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不死鳳凰
隨著這位妖聖話音落下，謝修凡忽然隻覺，仿佛有某個未知存在，將他從上到下觀察了一遍。謝修凡悚然一驚，仿佛體內一切的秘密，都被這雙眼睛看透了。
那祭壇之中，忽然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這聲音竟有些顫抖，顯然這聲音的主人極為激動：“因果道法？是他，你見到他了麽？”
竟連因果道法也被看穿？！謝修凡心頭大驚，勉強鎮定道：“晚輩不曾見過他，但有幸與那位前輩所留殘識交流過。”
“是這樣麽？”那聲音黯然了下來，沉默了許久，方道，“很久沒有見到修煉《木靈譜》之人了，可惜你修為尚低。自從他留下《木靈譜》以後，便不知去向，杳無音訊。你既是修煉《木靈譜》，或許日後能與他再見麵。”
謝修凡不由下意識地追問：“難道那位前輩還在人世？”
“我也不知。如果他還活著……”說至此處，那聲音忽然轉而陳述道，“我被困在此地已久，遭到萬魔噬身的鎮壓，雖有外麵這些小輩們礙於祖上之令，一代代長留此地鎮壓邪氣，可此地邪氣越來越重，外圍法陣還不知能支撐多久。若是你有幸見到他，而他也還活著的話，可否將此地情況轉告給他？如果他也像我一樣被困，能否看在這《木靈譜》的份上，將他解救出來？如果他已經隕落身亡，那麽，便算了。”
謝修凡問：“不知那位前輩的身份是？”
“天醫道祖周天，而這裏，是他所衍化的下級世界，依附於青天仙界而存在。”
謝修凡驚得目瞪口呆：“這麽說，他是此界之主？”
“可以這麽說。但是，此界畢竟隻是依附於青天仙界，其上更有天道管豁。”那聲音長歎了聲，“原本，隻要此界進一步演化，直到能與青天仙界並列，他便可超脫天道之外，成為永恒之存在，不再有壽元大限，可惜……”
謝修凡不由問道：“那麽，周前輩還在此界麽？”
“我也不知。”那聲音顯得十分消沉，“他始終沒有音訊，多半凶多吉少了。”
“那前輩又是？”
“我是他的好友，不死鳳凰鳳奕。”
不死鳳凰？鳳凰乃是傳說中的神獸？可從不曾聽說有現世的！謝修凡不覺心頭萬分震驚，許久，才終於平靜下來，問道：“鳳奕前輩又為何會被鎮壓在此？”
鳳奕長歎了一聲：“其中原由，複雜難言，而其中有些事情，連我也是想不太明白。若是你願意聽我叨嘮的話，說與你聽聽也是無礙。”
鳳奕一直說了近兩個時辰，才終於向謝修凡講完。聽到後來，謝修凡也是雲裏霧裏，想不通透。
鳳奕講完，道：“難得今天說了這麽久，你們想必也聽得累了，去吧。若有他的線索，一定要轉告給我。”忽然間，從祭壇深出飛出三道金色羽毛，進入了謝修凡的體內，“修煉《木靈譜》，前期難免實力低微。這三道金羽，每一道可保你一次性命。”
謝修凡連忙感激地拜下：“多謝鳳前輩。”
向鳳奕告辭以後，謝修凡看了眼地上那千年靈藥，神識從其上掠過，卻沒有感覺到它有任何一絲的純善，反而一股邪念惡意直衝入他的元神。謝修凡心頭一驚，腦中一陣暈眩，才勉強恢複過來。
他定了定神，稍加猶豫，將其采摘下來。君非奕看了他一眼，略有錯愕之色：“這靈藥不能……”
“對三師兄你，應當有用吧？”
君非奕聽了，皺緊眉頭，他先前走火入魔，與這些靈藥或許不無幹係。萬一服了靈藥，再次走火入魔？
謝修凡將靈藥塞給君非奕：“三師兄，先將它留著，或許日後會有用處。”
君非奕這才收下靈藥，以玉盒將其盛放，以避免靈性流失。
那位妖聖將二人送出妖聖森林，並道：“我會將你的麵貌告知其他妖聖，下次你若單獨再來此地去見老祖宗，自會有妖聖送你前去。”
“那便多謝前輩了。”
那妖聖點了點頭：“若能解決老祖宗之事，我們妖聖森林三十二族，也將終於能得到解脫，是我等應當謝你。”
話音甫落，這妖聖的身影消失在他們麵前。
謝修凡回想了片刻，仍覺方才所聞實在令人震驚。不過，既然從鳳奕那裏得到些許線索，日後便有追尋的方向了。
而現在，他隻需腳踏實地，先解決數年後的死劫再說。
謝修凡與君非奕當即啟程，動身返回宗門。
路上，二人偶爾談起先前所聞，謝修凡問道：“三師兄，你對此有何看法？”
“一步步來。”
“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竟然隻是周天道祖所衍化出來的，可是，為何卻……吳越國修真界靈氣匱乏，至多隻能達到結丹後期。可即便是在其他修真界，也仍然最高隻能達到合道期，煉氣、築基、結丹、元嬰、元神、煉虛、通玄、合道，到這裏便是止步了，無法迎來天劫進入渡劫期，也無法飛升仙界。難道這個世界已經受損，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也許。”
謝修凡沉吟許久，忽然道：“我們吳越國所在的南荒地界，靈氣最為匱乏，根源一定出在這裏！隻是，南荒十三國地界廣闊，我們又能從何查起？也罷，先不想這些了，如你所言，一步步來。我們現在修為尚低，還沒有實力去調查。”
