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帝宮浮沉——
急救室的燈一直亮著,安爵從被送進去開始已經整整過了十個小時,現在已經近淩晨三點,走道上的氣氛越發沉重下來,到這裏來的人一個都沒有走,中途送來的餐點誰也沒有有心情吃。
如果說,所有人的心情都在時間的推遲下越發焦躁不安,那麽在場唯獨一個人是例外。
斐華從站在那個角落開始,就再也沒有移動過一步,他背脊筆直,神色祥和,深邃的目光中時不時折射出來的溫柔光芒,讓人莫名的惶恐不安。
他的情深不說每個人,至少現場裏有四個人是清清楚楚的感受過的,尤其是黎昕和李囿,他們分別作為兩人的經紀人,對兩人的事情更是知道不少。這些天來,這個如竹般高傲的男人身上發生的太多改變足以可以證明他全部的感情。
如果不是融入骨髓的深愛,他又怎麽可能會由時光、由地位、由高度堆積出來的自己輕易改變呢?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明顯對安爵有著深愛的男人,在此時此刻,卻比任何人都平靜。就連他的呼吸都似乎在漸漸消失,甚至會讓人止不住懷疑,這個人,是的的確確還存在在這裏的麽?
李囿早就哭不出來了,她的聲音已經極力的沙啞,偶爾抬眼看向斐華,口中隻有兩個字:“……阿華……”卻再沒有下文。
她很了解斐華,可是就是因為了解,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該做什麽?可是如果什麽都不做,她又不確定,這個骨子裏有著絕對瘋狂因子的男人,究竟會不會做出什麽事來?
她此刻的感覺,就像是一把鉗子狠狠扼製著她的咽喉,讓她吐不得,咽不得。
最先采取反應的是柏瑾瑜。
如果說在場誰能最平靜,那麽也就隻有他了。畢竟,在場之中,他和安爵是最沒交集的一個,唯一的聯係也隻有當初親自通知的那個電話。
雖然栢瑾瑜很清楚自己不應該在此刻踏出這一步,但是於他而言,要讓他在斐華和安爵中做出選擇,他定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斐華。他太了解斐華,正是因為了解,他才不願意他在這個時候一根筋走到底。
或許,他的確很自私,對斐華而言,此刻他正在承受著可能失去愛人的痛苦,可是他,卻想要在此刻極力將他淡化。因為他也同樣不願意承受失去最好朋友的痛苦。
栢瑾瑜的表情格外嚴肅,因為內心多半存著愧疚的原因,所以他的身影看上去有幾分蒼涼,靜默地站在斐華身側,靜默了許久,他這才慢慢開口:“阿華,你想開……”點。
可勸告的詞語還沒有說出口,斐華的手臂已經橫空擋來,同時出動的,還有他那隻修長的腿,竟然在他毫無防備的關鍵口輕而易舉地將他掃在了地上。
頓時頭昏目眩。
下一刻,他的胸口已經多了一隻腳。
斐華毫不留情地踏在栢瑾瑜的胸口,冷冷一笑,他的嘴角微微上挑,顯得格外諷刺冷冽:“栢瑾瑜,你扭扭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屎拉尿!想要勸我什麽?我怎麽了?我現在可好得很!”
換做是以前任何時候,被斐華這樣輕而易舉的幹掉,栢瑾瑜定然會起身同他激戰一場。可是現在不同。他感受到胸口的略微疼痛,微微垂下眸子,然後輕輕一歎:“阿華,正如你說的一樣,我又何嚐不了解你?你確定你現在真的好麽?”
斐華冷嘲的表情恢複平靜,他靜靜看著栢瑾瑜,沒有說話。
他們兩個人早就在多年的認識中彼此太過了解,對外深不可測、難探究竟的對方,在他們眼中都是如此純粹清楚。
栢瑾瑜輕輕歎了一聲,這一聲格外沉重,甚至略帶幾分痛苦:“阿華……我不管你要做什麽,但是在這之前,你要想清楚,在這個世界上,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不僅隻有一個安爵。”
愛情、親情、友情。
當這幾種感情都達到一個深厚的程度,是可以比肩而立的。
那麽斐華,你確定你要為了你的愛情,輕而易舉地置其他而不顧?
