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說離就離

巧正要跟上來,我對她說道:“巧兒,你帶毛毛去買叫蘇建中在下邊店裏呆著。”

毛毛是梁少蘭女兒的小名,今年四歲多了。小女孩一隻手被曹生勇握在手裏,背靠牆壁而立,見爸爸媽媽吵大架,嚇得瑟瑟發抖,眼淚泱泱,小嘴一扁一扁的,想哭又不敢哭。

我叫巧兒帶走她,一則不想讓她小小心靈再受什麽傷害,二則也免得曹生勇時不時拿女兒說事。這人小聰明盡自有的。先前曹家倒勢,他為了追回梁少蘭,總是拿女兒和自己老媽說事。這回明知道梁少蘭情緒極壞,不免吵架,偏偏還要帶了小女兒來,可見此人內心之自私陰暗,一點都不曾顧忌到小孩的感受,女兒不過是他利用的工具罷了。

“不了,毛毛還是跟著我吧!”

果然,曹生勇不肯讓梁巧將女兒帶走。

我冷冷瞪他一眼,曹生勇膽顫心驚,頓時就放脫了手。

毛毛早已怕得厲害,一到阿姨懷裏,立時“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惹得梁巧心疼之極,陪著流眼淚,一路哄著出去了。

“曹生勇,是爺們就坐下來好好扯一扯,別老拿孩子做文章。”

我一邊上樓一邊冷冷說道。

曹生勇跟在我後頭不吭聲,估計這小子瞧我的眼神能殺人!不過本衙內才不在意,今天專程而來,就是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此事。

既然做了衙內。許多事情便顧忌不得了。

“小俊。你坐。我……我去給你倒茶……”

難為梁少蘭。這般時候了。還記得我這個喝茶地習慣。當下也並不阻止。走動一下有利於她平複激動地情緒。

“說說吧。昨晚上和哪個女人鬼混去了!”

不一刻。熱騰騰地濃茶上來。我端起茶杯吹吹。慢慢啜了一口。漫不經心地問道。那神情氣度。沉穩十足。絲毫沒有十五六歲少年地青澀。顯得老練異常。

在梁少蘭麵前。裝嫩可沒啥好處。省得她一想起妹妹和我膩在一起就鬧心。

梁巧對我的情意,瞎子也看得出來,梁少蘭焉能不知?也不知她怎麽看待這個事情。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她沒有告訴父母。

這個事情,確實也不大好開口。

“我沒有……就是打牌……”

曹生勇急忙分辯,脖子上青筋都漲了起來,裝得跟真的一樣。這人演戲的天賦竟然猶在本衙內之上,也算好本事了。

“還說沒有?你……你今早回來的時候,衣服上的口紅印哪來的?”

梁少蘭立時尖叫起來。

我微微一笑,女人在這方麵地感覺是絕不會錯的,何況還有這麽“確鑿的證據”?饒你曹生勇“紅口白牙”混賴,也是全然無用。

“我都說了,就是打牌的時候,人家不小心蹭上去的,你老不信!”

曹生勇倒也鎮定,料必來撒謊慣了的,早有應對之策。

“鬼才信你!曹生勇,我告訴你,我是看在毛毛的份上,才跟你過到今天,你……你竟然還敢去招野女人……你太不要臉了……”

梁少蘭情緒又激動起來,開始尖叫。應該說,梁少蘭地容貌縱算不如梁巧,也是一等一的美女了,不過聲音卻不如巧兒甜美。

嗬嗬,或許這是我深愛巧兒的心理在作怪。

“我都說了沒有!”

曹生勇也叫嚷起來,滿臉麻子糾結在一起,煞是怕人。

“別爭了!”

我冷喝一聲。

“要搞清楚這個問題很容易。蘇建中……”

“老板,什麽事?”

蘇建中在樓下悶聲悶氣地應了一句。

“打電話給公安局程局長,叫他到巧巧麵包屋來一下!”

