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也有過這樣的猜測,畢竟今天季氏召開股東大會,季韻萱對此舉足輕重。但是從她的傷口看來,不像是被人推下去的……而且現場也有目擊人證,稱鍾夫人是自己輕生跳樓。”季韻萱的主治醫生解釋道。

“不可能!”鍾可情不敢相信,一向性情溫婉的母親,居然有從十八層高樓一躍而下的勇氣。

謝舜名眸中精光一閃,麵目清冷道:“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心裏頭有一個猜測,卻不敢當著這丫頭的麵說出來,因為一旦說出口,那麽他和她的未來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

“鍾媽媽生前留下過遺書……”

“什麽生前,什麽遺書。姨母還沒有死呢。”鍾可情的淚突然止不住地往下流。

季韻萱就躺在ICU裏麵,任何人不得輕易靠近。透過玻璃,她隱約可以看到,鍾媽媽渾身上下都纏滿了紗布,白紗布上血跡斑斑,即使沒有陪著她一起從高樓上摔下來,鍾可情也一樣能感同身受。

“我姨母活下來的概率有幾成?”鍾可情忽然仰起頭,對上主治醫生的視線。

“不到一成。”主治醫生無奈地搖頭,“失血過多,傷情太重,而且病人屬於自殺式行為,她自己的求生意誌很弱,能不能熬過這兩晚都很難說——”

“她的求生意誌很弱……”鍾可情神情黯然,“那怎樣才能增加她的求生意誌呢?”

“這……”主治醫生已經很難回答這麽感性的問題。

謝舜名從背後悄然將她環住,啞聲道:“或許現在於她而言,隻有感覺到親情的溫暖,她才會願意活過來吧。”

親情麽?

鍾可情率先想到的便是鍾爸爸,她握起手機,剛想要給鍾爸爸撥電話,就被謝舜名直接摁斷:“別打。”

鍾可情眉頭微微蹙起,咬牙道:“我要喊姨父過來,他們夫妻感情這麽好,姨母是絕對不舍得輕易離開姨父的!”

“或許,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吧?”謝舜名輕輕歎息了一聲,“倘若他們真是親密無間的夫妻,你姨母出事,第一個抵達案發現場的人就應該是你姨父,而且他更應該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就算再怎麽不濟,也不應該到現在都沒來醫院看她一眼!”

鍾可情被他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母親和父親從前那麽恩愛,正如對方說的那樣,母親出事,父親為什麽沒有陪在她身邊,鍾可情實在想不通。

她閉起雙眼,努力回憶著他們夫妻過往的種種,突然想起在G市希爾頓賓館的時候,她曾經看到他們一個人睡床、一個人睡沙發……其實那個時候,她就應該有所察覺的,他們貌合神離,早就不像從前那樣恩愛了。

如果父親都無法留住母親的話,那麽唯一可以留住母親的人,恐怕便隻有鍾可欣了吧?

即便鍾可欣曾經對鍾可情做過極其殘忍的事情,但她畢竟是鍾媽媽的女兒,鍾媽媽就算真的一心赴死,對鍾可欣也會難以放下的吧?

鍾可情突然掙脫謝舜名的懷抱,奪過他手上的手機,便朝著門外衝去!

她要去找鍾可欣,她要鍾可欣陪在鍾媽媽身邊,哪怕是無法喚醒鍾媽媽,至少要她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小墨,你去哪兒?!”謝舜名試圖追出去,卻被人一把拉住。

謝影塵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裏的,他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和頭罩,乍一看,就像是一名普通至極的醫生,但當他抬起眼的時候,所有的光芒又漸漸聚斂起來。

站在一旁的主治醫生嚇了一跳,忍不住指著謝影塵和謝舜名叫起來:“你們兩位……長得好像——”

因為謝影塵戴著口罩,那主治醫生也隻是疑惑,並不敢上前查看。

謝影塵將謝舜名拉到一側的角落裏,而後將手中的資料袋遞過去:“這是季韻萱的遺書,如果她死了,就請你將它交給鍾老爺。她把我當成了你,這是她最後一次同我見麵的時候囑咐我的事情。”

“你們最後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謝舜名眉頭一皺。

“昨天夜裏。”

“什麽?”謝舜名麵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我記得這封遺書,我很早就看到了。”

“昨晚她來改了遺囑。”

“除此之外呢?她沒有說其他話麽?”

“說了。最奇怪的就是……”謝影塵突然頓了頓,而後疑惑地望向謝舜名,“她是不是曾經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昨晚,她一直在跟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