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宿命
麵前的山壁上，瀑布飛射而下，下方的水潭，一條巨大的水柱衝天而起，水花紛揚灑下，在陽光的映襯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這裏的空間氣流混亂，元力似乎是在進行著一場暴動一般。
韓靳辰和褚忠海臉色微變，兩人正想要衝破那水柱的遮擋進入山洞去查看程子涵的情況，但是外麵卻仿佛有一層很強大的防護罩保護著整個的山壁和山洞一般，即使是他們，也無法靠近。
其他被驚動的人都紛紛的過來了，看到麵前的情況，也是有些傻眼。
“祖師爺，師傅在裏麵沒事吧？”艾可薇心裏著急，不過看褚忠海和韓靳辰都安靜的站在一旁沒有任何的舉動，也隻能站在一旁幹著急了。
褚忠海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們也不能靠近，不過可以感覺到子涵的氣息，她應該是平安的，大家都不要靠近，就在這裏等著。”
玉岫皺著眉頭，看著那一條巨大的水柱，目光穿透了水柱，落在了瀑布後麵的山洞洞口。
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在山洞裏麵，有一股很可怕很強大的氣息，那股氣息，絕對不是程子涵的。
他心裏唯一擔心的是，程子涵會不會遇到了什麽東西，或者，她會不會被人奪舍了。
而此時，在山洞之中，程子涵全身散發著赤紅的光芒，眉頭緊皺著，似乎是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
而沈老就漂浮在她的麵前，那金色的光團不斷的在她麵前飄過來飄過去的，似乎是十分的著急。
“怎麽回事？最後一步了，不應該會出現這種情況，到底哪裏不對勁？”沈老實在是想不通，連最困難最危險的一步都走過去了，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偏偏卻是出現了問題了。
眼睜睜的看著程子涵在痛苦裏麵掙紮著，他卻絲毫沒有辦法。
該死的！早知道會如此，就不應該讓她去冒險！
不對不對！
沈老覺得自己的大腦都有些脹痛，總是覺得智商不夠用，思考不過來了。
最後一步了，隻要將大腿上麵的那些經脈都打通，程子涵不僅僅可以恢複行走能力，修為也可以恢複到受傷時候的水平。
這個過程比起開辟出新的經脈來說是要安全多了，因為腿部的經脈並沒有完全的閉合，隻需要引導著元力緩緩的進入其中，將剛剛打通出來的經脈與那些原先就存在的經脈打通就好了。
按照程子涵身體的強度和經脈的柔韌性，絕對不會出現任何的危險。
隻是現在這般情況，他真的是覺得有些失控了。
而程子涵，此時正在經曆著一場浩劫！
火。
體內都是透明的火。
這些火存在她的體內已經很久了，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這些火到底是怎麽來的。
隻知道這種火，溫度很高，每次都由著心念控製，可以將一切東西淨化幹淨，但是每次使用，她都會有一種精神力透支的錯覺。
似乎那燃燒的，是她的靈魂一樣。
記得莽蒼有說過，那是心火，也是靈魂之火，一旦靈魂之火枯竭，她就會死。
而且，是徹底的死。
因為純陰之體本來就有淨化之力，這透明的火，每次燃燒的時候，也會透支純陰之力。
隻是程子涵不明白，為什麽這些火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在她想要打通雙腿的經脈的時候，這些火，就突然從自己的心髒，朝著全身各個經脈蔓延，而且不管她怎麽控製，都控製不了。
透明的火似乎是吃了興奮劑一般，興奮無比，在程子涵的體內到處亂竄，但是卻又似乎很有規律，他們都不會脫離她的經脈，隻圍繞著她的經脈燃燒著，烤炙著她的每一寸經脈。
疼，一陣陣揪心的，讓她無法忍受的痛，從全身每一個部位分別朝著大腦襲去。
程子涵覺得自己馬上就會死了。
就連靈魂，都仿佛被燃燒的快要消失了一般。
“啊——”張開嘴，她發出了一聲聲可怕的嘶吼。
沈老見狀更加的著急了。
“子涵，你一定要堅持住！不要放棄！”沈老是真的著急了。
程子涵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如果她死了，自己複活的願望就徹底的落空了。
真不應該讓她那麽冒險的。
應該先休息一段時間，讓新塑造出來的經脈都適應了元力的流動了以後，再開始打通全身的經脈的。
為什麽要那麽著急呢？
沈老心裏暗暗的罵了自己一通。
程子涵此時完全聽不到沈老的聲音，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體內的所有經脈之中。
那一陣陣揪心的痛，讓她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啊——”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個山洞都開始顫抖了起來，石頭一塊塊的滾落下來。
