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鬆花江上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以暴製暴
對於秋生哥在這次暴亂之中的表現,唐秋離盡管心裏多少有些不滿意,可他能理解也能接受,因為唐秋生不是舉止失措,作為代行師長指揮權的副師長,獨立師在中南半島的第二號人物,總攬全局,他有自己的考量,為的是一個“穩”字。
也有權根據實際情況,對師長的命令,做適當的調整,職權範圍內的事兒,通盤考慮之下,下達的命令沒有大錯,無非是心不夠狠,手段不夠血腥罷了,再加上沒有處理類似突發事件的經驗,唐秋離相信如果是麵對日軍的進攻,獨立師所有將領,不用自己下達命令,做的都會非常好,但對於常風,唐秋離的不滿,就不是一點點兒了,在沒有接到自己的命令之前,執行師指的命令無可厚非,但是,在接到自己的命令之後,作為兵團最高指揮官,應當不打折扣的去執行,而不是根據自己的意願,去指揮部隊。
常風與唐秋生的職務不同,相同的做法,表現在常風身上,就很不正常,不是違抗命令,而是在常風的內心深處,有著他自己的原則,這樣的原則,在這次中南半島大暴亂之中,就顯得很不合時宜,包括直屬兵團在攻打密支那的時候,對於第一旅炮擊平民區的態度。
唐秋離的情緒,明顯不高,在仰光野戰機場臨時指揮部裏,默默的思考事情,山虎吩咐特衛,沒有緊要的事情,盡量不要打擾師長。
這場波及整個中南半島,突如其來的大暴亂,對於唐秋離的衝擊可謂巨大,他沒有一點兒心理準備,中南半島不穩,各種各樣的勢力,不甘心受中國人管理,這是必然的事情,表麵平靜的局勢,如同冰封河麵下的潛流,也是正常的。
本來,按照唐秋離的計劃,行政管理係統建立之後,在有效、有秩序的局麵下,著手整頓秩序,以獨立師近百萬部隊為依托,將各種勢力,逐漸瓦解,盡量不流血,以有限的暴力手段,鞏固獨立師在中南半島的統治,多少年了,中南半島的血,流得還不夠嗎?
但是,這場有預謀的暴亂,打亂了他的步驟,而他更清楚,這一場暴亂所帶來的後果,社會動**,民族矛盾和地方矛盾更加突出,各種勢力先後浮出水麵,如果處理不當,遺留下的問題,早晚是禍患,但有一點,唐秋離已經確定,對於這場暴亂,必須以恐怖的手段,予以殘酷的鎮壓,清除所有的不安定因素。
這個劊子手,就由自己來做,什麽溫良拱讓,什麽以德服人,統統見鬼去,英國人統治的時候,對中南半島各民族的壓榨和剝削,要超過自己千百倍,日本人統治的時候,血腥的恐怖,遍及各地,也沒見那個勢力或者是那個民族,起來反抗?
還不乖乖的做良民,為什麽到了中國人統治的時候,就來一場席卷整個中南半島的大暴亂?幕後黑手是一方麵因素,更主要的,是曆史殘留下來的問題,以及深入當地人骨子裏,對中國人的天然恐懼和抗拒,不經過流血,到以為我唐秋離是吃齋念佛的菩薩,可笑之至!
讓唐秋離很是欣慰的是,暴亂發生的地方,都在有些大城市裏,廣大農村秩序井然,絲毫沒有波動,這就證明,自己的土改政策,已經取得了占人口大多數的農民的歡迎,農村和農民穩,則中南半島穩,自己的統治基礎,就不會動搖。
跳出來鬧事的,就是所謂的精英階層,很好,主動往槍口上撞,一網打盡,徹底摧毀這些民族的精神支柱,即便是來個文化大滅絕,也在所不惜!唐秋離不由得冷笑起來,眼裏凶光畢露,該來的,終究要來,他已經準備在中南半島大開殺戒了。
梅雪從外麵進來,聽到唐秋離的冷笑聲,心裏一緊,她感覺出了自己丈夫,全身無法壓抑的殺氣,但她聰明的選擇了沉默,遞給唐秋離一份電報,說道:“秋離,接到吉隆坡馮繼武司令官的電報,吉隆坡前線,一切正常,馬來半島沒有發生其他地方那樣的暴亂,日軍沒有任何異動。”
唐秋離看完電報,冷哼一聲,暗道:“這幫家夥夠聰明的,知道獨立師幾十萬部隊,都在馬來半島一線,暴亂起來,討不著便宜,欺軟怕硬,能成什麽氣候?”
梅雪遲疑一下說道:“秋離,還有一件事,我給馮司令官發了一封電報,仰光局勢還沒有回複正常,師指機要參謀劉心蘭少尉,暫時停留在吉隆坡,加強保衛力量,局勢恢複平靜之後,再回仰光總指揮部,秋離,我這樣做對嗎?”