過道上沒有人說話。
一雙雙目光都聚集在斐華身上,雖然這件事情太過沉痛,可是他們下意識地,都想要知道他的反應。
栢瑾瑜能夠明顯感覺到斐華身體緊繃了起來,他知道,親情和友情,在他的世界中並不是沒有分量的。對外越是冷淡的人,其實他們對這兩點越發看中,因為這個世界值得他們關注的東西實在太少,所以有那麽一丁點,他們都會視若珍寶,好好守護。
斐華慢慢將腳從栢瑾瑜胸口拿開,他微微垂了眸,掩蓋自己的情緒。等再抬頭的時候,栢瑾瑜看到他的眼神,就止不住心底一沉。
然後,斐華慢慢動了。
繼剛才揍了斐華之後,這還是他今晚第一次主動做什麽。
隻見他慢慢伸出手,將一直緊緊我在右手中的那個小盒子放在了眼前。因為他握得實在是用力,他的掌心中已經有了明顯的凹痕。不過他卻不在乎。
在這一瞬他的雙眼變得格外柔和,裏邊兒的光芒足以溺死人。可是在這個場合下,卻增添了幾分異樣的悲壯傷感。
斐華輕輕笑了笑,然後他極為緩慢深情的拿起裏邊的一枚戒指,再將盒子蓋上,緊接著慢慢地給自己戴上。
左手無名指,這是同心髒最近的位置。這顆戒指從今天起,就會一直緊緊貼在他的心口,慢慢陷得更加深沉,而決計不會掉落。
斐華這才將目光落在栢瑾瑜身上。
因為迫切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更因為隱約感受到了結果,此刻的栢瑾瑜根本沒有起身的心情,他還這樣躺著,直直地看著斐華。
斐華慢慢啟口。
聲音輕柔。可無人懷疑,這是一把同時在割裂自己心口的刀子,它有多柔,他所需要承受的、放棄的、割舍的也就越多。
斐華說:“你說的對,這個世界上,不僅有安爵是我愛的,親人、朋友,他們對我都很重要。”
斐華說:“可是栢瑾瑜,你想過沒有。在這個世界上,正如我愛的人不僅隻有安爵一個一樣,我的親人、朋友,他們所愛的人、愛他們的人,也不隻有我一個。”
斐華說:“但是栢瑾瑜,如果安爵真的出了什麽事,如果他真的到了那個世界,那麽我不敢保證,在那裏會不會有他愛的人,有愛他的人。”
斐華說:“我更不會相信,有誰比我愛得深。”
斐華說:“所以……抱歉。”
斐華的聲音很平靜,可是裏邊兒的堅定卻是如此明顯。
栢瑾瑜無言以對。
所有人都無言以對。
栢瑾瑜想要衝上去狠狠揍斐華一頓。痛斥他的無情!痛斥他的決絕!痛斥他的狠心!
可是他發現他竟然沒有力氣去這樣做!
斐華錯了麽?
他沒錯!
愛有什麽錯呢?愛從來都不會有錯。它不過是太深、太深到他無力失去、無力獨活、無力放對方一人離去而已!
這樣的感情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多了。他所追逐的,又何嚐不是這種感情呢?
栢瑾瑜在這一刻突然很後悔。
他的確不應該走過來的。不應該讓斐華將這種毀滅般的情緒**裸的放在所有人麵前。至少,這種鮮血淋漓的痛楚可以稍微延遲些。
斐華頓了頓,然後他似乎輕輕吸了一口氣。
栢瑾瑜清楚的看到,斐華的眼底有淚光閃爍。
他說:“其實……並不是安爵離不開我,而是我離不開他。我想,如果我不能和他在一起,那麽……早晚有一天,我會痛苦到死。”
栢瑾瑜慢慢地爬了起來,此時此刻,這位霸道的栢總隻覺得全身心前所未有的疲憊。他靜默地在斐華身側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頭就這麽仰起來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發呆。
現在,他除了祈禱,安爵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之外——他,還能做什麽?
無論做什麽,在斐華這份深刻的感情麵前,都顯得如此蒼白。更何況……沒了誰,就寧願去死的心情,他也有。
氣氛一瞬間跌入低穀,在這走到之上,濃烈的悲傷和決絕同時纏繞升騰。所有人都有些明白了,為什麽斐華如今能夠成為最平靜的一個。
這不是他不害怕,而是他早已經想通了,想明白了,決定了。如果安爵死了,那麽他就跟著去死。
沉默了一刻鍾的時間,急救室的門被豁然推開,幾名醫務人員推著一輛手術推車慢慢走了出來。
所有的目光在這一刻齊聚。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而斐華緊緊抿著嘴,又成了唯一沒有動作的一個。心底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畏懼。
終於,他還是慢慢挪動了步伐,朝著推車走去。
黎昕已經顫抖著聲音問話了:“醫生,小爵沒事吧?”