“知道了。”

“小……小俊,叫程局長來,做……做什麽……”

曹生勇頓時慌了手腳,臉色大變。

“你不是說昨晚上在打牌嗎?那你和程局長說說,都同那些人在一起打牌,讓他把那些家夥都抓來問一下不就清清楚楚了?省得在這裏爭來爭去,沒完沒了的!”

我逼視著他,冷淡地道。

曹生勇額頭上地汗水就淌下來了。

且不說他昨晚壓根就沒去打牌,便是真在打牌,搞得公安局副局長親自出馬調查這麽大的動靜,往後他那幫牌友還不得將他吃了?

“怎麽樣?是你現在說清楚呢,還是等會到了局子裏去和警察同誌說?我可告訴你啊,你這回要是進去了,絕對沒人給你送飯!”

我又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嘴角露出一絲嘲笑。

你小子,也就跟梁少蘭玩玩花樣。在本衙內麵前搞風搞雨,還差點火色。梁少蘭眼瞅著我,大為欽佩。心道還是小俊行,一句話就把這廝鎮住了。

“別……別,小俊,我坦白,我坦白……”

曹生勇扛不住了,抖抖地道。

“那好,說說吧,那個野女人是誰?”

“是……是老街的莉莉……”

老街的莉莉?這名字聽起來挺熟悉的,好像是牛皮糖她們那夥不正經的女人,在方奎嘴裏聽說過。也不記得嚴明他們那次“**聚會”有沒這女人的份。

“好啊,曹生勇,你總算承認了!沒什

的,離婚!”

梁少蘭得理不饒人,當即將“離婚”二字叫出了口。

“少蘭,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好不?我……我也是一時糊塗……求求你了,瞧在毛毛的份上,原諒我一次,我……我再也不敢了……”

曹生勇這人,演戲地天賦真不是蓋的,剛才還“咬碎牙齒死不認賬”,這會子居然抹開了眼淚,瞧那架勢,就差給梁少蘭跪下了。若是生在亂,這人倒是一把好角,鐵定能出人頭地。

可惜呀,生不逢時!

“呸!”

梁少蘭狠狠啐了一口。

我不由大樂。來之前,最擔心的就是梁少蘭“立場不堅定”,又是牽掛女兒,又是瞧在夫妻情分,下不了決心。這一聲“呸”,卻是徹底表明了她地態度。

隻要她立場堅定了,這事就好辦。好歹要搞定曹生勇。

說起來也是,以他倆現在的情形,梁少蘭當真沒有非要跟他過下去地理由。

曹生勇一見梁少蘭這般態度,也知情形大為不妙,當即變臉:“好啊,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你……你一定是勾搭上什麽野男人了,急著跟我離婚……”

嗬嗬,這人當真了得,變臉比老京劇演員還,並且立馬將屎盆子反過來往梁少蘭頭上扣!

我摩挲著茶杯,手心直癢癢。不過倒沒想到真個出手教訓他,好勇鬥狠,是小流氓幹地,不是衙內當為!欺負曹生勇這種人,根本也不算啥本事。隻要順順當當把婚離了,多給他點錢都沒事,省得日後麻煩。

“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梁少蘭氣壞了,渾身一陣亂抖,花枝亂顫的。

她若不是梁巧地姐姐,又或是不當此情形,瞧一個如此豐滿豔麗地妙齡少婦渾身波浪般抖動,也是一種難得地“眼福”。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

曹生勇眼睛亂轉,顯然是在想要給梁少蘭找一個“野男人”,隻是他雖有急智,一時三刻,要編排一個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的“野男人”出來,亦非易事。

“曹生勇,別胡思亂想了,好好考慮一下離婚的事情是正經。我聽說那個莉莉,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你惹上了她,想要輕易脫身,怕是難了。等一會程局長到了,讓他告訴你莉莉是個什麽背景!”

