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你走這麽快幹嘛!”封家媽媽甩了甩手,被他拉扯著走,差點兒沒絆著自己摔倒,衣服都擰巴了。

“我這不是怕你見錢眼開嗎?”封翼輕笑道。

“孩兒他爸,你不心動,那可是四百啊!”封家媽媽咂舌道,“咱倆合起來近四個月的工資啊!”

“心動,咋不心動,能還一點兒你姐三分之一的債呢!”封翼輕蹙著眉頭道,“可真要是賣了兒子非得找他們拚命不可,封驍從小到大難得這麽懂事,第一次見到他這麽喜歡一個玩具。”

“唉!”夫妻倆連公交車都沒坐,一路走回家,天都快黑了。

剛到家還沒進門就聽見院子裏的吵嚷聲,“我問你,封驍,你爸媽還沒回來嗎?”尖且細的女聲非常地響亮,老遠都聽見了。

“不好!你大姐來了。”封翼拉著她躲了一邊。“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打發了大姐,你再出來。”

“不好吧!驍他爸!還是我去吧!”她把兩個玩偶塞給了封翼。

“還是我去吧!見了我咋地我也是姐夫,她說話再不客氣,也得留三分麵,對你可就……”封翼搖頭道,說罷不等她反應,人已經推門進去了。

“驍他大姨來了,對不住廠子裏忙!”封翼搓著手,臉上掛著一絲討好的笑意走了進去。

“封翼你回來的正好!”她一看見來人站了起來道。“我可等你有些時候了。”

“對不住!對不住!”封翼連連賠不是。

“行了,我也沒時間跟你窮墨跡,我來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我們家也不富裕,能接濟你一千多塊,算算也有一年了吧!我可沒隔三差五來找你要,也算仁至義盡了。”她接著道,“這不我媽病了,等著交住院費呢!我也知道你們困難。我也不多要,先給500成不!”

“他大姨,廠子馬上就要開工資了,能不能寬限兩天。”封翼小心翼翼地說道。

“喲!就你那破廠子,已經半年沒發工資了,說不定哪天就倒閉了,我能等,我媽可不能等。”她斜睨著封翼。諷刺道。

“他大姨,你就是讓我借,也得給我寬限兩天吧!你現在讓我咋辦!”封翼說著抱著頭蹲在牆根兒。

“你也別跟我裝窮,你這幾天不是帶封驍看病去了,沒錢你看什麽病啊!”她看這他那副賴賬地模樣,這火氣自然就冒了出來。

他兒子那次出去看病不是好幾百的花銷。

“他大姨,驍這次看病隻花了30塊錢,這還算是來回的坐車的錢。”封翼趕緊說道,生怕她誤會了。

“30,你唬誰呢!”她吊梢眉一挑。“連藥錢都不夠,編瞎話你也給我編的合理點兒。”

“真的。他大姨,方子還在這兒呢!你可以拿著去藥店問問。”封翼慌裏慌張地從兜裏往外掏方子。

“封翼!要我說,你兒子那病,請了多少醫生都沒看好,你還浪費錢幹嘛!”她嘴裏嘟嘟囔囔說道。

“他大姨,孩子在這兒呢!說話留點口行不。”封翼是敢怒不敢言啊!欠人家錢,底氣不足啊!

她還不依不饒道。“要我說,他就是生來討債的,就是個……”

“你給老子閉嘴。”封翼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雙眼一瞪,說他可以,別說他兒子。

“呀嘿!怎麽著,我又沒說錯。”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道。“怎麽著,還想給甩臉子不成。你瞧你那窮酸窩囊樣兒。”

“你給我出去,欠你的錢兩天後,我想辦法還你。”封翼指著大門道。

“不行,今兒你怎麽也得給我點兒。”她一副你今兒不給,我就不走了的樣子。

他家裏啥光景她會不知道,所以能要一點是一點兒。這錢細水長流的,得慢慢要。

封翼無法搜遍了兜裏,掏出一把的毛票,數了數大概二十多塊錢。

她一把抓了過來,“封翼,記著兩天後,伍佰元。”話落才這高跟鞋一扭一扭的走了。

大姨子走了,封驍趕緊上裏屋去,“爸、媽我的玩偶呢!”

“你還要玩偶,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你還要玩偶。”說著封翼這巴掌就呼向封驍的屁股。

抱著玩偶回來的封家媽媽一看,趕緊攔在麵前,“封翼,你瘋了,兒子還病著呢!”

