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疾風勁草馬蹄急 今宵風月誰與共 (三)
梁梅長籲了口氣,不住嬌喘著,雪白的肌膚上那**的玫瑰暈紅仍未完全盡褪,若非被陸政東雙臂用力的抱著,顫抖無力的雙腿根本無法再站立下去。戰栗著閉了下雙眸,重重地喘了口氣後,梁梅才以顫抖無力的聲音道:
“政東你平素行事也是夠穩重的,說你膽大吧,行事小心謹慎的很呢,說你膽小吧你什麽都敢幹的出來,特別是這種事怎麽今天就這麽荒唐,這要是被人發現,你我都死無葬身之地了!”
梁梅雖然已經習慣宦海生活中克製七情六欲,如今分離日久又難得一聚,這樣的別樣滋味也是刺激得她美不勝收,可是這樣的事情也不得不注意,歎了一口氣道:
“些事情不是你我這些人能夠任性隨意的,不得不慎重些。”
陸政東沉默了一會道:
“我也是難得老夫聊發少年狂一次。”
“要不這樣吧,這事你就不出麵了,讓你們省裏分管的副省長來辦?”
梁梅以為陸政東是為去找人辦事煩心,想想這也可以理解,對於男人而言,麵子很重要,特別是到了陸政東這樣的高位,要去求人總是拿不下臉來。
陸政東卻是淡淡一笑:
“不用,沒有人可以做到萬事不求人,我呢,是從最基層一步步走過來的,其他優點也許沒有,但架子肯定還是放得下的。”
現在很多人事架子端得老高,想要讓其放下架子比登天還難,梁梅聽得陸政東這樣說,心裏不禁又高看了陸政東一眼……
陸政東笑了笑:
“我所心煩的不是這樣的事情,而是坐上省長的位置。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得通盤考慮。越是到高位,做決策越是要慎重,一旦失誤,損失也就更大,而且貝湖的省情決定了貝湖要加快發展。而要讓人少扯後腿,總之是左權衡,右協商,我感覺到了這個位置上心態似乎就一下變老了。
我不否認在這樣的位置上很多事情要慎重,穩重,有些事情必須要循序漸進。急不得,快不得,但有些事情太過於瞻前顧後也還是不行的。自從高速公路的事情提上日程,整天就沒有清靜過,下麵分管的可以推諉,我往哪裏推?就算有些原則可以靈活掌握。也要做到不給自己種下禍根才好吧?”
陸政東所講的,梁梅自然也知道,在官場,是絕對不能以常理來思考一件事情的!因為如果一件事情,往往會出現處理時的兩種結果:一種是全力以赴,共同克服;另一種則會是一方以積極的努力去爭取,而另一方卻是施以全部的力量去破壞!
從目前的情況來分析。陸政東出現第二種情況應該是毋庸置疑的了,雖然從表麵上來看雙方都在很多事情表現得十分積極,但這對蓄意破壞的一方來說,這僅僅是一種掩人耳目的常見手段而已,“欲擒故縱”、“欲取先予”,是玩弄政治陰謀時最常用的手法,但卻是最容易見效的!
梁梅擔心的就是陸政東有一往無前的精神,現在梁梅自己已經表明妥協了,梁梅也就放心了,做政治就要這樣。既有原則,又有妥協靈活,該妥協的時候就要妥協,該靈活的時候一定靈活,該讓步的時候就要讓步。該迂回的時候就要迂回,這就是政治家的素質,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的三起三落就蘊含著這樣的政治理念。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都是鬥爭不到最後的,不保護好自己還談什麽做工作呢。
其實陸政東無奈的“原則上”的靈活,也將成為一種新的不正之風,既不利於風清氣正,也會構成對群眾利益的一種傷害。原則就是原則,而不能有什麽“原則上”可是誰都無奈躲不開現在官場的規則製約。體製之下概莫例外吧……
梁梅也點點頭:
“其實大家都知道插手工程的那些事兒,私底下也不知道窺探這塊肥肉的有多少人馬,但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的,你隻要自己經濟上沒事就行,據我了解,現在有些領導想出頭上位更上一層樓,隻怕最得力的方式是宣傳,大的到黨報,小到內部刊物和網絡,宣傳出導向,宣傳出經驗,宣傳出政績。若是一味埋頭苦幹拉車賣力,隻怕累死也是沒有人知道的。事實上在省長上,實際上你所做的或許能夠成為一種模式,還是要多宣傳宣傳,酒香也怕巷子深。”
陸政東忙擺擺手:
“你別給我戴高帽子,灌迷魂湯了,模式這個東西啊,是個很敏感的東西,既然是模式就是有一些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味道,恐怕更會讓人忌諱,我寧願酒香爛在巷子裏,低調才是正經。”
梁梅看著陸政東的樣子,不禁有些詫異,陸政東也看了梁梅一眼,模式這樣的東西在縣市一級可以,在省裏一些部門也可以,在省市一級這就很不好把握了,見梁梅依然有些懵懂,也知道有些事情還沒發生,梁梅自然不會像他一樣已經是耳熟能詳了,想了一下道:
