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新仇舊恨 1
這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令楚明華瞬間清明,是啊,楚府這番蕭條隻是暫時的，百姓大都是善忘的,這次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皇上也沒對父親重懲,足以說明父親在朝中的地位。
“隻是...你為什麽要幫我？還要告訴我這些？”
楚平和歐陽燁太過狡猾,若想從他們身上查到與南詔的勾當，十分艱難，但楚明華性子浮躁，又是楚平唯一的兒子,雖然二人已有隔閡，但始終是父子，隻要楚平重用楚明華，她就可以從楚明華身上下手。
當然這些楚曦是不會告訴他的，她淺淺一笑，“因為我叫你大哥！我隻是怨恨劉氏一再使用陰毒的計謀誣陷於我，也不喜爹爹強迫我嫁給歐陽燁，所以為了自保，我想除掉劉氏。但我與大哥並無仇怨，不是麽？”
這些話說出來合情合理，實在找不出半分牽強，楚明華心情突然輕鬆了起來，開始對這個嫡妹頗有好感，他溫和一笑，道，“三妹，我既然欠了你人情，自然會還。”
楚曦滿意點頭，“日後若遇到困難，我自然會想到大哥！明日我想去看看莫姨娘。”
楚府暗室。
歐陽燁望著室內重要的卷宗，臉色難看至極，南詔使臣那邊已經發話了，一定要找出那日偷偷溜進密室的人。可他們連那人的影子都沒看清楚，從何下手？
\";楚大人，你覺得是誰敢半夜闖進楚府，發現這裏的？\";歐陽燁斜眯著眼睛，淡淡問道。
楚平拱手一拜，“殿下，此人最有可能是皇上的人，你想，朝中能與殿下抗衡的隻有楚王，皇上為了楚王，監視府中的一舉一動，也很正常。”
歐陽燁點了點頭，也認同楚平的話，“你記著，你府中很可能混進了父皇的奸細，派人密切留意府中的人。”
楚平連連點頭稱是！
“還有！”歐陽燁敲了敲旁邊的桌子，眯著眼睛，神色嚴肅，沉聲說道，“楚曦不能再留了，她看似簡單，卻總在一步步的壞我們的大事，本王聽說你多次想收拾她，卻因她身邊一個丫頭，毫無法子是麽？”
楚平羞愧的低下頭，對那個死丫頭他也是深惡痛疾，隻是她身邊那個丫鬟武藝著實高強，自己每次想控製她，都惹了一身臭。可如今，王爺這麽一提醒，他突然茅塞頓開，自己早該殺了她，那毒藥發作還要幾個月的時間，也不知在這幾個月會生出什麽變化，若是自己買通殺手，他就不信，一個丫頭會對付得了接踵而至的殺手！
“謝王爺提醒，老夫不會讓那賤丫頭見到後天的朝陽！”
“四小姐一死，可就令你和劉尚書產生了隔閡，我們要想再拉攏他可就難了！”歐陽燁麵色慍怒，身上散發著戾氣，猛地一腳踢到旁邊的桌子，明黃色的卷軸滾落了一地，嚇得楚平渾身一顫！
“王爺啊，可心兒必須得死，如今外頭謠言如潮，對我們實在是不利啊，唯有除掉心兒，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止住流言。說到底這一切都怪楚曦那死丫頭，王爺放心就是，下臣一定好好的安撫劉氏，相信時日一長，劉尚書還會幫我的，畢竟我還是他的女婿！”楚平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言辭誠懇，句句在向歐陽燁表明著自己的忠心，終於將歐陽燁說服。
次日，阿四陪同楚曦和楚明華一起來到了莫氏所在的寺廟，那地方頹敗破爛，根本上就是一個被荒棄的破廟，隱藏在半山窩裏，遮天蔽日的，又陰又冷，和莫氏相依為伴的隻有兩三個鬢絲禪榻，風燭殘年的老尼姑。
若不是楚明華時常給莫氏送去一些禦寒的衣食，恐怕她早已死在這個可怕的陰鷙之地了。
等走到那裏時，楚曦的鞋底已經沾滿了潮濕的泥巴，莫氏也楚曦過來，十分激動，連忙端椅子倒水的。
眼前的莫氏裹著一身素紅色的棉衣，一頭的青發隻用一根淺藍色的袋子幫著，麵色憔悴，與昔日楚府的三姨娘簡直是判若兩人。
楚曦借故支開楚明華，屋內就隻剩下她和莫氏二人。
“曦兒，劉飛花那個賤人怎麽樣了？明華說楚明心死了，是不是真的？”楚明華前腳剛踏出去，莫氏就神情激動的拉著楚曦打探著劉氏母女的下場。想來這些艱苦的日子應該要將莫氏逼瘋。
茶水有些苦澀，楚曦放下茶杯，先安撫好莫氏的情緒，接著道，“大哥說的是真的。”
得到了楚曦的確認，莫氏突然感覺到有一種天大的喜悅之情在心底升起，這一刻，仿佛她所受的一切委屈都煙消雲散，楚明心是劉飛花唯一的女兒，那個賤人，終於得到報應了！
“曦兒，你幫了姨娘一個大忙啊...”莫氏笑得癲狂，身子不斷地顫抖著，眼角滑下幾滴淚水。
