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解約
“gj！”唐銳吹了聲口哨，展揚鬆開顧湘，顧湘抬起頭，見唐銳衝他們比了個棒的姿勢。道：“保持剛才的狀態，再來一遍。”
顧湘：“……”
機位準備下的再來一遍就顯得流暢多了，顧湘是專業演員，吻戲一條能過，展揚經過剛才的熱身，表現的也十分良好。這一幕拍的米分紅泡泡也是十足。
一直到唐銳喊了卡，兩人分開，展揚撇過頭去，若無其事的打開一瓶水。
嗯，如果忽略了耳朵和脖子都紅了的話。
顧湘聳了聳肩，展揚實在是太純情了。她拍了這麽多年戲，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果給顧湘一個話筒，顧湘隻想說一句話：“小展是我見過的最單純的男孩子。”
最單純的男孩子拍完吻戲就去洗手間抽煙冷靜了，中途休息一下，蔣莉莉遞給顧湘毛巾，坐在顧湘身邊道：“真羨慕你們啊，和情侶拍戲簡直就是花式虐狗嘛。”
顧湘：“……”不提這茬她都忘了她現在和展揚是情侶了好嗎！那展揚還害羞個毛線啊，這樣下去隻要一采訪就會被拆穿好嗎！
“聽說你要搬家啦？”蔣莉莉問。
“嗯，文靜聯係的，之前的住的地方不是太舒服。”顧湘回答。她倒是不想說，如今隨著她的名聲漸漸起來，已經不適合住在市中心，況且喬映晴那條瘋狗知道她住的地方。換個地方清淨點也好，文靜聯係的是一處私人公寓，整棟樓都被人買下來出租，但由於價格太高，基本上租住的人能用一根手指頭數清。
價格雖然高一點，但《齊後傳》她拿到了一筆不少的片酬，加上《新任師妹》，知名度越來越高，報酬也隻會越來越優厚。
當然顧湘最需要考慮的問題是，和華森解約問題。
時間一晃開春，四月到了，《新任師妹》成功殺青，劇組加緊後期製作，希望能在年底賀歲檔趕出來。而顧湘和華森的簽約也快到期了。
顧湘是13年年初被華森的星探發現，拍了一則廣告後和華森簽約，因為還處在考察階段，所以頭一年隻簽一年。這其實是對公司有益而對藝人無益，大部分的藝人沒有商業價值的，要麽直接按時解約，要麽降低要求續約，勢頭稍稍好的一點的，按原合同續約。勢頭再好一點的，適當增加一些利益續約。
但如果是藝人一飛衝天突然爆紅，公司就會跪下來抱大腿也要留下這位藝人。如果是小公司就更會了，所有最好的資源都優先挑選。所以有時候即便是大公司來簽人，因為本身公司內競爭很大，很多藝人都會選擇留在原公司先觀望幾年。
但顧湘卻是個例外。
第一，她走紅的速度太快了，跟加了特效似的，沒等人反應過來就紅成一道光。論演技演技有，論顏值顏值有，論話題度，嗬嗬，展揚現女友夠不夠？如此一來，簡直讓人懷疑她是不是走了什麽齊天大運。
第二嘛，就是華森和顧湘鬧崩了。圈內人都能看出來，之前在顧湘拍完《齊後傳》的時候，本該是公司替藝人爭取資源提高知名度，華森卻無動於衷，甚至有意無意的打壓。要麽華森是腦殘，要麽就是和人背後達成了協議。
不管從哪一方麵來說，小作坊就是小作坊，上不得台麵，沒眼光，平白失去了這麽個會生蛋的雞。
華森的老板陳偉德和法律顧問鍾琳一大早就守在公司，不為別的，就因為顧湘昨晚上一通電話，明確表明了，今天是合約到期的日子，要解約。
陳偉德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最初把顧湘收到公司裏來的時候，同期藝人裏，顧湘也就是比別人長得漂亮了些，可惜實在不會做人。藝人麽，要骨氣幹什麽，陳偉德覺得，顧湘的脾氣還得磨練幾年才有紅的可能，所以對她的期望也不太大。
後來經過《梅妝》事件，陳偉德更堅定了自己的猜想。想趁機教訓顧湘一下，卻不知道顧湘走了什麽運，進了《齊後傳》的劇組。隨後一發不可收拾，演技被誇到了一個非常高的位置。
