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蝶咬了咬唇:“小姐從前一定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嗯?”

“小姐從前若是聽到賀醫生病了,這會兒早就衝到他身邊陪著他了。他感冒,你一定會將自己折騰得也感冒,他發燒,你會陪著他一起吃退燒藥。”張小蝶攪著手指道。

鍾可情的眉頭不由皺起來:“有這麽誇張麽?”

“有。”

鍾可情微微有些不解,小表妹何以對賀遲這樣上心?就算賀遲長相俊秀、身材完美,但也不至於要為他瘋狂至此。況且小表妹是名門閨秀,而賀遲隻是一介小小醫生。這樣的身份差距在這裏,怎樣都輪不著小表妹對賀遲死心塌地啊!

“那就去看一看吧。”她鮮少與賀遲獨處,經張小蝶這麽一說,倒是很想知道賀遲與季子墨而言,他的魅力究竟在哪裏。

鍾可情在醫院門口買了水果籃,途徑花店的時候,張小蝶問道:“小姐,是不是該挑一束鮮花送過去?”

“也好。”鍾可情進了花店,目光一下子便被那滿眼的紫色吸引了過去。

鍾可情撫著那一束薰衣草,深思飄得渺遠。

花店的老板走了過來,笑道:“小姐好眼光,這束薰衣草可是剛剛從A市東郊野外采摘回來的,剛剛下車還不到十分鍾時間。你瞧瞧,這薰衣草的花骨朵兒上還沾著霧水呢!絕對新鮮!”

東郊野外?

鍾可情的眉頭不由蹙起,耐著性子問道:“多少錢?”

“哦,不貴,一束二十元。若是您買我們店裏的其他花,滿一百元,我可以直接送你一束。”花店的老板憨笑道。

鍾可情聽得愈發不爽了。這麽大一束才二十元,不是偷來的就是搶來的!更誇張的是,買其他花,居然還可以免費送!

東郊一帶,就是鍾家老宅和謝家老宅的坐落之處。鍾可情從小在那邊長大,對那邊的地形熟悉得很,要說薰衣草園,除了謝家後院的那一塊地,怕是別處是絕對長不出薰衣草的。薰衣草是嬌氣的花,不是尋常土壤能養得活的。這塊地裏的薰衣草是唐穎阿姨從前在法國拍攝電影的時候,特意找人帶回來的種子,而這塊地裏的土壤更是謝伯伯費盡心機從國外運回來的。

A市東郊野外?嗬……野外的那塊地皮,幹得都快裂開了,別說是薰衣草了,就是這花店裏生命力最旺盛的野薔薇,也未必能夠成活!

國內的土壤並不適合薰衣草成長,這店家能將從G市摸到A市去,找到那一塊薰衣草園,想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偷花的恐怕也不止他一個。

那薰衣草園是鍾可情和謝舜名留下的唯一記憶了,她怎麽舍得讓這些人毀掉她的回憶。

鍾可情目光中微微露出幾分狠色來,銀牙一咬道:“這些薰衣草是偷來的,我給你一次機會,說出偷花的同謀,然後跟我一起去警局立案。”

“小姐,你這是什麽話?我這薰衣草可是實打實地花錢買回來的,怎麽會是偷來的呢?”花店老板是個中年男人,謝了頂,看上去有些滑頭。

“哦?你買的?那你買的時候,一束多少錢?”鍾可情冷聲問道。

“這……”

“你一束才賣二十元,那進價肯定低於二十元吧?”鍾可情攪了攪手指道,“這薰衣草種子是從法國高價買回來的,而培植它的土壤更是空運回來的黏土。A市東郊迎著太陽,長年幹旱,為了防止薰衣草枯死,要用高壓水泵日日噴水,這灑水的設備買上一台也得好幾萬……那花圃的主人一定是個傻子,千辛萬苦花高成本培植出來的薰衣草居然不到二十塊錢賣給你!”

花店老板見她說得頭頭是道,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她。不久,他冷哼出聲:“嗬……今兒算是遇上一個識貨的主了!這花就算是我偷來的又怎麽樣?隻要我不承認,你無憑無據的,憑什麽拉我去警察局立案。你一個小丫頭,憑什麽跟我鬥?”

鍾可情目光一狠,冷睨了他一眼,便對著張小蝶喝道:“小蝶,砸他的店!”

張小蝶嚇了一跳,上前拽了拽鍾可情的衣角,低聲道:“小姐,這……他偷他的花,那花又不是我們種的,也礙不著我們的事,我們就不要多管閑事了吧。”

張小蝶哪裏能理解鍾可情心裏的惱火,任她再怎麽勸解,鍾可情依然捧起了身邊的玻璃花盆,高高舉起,對準了地麵,想要砸下去。

“好了,別鬧了。”身後,男人疲憊的聲音裏藏著幾分寵溺的味道。一隻溫暖的大掌堪堪環住了她的腰身,另一手穩穩握住了她手上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