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高層之爭
就在謝修凡收到這消息之時,遠在宗門核心要地歸一峰之上,已經又展開了一場辯駁。
為首的是歸一劍宗唐宗主,以及唐宗主身邊的少宗主君非奕;其次為歸一劍宗的五位結丹期的太上長老;而下方則是吳長老與跟在他身後的青年醫修。
如果謝修凡在這裏,必然能夠認出這位青年醫修來。隻見他溫文儒雅,麵容清俊,正是上回他在東伏山見過的那個青年。
吳長老與那醫修隻是候在下方,不敢插話。
在歸一劍宗,一共有三十餘名結丹真人,這些結丹真人便是吳越國最頂層的存在。此刻在大殿中的五位結丹真人,每一個都是結丹後期的修為,他們修煉到這樣的境界,已經是劍氣內斂,看上去與凡人無異。
而隻有築基初期的君非奕,他周身劍氣淩厲逼人,正值鋒芒畢露之時。
唐宗主自然亦是結丹後期的修為,他與謝承天相比,隻是略略年長數十年,可卻遠比謝承天年輕許多。築基期壽元可達一百五十,而結丹期壽元可達三百。隻見唐宗主看上去似有三十餘歲,麵容沉靜,即使麵對著眾位結丹真人的質問,他也依然神態平和,認真傾聽。
“唐師弟,還望你三思。我吳越國與妖聖森林相鄰,每隔十年一次的獸潮,使我們水火不容,結下了血海深仇。你此刻提拔那妖修之子,待將來獸潮爆發,他會如何選擇,難道唐師弟你就不擔心嗎?”一位青袍長髯的結丹真人道。
“七十餘年前,當時已經結丹的少宗主,走火入魔叛出了本宗,這位少宗主與唐師弟同出一門,唐師弟你想必還記得他吧?這位少宗主自身來曆清白,歸一劍宗也不曾對不起過這位少宗主,可他卻恩將仇報。而這謝修凡有如此來曆背景,自然更不宜重點培養。”另一位紫袍結丹真人痛心疾首道。
站在唐宗主身旁的少宗主君非奕聽了這話,抬頭看了紫袍真人一眼:“我觀他雙目清澈堅定,不會是恩將仇報之人。”
唐宗主微微頷首,臉上流露出了幾分笑意。君非奕的性格他十分了解,但有異議,他連他這個師父的麵子也不會給,會當麵直言提出。此刻君非奕開口替謝修凡辯解,可見他是真心實意。
“少宗主,看人可不能單看外表。”先前的青袍長髯真人撫須道,“你還是太年輕了,需要多多積累閱曆。不錯,他現在的確與妖族沒有幹係,也不曾謀害過誰,我們與妖族之間的仇,不應算在他頭上。可是,他將來究竟會選擇哪一方,這還是未可知的事情。我歸一劍宗多的是弟子,而核心弟子更需身家來曆清白,唐師弟既想收一位醫修為徒,何必非要選他?唐師弟身為宗主,自當謹慎行事,歸一劍宗的未來,豈能隨意去賭?”
君非奕不再多言,保持沉默。
唐宗主終於開口了:“謝師弟的為人品性,你我均是信得過,這點你們可有異議?”
“這……謝承天我對他沒什麽意見,他本也是劍道天才,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仍能維持本性不變,我十分欣賞他。”青袍長髯真人道。
“既如此,謝修凡是謝師弟一手教導出來,其為人品性即便不如謝師弟,也必不會相差太多,有其父必有其子。況且,以謝師弟的為人,若謝修凡當真是恩將仇報之徒,我相信謝師弟會第一個無法容忍。”唐宗主說到此處,微微一笑,“既然你們執意推出這小輩,我便讓你們一試又如何?這小輩雖出身齊國,但確實身家清白,如今也沒有宗門,又通過了本宗的問心之試,證明他確對我歸一劍宗沒有惡意。可這卻還遠遠不夠,姑且讓他參與核心弟子的試驗,到時他是善是惡,是忠是奸,一切自見分曉。”
吳長老低著頭,冷汗涔涔,他不曾有幸成為過核心弟子,更不知道核心弟子試驗的內容究竟是什麽。他雖有長老之名,但這隻是掛名,每個築基期的弟子,都可獲得長老之職,實際上沒有什麽實權,根本接觸不到宗門核心。
從第一次帶這醫修見宗主之時,他就已經後悔莫及,幸虧這醫修成功通過了問心之試。這第二次被召來,他聽了宗主這句話,更是忐忑難安了。
他單知道,對於那些半路出家的弟子,也偶有獲得宗門重點培養的。可他卻不知道,原來想獲得宗門的重視,並不是隻看資質潛力,這其中竟是如此的艱難。
可現在他已經沒有退路,他已經成了幾位太上長老與宗主意見不合的□□,接下來如何發展不是他所能插手的了。
一位獨臂結丹真人聽了唐宗主的話,冷哼了聲,道:“唐師兄,我之所以會失去這條右臂,便是當初受獸潮所害,你看著辦吧。我雖不屑於出手對付謝修凡,可他將來若是敢勾結妖族,便休怪我無情!至於這個小輩,還需多多觀察,若確實信得過,再準他獲得考核資格也不遲。”
即便是擁有結丹期的修為,肢體受損也無法重新長出,除非成就元嬰,方可獲得完全修複身體的機會。
“自是當然。”唐宗主麵露微笑,每一個核心弟子都必須完全忠於宗門,這醫修所在的宗門雖然被毀,可即便他在這裏留上一年,又能對歸一劍宗有什麽歸屬感?單是這一點,他就很難過關,可若他當真過了這關,重點培養他那又如何?
他也很希望,自己的目標,自己對宗門的期望,最終能夠得到實現。若這醫修將來能助他一臂之力,他很樂意重點培養這小輩。
至於謝修凡這孩子,能不將他推至風頭浪尖,那自是最好。
五位太上長老與唐宗主各退一步,終於就此議定。吳長老暗暗鬆了口氣,與那青年醫修退了下去。
吳長老十分後悔,他聽說謝修凡獲得了成為核心弟子的資格,吳長老便唯恐自己以後會遭到謝修凡的報複為難,遂將這醫修推了出來。
如今的情勢,他卻是進退兩難了,怎能不教他後悔?正想著,忽然聽得身後傳來清冷的聲音:“吳長老,請留步。”
吳長老回頭一看,發現喊住他的,原來是少宗主君非奕。吳長老怔了怔,旋即道:“少宗主莫非是想問他,是否能夠治療絕症?”
“不錯。”君非奕點點頭,走近前來。對於醫修,君非奕略略作過了解,知道能夠治療絕症的醫修,大多都有築基期的修為,而煉氣期中能做到這點的極少。
“回少宗主,若想要治療絕症,至少需要築基期的修為。”那青年醫修施了一禮,流露出愧疚之色,“從修煉之初,我的心願,便一直盡自己所能,去救助每一個人。請少宗主給我一個機會,待築基以後,我定當竭盡所能。”
“我聽說在齊國,如今有兩大醫修宗門,一為醫仙宮,一為神木穀,可他們高高在上,往往開出高價診費,更不會出手救治凡人。”君非奕眼神微厲。
青年醫修隻覺似有鋒銳劍氣逼來,他退後一步,麵露幾分苦笑,道:“少宗主,醫仙宮、神木穀雖聲名遠揚,其實隻是依附其他宗門罷了,開出高價診費也隻是按規矩行事,否則人人都來求醫,根本沒有時間修煉。不瞞少宗主,晚輩便是出身神木穀,可就在不久前,神木穀已經被滅。”
“原來如此。”君非奕不再多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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