封翼看著他們母子倆,“唉!”封翼頹然地方下舉起的手,蹲在地上,這滿肚子火兒和委屈沒地撒。

“封驍,你說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啊!我們……”都快愁死了,當著孩子的麵封家媽媽沒說出來,“你說你……,呶!玩偶給你。”

封驍沒有接過玩偶,抽泣地說道,“爸爸、媽媽,我找玩具沒想著玩兒,是想賣了還債。”眼神怯怯地看著封翼,似乎怕他巴掌上來。

一句話,說的封翼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下來了,封翼一把抱住封驍道,“兒子,爸爸誤會你了。”

封家媽媽摸了下淚,“你們父子倆說會兒,我去把藥給驍熱熱。”說這就掀開簾子進了廚房,進去後就任由眼淚肆無忌憚地流下來。

這頓飯吃的格外的香甜,吃完飯,封驍就洗洗就鑽進了被窩,盡管屋子裏生這煤球爐,可早春時節,外麵實在太冷了。

她坐在小凳子上,把家裏所有的錢都搜刮了一遍,數來數去,隻有一百多塊錢,“驍他爸,這兩天咱上哪變出四百塊錢啊!親戚都借遍了。”

說著她又看向躺在兒子身邊的玩偶。

“你別打玩具的注意。”封翼說道。

“我沒打賣玩具的注意。”說著她站起來,抱著米老鼠走了過來道,“我是想,就這麽個玩意兒,它就能賣200,也沒多少布料啊!裏麵塞的海綿還是棉花。”她說著上下仔細的打量,“做工也不難啊!驍他爸我要是能做出一模一樣的,你說能賣錢不。”越想越想試試,反正家裏就是不缺碎布頭的。說幹就幹。

她從屋裏那處一大包碎布頭,都是在印染的有些殘缺的,拿著剪刀,哢嚓哢嚓的剪起來。

裁剪好後,家裏有現成的縫紉機,蹬起來,很快就做好了身體。

把家裏的破棉套先塞進去,鼓起來後。餘下的眼睛啊!帽子,鞋子啊!來不及做,拿起鋼筆畫上眼睛,鼻子等等,還真似模像樣,隻不過跟原版比有些小。

“怎麽樣。”她拿著玩偶晃晃,“這是個實驗品,隻不過布料不給力,摸著不夠軟和,如果是金絲絨就好了。”

“媽。你一定能行的。”封驍下巴枕著胳膊,抬頭說道。

“行。借兒子吉言。”封家媽媽高興地說道,“賣200不成,咱賣兩、三塊行不行。”

“布料我來想辦法,印染廠布料堆積如山,找點布料,還不容易。”封翼起身道,“我現在就去。”

“他爸。這麽晚了,不能等明天啊!”她在後麵喊道。

“不行,不然就趕不上。後天的元宵節了,咱們去花燈會上賣。”封翼腦子轉的極快,其實也是現實逼的,兩天他怎麽籌到四百塊錢,向親戚朋友借,就是別人肯,他也沒臉開口啊!

前帳沒還,又添新帳,唉!死馬當活馬醫吧!

封翼拿來上好的布料,不過都是染色出了點兒問題,不是正品,印染廠不開資他賒點兒布料,尤其是殘次品,車間主任還是做得了主的。

一家三口齊動手,忙活了整整一天兩夜,做的玩偶不大,小手臂那麽大,整整一百多個,做的手指頭都伸不開了。

然而一切的辛苦得到了回報,元宵節一天全部賣完,一個三塊,整整三百多。

為了趕工,把小姑子、小叔子,也請來了,四個人齊動手,一晚上,在十六這一天,總算又趕製了七八十個,總算湊夠了還債的錢。

當然夫妻兩個震驚之餘,從此愛上了動畫片,從最開始的模仿,到最後的自主品牌,其辛酸不足為外人道也,但是所有的努力都是有回報的。

二十年後當他們製作的毛絨玩具行銷世界,接受采訪時,記憶最深刻的這個元宵節,不但孩子的病好了,也開始了製作毛絨玩具,當然忘不了感謝當年送給兒子玩偶的方醫生。

方默南送出去的玩偶很多,隻有他們這樣做,有時候,人陷入絕境地時候,才會破釜沉舟勇氣,窮則思變,不逼自己,不知道自己也可以這麽優秀的。

俗語說,八月十五雲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

這天沒有雪,天氣晴好,月色明朗。銀色的月光像水一樣靜靜流淌,又好似輕柔的羽毛在飄動,那感覺觸手可摸。

鬧元宵,就是要熱鬧,沒有默北他們在,農場照樣熱鬧,點上各式各樣的紙燈籠,菱形、五角星、圓形、牡丹、梅花、還有活靈活現的十二生肖。

燈籠又統稱為燈彩,起源於1800多年前的西漢時期,每年的農曆正月十五元宵節前後,人們都掛起象征團圓意義的紅燈籠,來營造一種喜慶的氛圍。

咱們的燈籠,不僅是用以照明,它往往也是一種象徵,新娘燈即宮燈就代表婚禮喜慶;竹篾燈則告示這是喪葬場合;傘燈字姓燈,因燈與丁語音相同,意味著人丁興旺。所以,過去每家都有字姓燈,懸掛在屋簷下和客廳中。

雖然燈籠加入聲光電後,更加的美觀,漂亮,然後記憶中最深處的還是,童年提著這燈籠和小夥伴們滿街跑,那味兒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