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內科待得日子尚短,無論是從學曆還是從經驗來看,我直接進入心外科,是遠遠不夠格的。我擔心這麽做,會給陸醫生帶來不必要的困擾。陸醫生是院裏出了名的外科醫生,多少新人都想跟著你做事呢,我也很想加入您的組,但我絕對不可以因為一己私欲,讓您成為別人口中的話柄。”鍾可情說得冠冕堂皇,對陸屹楠婉言拒絕。她知道機會難得,但一想到那個假冒的謝舜名一旦被拆穿,毀掉得便是謝校草的名聲,她不能拿謝校草的名聲冒險。
陸屹楠心中微微一動,麵上露出幾分失落來:“其實你完全不用擔心別人誤會我,並不是我刻意給你開後門。這是院長下達的招聘須知,我有權在整個醫院內部整合人才,挑選人才的標準由我自己來定。我覺得你夠格,你就夠格,容不得別人來詬病。”
“院長的意思?”
鍾可情記得那場埋汰她生命的醫學陰謀,院長也是幕後主使。這麽多年來,心外科主任職位懸空,整個心外科其實是由院長代為管理。院長的專業的方向本身就是心外科,他也是從心外科專家教授的位置上升上去的。他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流光醫院的心外科給了他不少支持。
院長大肆動作,鍾可情隱約覺得這其後必定隱藏著什麽陰謀。
放棄一個接近陸屹楠的機會,將來還可以再找其他機會,可是接近院長那樣不易,現在她倒有些舍不得了。
“對,就是院長的意思,所以旁人是不會有異議的。”陸屹楠隱約覺得還有回轉的餘地,麵上重新展露出笑意來。
“你容我再考慮考慮好麽?”鍾可情的聲音軟下來,“我在心內科也呆了有半年了,同事之間有些感情了,我總得跟他們道個別吧。”
“說的是。”鍾可情這樣說,基本上是已經應承下來了。陸屹楠並不急於一時,他想的是放長線釣大魚,自然不敢催促她。“謝醫生畢竟是你的領導,這調職最好是要經過他的同意的。”
“那是自然。”
“其實……”陸屹楠的眼眸微微眯起,他語氣頓了頓,試探道,“像謝醫生這樣的人才,呆在心內科實在是屈才。眼下我們心外人才緊缺,謝醫生若是不介意,我也是很歡迎他加入我的小組的。”
鍾可情眸光一動,薄唇緊緊抿成一線。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原來,陸屹楠的目標根本就不是微不足道的季子墨,而是克利夫蘭診所歸來的謝舜名。
“我明白陸醫生的意思,會盡力轉達的。”鍾可情緩緩抬起頭,與陸屹楠相視一笑。
有那麽一瞬間,陸屹楠居然覺得那個女孩兒的笑仿佛具有穿透力一般,第一次穿透了他的內心。那一刹那,陸屹楠居然產生了一種心有靈犀的錯覺。
不久,張小蝶便端著熬好的湯汁進來。
鍾可情的鼻子微微嗅了嗅,空氣裏到處都彌漫著中藥的苦味兒。她接過藥碗,輕輕抿了一口,眉頭便擰成一團,有些不悅地將藥碗丟到床頭一角,“苦,誰開的藥,我不喝。”
“早上我喝得不是這個藥,也不苦。”鍾可情皺著眉,故意將所有的不開心都表露在臉上。
張小蝶忙解釋道:“早上的藥是陸醫生帶來的方子,裏麵還加了方糖,中和了藥的苦味兒。但是……”張小蝶抬眼看了看陸屹楠,接著道,“謝醫生說您的身體虛不受補,不適合那個方子,特意給小姐換了藥,所以小姐才會覺得苦。”
“沒經過我的同意,怎麽就換了?”鍾可情冷著一張臉,麵色極其難看。
張小蝶有些不解:子墨小姐素來是很好說話的,今日究竟是怎麽了?居然不肯喝謝醫生開的藥,還當著陸醫生的麵跟她死磕——
“換藥的事情我跟陸醫生說過,陸醫生也同意的。”張小蝶將陸屹楠搬出來。
陸屹楠麵容溫潤,和善地點了點頭。
“我不要,我不喝。”鍾可情故意使起小性子來,“我隻喝陸醫生開的藥,別人……我信不過。”
陸屹楠原本還詫異於鍾可情怪異的舉動,她這麽一句話直接說到了他心坎兒裏,所有的疑慮瞬間煙消雲散。原來是因為依賴和信任,陸屹楠麵上不動聲色,心裏頭竟泛起了一絲甜意。
“罷了,不喝就不喝。”陸屹楠朝著張小蝶招了招手,“待會兒我再開個方子,你重新去熬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