陳偉德隻是一個商人，本身沒有任何藝術細胞，他也沒覺得顧湘演技有多少，認定是媒體炒作的，而顧湘隻是走運罷了。他也想趁著這個機會捧顧湘一把，誰知道李碩那邊突然聯係上了他，隻要隱性雪藏顧湘，就可以給他的公司投資。
華森到現在都隻是一個很小的娛樂公司，陳偉德平時小氣吧啦，就靠榨取剛出道的藝人價值為生，別說是投資，就是能搭上李碩這條線，李碩順手提攜一把，華森的未來都是金光燦燦的。一個顧湘走了沒關係，隻要既得利益更多，所以陳偉德毫不猶豫的拋棄了顧湘。
但是風水輪流轉，誰知道顧湘不僅沒被雪藏下去，還一飛衝天，得了唐銳的眼，還和展揚談起了戀愛。反觀李碩那頭，這些天一點動靜都沒有，陳偉德又不敢得罪他，自知此事大多是黃了，心中又氣又急。一邊在家暗搓搓的罵李碩言而無信，一邊又罵顧湘沒有良心翅膀硬了就要飛天。
陳偉德端坐在會議室的首座，鍾琳在側麵，翻著合同。每一個公司和藝人簽署的合同，獲利者都是娛樂公司，不僅是因為娛樂行業的特殊性，更因為在很多行業中，勞動者和雇傭者並不是對等的關係，即使表麵上看是一樣的。
他們左等右等，陳偉德西裝革履，神情焦灼。嘴角起了幾個燎泡，那是昨晚怒極攻心長得。鍾林一頭短發利落，戴著一副銀邊眼鏡，她的輪廓有些消瘦，一眼看上去是不好相處的精英模樣，氣勢上很能奪人。
牆麵上的時鍾時針指向九的時候，顧湘來了。
她穿著一件薄薄的黑色長風衣，風衣寬大至腳踝，被她用細細的棕色皮帶一嘞，顯出窈窕美好的身材。而長發微卷蓬鬆，巴掌大的小臉上戴著一副巨大墨鏡——她現在也算是名人了，不能不裝扮出門。顧湘腳上的高跟鞋也是夠高，她本來個子在同期女藝人中也不矮，這麽一來就更高了。從會議室進來，腳步“蹬蹬蹬”如一陣風，一下一下撞擊著陳偉德的耳朵。
陳偉德站了起來，他很快的便發現，自己一畝六的個子比穿了高跟鞋的顧湘還矮了一個頭，看人家還需要仰視。
顧湘摘下墨鏡，微微一笑：“好久不見，陳老板。”
從《齊後傳》她的戲份開始，她就再也沒看到過陳偉德。文靜因為覺得公司有意打壓曾經想找陳偉德談判，可惜都沒能見上麵。
陳偉德看著麵前的年輕女人。她長得很漂亮，現在看來更難得是氣質逼人，巨星的氣場不是人人都有的，有的明星一輩子都隻能做一個三線小藝人，不是資源不好，也不是演技不好，而是老天給他的飯碗太普通。
顧湘，老天大概是給了她個元代的青花瓷飯碗，很難想象，不過短短一年時間，顧湘的變化竟然這麽大，仿佛是兩個人。
陳偉德的臉上迅速綻放出一個和藹的笑：“小顧啊，你坐。”
“不用了，我們趕時間。”顧湘也衝他一笑，對著文靜伸手，文靜連忙從包裏掏出文件。
“陳老板，簽字吧。”
陳偉德就像華森的土皇帝，這麽多年了，那些小藝人捧著他，討好他，巴結他，卻沒有一個人像顧湘這麽不給麵子的駁斥他。一瞬間，他都要暴怒，然而很快忍耐下來，道：“小顧啊，華森對你這麽好，對你有知遇之恩，你現在得到這些成就，都是當初華森發現了你才會出現的。你這樣，可不厚道嘛。條件什麽的，我們還可以再加不是嘛。”
“哦，又像之前那樣雪藏嗎？”文靜忍不住出言譏諷。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陳偉德笑了笑：“我看之前是有些誤會，年輕人做事不要衝動，要想想自己的前途啊。我們華森也是很有誠意的嘛。”
“誠意？”顧湘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陳老板在跟我說笑嗎？”
陳偉德一噎，他算是看出來了，顧湘就是個吃硬不吃軟的主，要不是看顧湘現在還有點價值，他何必這麽屈尊下貴的來勸她。既然敬酒不吃，就讓她吃罰酒。
他衝鍾琳點點頭，鍾琳推了推眼鏡，一本正經道：“顧小姐，根據這份合約，你沒有資格……”
