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茱麗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有人通知傑弗瑞做好登台準備。對方不懷好意地指了指舞台,又看了眼阿爾瓦,朝茱麗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你認識他?”刺蝟頭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既困惑又惱怒,語氣有些衝,話一出口,他自己首先覺得別扭。但茱麗神不守舍,壓根沒注意,隻呆呆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刺蝟頭更加不懂了,這既是什麽意思?認識,還是不認識?茱麗示意她要先離開一下,刺蝟頭剛準備跟過去,便被阿爾瓦拉住了小臂。

“幹什麽?”眼睛還盯著茱麗的方向,刺蝟頭不耐煩到。

“來問你上場的音樂準備的怎麽樣?”

“我不用準備也能贏!”刺蝟頭聽到如此沒信任度的問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倒是你,前幾天下班說去搜集素材,接下來忽然就消失了,再一出現,變成政/治人物了,呃,,我差點以為科派的代表是你的粉絲,崇拜到將自己的臉整成了你的樣子。倒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你會和那些人在一起?你不打算當歌手了?對了,你上台的音樂準備好了?”

問題太多,阿爾瓦停頓了一下,挑了最簡單的一個回答。

“事實上……歌曲我還沒準備好?”

阿爾瓦老實回答。而基本上,所有的老實回答,對於聽眾來說,不過些是噩耗罷了。

“……你在開玩笑!”刺蝟頭當場跳了起來,揪著阿爾瓦的領子晃著,“你不是去搜集素材嗎?真的一首歌沒寫出來?”

“不……”歌是有很多,但不管是分別的情歌,還溫情的小調,他始終唱不出那些呢噥軟語間的情愫,也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

如果真要說,唱著那些情歌的時候,他像是在講著別人的故事一般。

不是不感動,隻是,那份心情不是屬於自己的。

愛情,不是每個人都一樣的。

自參加了那天的猜謎比賽後,他就知道。

不是每段愛情都會甜蜜得催人淚下,痛苦得山崩地裂。

也不是每份相遇,都能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為結束。

被人歌頌,當作信仰般來稱讚的美麗感情似乎離人那麽遙遠,僅僅是唱著也覺得飄渺得似抓不住的海市蜃樓。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想到了紅鞋廣場,阿爾瓦神色有些黯然,朝刺蝟頭安撫地笑了笑,

“其實,還是有準備的,但不到最後,我也不想唱那首歌。”

因為,那不是他的愛情。

縱使不會輸,他也不想唱那首歌。

總感覺在歌頌著別人的愛情同時,自己的愛情似乎就這麽被悄然掩埋了。

“喂喂,你沒問題吧,一臉我快死了的感覺。”刺蝟頭心裏似乎不大安心。

“我沒——”

“現在我們來看MGN數值!哦,很驚人的數字哦!”舞台的聲音傳來,主持人一驚一乍。

由於這次比賽評審標準不好把握,所以沒有設置評委,主辦方直接將音樂轉換成能量值,方便換算,也不會落人口實。至於這個能量值作為評估標準究竟是好,還是不好,還有待商議,不過,一場友誼賽的意義也不在於好與不好,隻在於輸與贏。

贏了是舉國歡慶。

輸了是萬人唾罵。

最好的結果是不輸不贏,但那樣一來造假的痕跡太明顯了。

“好、好高。”主持人驚訝地扶著數值板,將它轉向觀眾,拖長嗓音“居然是滿格!”