外麵，那水柱更粗更大了，水花灑在圍在瀑布前麵的所有人身上，水的溫度太高了，讓他們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
隻有褚忠海和韓靳辰，並沒有後退。
“子涵可能出事了。”韓靳辰皺著眉頭，冷著聲音做出了判斷。
“不要靠近，我們幫不了她，她應該是在經曆一場蛻變，如果成功了的話，應該修為和境界都會有一個極大的提升。”褚忠海拉住了韓靳辰的手臂，製止了他衝動的舉動。
韓靳辰眯起了眼睛，視線似乎是可以透過層層的水花和石壁，看到裏麵山洞的情況。
他似乎看到程子涵在痛苦的掙紮，隻等待著有人去拯救。
山洞洞口的周梓然，也是站了起來，有些焦躁的在洞口來回的走動。
他感受到了程子涵遇到了危險，這個時候，他應該要進去陪著她的。
但是洞口被結下了結界，他根本就無法進入，隻能在外麵著急的朝著裏麵張望。
“子涵，子涵，子涵！”周梓然嘴裏低聲的念著這個名字。
這段時間，他學會了不少的人類語言，但是他最喜歡的，還是重複的念著這個名字。
這個對於他來說，太過重要的名字。
“啊——”似乎是在回應他的一般，山洞裏麵，傳出了程子涵的慘叫聲。
這個聲音太過淒厲可怕，讓所有聽到的人，心裏都是一陣的發毛。
“不行，我要進去看看，子涵肯定是出事了！”韓靳辰實在是忍不住了，就要越過褚忠海進去。
褚忠海緊緊的扣著他的手臂，“別去，聽我的，你緊張子涵我知道，但是我不會比你的緊張少一點。如果現在貿然進去的話，她可能會出事。”
“但是難道我們就什麽都不做，在這裏看著嗎？”韓靳辰冷靜了下來，但是卻依舊不甘心的問道。
“你是想要害死她的話，就進去吧。”褚忠海說著直接鬆開了手。
韓靳辰抿著唇，冷著一張臉，似乎是在思考著褚忠海的話。
裏麵的慘叫聲，再次的傳了出來，一聲聲的就好像一把尖刀刺在了他的心髒一般。
“我要進去看看，我可以答應你不出手，但是我必須要知道子涵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韓靳辰最後還是邁開腳步，朝著山洞的方向走了過去。
褚忠海知道自己勸不住了，歎了口氣，想了想，怕韓靳辰衝動誤事，還是跟著走了過去了。
兩個人直接越過了瀑布，來到了山洞門口，一進來就看到周梓然緊張的站在洞口不安的來回走動。
見韓靳辰和褚忠海進來了，他連忙就迎了上來。
“子涵，子涵她……”周梓然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整理語言，著急的直冒汗。
韓靳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為什麽不進去？”
“進，進不去。”周梓然一臉急色。
“進不去？”韓靳辰臉色一變，連忙朝著洞口走了過去，但是還沒等他靠近，就被一股可怕的力量反彈出來了。
褚忠海連忙扶住了他。
“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那麽強的結界在這裏？”程子涵受傷以後，修為大降，以她現在的實力，是不可能結出那麽強大的結界的。
韓靳辰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有幾分的擔憂。
褚忠海也是一臉的凝重，“看來山洞裏麵，應該還有其他人。”
難怪剛剛在下麵就感應到了裏麵有一股很強大的又不屬於程子涵的氣息。
難道是程子涵真的遇到了危險了？
褚忠海想著心裏一陣的著急，透過那一層結界看向山洞裏麵，隻看到程子涵完好的坐在裏麵，身上被一層血色的光芒包裹了起來。
而在她的麵前，有一團金色的光球在飄著。
除此並沒有其他人的痕跡。
難道裏麵的不是人？
褚忠海的心裏更著急了。
奪舍這種事情，他不是見得少的，程子涵現在正是最弱的時候，如果這個時候被強者奪舍的話，很危險。
“有辦法破開這個結界嗎？”褚忠海摸了摸麵前的結界，看著韓靳辰問道。
韓靳辰搖了搖頭，“沒有辦法，即使是師傅來了，也沒辦法解開。”
“那怎麽辦？子涵可能被強者奪舍了。”褚忠海記得團團轉。
“什麽？奪舍！”韓靳辰一聽就急了，又嚐試著衝向了洞口的結界。
但是結果卻是被直接彈飛了出去，摔的鼻青臉腫的。
“好了，別試了，這個結界，是一個很強大的人留下的，除非是他本人自己打開，其他人根本就沒有辦法打開。”就在韓靳辰想要再次嚐試的時候，玉岫的聲音才冷冷的傳了過來。
剛剛在下麵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了這裏有一股很強大的氣息，本來還以為是自己感覺錯了。
直到真的靠近這裏了，他才更加確切的感覺到了這裏的那股氣息。
好熟悉的氣息。
“沈老頭！我知道是你，裏麵的那個小輩是我的朋友，希望你高抬貴手，放過小孩子。”玉岫一邊說著，一邊動手，準備將山洞洞口的結界打開。
“玉老頭，我知道你的實力越來越強大了，但是聽我老頭一句勸，不要打開這個結界，如果你們都進來了，她可能會死的更快，現在她體內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證，這個對於她來說，絕對是一個大機緣，你們安靜的在外麵等著，我是不會讓她死的。”沈老的聲音，幽幽的從山洞裏麵傳了出來。