幾名醫生看上去顯然都非常疲憊,依照安爵所受的傷,如果這手術分開來做,都不會這麽困難。可是麻煩就麻煩在這些傷湊在了一起。尤其是方位的問題,一個幾乎蔓延了整塊後背,一個在他的胸口,做手術時的翻轉就已經成了大問題。一個不小心壓著心髒都可能造成大錯。
一名醫生聲音有些沉重,首先對著另外幾人道:“你們先把病人送去重症監護室。”
然後看著推車遠了,這才回頭朝著大家慢慢道:“說實話,情況不算樂觀。這條命雖然暫時保住了,可是現在都還在危險期。你們也了解了情況,病人傷的地方一個在心髒,一個在背後,兩處傷都不容易痊愈,一旦感染,便都是大問題。如果隻是後背,那麽我們自然建議病人一直趴著修養,這樣傷口才不容易化膿,可是現在這個情況,隻要趴著就會壓到心口。”
所有人都聽懂了。
斐華的步子豁然停住,隻聽到醫生歎了一口氣,繼續道:“所以……我建議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有些疲憊地離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落在了斐華身上。
卻見他雙唇抿著,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朝著重症監護室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為什麽,之前還平靜至極的斐華,此刻身上突然散發出了強烈的痛苦。他的背影如此筆直,可是卻顯得僵硬地沒有靈魂。
這讓所有人都不由得有些奇怪,為什麽……連麵對安爵的死都可以保持平靜的斐華,在此時此刻,竟然不能自己?
都在重症監護室門前停下,安爵已經被送了進去,為了防止感染,他們是不能進入的。不過再往前走,卻是以玻璃隔開的,他們可以在外麵清楚地看到裏頭的情況。
所有人都去了,唯獨斐華沒有動。
他像是一尊石頭,直直站在門前,再也不願跨出一步。
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不斷劃過剛才所見的一眼。
推車上的安爵毫無血色,雖然還是讓他難以情動的俊美,可是那蒼白的模樣卻像是一擊重雷,不斷地提醒斐華安爵受了多大的痛苦。
他的腦海中,此刻就像是受了詛咒一樣,不斷浮現之前聽到的話。
那卡車運輸的乃是鋼管,一根鋼管剛好穿過他的左肩…差一點就是心髒…也就是這根鋼管,將他同卡車牢牢扣在了一起,卡車翻車之後的衝擊力哪裏有那麽容易化解,安爵被禁錮著一路背脊貼著後邊兒的石壁,擦出十幾米的距離……
醫生說了,拖延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傷口都已經有些……你是不知道,我聽他們從現場回來的醫生說,安爵的情況糟糕得簡直不行,整個人幾乎是被釘在石壁上的,氣息微弱地差點就查不到……
……
在這一刻,被斐華壓製在心底悲慟的情緒盡數傾巢湧出。在他知道安爵也許會死亡的時候,他都沒有此刻這般痛苦。
他一想到安爵受過的苦,就巴不得自己衝上去將他替換下來。
為什麽受苦的人,要是他的安爵啊?他一輩子,一生中,最愛的、唯愛的、不願放棄、不願分開的男人啊?讓他受苦,這比割他的肉還痛苦!
安靜的過道上,所有人都站在那扇玻璃麵前,靜靜地看著裏邊兒的情形,看著醫生們忙碌的樣子,他們的心甚至不由自主地一沉在沉。
卻在此時,一聲格外低聲的、如野獸般的嗚咽將他們所有人的思緒盡數拉回。
隨著聲音一看,每個人的眼都不由得濕潤了。李囿和黎昕更是再度淚如雨下,就連柏巷陌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不遠處,那個在音樂界向來不可一世,以王著稱的男人,此刻正貼著後背的牆麵蹲著他雙手捂著頭,此刻無助地像個孩子,身子止不住地顫抖,低低的哭聲像絕望的野獸,帶著無盡的痛苦,像刀子般片片劃過所有人的心口。
斐華的眼淚被激發而去,自此不可收拾。到知道消息至現在,這是他第一次哭,可時間卻持續了很久,似乎想要把所有的痛苦宣泄出來。
《絕密空間》劇組的人已經慢慢離去了,在場的也就栢瑾瑜、柏巷陌、李囿、黎昕和斐華。
他們四人都靜靜地站在一旁,誰也沒有去阻止或者安慰斐華,他們知道,斐華或許需要這麽一個突破口,即便不能改變他的想法,也會讓他好受許多。
終於,斐華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然後,他就那麽窩在那裏,晌久之後才慢慢抬起頭。
抬起頭的斐華看上去似乎和以前並沒有太大區別,仍舊平靜、清俊。他慢慢起身,踱步走來,就像是最為尋常的那個斐天王。
