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葉府嫡女
不管羅紗對邱氏的事情有多麽好奇,她都沒有時間再探究了,因為當日下午,她和穆景安就離開了箐州去往京城,而長公主和定國公穆青涯則是回了國公府。
兩人來到京城時,已經是時近傍晚。休息了一夜後,第二日準備進宮麵聖。
羅紗剛剛收拾停當,這時紅繡拿了一封信來。
前些日子紅倚紅繡姐妹兩人很是消沉了幾天,後來發現羅紗待她們與以往並沒任何的不同之處後,方才慢慢放開了心結,回到了以往的樣子。
紅繡見羅紗示意她將信先擱下、準備從宮中回來再看時,便笑道:“姑娘,信是少爺寫的。”
她口中的“少爺”會是誰,羅紗自然知道。
因為這次羅紗成親,許多親朋趕了來。程家人離開箐州的時候,還有些親戚未走,葉頌青是嫡長子,便比程家人稍稍遲了幾日離去,留下幫著長輩們送走客人再去榮昌府。
羅紗聽到是他的信,就遲疑了下。
昨夜裏聽了穆景安的一番話後,想到等會兒要見到皇上,她心中著實有些忐忑,故而方才不想看信。
可是葉頌青說好了等回到榮昌府後再給她來信,怎麽算,時間都還未到。他這樣提早寫了信來,怕是有要緊事情。
羅紗想了想,還是讓紅繡將信拿了過來,準備先大體看看說的是什麽。
誰知一見到裏麵的消息,羅紗就沉默了。
……孫姨娘死了。
說是突然抱恙,拖了一兩日沒能救回來。
羅紗想起她們剛離開箐州的時候,阿二和阿三並沒跟來,而是遲了三四日方才追上來的。想來,這事情,是他們做的。
羅紗靜坐著,望著手中的信箋,半晌,將紙張折了起來收好,輕舒口氣,問紅繡道:“景安準備好了嗎?”見紅繡答了聲是,她起身讓紅繡幫著整理好了衣衫,便出了屋子。
上了馬車後,她依偎在穆景安身側,喃喃說道:“我知道是你做的。”
穆景安默了下,明白她說的是哪件事,就輕輕攬住她。兩人相依偎著,一路無話,到了宮中。
殿宇巍峨,羅紗卻無暇細看。她心中隻想著昨日夜裏穆景安和她說起的事情。
當時已經熄了燈,兩人相依著躺在**。羅紗本想問明日裏見到皇上可有什麽需要注意的事情,隻是她問出口後,穆景安卻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可還記得,我曾經答應他,等我們成了親後要將一張圖送給他嗎?這次進宮,我還得將東西送去。”
羅紗原本以為這次來京隻是為了謝恩,畢竟他們的婚事是由皇帝親賜,如今經穆景安一提醒,方才想起來,當時賜婚的時候,穆景安就提起還有張圖。
想到那時候皇帝拿到墜子時欣喜的樣子,羅紗心中一動,問道:“那圖……是做什麽用的?還有這墜子,又是做什麽用的?”
其實她已經對墜子的用處好奇已久,但她卻是一直將疑問憋在心中。如今在靜謐的夜裏,她放鬆到了極致,聽到穆景安提起來,不由地脫口而出問了出來。
隻是她話出了口,卻又有些後悔。這些事關穆家私隱,也不知當不當問,就又道:“若是不方便,也不必……”
“有什麽不方便的?”穆景安笑著,將她往懷裏攬緊,“往後所有的事情都要你我共同麵對,這件事,你也應當知曉。”
他問道:“你可知,穆家最不缺的是什麽?”
“是什麽?”羅紗重複了遍,細細想來,“難道是權?或者……錢?”她話說出口,自己先否決了,“不對,若當真是兩樣,他不會那樣急著要才是。”
“不錯。”穆景安說道,捏過她一縷發拿在手中把玩,慢慢說道:“其實穆家最不缺的,是人。”
“人?”