玉岫的手停了下來，臉色變幻了幾下，才背著手，點了點頭，“恩，我還是信得過你的。”
沈老歎了口氣，“你們安靜一點，不要吵。”
看著麵前的程子涵，沈老心裏也是著急啊。
程子涵此時意識已經有些不清了。
全身所有的經脈，都被靈魂之火烤炙著。
而且，在靈魂之火的烤炙下，所有的經脈，都變得晶瑩剔透，而那些火，也是漸漸地變得弱了下來。
在程子涵的識海裏麵，一團小小的透明火焰飄在裏麵，忽閃忽閃。
程子涵感覺自己的意識，飄在一片汪洋的大海裏麵，浮浮沉沉的，但是全身卻是沐浴在溫暖之中，讓她覺得很想睡過去。
“子涵，子涵，不要睡，快醒醒，不能睡。”此時，一個著急的聲音，在腦海裏麵響了起來。
程子涵的意識，一點一點的開始聚攏，專注的聽著那個聲音。
但是大腦裏麵的疲憊，又讓她閉上了眼睛，“為什麽不能睡？我好累，讓我休息一會兒。”
“不能睡！你快睜開眼睛，醒醒，你要是睡了，就起不來了，快醒醒啊。”那個聲音繼續在她的耳邊不停的呼喚著。
程子涵隻覺得耳朵裏麵嗡嗡嗡的，很吵。
她揮了揮手，“不要吵，我要睡覺。”
“程子涵，你母親的仇不報了？韓奕你不救了？天下蒼生的生死，你也不在意了嗎？那些人裏麵，也有你在乎的人，也有跟你一起出生入死過的人，你真的要放棄他們了？”那個聲音急急地吼著。
程子涵合上了的眼皮，又緩緩的睜開，周圍很亮，也很溫暖，到處都燃燒著火焰。
這裏，似乎是一個城市的廢墟。
很多人在不斷的哭喊著，有的人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躺在地上，沒有了任何的聲息。
還有人在朝著她伸出手，嘴裏不斷的呼救。
而在她的麵前，一個**著身體的男人，赤紅著雙目，正在肆意的屠殺著這些人。
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在他的口中，鮮血淋漓，血液全部被吸光，最後變成了一句幹屍倒在地上，死的那一刻，都瞪圓了雙眼，那麽的不甘心。
那些人，有她熟悉的，也有她不熟悉的。
突然，她在人群裏麵，看到了一張很熟悉的臉。
是李蘭！
然後是程海！
程子溪！
一個個她在乎的人，都倒在了地上，變成了一具幹屍。
程子涵感覺一陣的冷意，從腳底直升出來，最後湧上了頭頂。
那一幕幕那麽的清晰。
她親眼看著那個魔嬰，將沈意涵一口一口的，吃進了肚子。
她甚至，連呼救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狠心的咬斷了脖子。
血，入目的都是血，無數的血。
突然，一張有些熟悉的臉突然出現在了眼前。
他伸出了雙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一字一頓清晰無比，“程子涵，快走！離開這裏！這個世界，馬上就要覆滅了，所有人都逃不掉，我會留下來，替你背負這些罪孽，你快離開這裏，回到原來的世界去，好好的生活下去。”
是秦可修。
這一刻，他的臉那麽的清晰，那深邃的眼睛裏麵，都是滿滿的深情。
下一刻，一隻手直接穿透了他的胸口，那一個血洞裏，血液好像不要錢一樣的湧了出來。
他的嘴角勾了起來，似乎是解脫，雙手突然用力的一推，將她用力的推了出去。
“程子涵，快走！”
“不要！”程子涵撕心裂肺的嘶吼著，瘋了一般的朝著他的方向衝去。
但是卻似乎是有一股力量，一直在拉著她後退，不讓她繼續上前。
最後，她隻能看著那個人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周圍的風聲，人聲，都漸漸地消失不見。
最後一陣白光，闖入了她的視線範圍之中。
程子涵猛地睜開了雙眼，一縷透明的火焰，從她的眼裏射了出來，直接就將麵前的石頭焚燒成了虛無。
醒來以後，程子涵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那噩夢一般的場景，卻是無比的熟悉。
她很明白，那極有可能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一切。
難道，那就是他們的未來嗎？
被魔嬰屠殺殆盡？
但是她呢？
最後帶她離開的力量，又是什麽？
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
想到這個，程子涵就覺得全身都發冷。
好冷。
沈老莫名的鬆了口氣，看著程子涵，“你終於清醒過來了。”
七天七夜。
程子涵整整折騰了七天七夜，終於恢複清醒了。
他差點都要懷疑她堅持不下去了。
還好，她最終還是堅持下來了。
程子涵遲鈍的抬頭，看向沈老，“沈老，你信命嗎？”
程子涵的聲音沙啞得嚇人，她的一雙眼，卻是亮的可怕。
沈老一愣，“命？嗬嗬，我不相信命，我命由我不由天，這句話，我想你也應該聽過的。沒有改變不了的命，隻有你不願意去改變的命。你懂嗎？”
聽著沈老的話，程子涵似乎懂了，又似乎沒懂。
隻是心中，卻是突然有些刺刺痛的感覺。
她抬起頭，看向洞頂，眼神倏地一變。
魔嬰，似乎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