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進局子
等救護車趕過來的時候，那醉漢似乎已經清醒過來。不知道是不是顧湘的氣場太過強大，或者是演技十分出色，他都不敢直視顧湘的眼光。可能是想跑，但是腿軟加頭暈，現場一片腥臊的味道，要多混亂有多混亂。
為了以防萬一，顧湘也決定跟到醫院看看。當然同行的還有顧南和一眾狐朋狗友，他們全擠在顧湘的小越野上，原本是鬧哄哄的少年年紀，竟然全都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做的筆直筆直的，一個個神情嚴肅，氣氛凝重的像即將奔赴刑場。
坐在副駕的顧南問：“你這麽晚出來亂晃什麽？姐夫沒陪你？”
顧湘道：“他還有戲，很忙。”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那麽做很危險？”顧南想起剛才的情況，心有餘悸之下又開始念叨：“下次看到這種情況要先跑路，誰讓你拿槍指著他了。靠，萬一他狠勁兒一上來拿刀跟你火拚怎麽辦？你想明天上頭條？”雖然顧南也不想承認，剛才看到顧湘拿槍的一瞬間，他也被嚇到了。好像黑漆漆走過無數次的街道突然就變成了電影中的場景，刺激著少年熱血上湧。真的，要不是那是他姐姐，他能立馬入戲跪下求入幫。
“特殊情況嘛，”顧湘一邊開車緊跟在救護車後一邊漫不經心的答：“你這麽晚不回家，在外浪什麽？”
“考完試放鬆一下。”
“南哥，這位……”終於，一位膽子特別大的胖子忍不住開口了：“你師姐？”
顧南：“……”
什麽師姐？這是功夫片看多了嗎？
“我姐，親的。”他道。
“嗬嗬，你姐長得真像你女神，那個電影明星顧湘哈，不過看起來比那個顧湘漂亮多了。”另外一個瘦猴樣的男生趁機拍馬屁：“比電視上那個顧湘更有氣質，帥呆了！”
顧湘：“……”她瞟了一眼顧南，意思是你同學沒事吧，這什麽眼神？她剛才情急之下沒帶墨鏡沒帶口罩的，一張臉就這麽直白的出現在大眾麵前，結果被人說長得比顧湘還漂亮？
顧南惱羞成怒，顯然對自己兄弟表現出來的慫樣十分不滿。但是他自己平時又沒有說過和顧湘的關係，現在這些人歪打正道沒現顧湘的真實身份，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說出來吧，顧湘到底是個名人，很多事情看上去無關緊要，但是對名人來說，一點點小事都可能被無限放大，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惹來什麽麻煩。可是不說吧，就讓他們這麽錯下去？
學霸如他，也陷入了自己的糾結中。
顧湘倒沒覺自己弟弟情緒的不對，她和顧南本來見麵的時間就不多，大多數都是顧南來公寓找她，還從沒見過顧南的同學。此刻身為姐姐的母性爆棚，倒是難得的放平和的語氣，主動打招呼道：“剛才嚇著你們了吧，其實……”
“沒有沒有！”那個胖子立刻道：“姐，你剛才真是帥呆了！對待那種人渣就該這麽硬氣！”
顧南轉過頭斜眼看他：“你叫誰姐呢？”
“你姐不就是我姐嘛，”胖子哥倆好的揉了揉顧南的腦袋，他看顧湘語氣溫和沒有剛才那麽彪悍了，膽子也大了點，伸長脖子把腦袋湊到顧湘身邊：“姐，剛才那咱們都看傻了，跟拍電影似的。你是練過的吧，能不能教教我？”
顧湘：“……”她忍住心中的吐槽，道：“其實這就是……”
“我們會保密的。”坐在最後麵一個學霸狀的眼鏡男伸手扶了扶眼鏡，一臉認真的道：“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不說，畢竟不是誰都有勇氣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暴露自己的。你是顧南的姐姐，肯定不是壞人，我們是顧南的朋友，不會說出去。”