“你知道喬映晴是怎麽倒台的嗎？”顧湘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的話。
鍾琳一頓，陳偉德皺了皺眉。
“陳老板以前可不是開娛樂公司的，據我所知，之前的信貸公司欠了儲戶的錢跑了，後來改頭換麵成了華森。華森內部有什麽東西呢？我想想，張老板，戚老板，文老板？哦，還有劉老板經營的那家□□，咱們公司的藝人不偶爾也去客串嘛。”
“陳老板私下拋售股份的事情，不知道幾位老板知不知道，知道了的話會不會有點不開心？”
“媒體也會對□□有興趣吧，華森雖然不紅，畢竟還是出過幾位藝人嘛。”
陳偉德一下子站起身來。
可惜即使他站起身來，麵對坐著的顧湘都還是有些氣短。
他指著顧湘，手指頭都在顫抖：“你……你……你怎麽知道？”
鍾琳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陳偉德，文靜也是一頭霧水。
“我怎麽知道？”顧湘反問：“華森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是前輩，自然要打聽得一清二楚不是嗎？”
“我們，可是同舟共濟的夥伴啊。”她微笑著，慢慢的說。
陳偉德忍不住踉蹌的後退一步，看著顧湘說不出話來。
有些話別人聽不懂，他卻不會聽不懂。這些秘密，除了當事人之外不可能有人知道，但顧湘是怎麽知道的？難道他和那幾位也有關係？
他看向麵前的女人，顧湘笑臉盈盈，目光卻是針鋒相對的凶狠。
她在威脅。
為什麽不按常理出牌！為什麽不按常理出牌！為什麽不按常理出牌！陳偉德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想掀桌，想靜靜。他想讓鍾琳拿合同中的漏洞嚇唬顧湘綁住顧湘，好嘛，顧湘根本就不接招，人家直接簡單粗暴，上來就是大招，威脅加恐嚇，你敢不從？
鍾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突然有些害怕的老板，她也不知道為毛顧湘一句話陳偉德反應這麽大。但她是聰明的人，立刻明白了顧湘已經扭轉了局麵，從被動到主動了。
“老板，這份合約……”鍾琳猶豫著問。
“簽還是不簽呀？”顧湘氣定神閑的撩了撩長發。
憋了半晌，陳偉德閉了閉眼，咬牙道：“簽！”
畢竟顧湘的威脅太致命，他不敢賭。
文靜有些不明所以，心裏卻暢快。出門之前她問顧湘：“湘湘，你這麽篤定，今天有沒有把握，陳偉德這個人很難纏啊。”
顧湘當時回答她：“陳偉德這種人，他跟你將道理你跟他耍流氓，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講文化，他跟你講文化你跟他講法製，他跟你講法製你跟他講道理。”
“啥意思？”
“不按常理出牌。”
顧湘滿意的看著陳偉德簽字蓋了法人章，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才將合約收到包裏。微笑著站起身來，雙手撐在會議桌上，居高臨下的俯視陳偉德。
“陳老板，送你一句話。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
她不是在華森呆了一年，在和梁季結婚之前，她都留在華森。雖然華森壓榨她，她卻感恩對方從人群中將她發掘，然而留下的越久，見識到的肮髒交易也就越多。幾年後，華森股東內鬥，這些事情都被翻出來，人人皆知。
現在麽，拿出來嚇一嚇陳偉德是可以的了。
規則是要雙方遵守的，這場遊戲裏，華森已經犯規了，憑什麽還要她按常理出牌？
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