可是若是仔細看,卻能發覺他的每一次抬步似乎都要耗費極大的氣力,他的身體在輕顫,就像此刻他那顆——想要靠近、卻畏懼靠近的靈魂。
慢慢朝著玻璃走進,斐華的眸光沒有首先抬起,他略微朝下看著,手指在玻璃上輕輕點著,最後才輕輕吸了一口氣,抬眼朝內看去。
醫生早走了,裏邊兒並沒有人,不過現在安爵處在危險時期,所以他們還是回來定點嚴查。
病房還是第一次在斐華眼中顯得這樣可怕,裏邊兒是白色的世界,明顯同外格格不入。他所愛的人此刻就躺在那裏,全身都被白色的繃帶纏繞,露出的皮膚全像是沒了血色,那好看的臉上,眉頭微微皺起,明顯的即便是沒了知覺,卻還在痛苦裏。
是的,他那傷痕累累的背脊,正被壓著。
斐華輕輕將臉朝前貼了貼。挨在冰冷的玻璃上,他的目光有些渙散迷離。然後他閉了閉眼,用格外冷靜,卻又格外沉重的聲音慢慢道:“安爵,你在裏邊兒躺著,倒還不如死了。”
你死了,我來陪你。
可是你現在這樣,我卻隻能眼睜睜看著。
沒有什麽比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受苦,而無能為力更痛苦。
——
看著眼前的斐華,栢瑾瑜的心中隻有四個字:他愛瘋了。
這種瘋狂幾乎讓他產生共鳴,他握了握拳,又站了好一會兒,這才離去。
這次的事情還是需要他出麵,安爵車禍的事情雖然被暫時壓了下來,不過給他造成的傷害實在是太過嚴重,栢瑾瑜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安爵作為今年最耀眼的一顆新星,受到的關注絕對不會小,到時候他的事情可就來了。
加上斐華回國的事情很有可能瞞不住,所以他得好好回去安排安排。
栢瑾瑜走了,剩下李囿黎昕和巷陌陪著斐華。
這一夜讓他們太過難忘,瘋狂的斐華、決絕的斐華、像孩子一般哭泣的斐華。
無論是哪一個,都足以顛覆他在別人心目中的形象,可是同樣的,無論是哪一個,都毫無保留地在愛著一個人。
這個夜似乎格外漫長,漫長得讓人懷疑它是不是沒有盡頭?甚至……是不是幹脆就是一個夢境?
可是痛苦卻記憶猶新地如此現實。
四點到七點之間,安爵又三次被送上手術台,他的情況實在是太過不穩定,狀況時時叫危。每一次他從手術台進去出來,都在揪緊所有人的心。
可是李囿和黎昕這一次竟然難得默契地不敢表達出來。他們強忍住內心的痛苦,愣是將眼淚逼回,彼此互相支撐,不敢讓情緒再度外泄。
因為——
他們看著自從安爵第一次被送進送出手術台之後,就在那角落裏默然蹲著的男人,不知從何安慰。如果說,他們是心慌是痛苦,那麽那個男人,就在一遍又一遍地被淩遲。他的血肉早已經被割開,露出慘不忍睹的一片,可是老天爺似乎還不滿足,不斷地在他的傷口撒鹽的同時,還惡劣的伸出爪子,將他的血肉翻開撕扯、割裂摩擦。
李囿和黎昕誰都不敢在哭,那個男人此刻給他們的感覺就是處在絕望的邊沿,他們生害怕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音,就成為一個導火索。
他們沒有一個人懷疑,這個對安爵深愛至此的男人,真的有可能被折磨得瘋掉。
醫生推著推車走來,他們臉上也一個個顯示著疲憊,今夜他們也顯然累得夠嗆。推入重症監護室,剛將安爵安置放好,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咆哮。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斐華像是突然覺醒的豹子,他的雙眼充滿了血絲,狠狠地看著前方,恨不得將幾位醫生生吞活剝了。直到此刻,他終於不能再忍受了。他知道,每進一次那個鬼地方,安爵都會承受一次非人痛苦。
而對於斐華,他們誰不認識?不過,如果說以往,他們對斐華的認知,隻是一個高高在場不可攀比的天王,那麽今日,他們的認知全部都變了。這個將自己盡數包裹在濃烈悲慟中的男人,在以另一個幾近毀滅的方式打動著他們。
並沒有生氣,看著斐華步步走來,一位醫生趕緊上前,盡量放緩聲音:“病人的情況已經逐步穩定了。”
可斐華卻像是沒有聽到他說話一樣,一步步朝著安爵走去。
——帝宮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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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點快完了,這隻是小虐……小虐小虐啊……
我的眼淚啊……為毛寫BL就能寫出俺的淚花,寫正常的就不行?我淚
超愛斐華說的那句話:你現在這樣,倒不如死了。你死了,我還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