舞台後台一片訝然,周圍的人看向阿爾瓦的目光有些擔憂。

但容不得他們多想,為短暫休息準備的客串表演已經開始。

熱鬧的電子變奏引領舞台燈光在變幻,短暫的休息也變得氣氛熱鬧。

不管是那邊帶來的壓力都不小。

“五分鍾後開始您的表演,請您準備。”來去匆匆地製作組成員扔下這一句又朝下一個地點奔去。

“那麽,待會見。”阿爾瓦笑著擺擺手。

刺蝟頭麵露擔憂,卻隻點點頭,說,“我相信你。”

阿爾瓦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扭頭朝升降台走去。

鋼琴前的軟椅上,阿爾瓦在等待報幕。一如之前第一次參加FU音樂節一樣。

同樣的,想要為之歌唱的人,不在身邊。

“老夥伴,從開始到最後,還是隻有你陪著我……”阿爾瓦摸了摸鋼琴黑白分明的琴鍵。

一不小心碰響的琴鍵,重重的一聲琴音由音響傳出,嚇了正在調試的工作人員一跳。

“對不起。”阿爾瓦歉意地笑了笑,工作人員見不是什麽大事也就放鬆了下來。

舞台上的歌聲不知何時消失了,腳下的升降台仿佛一晃就將他帶到了燈光下。

“那麽接下來,是阿爾瓦·馬科斯帶來的歌曲,請欣賞。”

環顧一圈,放眼望去,皆是人山人海,阿爾瓦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穿著黑色軍隊製服的一群人。

但是,不在。

手在琴鍵上停留,卻按不下去。

手指伸出,收回,就是無法輕鬆地將琴鍵按下去。阿爾瓦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大概過了半分鍾,眾人還在靜靜等待。

但是,還是沒有音樂聲從音響傳出,人群開始有些**。有人疑惑是不是音響壞了,後台的監督也是這麽想的。

“你,快去看看是不是線路出了什麽問題。”監督揮手要求檢查設備,大家又是一陣馬不停蹄的混亂。

“阿爾瓦在幹什麽?”刺蝟頭在台下,比僵在琴鍵上的阿爾瓦還要焦躁。

“為什麽還不演奏?”有人已經開始發出這樣的疑問了。

“該不會是根本唱不出歌吧。”傑弗瑞在台下擦著汗,好整以暇地看著台上。

快點按下去,阿爾瓦在心裏催促自己的不聽使喚的手腳,但卻完全不能動彈,他能聽到周圍的喧鬧越來越響。

他不想輸。但他也不想唱著不相幹的歌。

他究竟是來這裏幹什麽的?

究竟他一直以來,都在幹什麽?

“阿爾瓦·馬科斯!加油!”

忽然,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蓋過現場的喧鬧從舞台下傳來,阿爾瓦聽著有點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裏聽到過。

心裏卻有一個預感。一個聲音在焦急地催促著他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四下張望中,那個喊聲再次響起。

“阿爾瓦·馬科斯,你哥哥還讓我告訴你,輸了的話——就——不——準——回——家!”

後勤兵艾伯特拿著小型麥滿頭汗滴頂著四周群眾的眼光,堅持將上司交待的話喊完。

啊,完了。他看到保安趕來了。艾伯特哀怨地回頭看了穿著便裝的上司。看樣子,這個演唱會他是看不了現場了。

阿爾瓦循聲望去,燈光師非常配合地在舞台下打上燈光,格蘭坐在台下,坐姿端正,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舞台。眼神交匯的一瞬間,阿爾瓦鼻子一酸,心裏有些堵,忽然地就惱了,幾乎是賭氣地扭過頭。

回家而已,誰需要他批準!