“我一直很關注法製的問題,在某些領域,采取的仍是傳統人治的一套陳舊的方式方法,而不是通過法治來約束權力;更重要的是,當他們體會到國家強力機器權力不受約束給小群體帶來的巨大好處後,他們考慮的就不再是約束權力,而是利用權力,不是權為民所用,而是權為己所用。
國外有思想家曾經說所有的政治問題,最終都會轉化為法律問題。國內的法律問題往往以此來反推,反之引申政治鬥爭。
事實上尊重獨立司法對於手握大權的人一樣重要,可是眼下掌握大權的人是根本不會意識到這種獨立性的價值的,但一旦他本人也淪為階下囚,也許會猛然醒悟,會清楚認識到。沒有獨立的司法,法律是不會起到公正的作用的,也就是沒有一個人是安全的。”
梁梅對於陸政東這樣天馬行空的跳躍性思維也是有點不習慣,但他清楚,陸政東所講的這兩點肯定是有著聯係的。
不過陸政東的話讓她也很震驚。陸政東所講的某領域,梁梅自然清楚指向是哪裏。可越是知道她心裏就越是震驚不已,因為按照目前的勢頭,陸政東所講的那位肯定在兩年後的換屆中要進入核心層,而照陸政東這麽講,梁梅真是不敢想……
但陸政東絕不會在他麵前就這樣的話題信口開河。無疑是嗅到了某種氣味在提醒她,再聯想到陸政東的背景,雲家的那位老人可是老而彌堅,看問題是入木三分。
梁梅心裏也是一種說不出的感激,這樣的提醒實在是太彌足珍貴了,因為在混沌不清的時候。搞不好就站錯隊,而站錯隊意味著什麽梁梅自然也是清楚得很的……
陸政東這樣的事情也就是點到為止,也就是在梁梅那裏打個預防針,讓她注意點,這樣不至於被失火的城門殃及到。
“我自己的那一碗稀飯都還沒吹冷,不說這些了。”
陸政東沉默了一會讓梁梅去消化這樣的信息,然後才轉移了話題。梁梅也穩了穩心神,說道:
“我還在市裏的時候也遇到過這樣的困境,一個女性,特別是年輕的女性,很多人是打心眼裏不服,當時我感覺都沒辦法開展工作,彷徨過,苦悶苦悶過,後來一次開會的時候遇到宗教界的一位委員,有句話讓我感觸很深。有為法處尋無為,無為處處有為情,累了,就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上路……”
梁梅看著陸政東,心裏也不禁想著。陸政東這一路走到這樣的位置,肯定是非常的不容易,但由於能力出眾,總之並沒有什麽事情給他造成實質性的困擾,這原本在更早的時間出現的事情也就延遲到今天……
“於有為法處尋無為,無為處處有為情……”
陸政東默默念著這如同謁語一般的話,陸政東不信佛,自然也對那些佛經教義知之甚少,不過他還是能夠理解這二者是一種辯證的關係,陸政東靜靜的思考著,漸漸進入一種忘我的狀態,陸政東感覺,那籠罩在心頭鬱悶也排解了一些。
“累了,就要休息……”
他不由自主地喃喃念叨著這句話,反覆多遍。
這句人類最簡單直白的話,此刻在陸政東的心中卻已經有了另外一層透心澈骨的內涵,心湖似被春風拂縐,漾起了一縷微瀾。
陸政東閉上眼睛,用全部的身心感受著,心中的感慨如同大海的波浪一般乎穩而深沉地起伏著。
無論怎樣的執著,都應該適當地休息,這種累不是身體的累,這種休息不是普通的休息,而是要拿得起放的下,心裏要把所有的負擔放下,唯有如此,才可以有全新的視界、從容的心境去麵對那個目標。
想通這裏點,陸政東覺得心裏麵一種東西如同春天的嫩芽,一種新鮮的體悟他心田萌發。
過分的執著會疲累,便會失去生機活力,就如同瘋長的樹木一般,沒有足夠的雨水養分跟進,便會枯萎,所以必須要隨時的補充雨水養分,才能枯木逢春!
想要有所為,就得從無為處著手,所謂的無為不是什麽無所作為,而是一種境界,比如他推行的經濟環境,是有為,目的便是不過多的用行政手段幹預市場,這便是無為,而想要有為,除了從無為處著手,還得要從無為中尋找有為的機會,這兩者相互聯係貫通,做起事來才會順暢通達很多……
陸政東想通這一點,頃刻間心裏的包袱便放了下來,陸政東終於明白過來。回頭想想他忍不住歎息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是何等地緊張、何等地嘔心瀝血。
雖然貝湖的新一輪發展局麵已經形成了,從表麵上看,他似乎已經已經把握住了某些東西,但實質上心裏卻是受製於此,太過於看重這個,有些迷失了。
“於有為處尋無為”。
大道自平凡而生……
陸政東溫柔地將梁梅摟進懷中,盡管懷裏的妖嬈嬌軀火熱香馥。但陸政東卻沒有絲毫的欲*望。
他已經了解,他這樣做其實就是心靈緊張的結果,而這樣的渲泄來達到鬆弛的目的,不啻是在飲鴆止渴。
梁梅看著一直陷入沉思的陸政東的神情從迷茫到完全的忘我再到如眼神如同同脫胎換骨一般的明亮起來,看來陸政東原來有些朦朧的窗戶紙在這一刻被捅破了。
破繭成蝶也就是在一瞬間。
梁梅也不得不歎服陸政東的悟性。她聽說這話之後真正勘破這層窗戶紙還是調到京城之後,也就是花了好幾年時間,這還是被人認為是悟性很強的了,而陸政東這個悟性該怎麽算?
