一下,然後便端上職業禮貌的微笑點頭示意,不再用視線在阿爾瓦臉上掃來掃去。阿爾瓦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對這家店子的印象愈加的好。

格蘭朝店內走去,挨個架子挑選,手腳俐落,不一會便攬著一堆衣服回到了阿爾瓦麵前

阿爾瓦站在原地不動。這種家長帶孩子買衣服的氛圍過於和諧也過於詭異,而且他忽然覺得有些緊張。就是那種,忽然有人說要給你買東西你不知該怎麽表達謝意的緊張。

格蘭站到阿爾瓦麵前,低頭淡定地和阿爾瓦大眼瞪小眼,抬手將一頂新帽子扣在了阿爾瓦頭上。阿爾瓦手忙腳亂抬手護住腦袋,在摸到頭頂上的帽子後稍稍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鼻梁上又被架起一副墨鏡。

格蘭從手中的衣服堆裏挑出一件,拉起阿爾瓦的手,放到他手上,說

“去把衣服換上。”

然後轉身走向櫃台,將剩下的衣物交給售貨員小姐準備付錢。

“我自己付!”阿爾瓦手裏拎著衣服,急匆匆地趕在格蘭之前跑過去,將衣服往櫃台上一放,堅定地說。

格蘭深深地看了阿爾瓦一眼,收回了掏錢包的手,側過身子讓開。

售貨員小姐夾在這莫名的氣場中間,尷尬地笑著朝正盯著她的阿爾瓦禮貌地問到

“承蒙惠顧,五件衣服,共五千六百四十七元整,請問付現還是刷卡?”

“刷卡。”阿爾瓦生怕格蘭幫他付款,急切地開始掏左邊褲口袋。

咦?咦——!不信邪,阿爾瓦又開始掏右邊褲口袋,然後是上衣口袋。這一摸,風便從襯衫斷裂的袖口鑽了進來。阿爾瓦抖了抖。

格蘭還站在一旁看著,售貨員小姐,端著刷開機,笑得越來越尷尬。

阿爾瓦手插/在破了的口袋裏,傻眼了。

啊,丟死人了!他怎麽就忘了他剛被一群人洗劫一空,連包都丟了的他,現在是一貧如洗。

其實一貧如洗還是其次,關鍵是一貧如洗時還想裝闊,真的丟死人了。

“那個……”銷售員小姐遲疑地轉向剛才準備掏錢的那位,眼神示意格蘭。雖然美人窘迫得雙頰粉紅的樣子很可愛,但是也很可憐,她都不忍心催促。

格蘭歎了口氣,隔著帽子拍了拍阿爾瓦的頭,對銷售員小姐說,

“我來吧。”

“共五件衣服,三件襯衫兩件外套,承蒙惠顧,共五千六百四十七元整。”銷售員小姐立刻鬆了口氣,歡樂重複道。

“嗯”

“請在這裏按一下。”售貨員小姐將銀行聯網的指紋機由阿爾瓦麵前挪到格蘭麵前。

“您好,格蘭·巴魯多少校,您的LSEB銀行已經將五千六百四十七元整為您轉到商業貿易中轉帳號,如果這不是您本人的操作,請回複N,如果是,請回複Y。”

通訊器響亮的電子音在店鋪裏回**,那五千六百四十七元字字鏗鏘有力,尤為響亮。阿爾瓦腦裏如同有人拿著鑼鼓在敲打念叨著,全是五千六百四十七元整在回響。

“我會還的,那五千六百四十七元!”阿爾瓦臉上發燙,咬牙說道。

格蘭敲著鍵盤操作的動作停頓了一秒,說,

“沒必要,反正你每月的住宿費生活費都是由我在負責劃進賬戶,直接買給你和從銀行劃錢沒多大區別。”

阿爾瓦覺得他這張臉真的沒必要再留著了,已經丟到自家門口了。

“母親和父親習慣定期劃錢給你,但有一次我月中查家裏賬單時,發現你的賬戶餘額不足,是買實驗器材超支了吧”格蘭接過售貨員小姐包好的衣服,看向低著頭的阿爾瓦,不經意地說,“那之後,我每到月中就會定期查看你的賬戶。”