“對!”穆景安側過身望向她。雖是在黑夜裏,羅紗卻能在月光下看到那雙眸子散發出的奕奕神采。
“後人隻道當年是穆家先祖同太祖皇帝共同打下的這片江山,但實際領兵的,卻是穆家先祖,那些將士真正聽命的,也是穆家先祖。大家原本想擁立先祖為帝,隻是先祖不願被權勢束縛,拒絕了。待太祖皇帝登基為帝後,那些將士,願意為官的便跟了太祖皇帝去,想留下來陪著先祖的,就成了穆家軍、穆家人。”
聽到穆景安如此說,羅紗好像抓住了某處關鍵,問道:“那當時是跟著先祖走的人多,還是跟了太祖皇帝去的人多?”
穆景安繞著她的發的手一頓,讚賞地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自然是來穆家的人多。”
他歎息了聲,說道:“先祖也知太祖皇帝生性多疑,就把大部分的將士同他們的親人悄悄送去別處,暗中安置好了。等到太祖皇帝穩固了權位,想要對穆家和穆家軍發難的時候,卻找不到那些穆家軍了,就也沒敢動穆家。”
“原本先祖那樣做隻是想保住將士們的性命,結果卻是他們感激先祖的一番苦心,沉心隱在那荒涼之地,一代代傳接下來訓練著後人,守護著穆家。”他將羅紗緊摟在懷裏,隔著衣衫點著她胸前的墜子,“這東西,便是如今曆代穆家家主的信物。我給舅舅的那個,卻也不是假的,而是當年太祖皇帝未即位前,穆家家主的信物。”
羅紗訝然,她沒想到那東西如此重要,於是摸著墜子就想要將東西拿下來還他,卻被穆景安製止了。
“母親也說,東西留在你那裏更好,你就暫且收著它吧。左右穆家人都識得我,對我來說,有沒有那東西,一樣。”
“那真正的圖呢?”
穆景安倒是笑了,“哪兒有什麽圖?那地方是爹爹親自帶了我去的。說起來那附近也著實容易迷路,我這樣好的記憶力,也是爹爹帶我走過六七回了,往後才能獨自尋到。我說有這麽個圖,不過是怕他反悔我們的親事罷了。”
稍稍滯了下,他又道:“況且……我們也得給他這麽個圖,讓他找到那麽一些人。不然,若他時時惦記著穆家,穆家就絲毫動彈不得。長此以往,指不定哪天,穆家和穆家軍,就都不在了。”
他將羅紗抱緊,蹭了蹭,喃喃說道:“若不是有這隱著的穆家軍在,穆家怕是早已沒了的。”
她努力掙脫穆景安的懷抱,問道:“那二叔領著的穆家軍,不是穆家軍?”
穆景安看看自己空了的懷抱,滿臉哀怨,但看羅紗急切的樣子,就又笑了,“是穆家軍,隻不過是明處的。”
見羅紗鬆了口氣,他又接道:“就連阿一阿二他們,也是明處的。阿隱,也隻能算是半暗處的。”他遙遙指向屋外,說道:“我們總要有所防範。真正隱在暗處的,不會示於人前。”
“地圖上標注的位置,當真有人?”
“嗯。”
“那,那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應當不會。舅舅目前不過是想尋到那些人罷了,應當會先拉攏他們,不成了再另作打算。若是不成……他或許會放他們一條生路,或許,會滅盡他們。”穆景安抿了抿唇,“若是後者,他下一個要下手的,便是穆家了。”他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就算是後者,我也要保那些人平安無事!”
羅紗聽了心中大驚。
是啊,若不是有所忌憚,穆家怕是早被尋了個緣由被皇家……
難怪!
難怪曆代都要讓公主嫁入穆家,恐怕為的就是想讓公主們注意著穆家的動向,也用那扯不斷的血親關係來約束穆家!