心裏這麽想,抬手掩住嘴角的笑意,阿爾瓦不著痕跡地清了清嗓子,然後驚訝地發現,他的手能動了。

驚訝過後,是忍不住地微笑,眼角卻澀得想要哭。

仰頭猛吸一口氣,寒冷的空氣灌入肺部,頭腦頓時清醒了,心比大腦更先顫動,手指便在心的指揮下飛速地舞動流轉。

並非溫柔地低喃,不同於誰愛上誰,誰又錯過誰的悲傷又甜蜜的故事。

阿爾瓦這首愛的歌曲,帶著那麽絲孩子氣的倔強,前奏與歌詞幾乎是一氣嗬成,一點小小的賭氣,一點微微的不甘心,一絲不易察覺的甜味與苦澀,在歌聲中,不經意間溢滿心懷。

零零碎碎地撿起被他們路過的日子,細數其中的點滴。

萌生在不知不覺的愛情,最初也許是緣於好奇,甚至是自己也不了解的懵懂的情愫。

開始戀情,是在日夜的相處中,也許是那因為相互依賴時的牽掛。

真正明白愛,是近日來的冷寂夜晚。冷清的夜裏,一個人真的會寂寞。

突然發現愛情,不是愛情就這麽從天而降,而是因為它一直等在那裏。

等著,被發現的那天。

隻希望誰能在看自己一眼,察覺那眼底的所有情緒。

不過那究竟是一朵花開的時間,還是跨越生死的長度誰都不得而知。

所有沉浸在愛情中無知無覺的人,都曾羞怯,甚至卑怯地等待過。

如果我們的世界夠大,時間夠多,

這樣的羞怯,也算不上罪過。

用所謂的海枯石爛,滄海桑田來等待。

等著愛情像植物般,一點點緩慢生長,直到比我們的帝國更遼闊。

但時光是匆忙的。

隔在愛情中間的,除了緘默不語的時光。

還有無法忽視種種天塹鴻溝。

未曾說出口的愛,錯過了的愛,不小心放手的愛。

紅鞋子姑娘的愛情,隔著悠悠時光,隨著枯萎的身體變做了黃沙,除了遺憾和期盼什麽也沒留下。

盡管這樣的悲劇也叫□情,但任誰也不想要這樣的愛情。

大家總希望,自己的故事以很久很久以前開始,然後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結束。

但幾乎沒有幾個人記得,我們首先要做的,是告訴對方,我愛你,這三個字。

“看著時間在秒針上飛快掠過,誰又曾想到一切會變得來不及。”

“如果你的心因此變得沉重,那一定是你察覺了。”

“沒人告訴你,這便是愛情。”

愛情,也並非如同想像中的那樣。

趁著有勇氣,大聲大聲地用歌聲訴說情意。

我愛你。

一直愛著你。

從我的目光開始忍不住追隨你那天起,便一直愛著你。

慷慨地激昂的音樂隨著暢快的琴鍵飛快地將心中不能停歇的話語訴說,這是屬於現在的,活著的,正在進行的愛情的音樂。

“那是什麽?”有觀眾突然驚叫。

粉色的光幕從能量轉換器上騰起,不同於之前的覆蓋全場的蔚藍,這濃烈的顏色全都籠在了一個人身上。

舞台與台下被一道光幕連接在一起,像被彩虹連接的兩端。

紅鞋姑娘的願望,愛情真的能變成彩虹,跨越時間,出現在人們眼前。

歌聲的變換伴隨著能源光幕的變幻,美輪美奐的色彩,涵蓋了愛情的五蘊八苦,歡樂心酸。

觀眾們在聽著歌曲,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這難道是什麽特別節目安排?

一曲縱情歌唱的最後,阿爾瓦在舞台上,咬著嘴唇想要裝出一副不樂意的樣子,但無奈嘴角的笑意怎麽也忍不住。

阿爾瓦·馬科斯當著億萬觀眾的麵,在彩虹橋的一端,大聲表白了。

時光很匆忙,愛情很容易錯過。

我們無法叫停時光,卻能緊緊牽著彼此的手一直不放開,與時光一齊朝前走。

舞台下,愛麗絲看著捏碎了通訊器的格溫布裏,問

“你去那裏?”

格溫布裏回頭,抑製住去看舞台上那人的衝動,勾起嘴角,笑得無比僵硬,

“我想,我和羅伯特還有些話沒說完。”

作者有話要說:找女歌手唱的老歌MEandyou沒找到,全是AL的同名歌。

換一首ONYOUROWN更苦逼,沒歌詞。

於是不換了!

歌詞不是歌詞,是一首著名的愛情詩,不記得在哪裏翻到了。資料明天補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