楚曦溫和一笑，“莫姨娘這就算了？姨娘在山中遭人□，被父親拋棄，都是劉氏所為。隻是姨娘怕是不知道，大哥出外遊學幾年，曾遭遇過劉氏派去的殺手多次的暗殺，有多少次，大哥死裏逃生，這些，我想大哥都沒告訴姨娘吧？”
這些事是楚曦後來派人去查楚明華的底細時，所查到的。
聽此一言，莫氏神情突然僵滯，臉上先是驚恐，後是憤怒，再轉化為陰狠，劉氏想置她的兒子於死地，可如今死的是她的女兒。
“哼，四小姐一死，劉氏應該也會垮掉！”
楚曦諷刺一笑，莫氏的愚蠢簡直令人抓狂，她和劉氏都是一種人，同樣為了自己的利益都可以做到不擇手段，隻是莫氏沒有劉氏那般的娘家，更沒有劉氏那樣的手段，這就是她輸給劉氏的原因。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劉氏還有一個龐大的娘家，此刻父親為安撫劉氏，對她也是百般體貼，劉氏不會垮，而莫姨娘你還得繼續在這種鬼地方度日！那日揭露楚明心私隱的除了我，還有大哥，姨娘就不怕劉氏會找大哥報仇麽？”
這番話讓莫氏心中如遭巨石壓迫，嚇得她難以喘氣，這些年，明華在外麵遭受了那麽多委屈，他竟然一字不提，楚曦說的對，劉氏一定會依靠娘家的勢力找明華報仇，她，決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曦兒，我知道你有法子對付劉氏的，對麽？”莫氏遂將祈求的目光移向楚曦，重重的跪在了楚曦麵前。
楚曦扒開了莫氏搭在她膝蓋上的雙手，一臉為難的樣子，“我與劉氏也沒什麽大的冤仇，莫姨娘倒是給我一個除掉劉氏的理由？”
莫氏含淚的目光浮動著，想起了一件事，臉上有過一瞬間的遲疑，卻在想到楚明華的那一瞬間，突然堅定了起來。隻要能保護好她的兒子，她不怕魚死網破。
“理由？曦兒覺得殺母之仇這個理由夠不夠？”莫氏試探性的望著楚曦，她之前曾向她打探過秦氏的死因，想必楚曦一定對此事頗為在意。
果真，楚曦臉色一變，到了這個節骨眼，莫氏終於肯說了。
“夫人當年生下大小姐你不久，就被身為妾氏的劉飛花趕去了府中的廢園子，後來劉氏欲奪正室之位，就將夫人圈禁起來，還不讓人送飯，夫人就是這樣被活活餓死的！”
殘忍的事實帶給楚曦的痛苦尤甚利刃剜心，娘親死前一定很痛苦，很絕望！舅父留給她的信上隻交代了母親死的蹊蹺，那時他正在打仗，回來時，楚府就宣稱娘親病死，於是，舅父就將年幼的她接到秦府去了。
不曾想，娘親死的這麽淒慘！
楚曦咬牙忍住在眼中打轉的淚水，猛地喝了一口苦澀的茶水，接著問道，“當年我外公秦世元還在朝中身居要職，難道他沒有為娘親的死討過公道麽？”
莫氏不解的搖搖頭，“當年因為夫人突然去世，老爺也怕得罪秦大人，可那時夫人死訊傳出不久，秦大人就告老還鄉，對夫人的死沒有提起隻言片語。”
楚曦惱恨的垂這頭，腦袋裏瞬間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她似乎忽略了什麽？
莫氏接著道，“當年老爺本來與秦小姐，也就是夫人有婚約，那時老爺還沒有入朝為官，提親的那日，身為外史官的秦老爺說老爺人品惡劣，當著秦府所有人的麵妄圖悔婚，將老爺趕出了秦府，後來不知怎麽的，秦老爺又同意了婚約，但因為毀婚一事，夫人進府後的日子不怎麽好過，但令我奇怪的事，夫人嫁進府中三年從沒有回過娘家，想來是與娘家關係不和吧。”
像娘親那樣一個溫婉善良的女子怎會與家人不和？這番陳年往事的浮露，讓楚曦覺得許多事都不對勁！
舅父很少在她麵前提起外公，還有，秦老爺當初既然嫌棄楚平人品低劣，寧願背信棄義也要悔婚，可見他對自己的女兒極好，可為何娘親在楚府受了這麽多委屈，甚至死在楚府，那個外公卻始終不發一言？
無論有多少疑團解不開，但楚曦知曉，娘親的死，一定和劉氏脫不了幹係！
楚曦扶起莫氏，眉心緊皺，冷哼道，“莫姨娘，曦兒並非是這麽好糊弄的，既然姨娘還有心隱瞞，那就恕曦兒無能為力了！”
說罷，楚曦轉身就要離去，莫氏立馬慌張的上前，攔在楚曦麵前，唯恐她真的走了出去。
她方才確實有隱瞞，可若讓楚曦知曉了一切真相，她恐怕不會這麽輕易幫她報仇，在腦中想了片刻，莫氏又在透露了一些真相。
“當年老爺寵妾滅妻，劉飛花將夫人活活餓死，是得到老爺默許的！曦兒，我說的都是真的，沒有半分虛言，你要相信我啊！”
楚曦這才轉身，冰冷的態度緩和了些許，這個莫氏，楚平都已經將她棄如敝屣，丟棄在這種地方，她竟還有心思替楚平隱瞞，真是可笑，可悲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