君非奕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嗯。”
二人抵達歸一劍宗地界以後，直奔紫元仙城，在城主府中，他們見到了謝承天。
謝承天此時仍在為結丹作準備，還並沒有開始閉關。
謝修凡得知以後，不由心下焦急，但也知道結丹之事不宜著急，隻能循序漸進，於是壓下心頭焦慮，道：“既然父親還未結丹，不如隨我們返回宗門，先將結丹之事告知師父，由師父為你護持。紫元仙城這裏靈氣較為稀薄，並不適合作為結丹之地。”
謝承天搖頭笑道：“萬一我結丹失敗，隻怕又會被趕出宗門。”
“父親！你又何必……”
“謝師叔，師父定會全力為你擔保，無需在意他人。”隻見君非奕麵無表情，但目光堅定誠懇，“一次結丹失敗，便再來一次，總會結丹成功。”
謝承天長歎了口氣，終於點頭應下，於是將紫元仙城事務暫時交托給二城主。二城主不知他又要意欲何為，不過，對於能掌管紫元仙城大權，他求之不得，也就沒有多問。
三人啟程離開了紫元仙城。
途中，謝修凡又問起父親結丹之事：“父親我所說的那處洞府，你可曾去過？”
“去過，略有所得。”謝承天微笑著答道。
謝修凡又試探著問道：“那父親對於結丹有多少把握？”
謝承天道：“若不用任何輔助靈藥，至少六成以上。”
謝修凡這才略略放下心來，能有六成以上的把握，這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從築基到結丹，通常一千個人裏，也未必能有一人能邁過這道坎，而父親竟說他有六成以上的把握，這說明他結丹成功的可能性極大。
到時，一旦父親結丹成功，父親便可順理成章留在宗門中，成為結丹期的太上長老，宗門也不會再將他派來紫元仙城了。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宗門，在執事殿登記了回宗信息以後，他們便直奔歸一峰，前去麵見宗主。
謝承天並未派人告知過唐雲沛，自己如今傷勢已經徹底好轉，隨時可以準備結丹。
宗主唐雲沛見他竟然回到宗門，不由分外吃驚。自從謝承天被派去紫元仙城以後，他便再也沒有回來過，每次都隻是派人來為他辦事，自己卻不曾出現過。如今謝承天竟然親自回來，這其中必然有重要原因。
唐雲沛斟酌片刻，詢問道：“謝師弟，你怎會突然回宗？”
謝修凡將父親傷勢好轉的消息告知唐雲沛，君非奕也將自己見聞簡略告知。
唐雲沛聞言，不由大吃一驚：“你們……竟與聖木族取得了聯係？原來，那林中邪氣竟果真不為他們所控製。也罷，此事暫且先不提。謝師弟，你既隨時可以結丹，我這便為你準備結丹之所。”
謝修凡提議道：“師父，既然歸一峰靈氣充沛，不如讓父親來我的洞府。”
“不必。結丹所需時間甚長，正好西麵還有一處空著的洞府，我命人將那裏清理一番即可。”唐雲沛轉而看向謝承天，微笑道，“多年未見，難得再次見麵，在洞府被清理出來前，咱們不妨暢談一二。想當年，你是師父所收的關門弟子，而師父也不久離開了吳越國，如今久無音訊傳來，也不知他現在情況如何。”
說及此，唐雲沛不覺流露出悵然之色。
良久，唐雲沛忽然想起君謝二人還在大殿之中，於是道，“你們各自回去修煉吧。”他忽然將目光移至君非奕臉上，麵色一沉，道，“尤其是你，你竟然走火入魔！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一旦有走火入魔的前例，諸位太上長老必然會對你有所疑慮，擔心你日後再次……到時待我離開吳越國，你如何有威信接掌宗主之位？雖然你前期基礎不錯，可僅僅兩年便進階到築基後期，還是太快了，立刻給我回去反省，彌補這次的過失。”
“是，師父。”君非奕恭敬道。
唐雲沛又道：“關於葉無青之事，之後你再過來與我詳談。”他又對謝修凡道，“還有你，屆時你也隨他一同來。”
謝修凡趕緊應下。
二人向唐雲沛告辭，離開了大殿，向歸一峰西南方向走去。君非奕一語不發，謝修凡歎了口氣，關切地詢問道：“三師兄，你現在體內應是沒有任何隱患了吧？”
“沒有，放心。”君非奕答道。
謝修凡默然片刻，道：“若是你不進入妖聖森林，便不會走火入魔了。可若是沒有你，我父親也不會如此快傷勢痊愈，我也不能見到那位祭壇下那位鳳前輩。”
“再來一次，我仍會如此選擇。既明知那邪氣無法奈何我，我斷無退避畏縮之理。”
謝修凡不由心中感佩。習劍者，不容退避畏縮，否則劍氣便難以達到極致，這道理許多劍修都懂，但真正能做到的，委實少之又少。真正身臨其境之時，其心亂之下，往往抉擇不易，身不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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