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蝶想要試圖上前去打翻那粥碗,無奈季子姍的身子總是躲躲閃閃,阻攔著她。
季子姍不是傻子,這粥若是被丫鬟打翻的,就沒有該有的震撼力了。
鍾可情淡然朝著張小蝶點了點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子墨姐姐,來我喂你。”
季子姍便迫不及待地吹了吹勺子,像是要親自喂她,以顯示姐妹情深。
整日被一個實際年齡比自己還要大上幾個月的人叫姐姐,聽著實在是慎得慌。鍾可情心裏頭想著:你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我和你翻臉麽?當陸屹楠的麵,你還能在我的粥下毒不成。再說,這紫米粥一端上來,陸屹楠就已經知道你對我不是真的上心了,我偏要給全你麵子,喝給你看。
“恩。”鍾可情輕輕應承了一聲。
張小蝶見狀,連忙去扶她,將她身後的枕頭稍稍墊高了一節。主仆二人的心靈默契如斯,倒顯得身為“妹妹”的季子姍照顧不周了。
季子姍可不在乎那麽多,她隻求著鍾可情快些當著陸屹楠的麵打翻了這碗粥,撕破她那清純到骨子裏的假麵具。
“來。”季子姍的身子又往前傾了一分,那角度是極其別扭的。
陸屹楠也不是傻子,已經隱約看出了那粥裏的明堂,也察覺了季子姍眼神裏的那股子邪氣。他微微側過臉去,注意打量著鍾可情。鍾可情麵容安寧,一如初見她時的模樣,既看不出她的緊張,亦看不出她的焦慮,甚至於嘴角還掛著幾分笑意。
陸屹楠心思略有一些凝重。這樣一個女人,若不是在演戲,則說明她單純如同一塊晶透的薄冰;若是在演戲,則說明她心機深沉到叫人難以揣測的地步。若是後者,那這個女人接近他的目的就十分可疑了。
陸屹楠原本是要阻止季子姍的,畢竟季子墨是為他受得傷,但一想到季子墨的可疑,他便放任不管,打算借此探一探對方的底。
“謝謝。”鍾可情低頭抿了一口。
張小蝶大吃一驚,料不到她家小姐居然不管不顧地喝了季子姍送來的粥。
季子姍也嚇了一跳,原想讓這個賤人當著陸屹楠的麵當場發飆的,不料她卻沒有上當。
唯有陸屹楠輕輕舒了一口氣,他似乎打心眼兒裏不喜歡那個丫頭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人。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打第一眼見到那個丫頭,他就覺得有一種前世相識的感覺。從她還沒有闖進他的生活開始,他便已經料定,他們一定會成為朋友。
鍾可情咽下那口粥的時候,眉頭微微皺了皺。
張小蝶連忙問:“怎麽了小姐,是不是太燙了?要不待會兒再吃?”
季子姍才喂下鍾可情吃了一口,心中還有底氣,便道:“不燙的。怎麽樣?子墨姐姐,好吃麽?”
鍾可情側臉露出幾分苦澀,嘴角卻強扯著笑意道:“好吃。”
“那你就多吃點。”
季子姍的嘴角露出狠意,喂食的速度越來越快。
鍾可情像是一早就窺破了她的意圖,淡然自若地抿唇喝著粥,一口不落地全都吞咽下肚。
眼見著這黑米粥已經下去了一小碗,鍾可情卻還沒有半點發怒的征兆,季子姍再也不能忍,手微微一抖,試圖將那剩下的一碗粥撒到鍾可情身上去。
“子姍妹妹,小心點。”鍾可情眼疾手快,右手穩穩握住了粥碗,而後將它端放到一側的茶幾上,舔了舔唇道,“妹妹,我喝飽了,剩下的我讓阿姨熱一熱,晚上再喝吧。”
“再多喝一點嘛!”季子姍有些泄氣,卻仍舊不肯放棄。
一側的陸屹楠看得有些厭倦了,受不了偏房欺負正房的這種戲碼,輕咳出聲道:“你姐姐不想喝就算了。她剛剛動完手術,胃口不好,也不適合吃太多東西。時間不早了,也該換藥了。”
“好。”見陸屹楠開口,季子姍隻得僵笑著應承下來,雙手埋在鍾可情的床鋪邊緣,攪著被子下麵的床單,恨不得將那床單撕成碎片,以發泄她心中的不滿。
鍾可情原想回敬她一個自信的笑,隻是肚子裏翻江倒海,實在不是滋味兒,那鍋粥雖然沒有下毒,但也並不是一鍋單單純純的紫米粥。
陸屹楠走上前,掀開鍾可情的外衣,剛要替她換藥。鍾可情便猛然坐了起來,腦袋一歪,對著病床一側竟吐出一口黑血來——
“小姐!你怎麽了?!”張小蝶吃了一驚,連忙去掐季子姍的脖子,“你究竟喂我家小姐吃了什麽?!你在家裏欺負她還不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