我微笑著說道。

“小俊,你……”

曹生勇恨恨盯著我,終究還是不敢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估計多半還是“程局長”的招牌管用。

曹生勇又是打牌又是泡妞,貌似對方還不是什麽“好妞”,怕地就是治安大隊的人,隨便給他派個罪名,抓進去拘留個十天半月,絕非難事。若我再狠點,叫人在拘留所裏好好招呼他兩回,估計他出來走路都不利索。

“我怎麽啦?跟你明說吧,少蘭姐要跟你離婚,我是舉雙手讚成的。不為別的,就為你不爭氣!今天我就是給她撐腰來了。有什麽條件,你開出來給我聽聽!隻要合理,我都可以滿足你。”

我依舊微笑著說道,又是威脅又是利誘,卻也是好手段。對付曹生勇這種無賴,不把出點手段不行。

“你……你是她什麽人啊?”

曹生勇忍耐不住,終於嚷了起來。

我頓時沉下臉,將裝出來地笑容全都收回去了。我最恨的就是這句話。這是擺明在譏諷我和巧兒的關係上不得台盤!要不是考慮到勝之不武,早已經出手教訓他了。

若論身手,眼下兩個曹生勇都不夠我打的!

“小俊?你在樓上嗎?哈哈,可想死我了!”

正說著,程新建粗豪的聲音在樓下響起,隨即大踏步上樓來了,聽聲音,來的還不止一個人。

上樓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非但程新建,魁梧壯實的肖劍也來了,最後一位從樓梯拐角處探出頭來,嘻皮笑臉,賊膩兮兮,可不是方奎分隊長麽?

一個電話過去,他們三位就聯袂而至,這份情意,也自令我感動。

程新建三人一到,曹生勇頓時焉巴了,垂下頭,身子微微有些抖。

“怎麽,公安局不用上班的嗎?你們三位一齊曠工?”

我笑著起身,和三人一一握手,輪到方奎,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手底下沒把握好力度,方隊頓時痛得呲牙咧嘴。

“好小子,都當了隊長,也不請我喝幾杯?”

“請請請,馬上就走,秋水飯店好好搞一個,不醉不休!”

方奎笑得嘴都裂了。雖說隻是管幾個聯防隊員的“分隊長”,一聲方隊聽在耳朵裏可著實舒坦。

“嗬嗬,現在不行,得先處理個事!”

我朝曹生勇嘴。

程新建臉色就板下來,粗門大嗓叫道:“什麽事?這混賬得罪俊少了?咦,這不是……”說著就拿眼睛直瞟梁少蘭。程新建以前經常來巧巧麵包屋,倒見過曹生勇兩回,知道他是梁少蘭地男人。

曹生勇那張臉,實在太招牌了些,見過一次就再難忘記!

“是這樣的,這位曹大哥,昨晚上在莉莉那裏過夜來著,嗬嗬……”

我笑著說道。

“莉莉?老街那個**?”

建這管治安地副局長果然不白給,老街的“**”都裝著呢,一張嘴就叫了出來。

我點點頭,給他使個眼色。

我們彼此之間,實在太熟悉了,隻是一個眼神,程新建對我的意思便即了然於胸。

“砰!”

程新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這還了得?莉莉可是暗娼!你小子這是嫖娼啊,沒說,?都市小說抓起來拘留半個月!”

方奎就捋起袖子準備上前銬人。

“這個事情,要好好查一下,看看他還有什麽劣跡,夠不夠嚴打的份!”

一貫沉默寡言地肖劍也湊趣,加上一句狠的。這個時候,嚴打地風潮可還未曾完全過去。

“聽說他還經常和一幫子賭棍在一起打牌賭博!算是聚賭吧?”

我笑著又扔了塊石頭。

方奎將銬子亮了出來,上前擰住了曹生勇的胳膊。

“冤……冤枉啊,程局長……”

曹生勇嚇得尖叫起來,若不是背靠牆壁,說不定已經出溜下去了。這可不是玩地,夫妻吵架竟然搞出個“嫖娼聚賭”的罪名來,適逢嚴打,判個三五年都有可能。

“我……我和莉莉是自願的,她……她都懷了我的孩子……”

“啊?”