唐秋離拉著梅雪的小手兒,看著妻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喟然歎道,“雪,難為你了,難為你想的這麽周到,這樣的情況下,心蘭來仰光,的確不大安全。”
梅雪皺著小鼻子,略帶酸意的說道:“還不是為了你,省的你牽腸掛肚的,發電報讓人家去定邊,你可倒好,一下子又回來了,讓心蘭心裏咋想?我看,你還是親自給她打個電話吧?”
唐秋離搖搖頭,說道:“如果連這麽一點兒變故,都承受不了,我倒是高看她了,不過,雪,應該告訴心蘭,我已經回到仰光。”
梅雪點點頭,說道:“我馬上去給心蘭發電報,也省的她惦記,對了,有一件事要確定下來,劉心蘭是你的機要參謀,那我的職務是什麽?總不能沒名沒分的?”
唐秋離笑著刮了一下梅雪的鼻子,揶揄到:“我怎麽聞到這麽多的醋味兒,別是炊事班的醋壇子打翻了吧?心蘭是機要參謀,那你就是我的機要秘書,這下心理平衡了吧?”
被丈夫說破了小心眼兒,梅雪扭著身子,嬌嗔著隻是不依,撒了一會兒嬌,梅雪出去發電報,被梅雪這麽一鬧,唐秋離的心情開朗了很多,曠野的風,帶著安達曼海鹹澀的味道吹進來,他起身,晃晃有些發渾的腦袋,信步走出臨時指揮部。
豔陽高照,在機場的位置,可以聽見仰光市區方向,不時的響起激烈的槍聲,蘇魯機動兵團,開進市區的部隊,已經是三月四日上午八點多鍾,各旅沒有一點消息傳來,這就對了,如果在這個時候,那個旅長來電報報告,“我旅推進正常,正在按照計劃往市區開進,沿途擊潰暴徒若幹。”
唐秋離會毫不猶豫的撤了他的旅長職務,打發到榮軍院養老去,全副武裝,坦克、裝甲車齊備的一流野戰部隊,麵對一群隻知道打砸搶、肆意破壞、攻擊手無寸鐵的華人華僑的瘋狗,再表功似的報告,這個旅長根本不稱職,唐秋離都替他感到可恥!
這期間,仰光市區獨立師總指揮部內,交出指揮權,但還是仰光市軍事管製委員會主任的唐秋生,發來一封電報,報告了如下情況,“師長,自昨夜暴亂發生伊始,軍管會所屬警備部隊,出現少量死亡,現正配合開進的部隊,控製市區局勢。”
“另外,仰光市政管理委員會遭到暴徒襲擊,有人員傷亡,我已經派出部隊前去保護,慕容博望老先生負傷,已經送往兵團醫院救治,現在,已經脫離危險,我以軍管會主任的名義,發布全市戒嚴令,麵前,仰光局勢已經基本得到控製,有新情況,隨時報告師指。”
看完唐秋生的電報,唐秋離很久沒有說話,他知道,這是秋生哥在極力補救自己的錯誤,他還知道,昨天晚上九點多鍾,總指揮部遭到大批暴徒襲擊,是秋生哥下令開槍,擊斃了幾百人,又出動部隊進行抓捕,已經逮捕了圍攻師指揮部的暴徒近千人。
唐秋離想給秋生哥去電報,解釋一下,接過蘇魯機動兵團指揮權的原因,同時,也安慰一下任勞任怨的秋生哥,但他轉念一想,又打消了這個想法,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解釋的好,這不是誤會,而是必然的措施,解決完這次突發的暴亂事件之後,找個機會,和秋生哥好好聊聊。
他剛回到屋子裏,外麵,一陣汽車的馬達聲,一輛裝甲指揮車,在幾輛滿載武裝士兵的軍用卡車保護下,停在院子裏,唐秋離雙手抱肩,走到窗前,看見常風從車裏跳下來,和警戒的特衛說了幾句話之後,在兩名特衛的帶領下,朝著自己的臨時辦公室走來。
唐秋離的心裏,忽然一陣難過,他很清楚,接下來,和常風的談話,會很艱難,作為自己的參謀長,唯一的主要助手,共事多年,他太了解常風的性格了,是一個很有主見,不容易被說服的人,而有些話,必須要當麵說清楚。
也許,這次談話之後,是常風軍旅生涯的結束,唐秋離不希望出現這樣的結果,但是,這一切不取決於自己,而取決於常風的態度和認識問題的角度。
唐秋離就靠在窗前,聽著常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房間門被推開,風塵仆仆的常風,出現在眼前,還是那麽文靜和從容,兩人的目光交織一下,都看出了彼此內心的不平靜。