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遲到的祝福
此刻聽著門口規律的敲門聲，一家人好像都被定住了一般，沒有一個人動，就連平日裏最一言九鼎的老爺子現在也不敢開口讓誰去開門，因為沒有一個人願意承受小家夥的失望與落寞。最後，還是長安自己站起了身子，向門口走去。
京都裏五月的天已經熱了起來，去年的這個時候長安還要穿著一件小外套，今年卻已經可以單穿著一件蓬蓬的公主裙了。
淡紫色的蓬蓬裙隨著長安的步伐一晃一晃，搖曳成一朵盛開的花，銀色的小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輕聲地但是卻分外清晰的嗒嗒聲。
一家人就聽著著嗒嗒的聲音一直走到門口，停住，然後又是一聲擰動門把手的哢嚓聲。實際上門鎖質量良好是發不出聲音的，但是樊家眾人卻都好像聽到了這脆聲的開門聲，就連小胖子薑遠都瞪大了眼睛，緊張的憋了一口氣。
“媽媽。”長安輕聲地依舊溫柔的聲音從玄關處傳來，聽不出驚喜亦或是失望，隻是淡淡的好像是在意料之中。長安這樣的反應讓樊家眾人麵麵相覷了起來，都把不準小家夥這到底是個什麽心情。
而長安看著門外依舊一身作訓服站的筆直的樊瓊，小臉上帶著溫暖的笑，雖然出現的樊瓊並不是長安心心念念的人。但對於能在樊瓊消失七個月之後看到她完好無損的站到自己的麵前，長安的內心也是十分溫暖的。
不期待樊瓊出現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不是因為長安不愛樊瓊，不認可她。恰恰相反，這也是對樊瓊的愛與包容。
樊瓊一下子消失了七個月，期間除了頭兩個月還有公式化的書信寄來，後來等到殷簡陽帶著太平出國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一點信息傳回家。
又因為樊家的眾人都知道樊瓊工作的特殊性，所以隻能暗暗擔心卻無法大張旗鼓的去詢問。如果不是老爺子偶爾會在飯桌子上提起一兩句小四很安全，挺好的，長安甚至都要覺得樊家沒有樊瓊這樣一個人了。
剛才房門被敲響的一瞬間，長安確實幻想過是爸爸和太平，然而隨後那一遍遍規律的敲門聲就讓長安知道了不是他們。不然那麽久沒有開門，以茵茵的性子早就在門口嬌氣的喊起來了。
而家裏能這麽一板一眼做事的除了樊瓊就是樊斌了，樊斌現在正坐在客廳裏和眾人一起幹瞪著眼忐忑不安，那就隻有樊瓊了。
所以現在長安看著這個自己在剛才才猜到的，其實依然是作為一個大大的驚喜出現在家門口的媽媽，美麗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長安不顧樊瓊樊瓊身上髒兮兮的作訓服，輕輕的走上前去溫柔的抱住樊瓊的腰，揚起小腦袋說。
“媽媽，歡迎你回家。”
樊瓊看著穿的像個小公主一樣的女兒絲毫不嫌棄的抱緊自己，隻覺得這半年來做臥底的壓抑都散去了幾分。她忍不住動情的彎下腰親吻長安光潔的額頭，然後蹲下身來緊緊的將小女兒摟在懷裏。
樊瓊輕輕的將頭擱在長安稚嫩的肩膀上，往日裏鋒利的目光此刻都被疲憊遮掩了幾分光彩。樊瓊輕輕的閉上雙眼，又狠狠的吸了一下鼻頭，仿佛是想要將整個家的味道都吸到胸腔裏。
再次睜開眼睛時，樊瓊已是眼角濕潤，鼻頭微紅。薄唇開合了幾次，才哽咽著吐出一句話來。
“我回來了。”
短短的幾個字卻仿佛是道盡了這半年來的艱苦與辛酸。
我回來了，還活著。
等樊瓊抱著長安出現在客廳裏的時候，才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她有點疑惑怎麽全家人都在，這決定不是來迎接她的，因為她的行蹤是國家機密不可能外泄的。
難道是家裏出了什麽事麽，可是看著全家欣喜中又帶著失望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了，再加上那幾個坐在沙發上的小孩就更不可能了。
正當樊瓊坐在沙發上準備放棄思考時，卻發現正對著沙發的長飯桌上擺著一個大大的蛋糕盒，再一想到今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長安。樊瓊瞬間就想到了是長安的生日，於是下意識的，樊瓊就開口問道。
“茵茵呢？”
幾乎是在一瞬間全家人都將視線投注在了她的身上，有惱怒的，有責怪的，也有微微害怕的。然而也隻是一瞬間，全家人有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轉移到了她的懷裏，那裏長安正微微的低著頭。烏黑的長發向下彎起一個優美的弧度，隻是也恰好遮住了長安粉雕玉琢的臉蛋，讓眾人看不見她的表情。
樊瓊忍不住溫柔的摸了摸女兒的頭，不忍看到長安落寞的樣子。看著方才眾人那麽明顯的表情，以樊瓊的能力也隻不過是腦子一轉彎的時間就想到了發生的事情。
估計是簡陽還有茵茵不能陪長安過生日了，所以一家人才這麽擔心小家夥會不開心。哦，對了，估計還有小乖，剛才她也沒有看到小乖。如果是這樣的話，長安確實應該很難過。
這樣想著，樊瓊就想開口說幾句安慰的話，讓長安開心一點。隻是還不等樊瓊開口，長安就自己抬起了小臉來。