如今穆景安將東西給了皇帝,皇帝方才同意羅紗進穆家的門。
猛然地,羅紗想到了長公主。
一方是夫家,一方是皇家,長公主杵在中間,該有多為難?
可是很顯然,她選擇了幫助穆家。
想到長公主寂寥的背影,羅紗一陣心酸,歎道:“母親,她,不容易。”
“嗯。”穆景安聽羅紗提起這個,就是一歎,“幸而母親一心為穆家,不然,穆家這些年也不會如此平靜。隻是如今我們成了親,往後這些事情,就要你我一同擔起來了。”
羅紗聽他話語中一直將她與他聯係在一起,心中更加堅定,極為認真地應了下來。
難怪,難怪她和穆景安的聯係在賽馬會前就被切斷。
那時她剛從賞花會上回來沒多久,想來是皇帝得知了賞花宴上穆景安待她不同,就盯上了她,進而從中阻撓兩人的聯絡,試圖從中發現什麽。
而穆景安自兩人賜婚後,就再也沒私自向她遞過什麽消息,看來也是想在那人眼底下低調行事,不再被那人揪住把柄。
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那人都防得如此之緊,那麽長公主行事的低調,便不難理解了。
可是,那人是長公主的親哥哥,穆景安的親舅舅啊。而且還是,看起來無比疼愛他的親舅舅!
想到這兒,羅紗心中一下下地疼,像是有把鈍刀,在她血肉上一下下砍下去。
她環抱住穆景安,貼緊他的胸膛,悶悶地說道:“沒事,隻要我們一家人心齊,不會有什麽事的!”
穆景安就笑了。
他的笑聲通過胸腔傳到羅紗耳中,低沉而動聽。
此時兩人走在宮中,羅紗望著青石板鋪就的路,明明太陽很大,陽光很刺眼,可她依然脊背上冒出了一層冷汗,隻覺得每一步邁出去,都無比沉重。
給他們引路的公公是皇帝身邊的人,穆景安小時常來宮裏,公公跟他極熟,就邊走邊同穆景安說道:“許久沒見世子爺了,您可有段時日沒有來宮裏了,陛下還常念叨您呢。”
穆景安就笑:“前段時間忙著親事,分不開身。”又望了眼公公,“你又不是不知道。”
公公笑著不答話,看了眼羅紗,說道:“世子夫人好性子。”
羅紗正沉浸在思緒裏,冷不防他來了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句,頓時不知該怎麽反應了。
穆景安攜了她的手,說道:“她初次來,未免緊張了些。”
公公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就笑了笑。
皇帝正在禦書房等著他們。
二人行了禮謝過恩後,皇帝就給兩人賜了座,問起來穆景安近日的情況。
偷覷了眼皇帝,羅紗看到他如今臉上絲毫瞧不出假意的笑容,想起昨日裏穆景安的話,全身由內而外一陣陣泛著冷意。
若是讓旁人看到兩人言笑晏晏的樣子,定然覺得這果真是關係極好的舅甥。又有誰知道,兩人一人在狠狠算計,一人在拚命提防?
羅紗靜坐了沒多久,皇帝便讓人領羅紗去別處吃點心。
“禦膳房剛送來的,熱乎著呐。”領著羅紗離開的嬤嬤這樣說道。
羅紗就甜甜地笑了,一臉的滿足。
她進屋對著一堆的點心,心裏想著昨日裏穆景安的叮囑,穩住笑容硬下心來一口口吃進嘴中,又一口口努力往下咽。
點心其實很香甜可口,酥脆適中,隻是羅紗也不知裏麵有沒有摻了東西,味同嚼蠟。
——若是真加了什麽東西,就希望來之前紅繡給她塞在荷包中的藥丸,能夠管用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來尋她了。羅紗正要鬆口氣,一聽到來人所說的話,她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夫人,夫人不好了,皇上和世子爺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