梁少蘭尖叫一聲,往後便倒。

還好本衙內手,靠得又近,一把摟住了,不然摔得不輕。隻見梁少蘭臉色慘白,估計氣得厲害,一時間急火攻心,有了暈厥的征兆。

當下手忙腳亂將她扶到凳子上坐下,讓她趴在桌子上。

事情到了這一步,盡可以攤開來談了。

“方奎……”

我叫了一聲,方奎扭頭看我,我搖搖頭,方奎便收起手銬,放開了曹生勇。

“曹生勇,我看也沒啥好說地了,既然莉莉都懷了你的小孩,你和少蘭姐,隻有離婚了。不然,還要再加一條重婚的罪名,估計夠判你小子好幾年了。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三名警察虎視眈眈,自己又親口承認了和“莉莉”的私情,饒是曹生勇精奸似鬼,這時也是慌了手腳,怔怔半晌,可憐巴巴地望著梁少蘭。

“少蘭,你……你再原諒我一次……”

梁少蘭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厭惡地扭過頭,正眼都不想再瞧他一下。

曹生勇又怔愣一陣,走過來端起本衙內地茶杯一飲而盡,長長吸了口氣,倒是不再發抖。

“好吧,離就離,不過,這麵包屋我要分一半。”

梁巧說的竟是真的!就沒見過一個人這麽無恥的。

我冷冷望著他,冷冷笑了笑,都懶得說話。料必他也知道,這麵包屋壓根就不是梁少蘭的,經營者的名字寫著“梁巧”呢。他這不過是獅子大開口罷了,先漫天要價,看你們怎麽坐地還錢!但我這種冷冷的態度讓他受不了。

“好,好吧,麵包屋我不要了,但是家裏的存款,我要分一半,毛毛也要歸我……”

這個要求倒不算太過分,看來這小子早有準備,還研究過《婚姻法》來著!

我瞧了梁少蘭一眼,意思是要她自己拿主意。具體到分家的細節,倒不好插手。

“毛毛是我生地,憑什麽歸你?”

梁少蘭叫嚷道。

這個意思就是說,存款分他一半,梁少蘭同意了。

這就好辦了,我壓根不想在小錢上斤斤計較,當即代梁少蘭作主,說道:“夫妻共同財產,一人一半,也算合理。不過事情是你鬧出來的,你要分一半沒道理,四成!”

“我……小俊,沒了麵包屋這份工作,我以後沒地方吃飯啊……”

曹生勇又使出一貫伎倆——裝可憐。

唉,還是嚴玉成那句話,這人聰明盡自聰明,奈何“格局不夠”!

“好吧,一半就一半,我還可以再給你加兩千塊,畢竟莉莉就要生孩子,也要花錢……毛毛就歸少蘭姐撫養了,也不用你再出撫養費。”

我刀斬亂麻,不想和曹生勇過多糾纏,錢財上麵讓點步沒啥,省得不明內情的人指責本衙內仗勢欺人。曹生勇雖然手腳健全,不是殘疾人士。可是一張麻臉,有時也能博得別人同情呢。

聽我一開口就是兩千塊,曹生勇喜出望外,當即連連點頭,好似鬆了口氣。瞧這情形,他和梁少蘭在一起生活,壓力也是不小。反倒和莉莉那種女人一起過了,能找回一點男人的尊嚴。

這事情解決得如此順利,也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原以為要費番手腳呢,曹生勇這人,著實難纏得緊。

我怕曹生勇反悔,又出幺蛾子,當下趁熱打鐵,由我代筆,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叫他夫妻倆簽了字,然後和程新建等人一道陪同,去了民政局,誰知又生出一番意外。卻原來他倆根本就沒領結婚證,屬於事實婚姻。不過當時事實婚姻也受法律保護,不像後世不認賬。

說得,隻好先辦了結婚證,再辦離婚證。

待得梁巧抱了毛毛回到店裏,這婚居然已經離了,宛如做夢似地,愣怔了老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