還好，小家夥的小臉上並無淚痕，還帶著暖暖的笑。這讓一家人多少都放心了一點。隻是當長安開口笑著說出那一番話的時候，一家人又寧可她哭出來，那樣他們這些做大人的才會更好受一點。長安說……
“爸爸和茵茵還有小乖年初的時候就出國去了，還沒有回來，所以今年的生日隻有媽媽陪長安過了，不過沒關係，我知道他們都很忙。隻是不知道爸爸有沒有記得給茵茵過生日呢？”
說著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長安輕輕的將頭轉向陽光正濃的窗外，眼神悠遠，好像是把思念的目光投到了大洋彼岸去，然後一個燦爛的笑容在長安的小臉上綻放。
看著這樣的長安，全家人心裏隻覺得鈍鈍的疼。什麽時候你才可以真正的像個孩子一樣，委屈了就哭，開心了才笑。什麽時候你才可以不那麽的為別人著想，不說那些老成的讓人心痛的話。
“他們都忙……”，你可知道這句話落在他們這些大人的耳裏，就好像是一把刀在心上割了一下，又疼又覺得愧疚。甚至是對殷簡陽產生了淡淡的責怪。
再忙，也總不能忙忘了孩子啊。
而長安卻是不知道眾人所想，隻是帶著燦爛笑容的輕輕的跳下樊瓊的膝，用開心的語調對著樊家眾人說道。
“已經中午了，我們趕緊吃飯吧，我的肚子都餓了”說著還用小手揉了揉小肚子，然後又轉頭看著坐在沙發上一臉糾結心疼的小胖子，輕快的說道，“小胖快來，奶奶今天中午做了很好吃的長壽麵。”
說完不等眾人的回答就蹦蹦跳跳的向餐桌跑去。隻是，長安，你的小手為什麽要裝作不經意間的摸過眼角呢。
殊不知，你這樣輕輕遮掩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才更讓爺爺奶奶媽媽舅舅受不了。
隻是一瞬間，坐在客廳裏的眾人都紅了眼眶。幾個大男人都抬頭狠狠地眨著眼睛，蔣欣更是直接捂住了嘴巴，兩行淚就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而樊瓊則是瞪大了眼睛，硬生生的將淚水憋回了眼眶，然後眼底通紅。
老太太拿蒼老的手揩了揩眼上的淚，也順便幫坐在身邊的大兒媳抹掉了臉上的淚。蒼老的聲音用輕快的調子附和著長安的話，“走走，今天的菜可豐富了。都快上桌子，我們給長安寶貝過生日嘍。”
於是眾人也都紛紛起身附和起來，隻是偶爾那一兩聲走嘍，吃飯了的話語裏總會有隱藏不去的顫音而已。
既然你不想讓爺爺奶奶擔心，那舅舅媽媽就陪你一起開心好了。
當深夜萬家燈火具滅的時候，樊家的客廳裏依舊點著一盞昏暗的地燈。除了已經入睡的長安，一家人都坐在客廳裏誰都不說話，就連晚睡的海洋都安靜的坐在媽媽的懷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終還是樊家老大樊斌先開了口。
“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說最遲今天中午到麽？怎麽現在還沒到。”樊斌有些急躁的聲音在客廳裏回響。坐在一旁的蔣欣連忙拍了拍丈夫的胳膊，輕聲地說道。
“你小聲一點，長安剛睡著。別吵醒了孩子。”
樊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亮著輕柔燈光的三樓，一臉小心的點了點頭。
“下午打來電話說那邊忽然下雨了，機場裏飛機停飛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所以也就沒有給長安說，免得孩子再失望。”
坐在另一座沙發上的樊禦摘掉鼻梁上的眼睛，疲憊的揉了揉眼眶接口道。這兩天為了能空出來時間給長安過生日，他昨天連夜處理完了一部分事情，明天還有的忙，估計還得熬夜。
不過為了長安的小臉上開心的笑容，做什麽都是值得的。不過今天小家夥強顏歡笑的樣子，他是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了，太虐心了。估計家裏的其他人也是這樣想的吧。
這樣想著，樊禦就忍不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和他一起的還有一直沉默的老爺子。老爺子看著一家子人都皺著眉頭，不免也皺起了眉頭，特意壓低了聲音沉聲說道。
“這都是幹嘛，長安都為了你們笑了一整天了，你們現在還在這哭喪個臉。長安的生日可還沒過完呢，都趕緊給我笑笑。”
說完就自己先笑起來，隻是蒼老的嘴角勾了幾次都不成弧度，最後隻能頹然的放下。老爺子看了看眾人，發現大家也都扭曲著一張臉，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這一次老爺子的聲音和緩了很多，帶著絲絲的寬慰。
“簡陽也不是不想回來，這不是飛機晚點了麽，也不能太怪他了。”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樊旭接過了話頭去。
“知道是孩子的生日就應該早幾天回來，現在出了狀況會不來了，他倒也就算了。不知道長安為了給茵茵準備生日禮物，都把手紮破了好幾個洞了麽。他就不能把茵茵早點送回來麽。”