阿爾瓦仍舊站在原地不動,看著走出一步後回頭望著自己的金發男人。層層寒冰覆蓋的心河下,傳來細微的開裂聲,突然湧起的一股熱流順著裂縫一點點漫出,蔓濕了心房。

“如果硬要還,不妨連之前的也一齊還上,這樣才有意義不是嗎?”格蘭隨後扭過頭後,又補充道。

“……對不起。”阿爾瓦突然道歉,不知怎地他忽然既心酸又內疚。

格蘭沉默不語,然後放下手中的袋子,按著帽子在阿爾瓦的發頂上揉了揉,頃刻間溫柔了許多的聲音,輕聲應到,“好了,快去換衣服吧。”

阿爾瓦隻覺得發頂上的那隻手擁有著無限溫暖,刹那間便如同暖風涵盡無窮天際。

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去,我去換衣服。”果然,落跑才是最佳的選擇。

換好衣服,戴好帽子墨鏡把臉遮了大半後,阿爾瓦忐忑地坐上了格蘭的車。事情發展越來越超出他的控製了。心中所想的是盡量與這裏的家人拉開距離,但現在看來似乎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

“去哪裏?”格蘭問。

“……丘比特之心。”

為什麽這個花店的名字不能正常點。看吧,嘴角彎起了,要被嘲笑了吧。阿爾瓦羞得耳朵都紅了,早知道就不答應推銷員小哥。這都什麽破名?

“真是個美好的名字呢。”格蘭輕笑著,喃喃道

“什麽?”阿爾瓦疑惑地問道。

“沒什麽。”格蘭放下手刹,車開上馬路,一路向著花海駛去。

丘比特的店主如銷售員小哥說,是個美人。雖然她的美不是那種乍一看十分驚豔的美,但見她笑,阿爾瓦仿佛是看到暖暖陽光撒下的美。略顯普通的褐發素顏無法掩蓋那笑起來彎彎的眉眼,隻要她笑,連帶著白/皙的皮膚上的雀斑看起來也俏皮可愛。所謂幹淨的,能夠治愈心靈的笑容大抵如此吧。

少女向阿爾瓦介紹說她叫愛麗絲,但阿爾瓦從愛麗絲自我介紹時一直看著格蘭的眼睛可以看出,對於他的到來,似乎格蘭的到來更令她驚訝。好奇的視線在格蘭的臉上來回打量,盯得格蘭不自在地咳了兩聲,一巴掌把站在旁邊阿爾瓦推到了愛麗絲麵前。

愛麗絲好奇地看了看阿爾瓦,不是那種狂熱的粉絲看偶像的眼神,也不是看珍稀動物的稀奇眼神。幹淨的,純粹的,好奇的目光,讓阿爾瓦無法心生厭惡。

“花,喜歡嗎?”穿著背帶工裝褲的少女抱著一捆花笑著問他。

阿爾瓦有些不明白,但還是點點頭。漂亮的花,他不討厭。

女孩聽到他的回答後笑得更加明媚,朝阿爾瓦身後看了一眼,然後拉起阿爾瓦的手朝店內走去。

聽阿爾瓦說明來意後,愛麗絲將他們領到了花圃後的樹林裏,大方地指著幾顆粗壯的鬆樹說任他們采樹脂。

在阿爾瓦差點用銼刀把自己的手指給削下來後,格蘭沒收了阿爾瓦手中的銼刀,讓他在一邊等著。兩人呆在一起卻又無話可說的情況令人尷尬,阿爾瓦在一旁的樹根上坐了沒多久,便借故走開了。

藍天白雲做底襯,蔥蔥鬱鬱的葉間漏下的陽光照在長滿苔蘚的小路上,林間嘹亮的鳴叫,引著人步步向前,走著走著忽地就眼前豁然開朗,廣袤的花海從眼所不能及的地方蔓延到麵前,刹那間撞進心底。