陸政東和梁梅低聲聊著體製內的人和事,時過境遷,位置轉換。兩人還是一貫的默契,時間就是沙漏裏麵的沙子,流失的無聲無息,其實世間沒有什麽是永恒的,就像一個哲學觀點,唯一不變的是變化。
而陸政東不止是想通了這一層。而且也想到了他和梁梅的關係,之前陸政東說不清對梁梅是什麽樣感情,是同事是盟友,是情人是友誼,一切不經意發生,即不拖泥帶水纏綿又沒有生死相許情癡,有的或許是是惺惺相惜或許是相互欣賞。但陸政東現在明白了,兩人絕非隻是貪戀一時的**,也不僅僅是心心相惜或者互相欣賞,還有官場疲憊和高處不勝寒的心境,才有了兩個有共同感悟靈肉的相偎相依吧……
兩個人就這樣相依相偎了許久,梁梅聽得陸政東喉結似乎吞咽了一下不禁抬起頭,梁梅立即感覺到陸政東的異樣,略一怔下,便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自己胸前的口子已經解開大半,裏麵一覽無遺地落進了他的眼裏。
梁梅渾身不克自持的又變得灼熱起來。低下頭,心中不禁暗暗痛恨自己的身體,讓女人僅有的那麽一點矜持也煙消雲散,梁梅深刻地知道,對她來說。陸政東已經成為撫慰寂寞的一劑心靈毒藥,毒癮已深,再也不可能戒除挽回了,但她也非常清楚現實……
那就珍惜在一起的每一次,把在一起的每一次就當成最後一次。
“別再胡鬧了,我們進去吧。”
陸政東點點頭,抱起梁梅進去……
等梁梅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陸政東早已經出來了,看到桌上放著一古樸的盒子,不禁問道:
“這是什麽?”
陸政東笑了笑道:
“一塊當年鬧著玩收藏的玉石,給你吧。”
說著一頓又道:
“既然是有求於人,總不好空手而去,不過太貴重人家恐怕也不會收,我那包裏還有副字,不算很值錢,估摸著也該拿得出手。現在的市場是真品贗品交叉,泥沙俱下,難得淘上一件好東西了。”
“是啊,聽說贗品很多。”
陸政東笑道:
“聽說現在的贗品市場是興旺發達啊,京城裏有那麽些書法繪畫名家,是專門替辦事情的人寫字作畫送禮的。往往是事先聯係好,在辦事之前預收了款子。書法行情大概一萬塊錢一個字,還一點的畫作就要十萬元起步,你說好送誰,什麽時候要貨,完了上門來取貨就行了。至於收到字畫的人怎麽把字畫在古玩店怎麽折算還原成現金,就是他們業內自有約定的了。”
梁梅一聽也不由笑道:
“這裏麵還有這樣的事情?”
梁梅也不禁搖著頭道:
“有些人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真是把文雅之事也搞的花樣百出,難怪各省市駐京辦這麽不好撤,不在京城浸**些時日,根本就難以了解這些彎彎繞繞,隻怕真開展不好與上級部門溝通的工作。”
陸政東笑道:
“所謂北漂的文化人很多,不乏璞玉天成有才的,在不成名之前,仿寫名畫也是填飽肚子的意思,沒有這樣的市場日子也不好過,有市場,有人才想不興旺都難。”
梁梅打開盒子看了看,梁梅也不懂古玩收藏,但藝術眼光至少還是有一點的,這玉肯定比那字值錢多了,道:“政東,這太貴了,我可受不起,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可沒有什麽回贈你的。”
陸政東就微笑著凝視著梁梅道,“你給我的,恐怕才是我怎麽也還不了的,這玉也好,啥也好,在有的人眼中它就是一好看的石頭,在商人的眼中就是一串數字,真正要體現價值還是要找對人,所謂寶劍送英雄,美玉贈佳人,那才是相得益彰。”
對於梁梅而言,重要的不是禮物是什麽,而是送禮物的人是誰,而且陸政東情話帶出**來,顯然是不會收回去,也就紅暈著臉龐欣欣然,心裏漣漪一片,遲疑了好一會,低聲道,“那……我也送你一件禮物……”
陸政東見一向落落大方的梁梅突然變得很是扭捏的樣子,也不禁有些好奇梁梅要送給他的禮物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