顧湘無言以對。少年們的腦補實在太厲害，她根本無法阻止啊。顧南一手撐著腦袋，麵上露出了一個十分尷尬的神情，大概是對豬一樣的隊友這樣毫無顧忌的賣蠢行為，終於引了尷尬恐懼症。
胖子聽到眼鏡這麽講，也立刻表忠心：“嗯，姐，我們肯定不說出去。”
“不說出去。”瘦猴也附和道。這忠心表的跟要摔碗割血似的。
顧湘終於放棄解釋了，算了，他們愛怎麽想怎麽想，反正最後少年們都會明白，電影中的情節是不可能生在現實生活中的。不過今天的效果竟然好的出奇，她本來在和武術指導一對一教學的時候就有意思的練習自己的殺氣和眼神，因為《殺死貝克》對殺氣的要求很高。本來她長得就偏中式的柔和，要演出暴力的金屬感很不容易，而《殺死貝克》本身就是一部暴力美學篇，對視覺刺激要求很強。
今夜的視覺角度其實並不算太好，路燈太暗，街道太黑，對手還是一個醉漢。其實並不能怎樣，不過因為那個流產的女人讓她想到了上輩子未出世的孩子，對對方的憤怒倒是真真切切的，可能是沉浸在劇本裏太深了，下意識的就用新娘的態度來對那男人了。
殺氣是真的，仇恨也是真的，一瞬間引起的共情，代表著她的演技又得到了一個階段的肯定。
這大概是今晚這種糟糕的事故中，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了吧。
等救護車到了醫院的時候，孕婦已經進產房去搶救了。其實到了這地步，那肚子裏的孩子很大可能是保不住的。顧湘的身份本來不方便進去，可她又怕顧南沒經驗手忙腳亂，終於還是戴著口罩進去了。
醫生也聯係上了孕婦的父母，等父母兩個匆匆趕來後，顧南和他的同學向孕婦說明了情況。省略了顧湘這邊，隻說孕婦街口被丈夫追打流產，好心的車主停下來撥打了12o.
本來很順利就能解決的，但中途出了點意外。那個醉漢竟然報了警，說有人持槍殺人，很可能是從外地流竄過來的變態連環殺人魔。
顧南也是醉了。雖然幾個小少年一直在強調肯定不會供出顧湘，但奈何十字街口是有監控的。然後監控裏，顧湘的確是抵了個什麽東西在男人的太陽穴上。由監控視頻上看來，視覺衝擊更大，雖然聽不到對白，竟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真正的殺氣是不用給特寫不用給鏡頭，遠遠的一個監控都能看出來不同尋常之處。
所以當那個醉漢帶著一眾配槍警察來逮人的時候，顧湘整個人都驚呆了。
警察叔叔們很警惕的麵對著顧湘。雖然從外表上看來，這個女人非常纖瘦，即使帶著口罩，一雙露在外頭的眼睛也動人的很，這樣個大美女是變態連環殺人魔？怎麽看都不像啊。不過監控視頻裏又是騙不了人的，他們隻得催眠自己，這個肯定是這殺人魔迷惑受害者的手段，否則大晚上的為啥還要戴口罩？
顧湘沒辦法，也不能在醫院呆的太久引起圍觀，隻好跟著警察到警局走一趟。顧南要留著看孕婦的情況，其他幾個少年顧湘總覺得不靠譜，放他們在醫院不放心。顧南留著，胖子倒很講義氣的說：“不怕，我陪著姐走一趟，有什麽問題我會護著姐的。別擔心了。”
“我也去。”瘦猴道：“我們倆保護姐的安全，你們就守著吧。”
他們這麽一說，警察看顧湘的眼光就更怪異了。
倒是之前那個帶警察來抓人的醉鬼渣男，看著顧湘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警察局裏，幾乎所有的警察都來圍觀這位疑似變態連環殺人魔了。殺人魔是個女的，而且感覺還是個美女，強大的反差總能極大的激起人的好奇心。再加上那兩個隨行少年一副苦大仇深忍辱負重的模樣，也由不得人不相信。
審問顧湘的警察是個娃娃臉小夥子，他肅了肅臉色：“槍在哪裏？”
顧湘：“……”
幸好作為疑似大案的嫌疑人，她被單獨放在審訊室審問，否則要是這句話一出來，估計就要在警察局裏演一出年度好戲了。
做好人總是特別難呢。
女警察已經為她搜了身，證明身上沒有武器。顧湘無奈道：“車上。”
“車上已經搜過了，沒有。”娃娃臉嚴肅道：“在什麽地方？老實點！”
顧湘：“!!!”