迎著風,嗅著香,天地之廣袤,連風聲都是渺小的,讓人心生惆悵。

“怎麽了,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愛麗絲戴著草帽背著背簍出現在阿爾瓦身旁,與他並肩站在花海的岸邊,閉目深吸。

“……沒什麽,隻是太美了,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阿爾瓦感慨道。

愛麗絲想了想,伸手從背簍裏取出一朵盛開的玫瑰,“給你。”

阿爾瓦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還是笑著接過,說,“謝謝。”

“現在,摸得到了,也聞得到了,可以確定是真實的了。”少女壓著帽簷微笑著說道。阿爾瓦低頭看著還粘著露水的花朵,水珠順著花瓣落在手上,涼涼的劃過一條痕跡,癢癢的,阿爾瓦不由地微笑。

“雖然顯得有點冒昧,不過,你和艦長大人和好了嗎?”愛麗絲看著正望著花的阿爾瓦,問到。

正轉著花枝的手停了下來,阿爾瓦抬頭沉默著,手中的花很美,但眼前的花海依舊遙遠。

“沒有嗎?”愛麗絲見阿爾瓦不說,雖然不忍但還是忍不住問,“為什麽?”

“為什麽?……大概是有距離感吧”阿爾瓦低頭擺弄手中的花,“不是自己的,所以,不敢接近,也不想得到後又失去,我……很懦弱吧。”

愛麗絲看看低著頭的阿爾瓦,歪歪頭,又重新望向盛開的花海。

“那你不快樂吧,當你想著自己會失去的時候。”愛麗絲問道。阿爾瓦抬頭看著朝前邁了一步的少女。愛麗絲背對著花海,麵向阿爾瓦。

“花開了,自然也會有落下的時候,太陽升起後,也會有落下的時候。”愛麗絲背著手,笑著說,“如果因為花會落,便不去栽種,不就看不到這麽美的花了,如果因為太陽會落下,便不去追逐晨光初現的刹那,是不是會更加遺憾呢。”阿爾瓦低頭不語,愛麗絲看著這樣的阿爾瓦又說,“如果覺得歉疚,就加倍地回應對方,直到自己無愧於心。”

“難道大家不都是為了快樂而努力嗎?歌也要用幸福的聲音才能唱得好聽吧。”愛麗絲放下背簍,彎下腰幫田間的花除草。“我有聽你的歌哦,充滿感激和愛的溫柔歌聲,那時的你很快樂吧,既然那時可以做到,現在也一樣可以。”

“還有,我覺得能唱出那樣磅礴大氣的歌的人,一點也不軟弱。”愛麗絲抱著摘下的一束花,遞給他,笑說,“總覺得你拿著一枝花的樣子有些可憐,來我們花店的人可都是笑著走出去的,不能讓你砸我的招牌。”

阿爾瓦猶疑了一下,接過了少女手中的花,將玫瑰並入采摘下來的花束中,姹紫嫣紅,熱鬧美麗,沒有一點違和感。阿爾瓦抱緊手中的花,真摯地對愛麗絲說了聲謝謝,轉身,便看到戴手套,端著接樹脂的盆子的格蘭。

“隻接了這麽多,不知道夠不夠。”

阿爾瓦捧著花,看著格蘭,不能言語,隻是胡亂點了點頭。

“哥哥”阿爾瓦鼓氣勇氣喊了聲,格蘭望過來後,抓著的花枝都深深陷入手掌的肉裏,他緊張地盯著格蘭白變黑的手套,遲疑地問,“那個,你能來看我複賽的比賽嗎?當然,如果很忙就不用了,我隻是,隻是”

我隻是,想為你唱首歌,不知道這樣夠不夠。

愛麗絲說的對,歌,光是有感情還是不夠。它需要的,是一顆歌者的幸福的心,還有一個歌者想為其歌唱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愛麗絲繼續紅娘~

我隻是想為你唱首歌,不知道夠不夠?

當然不夠,要連身/體都奉獻上,嘿嘿。

沒控製好篇幅ORZ,下章放歌吧,祈禱J、J不抽。

最後,求包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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