聽著小兒子的話，想到這一個月來長安每天都認真的繡一個手帕的場景，老爺子動了動嘴還是把想要勸解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所以，當殷簡陽滿臉疲憊的抱著兩個孩子進門時，看到的就是昏暗中一家人相顧無言的場麵。
殷簡陽把懷裏明明困的都睜不開眼睛，但仍然堅持著不睡覺的小乖和太平放在沙發上，然後發現長安並不在客廳裏，估計是已經睡了。
老太太看著殷簡陽尋找的目光，輕聲開口道，“孩子已經睡了，你上去看看吧。輕聲點，別吵醒了孩子。”
殷簡陽點點頭，因為趕路而有些蒼白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隨著那深彎的腰背，一起化成了一聲，
“對不起。”
“哎……這句話你還是去和長安說吧。”老太太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有些冷淡的回答道。
殷簡陽站起身來重重的點了點頭，眼眶微紅的就上樓去了。一起的還有想姐姐想的癟嘴的小太平。至於小乖，則是又一次懂事的留在客廳裏，一臉擔憂的看著上樓去的父女二人。
看著這樣的女兒，樊瓊輕輕的把小乖報到自己懷裏，溫柔的親了親小乖的發頂，得到了小乖親昵的擁抱。
和長安呆在一起的時間越久，樊瓊就越來越像一個母親。並不是她學會了怎麽做一個母親，隻是因為長安比她更像是一個母親，隻是在不知不覺中學著長安的動作，她也成為了一個母親。
而樓上，殷簡陽抱著小太平輕輕的推開房門，入目的就是在柔和燈光下熟睡的長安。隻是等他們走近了，才發現長安的小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
隻是一瞬間，殷簡陽就忍不住淚流滿麵，他抬起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隻是仍有難掩的嗚咽從指縫中露出。
懷裏的小太平看著哭著入睡的姐姐，也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來，但也隻是癟著小嘴靜靜的流淚。太平掙紮從爸爸的懷裏出來，輕輕的爬到**，然後就看見自己的枕頭上正放著一條小手帕，繡的是一個圓臉的小娃娃，還有一行小字。
“生日快樂，茵茵。”
小太平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潔白的絹布，又摸了摸笑的正開心的小娃娃。然後站起身來狠狠地將小拳頭打在爸爸的身上，嘴巴張得大大的，隻是哭卻說不出話來。
看著這樣的小太平，殷簡陽忍不住一把把她摟在懷裏，抱了出去。一出房門，小太平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拳頭還是雨點般的落在了殷簡陽的身上。
“都是你，都是你，你壞，哇，你壞。”小家夥翻來複去隻是這兩句話，但這已足夠讓殷簡陽愧疚的無以附加了。
“都是爸爸的錯，對不起，對不起，茵茵，都是爸爸不好，對不起。”殷簡陽緊緊的抱著小太平，語調裏全是愧疚。
聽著爸爸歉疚的話，小太平輕輕的停下了小拳頭，抱著爸爸的脖子哭得傷心的不行，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說著話。說了好幾遍殷簡陽才聽清小家夥說的什麽，但那又是讓他忍不住心疼。小家夥哭著說。
“爸爸，我們都沒有陪姐姐過生日，姐姐一個人，好難過。”好難過三個字一出，太平又是哇的一聲大哭。
是啊，好難過。
等殷簡陽把在自己懷裏哭的睡著了的小太平輕輕的放在被窩裏的時候，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又是一片淚滑過了長安的眼角，濡濕了一小片枕巾。
看著即使在睡夢中還忍不住哭泣的女兒，殷簡陽的一滴淚毫無征兆的就落了下來，啪的一聲落在了長安的額頭上。睡夢中的長安忍不住抽噎了一下，又安然睡去。
殷簡陽輕輕的將一個輕柔的吻印在那滴淚上，感受著唇上的冰冷與溫熱，忍不住又是淚水盈滿眶。
“對不起。”
對不起，寶貝，爸爸錯過了你的生日，讓你這麽的難過。
對不起，還有，生日快樂。爸爸愛你，我的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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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五千字，傳的有些晚了。因為寫得根本停不下來啊，又是自己一邊寫一邊紅了眼眶。好難過。
昨天在論壇裏的新人簽到寫了一些話，其實也是一直想要說給你們聽得，所以有時間的話就去看一下吧。愛你們～。～
最後，5000字啊，我要花花，要鑽石，要打賞，要票票，如果不給人家的話，就讓長安哭給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