顧湘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這下子麻煩大了，要知道本來一把道具的事情解釋都不用解釋，現在直接成了無頭冤案。誰動了她的槍？放過槍吧那隻是把道具啊！
“同誌。”顧湘終於投降了，她道：“我的名字是顧湘，我是一名演員，今天隻是特殊狀況下的臨場揮，那把槍是道具。”說著就摘下口罩。
那娃娃臉還在念叨：“顧湘……”乍然一看麵前的人都把口罩摘了，呆了三秒種突然失聲叫出來：“顧湘！”
雖然說顧湘這個名字並不是什麽聽到了就要抖三抖的經典大家，但是年輕人應該都知道。就算沒有看過《新任師妹》，也該聽到大街小巷流行過的經典情歌《勇》啊。更何況娃娃臉還是個顧湘的粉絲。
第一次見偶像，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雙方都是很尷尬呢。
正在這時候，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女警察道：“剛在來的那兩個學生身上搜到了槍…….假的，道具槍。”她剛說完就愣住了：“顧湘？”
顧湘笑了笑，心裏麵卻是崩潰的。
強行耍帥的代價就是進局子嗎？要是被文靜知道了的話一定會殺了她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娃娃臉問。
等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後，已經是幾個小時後的事情了。進局子容易，手續卻難辦。尤其是已經迫不及待的向上級匯報可能抓到了跨省作案的變態連環殺人魔，最後卻現是個誤會的情況下。
顧湘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是醉漢夫妻倆的事情，她也愣是給說出一個妨礙公務加婚內暴力加故意傷人的罪名把醉漢拘留起來了。作為一個不看電視的暴力男來說，很難理解為何殺人魔安然無恙而他這個良民卻被拘留了。
胖子和瘦猴並不知道這其中的事情，連槍是假的都不知道。兩個人看到顧湘安然無恙的出來時，俱是嚇了一跳。腦中不要腦補的太多，胖子悄聲道：“姐其實是邊緣吧，電影裏不是經常演嗎，臥底什麽的。”
“有可能，”瘦猴嚴肅的點點頭：“咱們一定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明白。”
顧湘好容易才跟警察局那邊交涉好，今天的事情一定要保密。雖然是個誤會，但是後續情況總是麻煩的多，能少一事就少一事。警察局雖然執法辦事，但也不是不通情理。能在職責範圍內寬限一下的自然會寬限，保證保密，當然也以顧湘給每個人簽名甚至合照留念為代價。
想想也是醉了。
等再回到醫院，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顧湘困得要命，還記得要去接顧南。那孕婦肚裏的孩子果然沒保住，整個人情緒崩潰過一輪，現在死氣沉沉的。父母憂心的不得了。
顧湘進病房的時候，孕婦正站在窗前，望著窗外出神。那種模樣，幾乎讓顧湘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或許流產過後都很容易得憂鬱症，而這樣相似的情況，顯然不止生在她一個人身上。
人有自己的道德底線，她雖然不算什麽老好人，但也不至於壞到對流產的孕婦袖手旁觀。隻是當時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辦法，為什麽她要直接以可能會帶來麻煩的手段解決呢？
可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對於自己上輩子的全盤否定，讓她對有同樣遭遇的女人無法置若罔聞。
女人緩緩轉過頭，臉色蒼白如紙，她看了看顧湘身後，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問：“他呢？”
“你管他去死。”顧湘直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